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寻梦

    “看他的身高多半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人！”路遥眼含热泪，郑重地说道。。

    “啊？不会这么巧吧？”柳婧惊异地问道。

    “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很多看似不可能的巧合，往往就会遇到。说心里话，我多么希望是他。但是看到他过得这么凄惨，我的心里又有些难以接受。”路遥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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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称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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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不是他呢？等他洗完澡下来问问吧。”柳婧叹口气说道。

    “嗯，等下问问一切都明白了。你的工作做完了吗？”路遥问道。

    “快了，我再忙一会儿就好。”柳婧说完转过身，向收银台里面的办公桌走进去。

    半个钟后，小张带着戴了一顶毛线帽，穿着长衣长裤，神色紧张的流浪汉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路遥赶紧迎上去，问道：“兄弟，洗完澡的感觉是不是很舒服啊？”

    流浪汉苦笑了一下，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些年，我一身脏习惯了，一下洗干净了还有些不太习惯。”

    “没事的，慢慢你就习惯了！走，我陪你喝两杯，暖和暖和身子。”路遥说着伸手要去拉流浪汉的手臂，又被他躲开了。

    路遥呵呵一笑说道：“别紧张，其实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你每天晚上都在帮我们看守面馆，我得向你说声谢谢！”他说完，转过身向前面一间包房走去。

    流浪汉犹豫了一下，在小张鼓励的眼神注视下，跟着路遥走进包房里。

    “兄弟，这边请坐！你是不是还很冷啊？我让厨师给你煮了一碗面条，趁热吃吧，吃完面我们再喝酒。”路遥指向一张椅子微笑着说道，并把放在温水壶里的一瓶二锅头拿起来晃了晃。

    “老板，谢谢您！今天下午在吃晚饭的时候，虹姐给我送了一碗面条，里面还有很多牛肉，我吃得很饱，现在我真不饿。”流浪汉吞咽着口水小声说道。

    “过来坐吧，放松一点，就当回到家一样。要不我们分着吃，怎么样啊？”路遥笑呵呵问道。

    “好啊！”流浪汉几步走到椅子前坐下来，眼巴巴地望着路遥，等他分面条。

    路遥坐下来，拿起他面前的空碗和筷子，把面碗里的面条夹了一半出来，端到嘴边直接呼啦呼啦吃起来。

    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黢黑的流浪汉咧嘴笑了笑，拿起筷子埋下头，也大口吃了起来。

    不到五分钟，他们就吃完了各自碗里的面条。路遥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打开酒瓶的瓶盖，往两个空酒杯里倒酒。

    路遥倒好酒，咽下嘴里的牛肉，微笑着看向流浪汉问道：“兄弟，你的酒量怎么样啊？”

    “像这种二锅头，以前我喝一瓶不会醉。好多年没喝了，不知道酒量还在不在？”流浪汉用纸巾擦拭着嘴巴笑呵呵道。路遥看到心里一震，眼前这张天真的笑脸，跟小红的笑脸太像了。

    “哟呵呵！没看出来啊？你的酒量不会输给我呢！要不我们今晚一人喝一瓶怎么样啊？”路遥笑着问道。

    “我是没问题，但是您明天要上班，喝醉了不好。”流浪汉笑着说道。

    “你放心，在我高兴地时候，喝下这瓶酒一点事都没有。来，我们哥俩先喝一杯见面酒！”路遥说着端起酒杯。

    “老板，我是一个四处漂泊的流浪汉，万万不敢跟您称兄道弟。能有幸跟您同桌吃饭喝酒，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这杯酒算我借花献佛，敬老板，感谢您让我进面馆里洗澡，并请我吃饭喝酒！谢谢！”流浪汉说完站起身，双手端起酒杯要跟路遥碰杯。

    “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喝酒，是你我兄弟俩的缘分，你大可不必拘礼！兄弟请坐下，我们一起干杯！”路遥说着站起身，先请流浪汉坐下后，他才坐下来端起酒杯。他们碰杯后，各自干了杯中酒。

    今晚他们喝酒的酒杯不小，最少有一两五，流浪汉一干而尽后是面不改色，看来他的好酒量还真不是吹的。

    “好！兄弟真豪气！有酒量！今晚我们兄弟俩一定要喝过痛快！”路遥一边笑呵呵说着，一边拿起酒瓶又开始倒酒。

    不到半个钟，第二瓶白酒只剩下小半瓶了，除了各自面前的杯中酒，一人还有一杯酒。此刻路遥是红光满面，酒意正浓。而流浪汉依然是面不改色，神情自若，或许跟他黢黑的皮肤有关系吧，根本看不出来他有半分醉意。

    “兄弟，两瓶白酒还剩最后两杯了。当然，如果你还想喝，我一定陪你喝尽兴！怎么样？我们再来一瓶？”路遥吐着酒气问道。

    “老板，不来了，喝完这两杯就够了。”流浪汉打着酒嗝回应道。

    “好！我们不要酒了！但是我得跟兄弟唠唠嗑，你有没有兴趣啊？”路遥问道。

    “只要老板有兴趣，我奉陪便是。”流浪汉回答道。

    “你真是一个爽快的人！既然我们喝了差不多两瓶酒了，那就是实打实的好兄弟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兄弟，你的名字叫梁红，对吧？”路遥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流浪汉波澜不惊地问道。

