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唯你珍贵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司马如霜
一家子从餐厅出来,慧珍绷着脸跟在最后面。一眼看去,曾秀茹今天很不一样,且不说衣着比之前光鲜,就是看人的目光,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她唯唯诺诺,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处处伏地,而今天的她,挺直腰板,带着一股子傲气和目中无人。慧珍越发不解。
“曾女士,请进来坐。”许安宁很客气地请曾秀茹进来坐,在门口终归不好看。曾秀茹也没推辞,大步走到沙发上自顾坐下。
经过两天的反复思考,再联系上小时候慧珍的性情以及最近打听来的,她始终不信慧珍会这么狠心,慧珍应该是在顾虑许家。对于有钱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有穷亲戚,这会拉低他们的层次。正是冲着这点,曾秀茹今天才敢挺直了腰板来。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她已经够没脸皮了,不怕再不要脸一点。穷,就是人品再好一样被人看不起。所以所谓的脸面,都是有钱人的,对于穷人来说,她不需要,她需要的是钱。
柴嫣然低声推着文婧去上班,许安宁却说:“许家少文婧一天的工资又不会饿肚子,今天就在家哪儿也别去,就当是见见世面。”当下便让刘妈上楼替文婧打电话请假。
“曾女士,哦呵呵,按理来说,我应该尊你一声亲家母才是。虽然说你改嫁了,但无论怎么说你还是我媳妇的生母。您,吃过早饭了吗”许安宁态度温和,一旁柴嫣然听到‘亲家母’这三个字,立马嗤之以鼻,凭曾秀茹也配
曾秀茹冷冷瞥了眼柴嫣然,呵的一声笑,微扬下巴对许安宁说:“到底还是您明事理。”
看来她听不出来许安宁在讽刺她。慧珍心想道。
阿青端茶上来,每个人的茶水都一样。许安宁示意曾秀茹用茶,又问道:“不知您这么早来访,是有什么是嘛”
柔能克刚,许安宁和曾秀茹说话始终面带微笑,态度谦和有礼,这让刚才盛气凌人的曾秀茹态度软了几分,眼中那股目中无人已所剩无几。
慧珍瞧得真真的,许安宁微笑谦和的态度下,眼底却埋着一层深深的嘲笑和轻视,他对曾秀茹的轻视并不亚于柴嫣然。只是他比柴嫣然更沉得住气,定定地端坐着喝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是慧珍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许安宁。
曾秀茹到底是下惯了田的农村妇女,思想简单,凭她肚子再怎么弯弯绕也是绕不过许安宁去的。文婧靠着柴嫣然同许安宁坐在三人主位沙发,文凯慧珍坐在右侧曾秀茹对面的双人沙发,静宜让刘妈抱上楼去了。
曾秀茹不难地瞥了眼慧珍,深吸一口气,开始喋喋不休的埋怨数落,
0179、话里有话
文凯一声轻笑,走过来问:“那要不,送点东西过去吧,我听三婶说她家穷的很。”
“我给她说断绝往来,回头你又送东西过去,可真会做人!”慧珍冷笑着坐起来,背对着文凯,转过半张脸冷冷道:“这样一来,人家会说你比我懂事,倒是我狠心了。”
“哎,你说什么呢!”文凯扶住她的双肩巧笑讨好:“我这不是怕你心里难过吗!”
“有什么可难过的。”慧珍掰开他的手,看着他说:“别说二十几年没见的妈,就是你,哪天我也能说不要就不要!”
慧珍深深看着呆住的文凯,嘴角无声扬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半开玩笑地问:“怎么你会怕我离开你”
文凯长出一口气,郑重地把她搂进怀里抱的紧紧的,责备道:“当然怕,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我不准你离开我!”
