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生之诡

    如果真的这么刚巧和般若有关，那林菱希望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林菱和那个死去的全裸的女人，她们中间哪个才是替身的玩偶呢

    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屋子里找到了你丈夫郑明的尸体，这是你做的吗”没有得到预期的回答，毛大新只好转向下一个问题，直切主题。

    玻璃后的姜乔没有听见女人的回答，纳闷地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透过那扇单向玻璃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看得到自己

    这个女人在笑什么

    姜乔无法想象，在发生了这种事后，她怎么能笑得出来。

    “你几岁了”女人突然开口，眼睛依旧望着姜乔的方向，仿佛这个问题是在问姜乔。

    不，不是仿佛，这个问题就是在问自己。姜乔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这个女人知道玻璃背后的自己在注视着她。

    姜乔愣了一下，就算她知道玻璃背后有人，可她问年龄干嘛，难道看出来自己不是警察‘不，不能多说话。’姜乔这样想着，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我25了。”

    姜乔有些诧异，自己明明不想说话的呀，好像自己无法控制自己似的，审讯室里的毛大新和江离也一脸惊疑地望着自己的方向，姜乔猛然想起，两个房间之间有通讯设备，自己刚刚的话一定是传到他们那去了。

    “真年轻啊，你结婚了吗”女人又开口问道。

    又问问题

    现在到底是谁审谁啊！

    姜乔有点烦躁地撇撇嘴，下一刻又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还没结婚。”搞什么！自己明明不想回答，怎么又说话了。

    糟了，惹麻烦了。姜乔看着江离皱着眉头结了个手印，心里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也想问问怎么回事，又见到毛大新转过身比了比手势，一脸凝重地敲了敲桌子，站起身先往外走去。

    姜乔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等着挨骂，果不其然，毛大新一进门就嚷嚷着“你在干嘛，打电话也不知道先把设备关掉。”

    姜乔原本低着头准备承认错误，听到毛大新这么说，也不乐意了，认真地反驳道“我没在打电话，是她问我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时没忍住，就回答了。”

    “你在说什么啊”毛大新的语气变得很奇怪，姜乔抬起头，只见他的眼神就像见鬼一样，喃喃开口“刚刚只有你一个人在说话，林菱根本没说话啊”

    “怎。。。怎么可能”姜乔急了，抓住毛大新“你。。。你没听见她在问我问题吗是她问的，问我年龄。。。结婚。。。她。。。”

    “没有，从头到尾只有你突然在这边说起话来。小乔，你怎么了，在那也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我一到二楼就看见你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她们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满足她们的愿望’那时候，你在和谁说话”

    姜乔突然明白了，原来问题在毛大新，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在二楼的那间屋子里她明明在和那个般若的面具说话，毛大新却说那什么都没有。她定了定神，说道“你没看到般若吗，我在和他说话。他告诉我他这么做的目的，他是为了寻找般若的秘密。对了，江离！江离也在场，你看不见的东西，他能看见，我们去问问他。”

    “没有”姜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江离，你的意思是，你也没看到没听到吗”

    江离点点头。

    这是什么情况姜乔呆若木鸡地看着江离和毛大新，原来不是毛大新看不见，而是只有自己看得见。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难道。。。自己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小乔，你先别慌，我们一起理理，刚刚你真的听到了她在和你说话她问你什么”毛大新看着姜乔听完江离的话后脸色骤变，眼里的惊恐藏都藏不住，也不能怪她，连江离的眼睛都看不到，说明那些她以为的真实的一切全都是她脑子里的幻觉。

    “她问我多大了，结婚没”姜乔一直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上涌，这一刻，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精神分裂思觉失调。

    “这样吧，既然我们问她没什么反应，那不如你去问问，也许你能问出些什么。”毛大新脑子一转，想到了个好办法。

    。




第二百六十六章 般若之殇（28）
    虽然不是第一次坐在审讯室里面对着嫌疑人，虽然身边坐着毛大新，但此刻，姜乔只觉得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眼前这个被强制固定在椅子上的女人，身上发出阵阵恶臭，衣服已经被血污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虽然紧握的双手上布满了黑色的污垢，但依然能看得出这是一双从来没有操劳过的双手。姜乔再次打开文件夹，确认照片里的女主人，但着实无法将眼前的女人和照片里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妇联系在一起。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死去又化成粉末的女人和手里的结婚照上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根据资料显示，她已经结婚十余年了，怎么可能还和照片里一样青春靓丽呢。

    “林菱你是林菱”姜乔感觉到毛大新在桌下踢了她一脚，虽然一时间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但还是勉强开了口。

    女人抬起头看着姜乔，一双眼睛突然亮得吓人，嘴里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但姜乔脑子里分明听见她在说“对，我是林菱，我才是真正的林菱，你真的能听到我说话。”