    “哈哈哈！你知道我要问你这个问题啊？”路遥笑着问道。

    “是的，我叫梁红，跟以前这家面馆的老板是一个名字。”

    “你们不是同名同姓吧？”路遥问道。

    “不是，我和他是同一个县的老乡，他是我妈妈的娘家人。”梁红回答道。

    “他跟你妈妈有亲戚关系没有呢？”路遥问道。

    “没有，他告诉我，他爸爸是我爷爷的学生。”梁红回答道。

    “你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吗？”路遥问道。

    “我不敢确定，他跟我说过，他叫王志强。但是我能确定他是我妈妈娘家的人，因为他说的方言，以及他讲的他老家的环境，跟我妈妈的老家是一样的。”梁红回答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路遥问道。。

    “我还没有来云海市之前，我在我们老家县城一家餐馆里当烧火工，王志强在那家餐馆里做白案学徒，我们一起在那家餐馆干了一年半。我是烧火工，每个月有五块工资，他是学徒没有工资拿。

    那年年底，我准备回家跟奶奶和小妹一起过年，王志强却叫我跟他一起到云海市老打工。他说这边刚开放，遍地都是钱，他要带我过来发财。”梁红说到这里，端起酒杯独自干了，路遥也陪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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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人情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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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红放下酒杯继续说道：“那天晚上，老板给我结了九十块工资，给王志强发了十块钱路费。本来我计划好了，把工资带回家跟奶奶和小妹一起过年，年后把老家的草房翻盖一下，剩余的钱留给小妹读书，我再回到县城餐馆继续打工。但是我没能经受住王志强的撺掇，我答应了，跟他一起来云海市。自从我爸爸妈妈去世后，我家里就穷得揭不开锅了，我非常想多挣点钱，让奶奶和小妹过上好日子。”

    “你们两个人才一百块钱，路费都不够吧？”路遥问道。

    “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要多少路费，我们到火车站问售票员才了解到，我们县城没有直达云海市的火车，要到邻近省会城市转车，火车票的票价是五十块。为了节约钱，王志强就带我爬火车。我们第一次爬上的是拉煤炭的火车，当火车跑了一个星期后，我们才发现坐反方向了。我们又爬其他火车，前后用了两个多月，才达到南广火车站。”梁红说道。

    “这两个月，你们把钱都花光了吧？”路遥问道。

    “可不是吗？我们到达南广市的时候，已经是身无分文了。刚开始，我跟着王志强在火车站附近乞讨，由于我们人生地不熟，跑到了我们不应该乞讨的地方，还被其他乞讨者痛打了一顿。后来，我们在垃圾桶里找吃的时候，找到一张地图，我们就顺着国道一路乞讨，又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才到达云海市。”

    他说到这里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路遥马上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感激道：“谢谢！”

    他喝了两口茶水又说道：“我们到了检查站，由于都没有边防证，进不到市内，我们就跟着几个人在半夜的时候钻涵洞进到市内。我们到市内跑了半个多月，看到一些新建设的工地，以及正在修建的马路，到处都是荒山、鱼塘、果园、菜地，很少有高楼，跟我们的想象相差太远了。

    为了不挨饿，白天，我们除了乞讨，就是到人多的地方卖唱，实在是饿得不行，就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晚上，我们不是睡天桥下面就是睡商铺门口，碰到查暂住证，我们也住山上。

    像这样，我们又熬了两个多月。那天，我们走到旁边那家玩具厂门口，看到正在招工，我这个条件，工厂都不会要，所以我并没有留意。但是王志强看到招工牌上写着食堂要招面点师，他学过一年多白案，他很想去试一试，可是他没身份证，他就向我借身份证。

    当时他说，如果他进到食堂做面点师，我们的住宿问题就解决了，他再想办法找食堂主管，也把我招进去。我们都不想继续流浪，我就把身份证借给他，没想到他真应聘上了。

    他进工厂的头一个星期，他每天都会拿些馒头包子出来给我吃，之后他就不理我了，也没把身份证还给我，我只好独自一个人到外面乞讨。”他说到这里，两眼闪着泪光，但是始终没有流出来。

    “他出来开这家面馆时，你有来找过他吧？”路遥问道。

    “有找过，那次我刚走到巷子里，就看到他从面馆里走出来，他把我带到马路边没人的地方才对我说，我的身份证被他弄掉了，他给我五十块，算是赔偿，还叫我到外面去找工作，不准来面馆找他，否则他会揍我。

    他还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不想让女朋友看到有我这么磕碜的兄弟，丢他的脸，我真没想到他会如此无情。当时我哭着求他，我们可以装着不认识，让我到面馆里给他打下手。我不要工资，只管饭，他都不同意。”梁红哽咽道。