“要是哪天你爱上别人了呢”慧珍抬眼,看到的只是他脸上的轮廓,并看不到表情。
“你爱上别人我都不会爱上别人,我心里只有你!”文凯坚定地说。
“好肉麻好肉麻!”文婧提着两袋护肤品在门口,他俩说的话她全听到了,假意呕吐几声,又再次忍不住泼文凯冷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只怕鬼碰上男人的嘴都会自叹不如吧!一边背着老婆换情人跟换衣服似的,回家还能深情款款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这个哥到底是情圣还是影帝这让文婧犯起愁来。
文凯放开慧珍,嗔怪道:“你干嘛偷听人家讲话”
文婧下巴一扬:“呵,门又没关,你敢说,还不许我听了”
慧珍面对文婧时是满眼的友好和善,嘴角挂着深深的笑意,扭头看向文凯时,虽表情没变,眼底却换成一种刀子似的冷漠,看得文凯心虚发毛。他快速躲过慧珍这种目光,提高音量对文婧道:“你上来干嘛”
“反正不是来找你!”文婧冲他吐吐舌头大步走到慧珍身边坐下,把袋子递给她说:“大嫂,我买护肤品的时候也给你买了套,你看看喜不喜欢”
慧珍大致看了一下,从洗面奶到爽肤水、润肤乳一应俱全,还有护手霜、护颈霜、面膜、眼膜,看这牌子,这些七七八八的瓶瓶罐罐加起来起码得两千以上。文婧昨天发工资,给柴嫣然也买了一套。慧珍当即谢过:“文婧,还是你对我最好!”
在这个家里,单纯直性文婧是真心关心她的人。刚才柴嫣然兴高采烈的提议出去吃时,文凯表示无所谓,只文婧看向慧珍,似乎觉得,人家才跟妈断绝来往柴嫣然就大肆庆祝有些不妥,平时文婧问慧珍的关心也是看得出来的。只要一说到文婧,慧珍立马能说出她的一堆好来。
在没发现文凯外遇之前,慧珍也觉得文凯很好。在没看到柴嫣然偷扔曾秀茹送来的衣服前,慧珍也觉得柴嫣然很好,哪怕偶尔心直口快爱使小性子。但,好坏也是给慧珍的,起码有权利知道吧起码应该有她自己决定怎么处置那些东西吧从这一事件,可以看出慧珍在许家的地位,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么风光。至于文婧,将来应该不会变吧
“那是,我不对你好谁对你
0178、明知故问
曾秀茹愣在原地良久无言,窗外的光线斜斜撒在她的侧脸上,她半边身子是阴暗的。她微低着头,神情呆滞,泪水一颗颗无声滑落,再从下巴掉进衣领里。
“我送你回去吧。”慧珍抹了一把脸不去看她,缓步踏出客厅,或释然或伤感地说:“也算我对你尽的最后一点心意。”
车子停在离曾家庄一里地远的地方,两人自出了家门便没再说一句话,此时亦是相对无言。曾秀茹又坐了一会儿,见慧珍仍不看她也不说话,这才开门下车。
“希望今后你好好保重自己,无须再来找我了。”慧珍狠下心肠调转车头,转弯之际瞥了眼后视镜,曾秀茹站在原地看着她。
权衡利弊,互不往来对大家都好,起码,于她于许家是好的。至于这个所谓的妈,没有妈她不也活了这么多年最需要的时候妈没在,往后在不在,也不是那么重要。
柴嫣然和文婧不回来吃午饭,刘妈见慧珍神情郁郁便不敢多问,慧珍主动开口道:“我让她以后别来了,这对大家都好。我没法给她什么,我有的都是许家给的。”
刘妈默然点头,慧珍又说:“既然大家都不回来,就我一个人的午饭也不必忙活了。我刚给三婶打了电话,我上她家一趟,把这事和她说一声。”
儿子儿媳出门打工,家里只有三婶和她丈夫姚光亮以及年幼的孙子。吃完午饭,姚光亮很识趣的抱着孙子出去串门儿,把屋子腾出来给她俩说话。
“你带她回来我知道,你做的没错。不是我对她有偏见,而是她那人…”三婶顿住话音,往门口看了眼,凑到慧珍跟前低声说:“我儿子在曾家庄有个同学,听说,曾春年这两年病的更厉害了,好像没多少日子了!走路都要扶着墙,平时都不出门口的。”
“这是真的”慧珍有些诧异,看来事实和她想的果然所差无几。
三婶很坚定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妮子啊我还能骗你吗,我正打算这两天上你那和你说这事呢,就怕你年轻一时冲动。现在你自己了断了也好,曾春年那事也就几个近亲知道,我专程让我儿子去打听来的!”
