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息尚余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剪渊
“我很喜欢。”
余温拿起歪歪扭扭的同心结,笑着对叶荣说:“阿荣,你帮我戴吧。”
叶荣一丝不苟地为她系上了,只不过因为编织水平的问题,怎么调整看起来还是怪怪的……
瞄到叶荣红透了的耳朵,余温咧开嘴笑着再确认了一遍:“我很喜欢。”
然而对方被她这么一刺激,反倒赌气地打手势:“这个不好看,我又更漂亮的送给你!”
余温的大脑还没有把整句话翻译完,它主人就被叶荣拉着出了夫人住房。
庆幸自己手快抢了一个之前雾朝放在门口的手提灯笼,否则叶荣脚下生风,她会因为看不清路而滑去。
随着叶荣到了后花园,余温看到远处近处的花都在月光下闪烁着、明媚着,没有以前繁盛,从一地落花就能看出原因。
借着灯光余温看清了叶荣的手势:“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等待过程中,余温闲着无聊,就把灯笼里的蜡烛取出来,用倒热蜡油的方法固定在桌子上。
半刻钟不到,叶荣提剑疾走进来,距离远一下子没认出来,剑锋上反射的月光把余温吓得不轻。
“你怎么拿了一把剑过来”余温做了三个深呼吸来缓和自己的心跳。
叶荣执剑不好打手势,直接走到园里地上花瓣最多的那块地方,先给余温表演似的甩了个炫目的剑花。
“啊!”余温兴奋地尖叫,“甩得真好!”
其实她没看清叶荣飞快的动作,只不过那个效果确实很帅。
叶荣朝她笑笑,仿佛在说:还有更好的呢。
只
第四十六章 初见
将府春暮,梦过醒时渺渺花,孰能辨真假。
余温原本以为自己要醒来所以才眼前一片漆黑,后来才发现她是在梦境里换了个场景。
首先是鸟瞰视野,她看到了一个不像是京城的小城,里面人却挺多,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镜头向下,放大再放大,直到她眼前清楚地看见一个小女孩歪着头坐在门边。
“都没人陪我玩。”她小声咕哝着,用手拨弄地上的杂草和小虫,“在这晖城采买东西采买了一个月了,家里没个人影儿,无聊透顶。”
从接下来小孩的自言自语中,余温大致能了解到,她是个商人的女儿,本家不在晖城;父母来晖城采买东西临时租了一处小宅子,没有仆从搭理的她只好一个人坐在门口数车马行人的数量,每次数不到三十个就因为神游断了,总是要重新开始。
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在小孩愁眉不展的时候,一颗石子突然飞过来,短暂地掀起她裙子下摆的一角,然后落到地上。
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鞠躬做了个道歉的姿势,再捡起女童脚边的石子儿。
男孩转身刚走两步,女童开口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被问的对方停住脚步,然后回头咧开嘴笑道:“嗯!”
“那我们一起去捉蛐蛐吧!”
“嗯。”
草地里,两个小小的身影靠在一起,半天捉不到一只,女童放弃了,坐在草坪上问道:“你叫什么”
男孩耳朵有点红,他拉着女童来到草地边缘一块泥泞的地方,找了根细细的树枝写:“荣。”
“你不会讲话”
“嗯。”
男孩继续写:“你呢”
“温。”女童有些苦恼,“我忘记怎么写了,我只知道是温暖的意思。”
男孩了然地点头,在地上幼稚地一笔一划把“温”写出来。
“噢,娘亲是这么写的。”女孩欣喜地点头,“那我叫你阿荣吧!你这个‘荣’字写得真好看。”
“嗯。”男孩的耳尖又透出可疑的粉红。
目睹全场的余温震惊了,这是原主的小时候啊!原来两个人这么早就认识了。
两人还没有聊多久男孩就被出来寻人的侍从们带回去了,女童对他背影喊道:“来丘塘街找我玩啊!”
“嗯!”
