大汉昭烈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沉舟烂柯
乌桓人从二百年前就在鲜卑人的压力之下,选择了内附汉朝,在幽并两州边疆生活,相对狭小的居住范围,相对和平的生活环境,注定了他们的战略思维和战斗能力比不上当初横跨漠南漠北,乃至西域的匈奴人,也比不上同出一支的亲戚,如今继承了匈奴人的疆域和实力,也继承了匈奴人野心的鲜卑人。
现今汉军制造出的大规模相持局面,在当初内乱不断的匈奴人那里相当常见,解决方法也很简单,觉得自己能打过,就相持,觉得自己打不过,远远地躲开对手锋芒就是。
只是东部乌桓人习惯了在燕山以南的平原上活动,也习惯了面对只有数千人规模的汉军机动部队,并且分成好几个部落,面和心不合,他们既没有破釜沉舟,和汉军决一死战的信念,也没有壮士断腕,向北跳出燕山和长城的束缚,去和鲜卑人竞争的斗志。
丘力居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龙鲜水两岸的牧草都快被吃完了,再不想办法,我们就得后退,退到下一处草场。”
帐篷中的乌桓首领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己方聚起了东部乌桓历史上最庞大的联军不假,但由于战马数量太多,对草场造成的压力也太大,正如丘力居所说,土垠城附近,龙鲜水两岸的草场已经快被啃得能看见黄土了,很难继续支撑下去。
草原虽然广阔,但可以容纳十几万人马的草场也不多,灅水源头的徐无城附近倒是有好的草场,可是根据斥候的报告,那里也出现了数量众多的汉军,将原本残破不堪的城墙都进行了重新修缮,摆出一副长期驻扎的姿态,所以那边是不能去的。
“南边同样不能去,我的人去过南边,据他们说,海边有很多船,而且是很大的船,船上全是汉人的士卒。”于能臣平时沉默寡言,此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其他首领们更加紧张了。
“确实是汉人的军队,不是商船”寇娄敦难以相信地问道。
于能臣点点头,“他们认得汉人的军旗,不会错的。”
丘力居用力抓了抓自己油腻的小辫子,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汉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们知道不可能找到我们决战的。”
乌桓人固然不敢和几万汉军交战,然而汉军若是想用步卒来逼迫骑兵会战,那也一定是异想天开,就算汉军全线压上,进驻到土垠城一线,乌桓人也可以继续后退,他们身后,还有幅员数百里的辽西郡呢。
到那时候,汉人的补给线被进一步拉长,估计没等找到乌桓人决战,他们就先把自己给拖垮了。
只是丘力居不希望这样的情景发生,辽西是他的地盘,他自己部族的牛羊和战马还都等着贴膘呢,哪有多余的牧草来支撑十几万人马的胡吃海喝
要知道草场对于乌桓部族来说,就相当于汉人的田地,那都是宝贝,没有人会愿意消耗自己的草场,来喂饱其他部族的牲畜。
“或许汉人只是为了拖时间,不让我们的骑兵越过灅水去去抢粮食这眼看秋天就要到了,也该收庄稼了。”寇娄敦苦思冥想,忽然眼前一亮,他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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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也不知道辽东那边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太史慈和颜良肩并肩地坐在土墙脚下,躲避毒辣的阳光,一边随口念叨着。
“听说收成不错,来往的船只都带着信呢,昨天我还看见太守在看信。”颜良眺望着远方碧蓝的天空说道,忽然他侧过脑袋盯着太史慈,有些不爽地说道:“都是你出的主意,现在全军都在干等着起风,我手底下那些士卒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等得不耐烦就让他们去好好操练,整天吃的膘肥体壮跟猪一样,还好意思在这里偷懒。”伴随着阴森森的话语声,刘备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第三十九章 唐山!唐山!