    “你的意思是你是真正的林菱，那我见到的那个死去又化成粉末的女人呢她是你的替身玩偶吗”姜乔轻轻问道，眼角的余光里毛大新的嘴慢慢张大，果然他是听不到林菱的回答的。

    “你知道玩偶的事，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吗你能帮我吗”林菱着急地想起身抓住姜乔的手，无奈她的手被被手铐锁在椅上，只能徒劳地发出几声哀嚎。

    即便是如此，姜乔还是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缩，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还好毛大新眼明手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姜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大概知道一些，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都是为了他，为了我的家，我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的。”林菱的眼里慢慢流露出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我什么都没了，我那么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你口中的他，是指你的丈夫吗我们在屋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姜乔边说着边看着文件夹里的资料，法医的报告让她有些不可思议，她抬起头盯着对面的林菱问道“法医的报告里指出，你丈夫死了超过三天了报告里说在他的指甲缝里找到了你的dna，凶器是厨房里的水果刀，你的丈夫是你杀的吧”

    听了姜乔的话，林菱像虫子一般扭动着身躯，然而始终没有办法挣脱开束缚住她的手铐，最后放弃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答道“对，是我杀的，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受不了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姜乔试图安抚林菱的情绪，以免她做出过激的事来，但现在看来，她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

    “我也不想变老，我也想永远那么年轻那么美，可我是人又不是神，我怎么能拜托得了生老病死这样的自然规律，我一天天变老变丑，而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莺莺燕燕，也不想想，当初没钱的时候是谁和他一起捱的。。。”说起丈夫，林菱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似乎余怒未消，又似乎在怀念着当年的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

    林菱和丈夫郑明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自高中认识之后，便互有好感，后来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恋人，感情十分要好，羡煞旁人。大学毕业后，两人便筹划着结婚。只是那会儿是郑明的事业刚刚起步的阶段，林菱不仅说服父母将他们的必胜积蓄交给郑明做创业资金，甚至牺牲了要孩子的机会。

    十几年来，两人省吃俭用，努力拼搏，丈夫郑明终于事业小有所成，本以为终于可以开始享受舒坦幸福的好日子，但林菱猛然发现，青春已逝，十几年的日夜操劳让她早已不复当年娇俏可人的模样。而那些围绕在事业有成的丈夫身边的莺莺燕燕，让她终日惶恐不安，疑神疑鬼。任何捕风捉影的事情都足以让她抓狂，崩溃。

    虽然丈夫郑明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里日渐嫌恶。他不明白为何平日里温柔大气善解人意的妻子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当年那个与他携手共进退的妻子已经不见了，眼前的林菱像是换了一个人，跟踪、偷听、无理取闹，曾经那些他认定不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如今都一一上演。

    郑明日益冷淡的眼神和态度让林菱更加坚信了丈夫是个薄情寡义，喜新厌旧的人。她愈是提防他身边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女生，愈是自卑，内心迫切地渴望着能够重拾当年的美好，得以重新唤回丈夫的爱。

    美容、吃药、整形、整容。。。市面上能做的恢复青春的项目她都做了，可还是挡不住郑明日益冷淡的眼神。看着镜子里被折腾得几乎不像自己的那张脸，林菱几乎绝望了。

    其实她哪里知道，郑明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明白妻子心中的不安源自何处，但他却无法接受林菱不相信自己，林菱认定了他是那种有了点钱便在外花天酒地的男人，十几年的相处，她竟如此不相信自己。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林菱为了恢复青春，把自己折腾得几乎让他快要认不出这就是与他朝夕相伴的结发妻子。

    “我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可是到最后，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宁愿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都不愿意和我同床共枕。”林菱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夫妻做到这个份上，实在令人唏嘘。

    “后来，我从一位民间的中医那找到了个偏方，里面要的都是些平常的补药，但有一样很不同，是紫河车。我试了几次，真的有效果，我好像开始慢慢变得年轻。我很开心，恨不得天天吃，可是效果很慢，太慢了，我实在等不及，于是我又去找那个老中医，我希望又更快的办法，他告诉我，如果紫河车是新鲜的话，效果更佳，如果是未。。。”

    “未出世的孩子。。。我说的对吗”姜乔直视着林菱的眼睛，肯定地说道。

    。



第二百六十七章 般若之殇（29）
    “未出世的孩子。。。我说的对吗他告诉你，吃下那些新鲜的胎盘或者没能正常出世的孩子，就能让你变得更年轻。”姜乔其实在看到那一整柜的瓶瓶罐罐的肉块时，就已经知道了它们的用途，只不过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真的有人会这么做。

    一旁的毛大新诧异地看着两人，虽然他听不见林菱在说些什么，但从姜乔的只字片语中也能大概猜出两人对话的内容。那些罐子里的肉块鉴证和法医还在做化验，虽然有预感那些可能是人肉，但其实在没想到竟然是煮熟了的未出世的孩子和胎盘。

