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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77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镶黄旗




第二十七章 改换门庭
    就像歌儿里唱的那样,“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洪衍武自己还没着落呢,他就真的得为别人的饭辙操心了。

    2月15日的白天,“小雷子”终于拿定主意,派“坛子”给洪衍武带了话。

    说是愿意以两千伍佰块的价钱,接手“红叶”的“19路线”以及他那些不愿转行的兄弟们。还说如果同意,就于当日傍晚六点去菜市口的“胜利小吃店”(南来顺),做个正式交接。

    要说这个价格可绝对不低了,甚至比当初洪衍武用武力逼着“八叉”和“弓子”买下的“40”路,价钱还高些。

    想来这里既有洪衍武和“红叶”的面子,也有“小雷子”自己迫不及待扩充实力的渴望,或许还因为有“老鬼”在背后给予支持,多方因素下才得到这么好的条件。

    相比起来,“红叶”专门留给“小酸枣”的那条贯通马连道的“46路”线,价钱就要差上许多了。

    “小酸枣”实力要比“小雷子”差上一大截,手头不宽裕,最后强弩着也只能出一千块钱。

    不过,“46”路线程毕竟要短上许多,何况也有交情因素在内,倒也不能完全混为一谈。

    总之,“红叶”从洪衍武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是相当高兴。派“淘气儿”去送了回信之后,索性又通知了“小酸枣”,让他晚上也一起赴约,这样便可以一次性把两方面都交代妥当了。

    约好的时间很快到来,傍晚六点,“胜利小吃店”里热闹非常,各路相关人马准时齐聚在此。

    洪衍武是带着陈力泉、“小百子”和“小媳妇儿”一起去的。“红叶”则是所有的兄弟全体出动,大概有四五十人。

    而“小雷子”是势力最大的“土地爷”,带去了十来个人。至于“小酸枣”呢,也有“宝五”和其他几个心腹跟着。

    另外,见证人也并不缺少。本来平日里来这儿吃饭的“玩主”、“佛爷”就不少,那么当天只要赶上的,自然就全成了见证这一盛况的座上宾。

    还真别说,“小雷子”在“老鬼”调教下,已经很有几分“把子”的范儿了。他带着人刚一来到饭馆,当众抱拳就是一句话。

    “今儿来的都是朋友,赶上了就是缘分,无论是谁进了这个门儿,吃好、喝好就行,所有的都算我的!”

    这无疑立刻得了个满堂彩儿。那些所谓的“同道中人”,无论与“小雷子”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个个抱拳称谢。至于“红叶”那些无意改行的手下,也隐隐都有了一种“新把子不小气”的感觉。

    不过要说办事最局气的,还当属“红叶”。

    因为在“小雷子”和“小酸枣”当堂把钱付清之后,“红叶”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把所有钱给大家伙儿分了。

    这里可不是说光是卖两条公交线的三千五百块,那还有“红叶”的老底子呢,全部钱财加起来足有五千多。

    并且具体的分配方式更是不同一般。

    “淘气儿”作为跟随“红叶”时间最长的手下,拿了一千。“菜刀”、“顺子”、“三蹦子”、“机灵儿”这四个是“队长”,每个人得了三百块。而其余三千块,全是按人头平分的。

    到末了,“红叶”自己竟然一个子儿也没拿!

    就这份洒脱和大方,实在是让在场的众人没有想到,无论里外还是各方各面,就没一个不服的!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红叶”的话才深得手下兄弟们的信任。

    以至于除了“机灵儿”和另外十几个人表示愿意跟着“小雷子”继续干之外。其余三十多人,竟然都听进了“红叶”的劝告,就此“金盆洗手”,以后甘愿地跟着洪衍武,去过“本份的苦日子”。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红叶”的全部手下正式改换门庭。

    自此,“红叶”走上了一条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路。而“小雷子”和“小酸枣”全多了一份“产业”。

    只唯独洪衍武有苦难言,为了还人情债做了平生第一次“亏本买卖”,不得不担下养活三十多口子的“光荣使命”。

    再然后,那就是整个饭馆来历一百多号人高高兴兴的、喝着、吃着、聊着,串着桌子地敬酒,互攀交情了。

    按礼数,“红叶”、“小雷子”、“小酸枣”、洪衍武这四个人,肯定要先彼此对饮三杯,然后才能各聊各的。

    “红叶”是知道洪衍武今后的难处的,之后便紧着一个劲儿地殷勤敬酒。“小酸枣”已经得知了“宝五”的事儿,也对洪衍武相当感谢,频频举杯。

    而“小雷子”更是不能不承洪衍武的情儿。

    这是因为不但是洪衍武撮合成了今天的交易,另外,他还把手里那些南城玩主们的欠条都送给了“小雷子”,让他去卖人情。

    何况通过这件事,“小雷子”也对“小媳妇儿”上套儿的事儿,自己没能主动查明很有些抱歉。

    所以这么一来,大家盛情之下,洪衍武简直快喝成酒嗉子了。还没吃一口菜,他就已经被灌了半瓶二锅头了。

    他也不傻,赶紧尿遁,想借上厕所先躲避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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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啊,电影
    洪衍武正为今后的事情苦思无方,事情恰恰就有了转机。当看到菜市口电影院门口如潮人海之后,一个想法迅速在他脑中出现——倒电影票啊!

