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罗曼蒂克

    “我就不能指望你嘴巴里给我吐出象牙来。”

    小王八神色严肃，瞪着他说:“我跟你说的是可是现实。超越了你认知的现实。这个世界的居民被划分为三六九等，用你应当能理解的语言说，就好比是普通用户和不同等级的vip用户之间的区别。普通用户，只能获取这个世界1%的真实。想要得到超出这1%的部分，或许得付出生命的代价。而对于vip1级的用户而言，他们能获取5%，因此，2%-5%这个区间的真相于他们而言毫无价值。记得我们所知道的规则吧问题的价值越低，所需的代价就越小。而同样的问题，对不同的人来说，价值并不一样。所以我现在的情况是，那天晚上，他给我打开了超级管理员级别的账号。相对于你这个vip1级的用户来说，我这当然要比你高级。”

    嬴政听懂了，但他同时更困惑了。

    “我知道你想问他为什么会有超级管理员账号。我先告诉你一个基本事实，这八年里，我还从没合过眼。每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的在这里梳理，直到刚才，才总算是整理完毕。”蒙恬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幸好这地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会觉得疲倦。不然我绝对已经过劳死了。”

    嬴政愣了一下，“那白先生为什么说你当时一副快死的样子……”

    “浩瀚如海的记忆涌进你脑子里你也会一瞬间血压飙升的好吗！那根本就超出人的思维承受极限，幸好我不是人，不然早就死了。”蒙恬撇了一下嘴。

    “……那刚才……”

    “因为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必须加快解读进度、同时又要和那三层人格合并，大脑超负荷运转，吐几口血不是正常的吗……”

    嬴政点了一下头，算是认可了他这套解释。但同时不禁感到奇怪。

    他想了想，问道:“……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学解释……他给我的馈赠是这层暗示”




第二十一章 激活码的正确用法 上
    白色圆厅内，十佬会的剩余九位成员以及暂代蒙山进行旁听的白昭对刚才的情报进行了验证。

    人族由昆仑进行管理，但其中的异能者则全数归蓬莱管。玄女打了一通电话，让下属调取出嬴政母亲赵皓月的个人信息，发送过来。不一会儿，十张全息屏幕上都出现了一张规范的个人信息表。

    在场的人都看得很清楚，上面分明的写着她的种族为“人族”。备注提及她是在十岁那年觉醒成为异能者，从长安下属邯郸区的高级小区搬到了蓬莱星城区的星罗人族员工宿舍，二十五岁怀孕，被强制迁往地下城，但经过蓬莱管理组的讨论，决定破例保留她的员工关系。

    因此，这整件事从头开始就是一场笑话。

    长安刘家的人率先打破沉寂，淡淡地叹了一声，说:“秦家的，我原本以为你虚伪点也就算了，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毒，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他当然不是真有心要替那个冤死的秦异人讨什么公道，但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不趁机对秦稷发难，就是对不起自己了。他倒是想看看，事实摆在眼前，管叔也不好继续护着他们秦家。

    “刘家的，有时候我不禁怀疑，你是真蠢、还是故意装蠢。”一直不曾发声的长安杨家人也终于开了口。

    这事情蓬莱未必真绕开了昆仑，管叔刚才那一番洗清自己的话更可能只是给他们这些不明真相的人一个交代，免得他们自觉被蒙在鼓里，对昆仑心生不满。蓬莱没有戳穿，配合他演戏，无非是需要昆仑继续镇得住长安。

    这么一出乌龙，根本不可能是真乌龙。杀秦异人另有原因，只是尚且不能向他们公开。但刘家的人此刻揪着这点对秦稷发难，昆仑还真不好护短。不过，他又凭什么要让刘家占的这趟便宜

    他们心里的这点小算盘管叔当然也看的分明。但他根本就没有要护住秦稷的心思，他很有兴趣看叛徒在绝望中悲愤的死去。

    “那孩子今年也十七岁了，等他十八岁一到，就着手准备让他接任秦家家主一职吧。算是对他的补偿。秦家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在那天到来之前，秦家还暂时由你担着，我会派人去监督你，以免你做出不合适的举动。”

    面对这份死刑判决，秦稷依然不动声色，既平静又镇定，像是一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他知道，母亲的想法是可以实现的，只要将族长之位传递给那个孩子，就能永远的将他禁锢在秦家。

    但他绝不会这么做。他不会辜负弟弟的嘱托、让侄子也变成自己这样的一条狗。这也是他这个大伯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那天晚上，湖面吹来的风很凉，弟弟仰着头，将漫天星辰映在自己的眼中，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虔诚。没了的那只手手腕上换上了一只机械手臂。星光照在上面，玄铁色的金属流溢着一层乌光，带着金属的冷感与机械的美感。