镜头可能用了倍速,日月变化骤然加速,一眨眼是早上,再一眨眼就是黄昏了。男孩再也没有出现。
因为视野范围只能停留在女童所在的固定区域内,所以余温饶是个旁观者也不能知道幼年叶荣到底怎么了。不过幼年原主等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因为她一个月后就跟着父母一起回到了京城余氏。
什么原主不是嫡长女吗看到女童被摁着朝坐在正堂上的女子行大礼,嘴里喊着“请夫人安”,余温又震惊了。
啧啧,原来女童的母亲是一个地位不高却被家主深爱着的侍妾,性格温软却招正室嫉恨,对母女俩一直很苛刻。因为正室权力很大、手腕很强,所以整个后房的人都成了帮凶,家主对这些也从不知情。
因为正室对这个邱侍妾说,若是她在家主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和她女儿一起识字的原主性命难保。而原主收到的则是恰好相反的警告:要是在爹爹面前哭诉,娘亲会遭罪的。
所以原主童年都在憋屈和冷眼中度过,上个月家主只带着她和邱侍妾出去采买的那段日子是她为数不多的珍贵回忆了。一想起没有白眼欺凌的晖城,还有那个不会讲话的阿荣,原主的脸上就泛起微笑。
余温感叹自己连原主想法都能看到之余,默默地吃醋了,嘁。
这次加速大概是把一年换成一分钟了,过不了多久时间流速恢复正常,原主已经是豆蔻年华。不过这个现场可不太好,她跪坐在邱侍妾的尸体边上,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贱人,我要你偿命!”
我靠,才几年啊,小丫头戾气怎么这么重了
原主继续恨恨道:“别以为你是夫人就能杀了我娘亲……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
余温反应过来,依靠她常年看文的套路推理能力,这发生的就是“痛失血亲,黑化复仇”的桥段。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在接下来走马灯似的两年里,余温看着原主对正室百般讨好,装蠢卖傻,使她对原主放松警戒,也不会像之前一样让整个后房都去欺负原主了。
原主再接再厉,利用嫡女的骄横心性,短短时间就离间了正室与她亲生女儿的关系;她缓了几日,又到家主那儿去哭诉没有娘亲,
第四十七章 遇刺
将府春暮,闲来素手抚绿玉,池前赏游鱼。
余温大哭的同时,内心产生动摇了。她叮嘱自己以后要把事业放在第一位,搞好宫斗宅斗让自己活下来是最重要的。不要迷失在叶荣错误的温柔里,千万不要继续喜欢他。
自己想要的只不过是关心而已,叶荣看在原主皮囊的份儿上赏给了自己,就收着好了。但若是对叶荣有了依赖,就会一直陷在像之前一样的苦恼里钻不出来。
她用左手大拇指在右手腕的同心结上重重碾过,好像是要生生碾断这个结一样。
为了报答原主,自己帮她活下去、斗情敌,也算是不亏不欠了吧。
余温思忖,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待叶荣,不然他会疑心的。她冷漠地想:大家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何必付出真心。
她主动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冰冷的外皮。
“夫人,您怎么了”
外头响起脚步声,是月桥匆匆赶来。
余温拿被子糊脸上,迅速抹去泪迹:“我膝盖好痛啊。”这是真的,她昨天晚上膝盖没什么知觉,大夫看过背伤后她忘记叫他看膝盖了。今天一觉醒来,膝盖痛得厉害,有勺子在挖她的骨头一样似的难受。
“奴婢为您去请大夫。”
伤口果然很严重,青紫交错,血痂纵横,真不知道她昨天是怎么差点跟叶荣做上快乐事的。
大夫都看得有些心惊肉跳,为她上药包扎之后,对在旁边的云屏千叮咛万嘱咐各种注意事项,然后开了一系列药方给雾朝。
余温在床上又坐了一下,感觉膝盖的痛感减弱了一点,就让三人把自己装备起来。
亲友团成员一听到余温的指令就开始有所行动,动作利索,穿衣的穿衣,整理的整理,梳妆的梳妆。
看到雾朝帮自己画眉,余温一拍大腿,“啊”地大叫一声,把雾朝吓得眉毛画歪了:“夫人您怎么了”
“我忘记三月初一去看欢酒了!”我忘记三月初一去学易容了!
我靠!不知道陆白衣怎么想的,自己当时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会在约定日前往学艺的。这第一次就爽约,余温真担心陆白衣一气之下就把她逐出师门。
“欢酒姑娘么,今日也有时间出去,不如夫人等会用完早膳就去云中楼吧。”月桥把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夫人三月初一为什么要去看欢酒姑娘啊”
“前几天她为了帮妹妹申冤无果,肝肠寸断,我本打算放着她清静一会儿,三月初一再去看望。不曾想,上巳节事一多,我就忘记了。”余温把二号理由流利地说出来。
云屏从外面端了一盆新的洗脸水进来:“既然如此,夫人应该打扮得优雅得体,稍微素净一些,不能插太多簪钗。”
“此言得之。”余温文绉绉地应答,这好像是《六国论》里的一部分。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罢了,不用满头珠钗就是万幸。余温被包装得人模人样之后,一路走到将府朱门等候。此时已经是阳春三月,天气和煦温暖,不再需要披风了,余温却反而没有了无聊等待过程中把玩的东西。
达达马蹄送叶荣回来了。余温接过他手里的新木板与装有文房四宝的盒子,转手交给下人们拿着,自己如常走在叶荣身侧:“阿荣,今日朝议是否顺利”
叶荣回答:“比起以往有很大改善,大家的进言主体又回到了朝政国事上面。”
“太好了。”余温笑道。皇帝的御下之道,还不错。
“你呢你的背是不是还很疼”
“背后是还行,昨天没知觉忘记让大夫上药的膝盖今天给他看了,说是比较严重,要好好调理。”余温现在就有些站不稳了。
叶荣吃了一惊:“难道是他们在垫子里做了手脚你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是因为太痛了吗。”
“跪垫中有碎瓦片之类硌人的东西。”余温接着回答,“我还好。”
叶荣听到“碎瓦片”,眉头紧锁,眼里溢出心疼:“我抱你。”
没等余温拒绝,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叶荣这是第几次抱自己了!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阿荣!”余温一路上看到下人们,脸都红了,“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呢!”