片刻之后,一千多名骑兵就已经披挂完整,整军待发了。
随着一声号令,这些矫健的身影三三两两走出营寨大门,伴着阵阵马蹄声,向东急驰而去。
他们将跟随自己的主将,去进行一次任务,一次早已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次的任务。
“大首领,根据探子们的报告,一支千余人的汉军骑兵部队来到了距离我们不到三十里的地方。”乌桓人的斥候也不是吃干饭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太史慈等人的行踪就已经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丘力居正在帐内和张纯张举谈话,听到报告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眼珠子转了几转,不禁冷笑起来,“一千多名骑兵,他们是出门遛马遛得太远,迷路了吗”
“哈哈哈。”张纯应景地干笑了两声,只可惜没人接着笑了,
其实丘力居的说法也没什么错,区区一千多名骑兵,若是趁夜偷袭,倒也有可能搞出些乱子,可现在天已经亮了,他们还能对十万乌桓大军做什么
但是,没等这几人继续说下去,帐篷门再次被掀开,而这一次进来的人,表情就没有那么从容了。
“大首领,大事不妙,汉人在草原上放火了。”
“什么”丘力居等人瞬间没了说笑的心情,连忙快步走出营帐,向西边眺望过去。
这一下不用别人再说什么,估计所有的乌桓人都可以看见远处地平线上那一条火龙,以及漫天翻滚的黑烟了。
无边无尽的火焰在广阔的草原上齐头并进,借着强劲的风势急速蔓延着,炎热的气浪不停翻滚,将所有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东西一一吞噬,浓烟之下,无数生活在草原上的小动物也争先恐后地向东狂奔,希望逃得一条性命。
在四处点火之后,太史慈的人马重新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有些畏惧地看着渐渐远去、蕴含着无穷杀伤力的赤红色火墙,根本无法想象,若是自己遭遇到这种攻击,又该如何应付。
“通知其他部族立即渡河,向东撤退。”丘力居看着不断翻滚着接近,覆盖了半片天空的黑色烟雾和红色烈焰,没有半分犹豫就翻身骑上自己的骏马,准备渡河了,
按兵不动两个多月,就想出了这么个粗陋的计计策,放火真是可笑。
丘力居镇定自若地策马前行,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大首领。”马蹄声嘚嘚响起,苏仆延骑着战马追到了丘力居身边,“我们是去海阳还是去孤竹城”
“孤竹。”丘力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否决了海阳这个选项。“我们要退就退远一点,看看汉人到底有多少粮食来支撑他们的大军前进。”
在丘力居看来,对面的汉军将领肯定不是白马将军公孙瓒,并且缺乏在野战中消灭乌桓人的信心,所以在选择了驻守在灅水边上,不敢大规模出击。
此时派出小股骑兵在草原上放火,正是由于汉军粮草不济,想要撤军,却害怕乌桓人趁机追杀,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或许在火墙的另一边,汉军已经开始了撤退的脚步,再过几天,数万汉军就会乖乖地离开右北平了。
这个时候,寇娄敦也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以见到丘力居就兴奋地喊叫起来,“大首领,汉人肯定是想退兵了,我们应该在东岸停下,等火势熄灭之后再悄悄返回去,追杀他们一下子。”
“你也是这么想的”丘力居眯缝起眼睛,对寇娄敦又高看了几分。
“汉人不蠢,他们明知道这场火不可能给我们造成伤亡,可为什么还是来了呢”寇娄敦自信满满地答道:“一定是想借着火势,掩护他们撤军。”
几名乌桓首领相互对视,最终,丘力居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向东走去,“既然汉人要走,我们就更没有必要冒险了,还是去孤竹城,等着看汉军接下来的动作吧。”