    这是他亲手设计、并且亲自完成的作品。

    弟弟忽然转头，乌黑的眼眸中难得藏着些微的畏缩，他说:“大哥，谢谢你相信我。……假如有一天，我跟你说了一件特别难以置信的事，你还能像现在一样相信我吗”

    其实，借着人脉关系，他已经知道弟弟不能说出那个名字的原因，其实，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一样会信。

    因为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自己的弟弟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所以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定要逼弟弟做出选择。

    要么说出真相、要么离开。

    第一条路分明是绝路。第二条路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是生路。但他希望那会是。

    那天晚上，迎着沁凉的夜风，他没有给他什么承诺。只是说:“这东西出故障的时候，记得打我的私人电话。”

    “我打算去蓬莱看看情况。”

    “知道了，我明天去办一张昆仑通的卡。”

    秦稷的眉心微微隆起，但很快又平整下来。那孩子的生日是1月1日，距现在还有三个多月，像他这样已经抛弃了良知和底线的人，总能找出破解困境的办法。

    玄女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嬴政呆愣住了，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这声音又说:“距你上一次登陆，已时隔一千八百年。’麒麟’传来的情报显示，外面的纪元走过了混沌历、现在是神龙历1007年9月16日凌晨三点十三分。”

    嬴政呆愣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由得询问道:“你……是什么”

    “我是你的智能监护人ai00000001。”

    “等一下……他刚才说的激活码是什么你吗”

    “不完全是。他给你的是登陆密钥。一千八百年前，上一代的你消亡之际，将密钥和我的管理权限都移交给她，刚才，他将这些权限又都转移给你了。”

    嬴政听得有些迷茫，不禁问:“上一代的我一千八百年前等一下，你先告诉我一件事，他是不是死了”

    智能监护人ai00000001平板地回答道:“若将死亡定义为生命体征的消失，那他已经死了。从生物学角度说，她和你一样，属于高进化



第二十二章 激活码的正确用法 中
    ——因为要断绝他的绮思。

    ai00000001以极度理性的冰冷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解释说:“她并不能够理解你的这种感情，她们光星人只懂大义，用你以前的话说，外表看上去是最柔美可爱的姑娘，骨骼却是用冰冷的金属和死板的逻辑装填的，一天浪漫主义的东西都没有。所以她完全不理解你的想法，她学着你看了很多年的星星，却始终不明白让你迷恋的到底是什么，自然也就无从谈起去断绝你的念想。她之所以选择男性躯壳，是想理解你身上那些她不懂的东西，她认为那些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她们种族的进化陷入瓶颈的重要原因。”

    嬴政心想:这难道就是他整夜坐在树上看星星的理由

    硬要说的话，他也不理解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啊……那岂不是表示，她并不理解的事，他现在也一样无法理解。

    不过，他其实不怎么想理会ai00000001这串在他听来没有什么意义的废话，他更关心地在想，假如这些全都是真的，那么ai00000001很可能存储着这么多年来的一切信息，那将会是一个无比庞大的信息库。

    他的心声永远都像是透明一样，在这片虚境中毫无保留的坦露。

    对此，ai00000001只是回复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她们的技术确实出乎我所能解析的高明，看来，她们的族人几乎可以视为是’永生不灭’。”

    ……永生不灭

    “好了，现在你应该已经能够理解她过去的真实面目以及你们之间那单方面的纠葛关系，请你做出第二个选择，那两重人格，你只能选择保留一个，我会根据你的选择为她添加思维的印记。请务必慎重。”

    ……只能留下一个

    立体影像在他眼前分成了两个，一个有着银色的眼眸，一个是温暖的碧眸。两个栩栩如生的虚影都在看着他，一个像是以前那么的可望而不可亲，一个刚才还在跟他说话……

    “等一下，我不是很明白……”

    “二选一，你选择留下谁，另一个就会被彻底抹去。……其实，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很难做出决定。”

    嬴政沉默着，的确如ai00000001所说，他是没法做出选择。

    “这个，是原本的她。如你的记忆，冰冷似雪，但你总是很忍不住想要亲近她一点，用不符合逻辑的浪漫语言阐述你的这种想法大概就是，即便曾经迷恋她的那个你已经不在了，可感情在你的灵魂刻下了印记……”

    嬴政撇了撇嘴，忍下了对ai00000001这一判断进行否定的强烈**，挑了一下眉毛，说:“你是人工智能吧这年头ai都这么通人性了”

    “此前，为了跟上你的思维，我收集了很多素材。”

    这个“你”显然指的应该是过去那个浪漫主义者的他。因为现在的他明显是个典型的现实主义者。

    “……你是希望我夸奖你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诡异的念头忽然蹿上心头。

    “这倒是以前的你经常会做的事。她曾经说，成长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所以当你脱离了那当初的成长环境，重生在新的地方之后，你的性格会变得很不一样。但是，一些真正重要的东西却并不会发生改变。……无论你如何抗拒，你最终都必须做出选择。你还有二十五分钟的考虑时间。”