叶荣抿着嘴摇头。抱到余温房间,把她像小孩一样放在凳子上,自己坐在旁边与她一同吃早膳。余温安抚自己的心跳:你拿到关心就知足了吧,这样小鹿乱撞算什么
用完早饭,余温和叶荣说了自己想去云中楼看欢酒的想法,叶荣因为她受伤不赞成。余温好说歹说,软磨硬泡,叶荣才让她出去并且同意自己不跟
第四十八章 厌胜
将府春暮,一蓑烟雨人独立,孤身谁可寄。
叶荣胳膊上一瞬间青筋暴起,极短的时间里,余温感觉自己在空中的身体被叶荣扯着急速移动了些许。
没有背后一凉,由于叶荣情急之下肾上腺素爆发拉了她一把,余温感觉自己的左胳膊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那从窗子里窜进来的刺客见一着不成,匕首收回来就趁着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一跃出了窗口,很快就不见了。
余温抬着手臂一看,鲜血哗哗地流,没被痛感吓到的她看到这么多血一下子就慌了:“血!”
叶荣再次熟练地拦腰抱起她,没有跟饭桌上的人道别,直接从云中楼里横冲直撞地奔了出去。找到余温路上和他讲的马车所在,让车夫加急驱车回府。
“有劳大夫了。”余温在大夫上药开方后道谢,对上大夫无奈的眼睛,仿佛在说:三天两头跑一趟,不如让我住将府。
她心虚地请大夫慢走后,叶荣抬起她的左臂,对伤口翻来覆去地看,眼里满是内疚。
余温这下也开始回味那个时刻了:我就这么扑上去挡匕首了我脑子进水了吧
她现在可是惜命的很,因为她终于觉悟到大多数人在更早就能觉悟的事情:既然来了,就好好地活下去。
可能是我太善良了,余温自恋地想。她感受到叶荣的心疼,开口道:“你怎么会在云中楼”
“你刚走没多久,徐将军过来请我去云中楼吃席,说是几个昔日的战友聚一聚。”叶荣心有余悸,“我坐下和他们开口说了两句话,你进来后就遇刺了。我回头问问今天在场的人,他们旁观者看刺客形容可能会有利点。”
“嗯。”余温想起那匕首冷冷的锋芒就后怕,“刺客是抱着要你身亡的目的来的,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你之后一定要小心点。”
叶荣又来给她耍男子气概了:“我身强力壮没关系,就算今天被捅到了也不会咽气。”
余温笑他,可叶荣颇为认真地比划:“所以你以后千万千万不能再扑上来了,就算其他人不行,你我还是可以保护的。”
说罢他盯着绕在余温伤处的绷带,皱着眉头打手势:“你明明最怕疼了……”
是原主怕疼。余温默默给他纠正,然后右手举起雾朝按照大夫指示熬出的药汤,屏住呼吸一口饮尽。
“唔!”好苦好难喝!我要吐了!不行我得憋着!余温紧闭嘴唇,用下巴和眼神示意叶荣把那盘蜜饯递过来。
她眼睛一闭把药咽了下去,然后用蜜饯把整张嘴都塞满了,苦味一时还是不能散去。叶荣宠溺地看着她,对她打手势:“慢点吃。”
暂时不能说话的余温瞪他,用意念反对他:再不往嘴里弄点甜的,分分钟她就把又黑又苦的药全部吐出来了!
看到叶荣一脸着急色,余温恶劣地想象吐他一脸药的模样……咳咳,那太恶心了一点。
接下来叶荣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她房里,两个人一起用午膳,然后一起晒太阳看书看了一个下午。直到吃完晚饭,余温才态度强硬地把叶荣劝到苏旻秋那里去:“快去快去,要平衡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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