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火兽似被锁链钳锢。摇头晃脑,颇为暴躁。
便在占人面面相觑时。又听号角雄浑。
似被号角所驱。火兽,各自站起。猛然仰头,喷出粒粒火球。
火球呼啸砸下。浦口内顿时一片火海。
占人奔走哭号。溃不成军。
岸上伏兵,亦各自傻眼。
麒麟喷火,如何能敌。
万幸,某不在浦中。
心思将起,便被窥破。火兽咆哮,火光逆升。
竟高高掠过树梢,砸落林中。
身后顿成一片火海。前后两道火墙,截断生路。麒麟吐火成串。目光所及,皆成火海。占人数月苦心,付之一炬。
何须弃舟登岸。大潮已将火浪,层推上岸。
饶是多智如郭嘉,亦目瞪口呆。
“此,是何物?”
“霹雳发石车,是也。”黄盖一语破天机。
郭嘉灵光一现:“昔日光武战南阳,‘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而散,吏士皆厌伏’。可亦是此物。”此情此景,于前人书中所述,何其似也。
黄盖一声慨叹:“主公亦如此想。”
“百万新莽大军皆望风而逃,区区占人,焉能例外。”郭嘉手指栩栩如生火麒麟外壳:“此便是曼衍鱼龙术乎?”
“障眼法也。”黄盖抚须大笑。乃彩扎道具,套在霹雳车外。借浓烟遮掩,行鱼龙曼衍。
百艘巨舰,围绕浦口,一字排开。
霹雳发石车将火球,远射千步之外。一次发百火。反复投射,可想而知。林邑浦内外,烈焰滔天,浓烟蔽日。油火黏身,入水不灭。占人吃痛不住,纷纷横刀自刎。
水中岸上,遍布伏尸,血流成河,焦糊刺鼻。
一轮齐射,胜负已分。
1.61 稳扎稳打
借助风向与潮汐,先锋舰队,远离火场,安然无虞。
便是退潮,亦无妨。正如大河之上,中流砥柱。浮火自会被回水推离船身。再加船身遍布黑搪护甲,亦可保巨舰无伤。至于赤马轻舟,迂回火攻。横海大舰自有抵御之法。一言蔽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事实上,先前麒麟吐火,大致分成两拨。前舰彩扎麒麟下,暗藏水龙弩车,径直激发后,宛如麒麟吐火。后舰才是霹雳发石车,借浓烟及帆樯掩护,行抛射。千步之外,目力所及。浓烟飞火,云雾缭绕。只见火兽咆哮,如何能窥清其中关窍。
占人精锐,皆没于火海。更一战破胆,猖狂逃窜。不敢与神兽为敌。
书报卢容浦横海大营。言,先锋大捷。
大火延烧,亦断追路。
先锋舰队下锚扎营。围堵林邑浦口,立先锋水砦。
火烧三日。林邑浦内外,一片焦土。若非水泽阻隔,恐已大肆蔓延。万幸水汽蒸腾,引来暴雨如注。五日后,余火皆熄。
林邑浦外,有(占)不劳山。“(占人)有罪者,使象践(大象踩踏而死)之,或送不劳山令自死”。海外孤山,便是孤岛。后世称“占婆岛”,乃海上咽喉,时下为海上交通所必经。
岛上有渔村及简易海港。无需停靠林邑,支付高昂关税。便可补充淡水及口粮。奈何雨季漫长,历时半年之久。期间数月,风大浪急,不宜登岛。唯知晓安全路径,方能成功靠岸。
此难不倒横海舰队。蓟国海客往来,皆需上报航线,助市舶寺绘制海图。不劳山之安全航道,自然在列。即便不登岸。先锋舰队,借助不劳山,亦足可补充淡水及食粮消耗。
更何况如今不劳岛上,皆是占人国中,有罪者。其中不乏罪官、罪将及其家小。仇视林邑王之心,可想而知。乃绝佳带路党。
蓟王得报。遂遣门下主簿孙乾登岛。将一干人等,渡入大营相见。
大汉一藩,毋需多言。
得蓟王善待,一干人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林邑内外诸情,和盘托出。便是典冲城内兵力守备,亦说得一清二楚。
蓟王大喜。言,待平林邑,诸君皆当委以重任,全家免罪。
众人感激涕零,悉数归心。