    于是他马上就顺势跟“小雷子”提出来,想在菜市口电影院做这个生意。

    当彻底弄明白洪衍武的意思后,本来被吓了一跳的“小雷子”,心里戒备却瞬间消除,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而且说实话,他还挺欣赏洪衍武这份儿灵感的。

    只不过另一方面,毕竟电影票的价格太低了,即使加价毛八分的卖出去,又能获利多少再说,还有可能卖不出去,砸手里多少张就是赔多少张的钱啊!

    所以“小雷子”认为,靠这个或许能赚点儿小钱,但要想养活三十来口子人,恐怕是相当困难的。

    那么,在洪衍武随后提出可以给他分一些利润的时候,他就彻底当成了笑话来听。不仅非常大方地推辞掉了,而且还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洪衍武他们今后挣得钱还不够吃饭的,随时欢迎来找他蹭饭。

    对此,洪衍武则笑而不语,只是亲热地拍了拍“小雷子”的肩膀。

    确实,如果现在他现在跟任何人说倒卖电影票能赚到钱,肯定都会遭到嘲笑,说他脑子有病,或者说得委婉一点,这家伙吹牛。

    这可就是眼光与见识,相隔一世的差距了。

    这个年代,人们几乎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商业与经济领域的常识。还没有人懂得薄利多销,积少成多的道理。

    这一点,恐怕要到尹盛喜靠在前门卖几分钱的“大碗茶”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贸集团,大家才会搞明白

    这个年头,更没有人了解什么投机理论。不懂得超常利润只有在需求与供给不对等的情况下才会产生。

    这一条,也只有当日后实行价格双轨制,“官倒儿”盛行的时期,广大人民才会清醒地认识到。

    实际上,这门生意在洪衍武看来,简直可以与在滨城倒卖海参相媲美,绝对是一座潜力无限,有待挖掘的金矿!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一门好的生意,主要就是由两个方面构成的。首先是市场规模,其次就是需求与供给关系。市场规模庞大,需求多、供给少当然是最美好的状态,而相反就是最糟糕的情况。

    说白了,也就是物以稀为贵,一个最简单不过的投机理论!

    那么电影票又符合不符合这种情况呢

    当然符合!而且是再符合不过的了!

    实际上,如果从市场规模来看,以1977年为例,据统计,当时京城的常住人口是八百七十一万人。可当年全年观影人数,就达到了两亿六千三百八十三万余人次。

    计算起来,这就等于京城所有人平均一年要观影三十三次,可见这是一个有着多么庞大且旺盛的市场!

    如果再从需求一方来说,当年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也是极为匮乏的。

    在过去那个时代中,看电影是人们生活中,除了阅读和听广播之外,主要的精神娱乐方式。不但学生爱看电影,家庭妇女爱看电影,各单位职工爱看电影。小青年谈恋爱也爱在电影院。

    现在的人们已经很难理解当年人们对电影的喜爱和热情。如果你身边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亲人朋友,只要询问他们当年对于看电影的感觉,大多都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如果知道有电影看,那么一起床就会觉得是个好日子”,又或是“小时候进了电影院,就跟进了天堂似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夸张,可这就是事实。如果不信,从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细节中就能得到证实。

    当年的人们对电影台词简直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每个人都如饥似渴地吸收电影里的人物性格和只言片语,谁要不懂,就没法跟大家相处。

    最流行的台词,像“让列宁同志先走”(《列宁在1918》)、“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闪闪的红星》),至今还大有人在说。

    其他如“下吧,下他七七四十九天,我才高兴呢。”(《战洪图》)、“天灵开,地灵开,妖魔鬼怪快离开。”(《森林之火》)、“冲上去的,赏三两大烟土!”(《突破乌江》)、看在党国的份上,伸出手来,拉兄弟一把!”(《南征北战》)……这些也都成了人们生活里的常用甚至必用的语言。用在特定的语境中,没有人听不懂。

    就连人们的外号,也尽是取自于电影里的人物。松井、老狐狸、六百工分、翻译官、周扒皮、马小飞、解老转、白桃花、顾调度、布哈林……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更夸张的情况出现。

    比如说有的时候,单位或学校会集体组织观看电影,就常常会出现某个人一直走在电影情节的前边的情况。这样的人会一句跟着一句地说台词。角色尚未开口,他先说出来,角色说上句,他接下句。