    “哈哈哈，未出世的孩子。。。对，刚开始的时候，我是买通了医院的护士，买回了那些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呵呵，是有效果，可是还不够，那些孩子还没出世就死了，心里有怨气，我吃下去效果减半。中医又告诉我，如果是刚刚出世的小婴儿的效果是最好的，还带着无限的活力，如同一张白纸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爱，我吃了就可以变得像20岁那时候，那么美那么青春。”

    ‘刚出世的婴儿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卖给你”姜乔惊呼出声，她有种预感，事实的真相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怖。

    “有钱。。。有钱可以做任何事情，有钱可以买到任何你想买到的东西，我花了大价钱让那些原本要堕胎的女人把孩子生下来，我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们，让她们在别墅里生产，我亲自帮她们接生，中医说刚刚生下的孩子还带着对这个世界无限的渴望和爱，只要加一点糖。。。是最滋润的补品。。。”

    姜乔胃液翻滚上涌，差点没忍住，她撇过头，强忍住那股恶心，她定了定神，转回头说道“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你不怕有报应吗”

    “呵呵，我怕，我当然怕，但我更怕老，更怕郑明他不爱我，他不要我，只要能让他回心转意，就算是让我杀人都没关系。”林菱挣扎着，咿咿唔唔地想要挣脱手铐的束缚，眼里散发出偏执的寒光，令人胆寒。

    “就算你变得年轻了，他就会回心转意吗男人变了就是变了，就算你变得再美也没用。不管你变得多美，你的心是丑陋的，他不会爱你的。”姜乔沉声怒道。

    像是戳中了心中的痛点，林菱突然踢翻椅子站起身，嘴里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嚎叫，但在姜乔的耳朵里，分明听她在说“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好了，他开始回到我的身边，我能感受到他重新爱着我了。。。”

    自从林菱听了民间中医的话服用胎盘和婴儿，她开始感觉自己原本松弛的皮肤慢慢变得紧绷光滑，下垂的眼角重新向上飞起，眼里重现自信的光彩，不仅如此，身体上的变化让她的心情格外好，笑容重回她的脸上，待人处事也不像之前那样疑神疑鬼，咄咄逼人。

    这些变化让郑明欣喜万分，他觉得林菱好像终于变回了那个他认识了十几年的妻子，他开始愿意回家，愿意与她亲近。然而，林菱认为这一切的好转，只是因为她恢复了青春的容貌。

    从此，林菱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一日不食，就惶恐不安，生怕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青春又从指缝中轻易流走。

    但又有谁能真的抵得过时间的力量，衰老是这个世上最无奈又最不可避免的事情，无论你有钱还是没钱，有权还是没权，它都会公平地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

    林菱渐渐发现，食补的效果开始大不如前，原先只要吃一点点便见效到后来要吃下整个才能堪堪维持住。婴儿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开始供不应求，常常找不到愿意出卖自己孩子的孕妇，只能继续吃那些效果不佳的‘补品’。看着镜子里又开始老去的自己，林菱又变得神经兮兮，歇斯底里，当然，这样的林菱令郑明再次疏离了她。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维持青春的决心。

    心中的执念越来越大，渐渐迷住了她的眼和心，令她彻底失控的是一个孕妇，明明答应好生完就把孩子给她，母爱却令她反悔，无论她开多高的价钱，都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孩子。

    眼见着到手的补品飞走了，林菱脑海中显现出镜子中的自己，眼角隐隐若现的鱼尾纹，日益下垂的双颊，内心的不安终于令她失控，当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杀人了。

    看着在冒着热气的汤锅里上下翻滚的肉块，林菱觉得很恶心，身后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还睁着不甘的双眼瞪着她，那目光让她如坐针毡般难受。但肉块滑入喉咙的那一刻，所有的罪恶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重获新生的喜悦。

    那一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样的自己还算得上是人吗

    但这次付出巨大的代价所换来的补品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也许是目睹了母亲的死亡，导致这个刚出世的婴儿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爱和希望，总之，衰老不但没有减缓，反而加速。

    这种感觉令她方寸大乱，再次战胜理智，她又对另一个孕妇下了手。在这个郊外的别墅里，一个又一个孕妇惨遭毒手，一个又一个可爱的小婴儿成为她口中的补品，但奇迹没有再次降临在她的身上。这一次，时间的力量无人能挡。

    而且最令她绝望的是，不知从何时起，她身上无时无刻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这样的自己，别说让郑明还会不会爱她了，也许，正好成为他抛弃自己的理由。

    林菱坐在血迹斑斑的客厅里，嚎啕大哭，她明白，她即将失去一切，这时门铃响了。

    “我没有想到他会出现，但当时他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我已经没路可走了。”林菱满脸泪痕，眼泪洗刷着她脸上的血污，却更令人胆战心惊。

    “你。。。来找你的人是般若”姜乔眼眉一跳，说了这么久，一直没说到般若，难道他终于要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