    “从那以后，你一直在附近几天街道上乞讨吗？”路遥问道。

    “我也出过关，准备一路乞讨回家，但是我又害怕走到半路被野兽吃掉，我只能在云海市继续乞讨为生。”梁红回答道。

    “你是不是还希望王志强良心发现，出手帮助你呢？”路遥问道。

    “是的，我觉得人都是有良心的，我们在一家餐馆相处了一年多，平时我把好吃的都给他。我们一起千辛万苦来到云海市，还相依为命乞讨了几个月，他不应该对我这么无情。所以我每隔两个月，我就到面馆外面转一转。

    但是他都不接纳我，甚至是还吓唬我，他说再看到我到面馆附近出现，他就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死我。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到面馆附近去乞讨了。还是在前年，我听说他回老家了，我才敢到这条街上来。”梁红说道。

    “在这几年时间里，你怎么不去福利院呢？他们会给你买车票回老家的。”路遥说道。

    “我去过几次福利院，都是每年最冷的那段时间，我就去福利院避寒。他们也说过给我买车票，但是我拒绝了。我奶奶身体不好，可能早已不在了，我的小妹应该送人了，我回家也是个孤儿。我老家的情况比外面更不好，我与其回到家里受苦，还不如死在外面。”梁红淡然说道，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但是路遥能感受到梁红内心的痛苦和无奈，他经深切感受过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也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后，现在他是哀莫大于心死。

    “你小妹叫小红，你离开家的时候，你奶奶双眼已经失明了，对吧？”路遥平心静气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梁红浑身一颤，瞪大眼睛望着路遥问道。

    “四年前，我和我的爱人，当时她还是王志强的女朋友，我们一起去过你的家，我们是按照你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去的。你的身份证没有丢，那些年，王志强一直在使用。”路遥说道。。

    “你看到我奶奶和小妹了吗？”梁红激动问道。

    “我们见到了，我还留了一点钱给你奶奶看病，并翻修房子，让你小妹上学读书，这些年我一直在支助她们，也让你们村长安排了护工照顾你奶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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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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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继续说道：“前几天，我还给你小妹通了电话，她放寒假回家了，她的学习成绩很好，下学期，她要跳级读初中一年级。你奶奶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现在她可以借助拐杖下地，自己洗衣做饭，只是她的眼睛还看不到。我打算明年夏天过去接你奶奶出来，找一家好的医院给她治疗眼疾和身上的疾病······。”

    路遥的话还没有说完，梁红的眼泪似急雨一样从眼眶里奔涌而出，最后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路遥赶紧站起身，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准备给梁红擦眼泪。没想到，梁红突然站起来，转到椅子后面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板上，不停地给路遥磕头，嘴里还大声喊道：“恩人啊！你是我全家人的活菩萨啊！”

    路遥连忙蹲下身，伸出双手把梁红搀扶起来，并说道：“万万使不得！你的年纪比我大两岁，你是我哥，你给我下跪磕头，不是折煞我吗？快坐下！”

    “老板，你是我的恩人，你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我无以为报，我只能给你磕头。”梁红哭泣着说道。

    “红哥啊！谁看到你家那种情况，都会出手相助啦！按道理说，你出生在书香门第，比我的出生好。无奈你家门不幸，上两辈人遭受到了灾难。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为你奶奶尽孝，还要照顾好你的小妹，把她护养成人。”路遥红着眼睛说道。

    “老板，我这个情况你都看到了，我连工作都找不到，我哪有能力照顾奶奶和小妹啊？不过请老板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自暴自弃了。从明天开始，我到街上卖唱，无论受多少苦，我都要挣钱还你的账。如果我这辈子还不清，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梁红擦拭着眼泪说道。

    “言重了！我只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无需报答！你不用上街卖唱，你可以跟我一起工作。建筑你干不了，面馆和食品公司一定有适合你的工作，明天我就给你安排。不过你要先跟我去医院做个体检，你身体健康才能上班。”路遥说道。

    “谢谢老板！我知道，面馆和食品公司对卫生要求很高，不健康的人绝对不能用。明天我自己去医院检查，如果我身体有病，我就去街上卖唱，身体没问题，我就到面馆和食品公司上班，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不怕吃苦。你别看我个子小，我流浪这些年几乎没生过病。我有力气，一百斤以内的东西我完全能搬动，我不要工资。”梁红说的。

    “我知道你有力气，但是我不会让你干重活的。面馆和食品公司有轻松的活给你干，也不会少你一分钱工资。”路遥微笑着说道。

    这时，柳婧从门口走进来，路遥和梁红一起站起身，路遥介绍道：“红哥，她就是我的爱人柳婧，你应该认识了。”

    “柳经理您好！我早就认识您，只是你不认识我。”梁红礼貌说道，并向柳婧鞠了个躬。

    “红哥！使不得！您是我和路遥的哥，您怎么可以向我敬礼呢！您请坐！”柳婧赶紧还礼说道：“这些年，我和路遥一直在寻找您。我们给您奶奶和妹妹写信都说您在朋友开的面馆里工作，今晚找到您，终于了了我们的心愿，可以向您奶奶和妹妹交代了。您吃好了没有啊？身上穿的衣服够了吗？冷不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