寇娄敦急了,催动战马横在诸人面前叫嚷起来,“丘力居,你不是怕了吧,这样一退再退,我们乌桓勇士还有尊严吗”
“你想打就自己留下,我要带我的勇士们去为过冬做准备了。”丘力居操纵着战马,轻巧地绕过寇娄敦这个失去了地盘和大部分精锐的丧家犬,“若不是你和阿罗槃无能,从渔阳一路退到这里,我们可以活动的空间就大多了,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懂吗”
乌延见丘力居走得头也不回,寇娄敦被气得浑身发抖,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同情地安慰道:“寇娄敦,我们都知道你是想念渔阳,只是不要心急,汉人不可能维持这么大规模的远征部队太久,等他们撤军之后,你再想办法回去吧。”
寇娄敦恨恨地瞪着丘力居远去的背影,又不舍地回头,望向渔阳家乡,只是他的视线,被漫天黑烟和仍在不断逼近的熊熊大火彻底截断了。
“唉,我们也走。”寇娄敦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带着自己的部队向东缓缓而去。
大火在草原上尽情肆虐,一直蔓延到了龙鲜水的西岸才停下脚步,又经过整整两天的缓慢燃烧,最终彻底熄灭。
汉军主力部队随后出动,在一望无际的焦黑地面上孤独前行,他们的目标,正是被丘力居果断放弃的土垠城。
“只要掌握住土垠城,无终那边
第四十章 跟皇帝做笔大生意
“先辈们的眼光真是不错,选了这么好位置建城,个可惜啊,后来人给荒废了。”太史慈站在土垠城残破不堪的城墙上,四周眺望一番之后,捏着鼻子,闷声闷气地感慨起来。
土垠城是汉朝默认的右北平郡城,是右北平和辽西郡之间的必经之地,战略位置相当重要,然而这么多年来没有汉人居住,城池早已残破不堪。
城里臭气熏天,到处都是各种牲畜的粪便,汉军将士们光清理就花去了足足三天时间,太史慈爬了一次城墙,身上就被渗透了腥膻和臊臭味,洗了好几遍澡都洗不掉。
数万大军化身清洁工,将粪便和尘土清理出城外,作为来年耕种的肥料,接下来就是修缮城墙,土垠城过于低矮残破的城墙,早已被填平的壕沟都根本无法起到军事堡垒的作用,但是,对于那些早已习惯了大规模土木工程的辽东民夫们来说,这些都根本不叫事。
在民夫的辛勤劳动下,土垠城外部的防御体系被迅速地重新建立起来,这座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城池,再一次焕发出勃勃生机。
而这一切,被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看在眼里,令他们()啧啧称奇。
远道而来的是一群宦官,为首之人名叫蹇硕,是著名的宦官集团“十常侍”之一,在宫中担任小黄门一职,当初曹操就是因为打死了他的叔父,结果被这人强行勒索了两千金。
蹇硕前来幽州不是为别的,正是为刘备而来。
就在一个月之前,幽州刺史刘虞派了使者入京,状告辽东太守刘备顶撞上官,妄开边衅,率领大军来到其他州郡图谋不轨。
汉灵帝刘宏虽然日益昏庸,每天只知道享乐,但他脑子还没坏,仍然记得刘备这个组建义勇前来洛阳,并且和自己言谈甚欢的宗亲,不想光听刘虞的一面之词,于是大笔一挥,派人去幽州调查。
皇帝最信任的人自然是宦官,宦官之中,又以十常侍最受他宠信,十常侍之中,蹇硕年富力强,为人健壮勇武,这个任务就当仁不让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就这样,一群宦官千里迢迢来到幽州,他们的第一站就是广阳郡的蓟城,那里是幽州刺史刘虞所在之处,在蓟城盘桓了几天之后,蹇硕一行又沿着大军经过的道路,辗转来到了刘备军中。
蹇硕来到军中,道明身份和来意之后,得到了热情而又隆重的款待,一番好酒好肉招待下来,蹇硕便喝得晕晕乎乎,箕坐在大帐之中,开始痛骂起刘虞来。
“刘虞这个老家伙,在洛阳就对我们不假颜色,摆出一副清高样子,这次是他告状,我们才来幽州,结果呢被他招待了十天的野菜,咱家脸都吃绿了,还说什么幽州子民生活不易,他这个刺史也是每日以野菜为生,放他娘的屁,刘太守这里怎么就有就有肉”