“哎,她也是可怜。”虽没去过曾秀茹家里,这几天听也听了不少。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家里就穷,儿子还尚未娶亲,现在丈夫又这样,曾春年病的事儿肯定不敢往外说,否则可真无人问津了。
“人活在世,谁不可怜你可怜别人,别人几时可怜你了!”三婶嗤之以鼻,“你小时候被人欺负没吃没穿不可怜吗她又几时想过你可怜你现在倒会装好人了。”
过去的事慧珍不想追究,曾秀茹再不好,那也是生她的人,也曾给过她几年的温暖。她想不恨也不想不怨,只能说,这都是命吧。或许真像曾秀茹所说的,当时的她也有她的无奈吧。
只有看开想开,日子才会好过。
“你这是做什么”三婶指着桌上的两万块钱问。
慧珍沉吟道:“这两万块钱是当初文凯娶我的聘金,姑妈全给我了,我自己也没什么钱,都是找文凯现拿的。到底我和她母女一场,要真这样断绝往来那也说不过去。她家我就不去了,这些钱麻烦您替我转交给她,再帮我劝劝,让她想开点,以后大家各过各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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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7、决定
慧珍为三个牌位上了香,又替曾秀茹点上,转身看着她,平静地道:“给爷爷和爸爸上柱香吧,还有姑妈,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她在我身边,又当爹又当妈的把我拉拔大。没她,你就见不到今天的我了。”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带着几分不屑的轻笑。
她不屑的是曾秀茹。刘妈说的对,人为财死。曾秀茹因为感念亲情来和她相认的可能性,实在比中**彩头奖的几率还低。
曾秀茹低着头,斜昵一眼供桌上的三个牌位,当下心神一震,只觉得那三双眼睛正同时盯着她看,充满指责和埋怨。她忙缩回目光,胸口快速起伏着。慧珍没说话,只冷冷看着她。
早上十点,日头从窗外照进来,屋里不用开灯也很亮堂。三张遗照安静地放在供桌上,一切都没变,除了慧珍,哪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她定定心神,从慧珍手里接过香一一插上。
“新胜,我回来了。”曾秀茹低声说道,膝盖一弯跪在地上的蒲团上。“要不是慧珍带我来,我实在没脸回来见你们。”她低着头,泪水落在灰色的蒲团上迅速不见,只可见瘦弱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十分伤心。
“我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我不该一走了之,更不该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我只能…只能等死了到了下面,再跟你们赎罪!”声音哀凄,断断续续,向公公和丈夫告完罪,她又对姚君道:“君姐,这么多年来,谢谢你对慧珍的养育之恩!我实在不配做她的妈妈,来生我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你的恩情!”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又哭了好一会儿才起来。曾秀茹跪得双腿发麻,勉强站起来,只见慧珍坐在左侧地椅子上,神情冰冷地看着她。
看来想要融化慧珍的心,还是没那么容易!能怎么办呢都走到这一步了,可不能放弃……
“慧珍…”刚上前两步就被慧珍冷漠的目光打了回来,她倒退一步,慧珍从椅子上的站起来,走到三位长辈的牌位面前,看着姑妈的遗像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真心想和我相认,还做出了一系列举动来。我说我没感动没同情过你那是假的,毕竟我是从你肚子出来的。但二十几年过去了,我对你早已没任何感情。”
“慧珍…”
“我的话还没说完!”慧珍回头打断她的话:“当着家人的面,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现目的是什么不要在先人面前说谎!”
“慧珍…我说过,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相认了,只是一来我没脸,二来,我已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我怕他们…也怕你,不肯接受我!”