    要知道,当年电视机可远未走入百姓的生活之中。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不知要看多少遍电影,绝对已经超乎正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了。

    更甚之,还有不少的人为了看电影付出难以承受的惨痛代价。

    像有的人为看场电影翻墙被玻璃挂到,导致腿脚摔伤、开膛破肚或是摘除。还有的人选择钻暖风管道,结果没出来竟被闷死在其中。更有因争抢购买电影票发生暴力冲动,失手打死人或打伤人的情况。

    由此可见,当年的人们对电影的痴迷,已经到了多么疯狂的程度。

    那么,再来看供应的一面呢。恰恰相反,京城无论是影院数目还是影片数量,都很难与人民群众旺盛的需求相匹配!

    共和国成立时,京城只有26座影院,座位总数为16433个。不但数量少设备也差。其中除当时被称为第一流的“国民”、“大华”、“美琪”和“真光”等少数影院外,其余多是由茶园、酒楼、戏馆、游艺社或小教堂改建成的。大都狭小简陋、残破不堪。

    后来,由于人民政府非常重视文化事业,想尽各种办法新建、改造和扩充放映场所。所以到了“运动”前为止。京城公开放映的影院已经有了69家,座位数也达到了56504个。

    只可惜这其中能够常年放映电影“专业影院”并不多。大部分是除了放映电影外,还可以演出戏剧、文艺节目的“兼映影院”。比如开放的工人文化宫、俱乐部、曲艺剧场,或是对外开放的机关、企业的礼堂什么的。

    而这些“兼



第二十九章 市场体验
    思路已经成型。2月15日当天晚上,喝完酒一回去,半醉中的洪衍武就迫不及待开始着手准备。

    他别的也没干,先找父亲要来了一张当天的《京城日报》研究上了。

    在当年,《京城日报》第四版(最后一版)的下端,有一个广告区。其主要内容就是电影广告。

    此外,还刊登有少量文艺演出、体育比赛、电视节目之类的广告。但肯定是没有商业广告,那个年代还不允许呢。

    而在电影广告里打头的,一般都是伟大领袖会见外国领导人的纪录片,其实就是故事片的加片。其余则要标明各类故事片在今明两天的放映场次和时间。

    有些包场或票售一空的电影,尽管对读者观众已经失去意义,但也会印出来,标明“满”或“全满”的字样。

    所以只要手拿这张报纸,不但全市的各个影院一目了然,不同片目的场次和票务情况也能大致了解到。

    洪衍武先大致算了下影院的数目,就感到十分满意。

    因为据报纸上显示,全市的公开售票的所有类型影院全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十家。

    其中,东城区的大华电影院、长虹电影院、明星电影院,西城区的首都电影院、红楼电影院、胜利电影院,重文区的花市电影院、天坛南里电影院,玄武区的中华电影院、大观楼电影院、广安门电影院,朝阳区的紫光电影院、劲松电影院,还有丰台区的右安门电影院,是属于“专营影院”。

    而吉祥影剧院、华夏儿童剧场、东四工人文化宫、西单剧场、地质礼堂、重文影剧院、重文区工人俱乐部、珠市口影剧院、菜市口影剧院、天桥剧场、京城工人俱乐部、莲花河影剧院、曙光影剧院和朝阳区工人文化宫,则属于“兼营影院”。

    有一个最令人欣喜的情况是,在所有各区中,竟然以玄武区的电影院数量最多,一共有八家。而且好几家电影院属于“小酸枣”、“红叶”和“小雷子”的势力范畴。

    这不能不说,对于洪衍武即将起步的“倒票事业”,实在是一种莫大的便利条件。

    就这样,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2月16日一早,洪衍武就把陈力泉、“小百子”、“小媳妇儿”、“小奶酪儿”,还有“淘气儿”、“菜刀”、“顺子”、“三蹦子”统统都发动起来。

    他不仅要求这些手下们分赴玄武区的各个影院去看电影,还要他们晚上一起来汇总各处的亲身体验和见闻。

    而他最关注的内容,就是每家影院的座位数量,座位编排,电影的上座率、影片票价以及新影片的预售日期!

    在当年,电影票主要分三部分内容。副券,排号(这部分内容中还包括盖着印有放映时间的红蓝戳子),加价部分(原票价是一毛或五分,票尾是加价,自一毛五起,五分钱一标)。

    仅从这一张不及一揸长的小票子上,就能显出出不少的影院相关信息。可由于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划,具体情况差异较大。

    比如说现在的影剧院是一概单双号。可那时候既有单双号的,也有数字排号的,像计委礼堂票面上的第一排居然是最后一排。

    所以搞清每家影院的座位数目和编排方式问就相当重要。座位数目直接影响到能拿到多少票子。自然居中的好座位,也会比通道两边的、或是挨着厕所的座位卖价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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