“呵呵,刘虞若是有本事让百姓都吃上饭,他也不用惺惺作态了。”面对蹇硕的愤慨,刘备只是笑笑,偶尔稍加附和。
他在军中一向滴酒不沾,此时看着喝得面红耳赤的蹇硕一行,心中正在盘算对策。
一番狼吞虎咽之后,蹇硕终于酒足饭饱,毫无形象地侧坐在地上,拍着高高鼓起的肚皮对刘备笑道:“刘太守,咱家此行所为何事,你都听明白了”
刘备神情自若,微笑着回答道:“听明白了,其实下官也有满腹冤屈,想要状告幽州刺史,只是忙于军情,又没有他那么多门路,故而作罢。”
“哦”蹇硕剔了剔牙缝里的肉丝,顺手弹到一边。“刘虞犯了什么事”
“下官要告幽州刺史刘虞心怀不轨,勾结乌桓人谋害中郎将公孙瓒,似有谋反之意。”刘备拱起手,对蹇硕朗声说道。
蹇硕哈哈一笑,似是随意地说道:“刺史告太守图谋不轨,太守告刺史谋反,看来幽州是真的容不下你二人并存了。”
就知道你根本没喝醉。
刘备心中冷冷一笑,但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笑容,“黄门目光如炬,应该看得出我刘备胸怀坦荡,一心只为国事,切不可偏信刘虞一面之词啊。”
“这种事不好说。”蹇硕沉思片刻,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咱家也说不好。”
刘备继续笑道:“这种事其实好说,只是要关起门来说。”
蹇硕眼神一动,侧过头看着他带来那些随行说道:“我和刘太守有要事相商,你们都退下吧。”
一众小宦官连忙起身向二人告退,慌里慌张地走出了帐门,此时蹇硕也不再装出醉态,两眼炯炯有神地望向刘备笑道:“刘太守倒是个明白人,可惜刘虞听不懂,白费咱家的口水。”
刘备淡淡说道:“刘虞听不懂,那就换一个听得懂的人主政幽州好了,比如说下官。”
蹇硕眼前一亮,身体情不自禁地前倾了少许,压低声音说道:“一个刺史位置要八千金,刘太守你掏得出来吗”
“刘虞当初交了多少钱”刘备反问道。
“嗨!”蹇硕一脸肉痛地拍着大腿,“当初陛下念在都是宗亲,便给他免了,直到咱家来的时候,陛下说起来幽州,都心痛得要落泪呢。”
这种丢人事也就刘宏能干得出来了,刘备心中暗自说道。
卢植当初在讲洛阳轶事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一件事:中平二年,时任廷尉的幽州名士崔烈想要买个三公的位置风光一把,经过灵帝刘宏的保姆程夫人撮合,最终以五百金成交,崔烈成为司徒。
在拜官当天,刘宏看见崔烈春风得意的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对身边人说:“这次亏大发了,本
第四十一章 苦恼
“大哥,你和那个死阉竖单独聊了一天,都聊什么呢”眼看着蹇硕一行消失不见,张飞和太史慈等人连忙凑到刘备身边询问起来。
刘备长长出了一口气,背着手向城内走去。“刘虞状告我们妄开边衅,然后我用一万金的价钱买了个幽州牧,大手笔吧”
“啥,一万金”张飞听到这么巨大的数额,眼睛珠子都几乎要瞪出来了,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钱,而是这种让他深恶痛绝的做法。“大哥你怎么也做起花钱买官的勾当了。”
“朝廷只认钱,我有什么办法。”刘备继续向前走着,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无奈。“咱们花了两年时间,费了多少辛苦,才把辽东建设好,你总不希望这些心血被别人占去胡作非为吧”
太史慈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在官府里呆过一段时间,也知道朝廷的行事作风,在卖官鬻爵的风气驱使下,每一任州郡长官的任期都在三五年不等,原因只有一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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