“那现在怎么不怕了呢”慧珍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因为你现在需要钱了,而我又刚好嫁得好。所以你就想,我能不能看在旧情,帮你一点是吗”
曾秀茹瞪大眼睛看着慧珍,她不敢相信慧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愣了足足五分钟,她忽然冲到供桌前跪倒在地,哭的呼天抢地,不断捶着自己的胸口:
“新胜啊!造孽啊!是我自己造的孽,怨不得别人啊!你惩罚我,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慧珍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本以为会动容,却没想到此时仅剩烦躁,曾秀茹越哭,她心里越烦。
曾秀茹哭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慧珍过来扶她起来,只得自己扶着桌子起来,看着慧珍,满面泪水地说:“我情愿去死,也不能让你这么冤枉我
0176、刘妈的忠告
雨后初晴的日头晒的人头皮发疼,湿漉漉的水泥地上被太阳一暴晒产生一股十足的闷热感,十里无风,就连空气也是燥热的,热的叫人压抑,叫人烦躁。
慧珍叫来刘妈,让她带着静宜去串门子。静宜喜欢出门,只要在外面玩的开心肚子不饿就不会找慧珍。此时她刚吃完奶又换了新尿裤,慧珍离开一两个小时不成问题。
“少奶奶,你要出门吗”刘妈问。
瞒是瞒不过的,与其让柴嫣然从别人嘴里知道,还不如慧珍自己坦白。刘妈不是爱搬弄是非的,否则那次也不会把柴嫣然和慧珍说的两头服帖。许家人信得过她,慧珍也信得过她。况且,刚才她也看到曾秀茹提东西来了。
“有些事不能总拖着,有些话,我要当面问她个清楚。”慧珍面色决然地说。
刘妈暗自一思忖,也赞成慧珍的想法,“也好,那天文凯的大伯娘叫我去摘枇杷就是想套我话,我想村里不光她看见曾女士来了,别人定也看见了,天长日久这么下去,总有人会在背后扑风捉影说三道四。夫人又是个好面子的,要是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到她那可就不好了。”
慧珍点头,刘妈抱着孩子凑到慧珍跟前低声说:“前几天老爷走了也没个夫人打声招呼,她到现在还恼着呢,这几天我们都不敢惹她。”
说到柴嫣然好面子,那是人尽皆知的事。一语言毕,刘妈又忍不住提醒慧珍一句:“夫人的态度已经很明朗,她并不赞成你和曾女士来往。可…可那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好与不好只你知道,如果你执意要往来也没人敢说什么。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人为财死。这么多年她都不管你死活,为何你嫁人了她就那么情真意切的来相认你还是谨慎些好。要知道,她可不止你一个孩子…”
刘妈很识趣的没把话往下说,意思慧珍已经明了,这些道理她都懂,但是能对她说出这番话来的却没几个。她感激地冲刘妈点点头,说道:“刘妈,谢谢你,不过你放心,我早已不是五岁时的姚慧珍了!”
车子开出许家庄,曾秀茹正坐在村外的荔枝树下休息,用手做扇往脸上扇着风,发愁地看着天空的烈日,不时用袖子擦着额角上的汗。慧珍将车停在她面前,打开车门说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曾秀茹见是慧珍很是激动,上前两步就又停下来,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强笑着对慧珍说:“不用了,我等下到集市搭三轮车回去就行了。”从曾家庄到集市的三轮车每天两辆,一趟八块钱,客满就发车,要走将近半小时。曾秀茹一般都是走路来的,只回去才搭三轮车。
慧珍淡淡地看着曾秀茹,“不要紧,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做。”
“那…那好吧!”曾秀茹不再推辞,又拍了几下衣服这才上车,车上开着冷气,相比外面的闷热,车内十分凉爽舒适。
有钱人就是好啊!她心里响起这句话,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曾有福和曾有旺。曾有福那人滑溜贪玩,头脑比曾有旺好就是死的太早了。她一辈子没坐过这么高级的车,没想到今天坐了还是托女儿的福,那个被她抛弃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想想真是讽刺。
0175、为难
二三月正是多雨的季节,当天夜里,窗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静宜被雷声吓醒,哇哇哭了起来,慧珍打开电灯,条件反射的从床上跳起来抱起孩子。扭头一看,整个房间里除了她们母女再无二人。快十一点了,文凯还没回来。从前文凯没回来她是睡不着的,最近不知怎的,渐渐习惯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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