    嬴政叹了一声。从进入稷下开始，他就一直在被迫进行着各种选择。但说实话，和现在横在眼前的这个难题相比，白老师那些索命题都显得很小儿科。

    这道题是标准的二选一要命题。其拷问人心的水平不亚于你妈和你老婆同时落水了你救谁，当然这个问题假如把老婆换成女朋友就会拥有一个法律层面的标准答案，因为救你妈是义务，而女朋友这层关系不受法律保护。

    可如果把这两个蒙恬摆在天平的两端，他还真称不出哪端更沉。

    “喂，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这一个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你对他很熟悉。很奇怪，我并不能够理解。看来，即便作为拥有极高智慧水平的人工智能，我仍旧不具备理解’感情’这种极端复杂东西的能力。”

    嬴政还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正常人类很难理解她这没头没脑的发言呢！

    “我可以为你解释这一点。”ai00000001对他坦露在外的心声有甄别的给出回应，“这一个她，比较多的保留了她自幼养成的个人脾性，你们一开始的相处模式，用我的理解去说，应该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假如你不是顾及着她的性别，大概早就和她爆发了规模性的斗殴事件，当然，没有动手是你的幸运，因为你百分之一百亿打不过她。”

    嬴政自动过滤了一些他认为并不重要的废话。整理了她对这两重人格的概括之后，他得出一个想法:“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两个，一个是骨、一个是表”

    “在这方面，恕我无法给你提供任何建议。”

    时间一分一秒地前进。他仍旧无法做出任何选择。

    如果仅凭他个人的喜好，他当然觉得和自己打打闹闹的小王八存在感更强，另一个他，微笑着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

    ……好吧，那种神秘高冷的一面，他也认为是不能割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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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激活码的正确用法 下
    ai00000001刻板地解释道:“刚才你的每一项选择，其实是在输入系统的密码。这颗’卵’的信息已经在十六年前设置完毕，假如刚才你给出的密码出现错误，那么就会催动卵毁灭计划。”

    嬴政此时只非常深刻的理解了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

    “请谅解，’卵’是她们光星人的最高机密之一，但你刚才的回答向她证实了你是可以信任的托付对象。而那是她预先输入系统的语言。我必须转述。”

    换句话说，刚才那几次选择，其实他做出的选择并不会影响到结果，只会影响到这颗“卵”会否降生罢了。……她怎么敢这么相信他万一他没能全部回答正确呢

    “我想，那是因为她很清楚一件事，即便你已经不再拥有过去的记忆、连表露在外的性格也截然不同，但你就是你。”

    上一世的你被称作“龙魂者”，这一世你叫“嬴政”，或许你并不能够理解其中微妙的偶然，但这并不是偶然。

    “嬴政”，在某个遥远星系的某个人类文明中，被后人尊敬地称作“祖龙”，是曾经改变了那个世界的人物。而你，也被你的同族寄予厚望，他们赋予你00000001这个生命编码，希望你能够带领你们的星球冲破现状、走向未来。

    但这些话ai00000001并未说出口。她严格的遵循了她的建议，给他成长的空间，以免一千八百年前的悲剧又重新上演。

    现在的嬴政自然无法理解她话中所隐含的深意。他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他现在脑中一团乱麻，连本来以为很清楚的事又变得谜团重重起来，可再没有什么消息能比蒙恬重新回来更能占据他的思绪。

    父亲的仇恨、对秦家的报复，这些他可以暂时先摆到一边去。

    ai00000001突然提了一件很突兀的事:“你曾经做过双缝干涉实验，因为你很好奇书中一项错误的理论，那条理论认为，波会被双缝变成两份、两份波和自身会产生干涉，从而形成干涉图像。结果你得到的答案和书中的定论一致，不存在所谓的干涉图像。”

    嬴政顿了一下，忽然诧异地问道:“这……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他和蒙恬的联络应该断开了，而ai00000001说他之前并不曾登陆过，所以并不存在她跑到他的思绪中读取这一段的可能性。

    “当你重新连接时，你的记忆会在我这里进行备份。……你无需对我有所防备，因为我本来只会出现在你的意识中。之前是你将权限打开，邀请她进入这片意识空间。可能因为你当时快要死去了，为了不让珍贵的资料丢失，她接受了你的托付。在你的星球文明中，这种行为就叫做’结合’，代表对伴侣绝对的坦诚。”

    ……这意思是说，上一代的他临死前好歹是和女神结成了伴侣靠，死而无憾了吧。

    嬴政心里不禁有一点发酸，因为女神这一世成了个男人。他们只能当好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