斗舰冲锋,据守海滩。先锋舰队,依次驶入浦口。船上良工,抢修简易泊位。船翼翻转,大军登岸。
鹰扬校尉太史慈、折冲校尉黄叙,一马当先。
领麾下骑兵,呼啸而去。
横海将军黄盖,领楼船校尉郭祖、锦帆校尉甘宁、破贼校尉凌操,重立先锋水砦。扬武校尉高览,护佑岸上周全。
时至今日。太史慈麾下飞翼卫,已满千众。具装神射所配机关马鞍,亦升三代。军司马张郃,独领一千安次突骑。并黄叙麾下二千北地游击。截杀散兵游勇。扫清障碍。
待后续舰队,接连抵达。物料齐备,人手充足。岸上港寨,全力营造。船吊便是塔吊。将舱内盐渍大木,依次吊下。就地取材,烧制砖瓦。稍作积累,月起千楼非难事。
之所以不急于进兵。只因坐等传说发酵。待麒麟吐火,疯传林邑。乃至神乎其神,人人敬而远之,不敢与敌。再使出曼衍鱼龙术,攻取典冲城。占人必然崩盘。
蓟王赫赫威名,止占儿夜啼。占人当永世不敢再反。如此,二引东鳀、倭人。混种林邑,鲶鱼效应。三择要冲,立江表九港,引入大汉风物。如此多管齐下,不出数代,三南半岛,皆归汉土。
林邑据半岛东岸,国境狭长。其背后有三大国,西北为骠国、掸国,西南为扶南国。四国间,小国林立,多为附庸。
其中,掸国与大汉永昌郡接壤,四时朝贡,为汉附属。骠国居其下,常侵略掸国,二国互为仇敌。扶南占半岛南端,广袤三千里。海岸线漫长,拥有多处贸易良港。蓟王若通商海上,远赴罗马。扶南不可或缺。
吞并三南,再攻身毒,远征罗马。蓟王及三百子嗣,任重道远。此皆是后话,暂且不表。
之后数日,阴雨绵延,偶有晴空。
林邑国,人心惶惶。典冲城内,士气低迷。
先锋舰队,一日破敌。兵败如山,乱军冲城,淤塞城门。林邑王猝不及防。难舍娇妻美妾,心疼城中如山积财。不及逃亡,唯有固守。
一日后,待打包装车毕。城外已被太史慈、黄叙所占。断水障道,无法通行。求援信使,皆被乱箭射杀,悬尸路旁。
典冲,遂成死城一座。
生死存亡之际。林邑王咬碎槽牙。开启国库,大肆封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士气终有起色。不敢出城。然据城死守,或可一战。
有太史慈,黄叙,围点打援。
横海舰队,不疾不徐。稳扎稳打。此来,乃行攻占,而非攻掠。掘地三尺,杀人放火,非蓟王所愿。长治久安,方为战略目标。
战归战。不可放肆杀戮,结仇太深。
三日后,典冲东门外,便有蓟国车马,将所寻焦尸,悉数运来。次第堆叠齐整。又请来不劳山中占人巫祝,行占人送葬之礼。而后火葬之。
“居丧翦鬓谓之孝,燔尸中野谓之葬。”
城上守军,皆有泪流。
此乃郭嘉所献,四面楚歌,动摇军心之计也。
两军对垒,刀枪无眼,生死毋怪。然善待逝者,令其魂归故里。乃仁义之师也。
何况,林邑日暖。坐视尸体腐烂,必生大疫。故于人于己,火葬皆有大利。
待火葬毕。又有槛车,将所俘占人兵士放归。
待槛车远去,城门才迟迟落下。放俘兵入内。
太史慈、黄叙,于林间远眺。见俘兵悉数入城,太史慈这便笑道:“东掾凤凰于飞之计成矣。”
黄叙言道:“渡海远来,一日战罢。甚是无趣。”
太史慈笑道:“徼外野人,何必多费气力。待归国,随大哥马踏中原。何其快哉。”
“嗯!”黄叙心领神会。
二人这便调转马头,避入密林不提。
1.62 一日破胆
徼外蕞尔小国,夜郎自大。欺我中夏路远,鞭长莫及。杀我长吏,据我汉土。岂料蓟国大兴水军,横行四海。更有墨门一统将作寺,再兴机关之利。
潜轮巨舰,一日(夜)千里。纵有万里之遥,亦不过十日航程。何其迅捷。沿途遍布港津,还有海市往来。补给无虞。背后蓟国千里稻作,季季大熟。粮草堆积如山。
蓟王麒麟天降,乃为终结乱世。
宇内无人不知。占人亦不例外。本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虚有其表。待亲眼所见,方知世间真有麒麟。
愚昧必然无知。凡有不惑,多归为神鬼。蓟国巨舰,蛰伏麒麟火兽,已疯传三南半岛。有人信,有人疑。有人将信将疑。
乃至束舟岸边,不敢轻易下海。
俗谓不与天地相争。神兽岂能与敌。此非人力可及也。
这几日,林邑王辗转反侧,日夜难安。城中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先燔尸火葬以示好。再放归俘虏,一脉相承。占人拳发色黑,异于汉人。只眼可辨,自不可仿冒。然却暗中将不劳山上,林邑旧将,放归城中,以为内应。
一明一暗,凤凰于飞。
徼外野人,如何能有此心机。
待林邑浦,初具规模。船上十万大军,次第登岸。
南夷犀甲勇士,东瀛封豨甲士,各五万,填充营地。
稍后,待蓟王三足踆乌,驶入横海水砦。王旗所至,气势如虹。
攻城舫车,最后落下。
外裹彩扎麒麟,暗藏提线。昂首、俯身、吐气、喷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兵临城下。
又三日。十万大军,倾巢而出。
所过寸草不生。
兵法云:“围三阙一”。又说“围师必阙”。乃防敌人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然蓟王却反其道而行之。将典冲城,围成铁桶一般。
十万大军,伐木筑营。接火如龙,通宵达旦。
所谓投鞭断流,莫过如此。城头占人兵士,何曾见过此等阵仗。各个面色如土,两股战战。未战先怯。
此乃示威。
待立营毕。又过三日。忽听四面鼓声,振聋发聩。
天光微亮,四面营门大开。一只只烈焰火兽,吞云吐雾,倾巢而出。
“麒麟火兽!”城头便有林邑浦逃兵,惊叫奔逃。骚动骤起,断难平息。
林邑王得报,将信将疑。登高一探究竟。登时面无血色。
只见一只只麒麟巨兽,正迈步而来。
能行走,必是活物!
此乃蓟王受困龙台上,孝仁皇傀儡尸兵启发。十万大军,通宵达旦。掘地三尺,又岂只为扎稳营盘。借黑夜遮掩。铺设轨路,嵌于草甸之中。直通城下一箭地外。
攻城舫车,外罩彩扎麒麟。于轨路上行走。傀儡师于其内,操纵麒麟。看似麒麟迈步,实则全然不受力。乃舫车拖动也。
再加天光微亮,似明似暗。
此等玄妙,徼外野人,如何能知。
再闻号角雄浑,响彻天际。
但见麒麟火兽,张大血盆大口,仰天喷出!
声如雷吼,火雨袭城。
颗颗火球,迎头砸下。溅起漫天火雨。点燃兵卒无数。
城头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直到天光大亮,号角再响。麒麟火兽,终不见踪迹。
典冲城内,哭声震天。便有残兵余勇,手脚发软,捉刀不住,如何迎战。
一日破胆。
中军兵车大营。
诸将赶来拜见。
黄盖问道:“明日战否?”
蓟王笑答:“偃旗息鼓,明日不战。”
甘宁抱拳请战:“何不乘胜攻城,一战而定。”
“典冲城,易守难攻。区氏已经营数代。强攻必有折损。”蓟王答曰:“奉孝凤凰于飞之计成。料想,不出数日,城内细作,必夜开城门。不战而胜。”
“原来如此。”诸将这才醒悟。
甘宁言道:“可是随俘虏混入城中。”
“然也。”蓟王笑答。
见众人来看,郭嘉起身言道:“今日一战破胆。细作本就是林邑旧将,广有旧部。料想不出数日,林邑王家小,必为其所俘。献于城下。”
甘宁疑道:“主公言,开城纳降。东掾却说,城下献俘。果如此乎?”
郭嘉笑道:“校尉何不拭目以待。”
见甘宁等人看来。戏志才亦笑:“东掾所言非虚。诸君何不静观其变。”
刘备言道:“谨守营盘,无令不得搦战。”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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