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一旁黄射,身披桎梏,亦低声相劝:“少将军麾下,不过健儿五百。今襄阳战罢,刘使君必南下驰援。迟恐不及也。”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孙策这便定计:“如此,策愿退兵。”
“如此,二家罢兵,各自相安。”朱治言道。
襄阳州治。
蔡瑁、张允,负荆请罪。
“卑下有罪。”
“二位何罪之有?”刘表如沐春风:“幸赖上下勠力,众心成城,方能击退江东猛虎。来人,速速松绑。”
“喏。”
待蔡瑁、张允二人,安心入座。
蒯越进言:“闻治粟都尉朱治,引军北上,为二家言和。明公何不密令护南蛮校尉,索传国玉玺。”
刘表笑道:“我已命讨之。”
蒯良却谏道:“传国玉玺,兹事体大。我辈私纳,自取其祸。今三分天下,群雄并起。唯有上呈天子,方可消灾。然,当上呈何处?若呈董侯,则恶史侯并合肥侯。反之亦然。故,卑下窃以为,不取也罢。”
见刘表沉思无语。
蒯良又道:“关东联军,已入南阳。若闻明公窃据传国神器,必群起来攻。猛虎未走,再来群狼。荆州人心不稳,恐出大乱。”
“子柔,言之有理。”刘表又道:“然密令早出。许神器已入我手。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我有一计。”蒯越不甘人后。
“异度但说无妨。”
“何不将传国玉玺,转呈袁绍,说其退兵。”
“哦?”刘表心中一动。略作思量,这便了然:“嫁祸之计。”
“然也。”蒯越眼中,一闪精光。
蒯良皱眉道:“若合肥侯得传国玉玺,必自认正朔。断难与先帝二子言和。叔侄相争,群雄得利。此计,乃乱天下也。”
蒯越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今汉不乱,天下不浊,何以证清白,辨忠奸。‘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
“先病后药,先乱后治。”刘表一语中的。
“明公,明见。”蒯越肃容下拜。
刘备的日常 1.35 南州士首
蒯良、蒯越,各有见地。
先前,刘表单骑入荆州,于宜城设宴,请蒯良、蒯越并蔡瑁,共谋大事。蒯良、蒯越二人,各献良策。刘表闻后赞曰:“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异度之计,臼犯之谋也。“
雍季、臼犯(狐偃),皆是春秋时,晋文公之谋臣。晋文公问计二人。臼犯说用诈,雍季说不诈。结果,晋文公用臼犯之诈计,却赞扬雍季不诈。刘表向蒯良,蒯越兄弟,求问立身荆州之道。蒯良之策:众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义不足也。蒯越之谋:治平者先仁义,治乱者先权谋。
刘表纳蒯越权谋治乱,安慰蒯良王道治平。与晋文公用臼犯之诈,赞扬雍季,如出一辙。故有此说。
单此事,足可知。蒯良、蒯越,政见不同。
二人此时争辩,“治未病”、“治发病”。亦与雍季、臼犯之争,一脉相承。
平心而论,“未病先防(治)”,优于“病发后治”。
正如《扁鹊见蔡桓公》。
疾在腠理、病在肌肤、病在肠胃,蔡桓公皆言,“寡人无疾”。
待病入骨髓,救之不及。
蔡桓公言扁鹊,“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换做刘表,心中所思所想:若“未病先防”,世人焉知“国有疾”;不知“国有疾”,如何能知“治国之功”?
然对“国疾”而言。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刘表此人,不过蔡桓公耳。
车驾出府,蒯良叹道:“若是蓟王,必不至此。”
江陵,津乡港。
孙策携五百江东健儿登飞云,并荆州名医张仲景,扬帆远去。荆州之战,随之落幕。刘表此战,虽有侥幸。然天命使然。荆州七郡,人心归附,稳坐大位。名门大姓,纷至沓来,更助声威。
治粟都尉朱治,重返荆南。稍后不久,护南蛮校尉刘磐,亦领兵回驻汉寿。
沔水中有鱼梁洲,庞德公所居。
庞德公,襄阳人。居岘山之南沔水上,未尝入城府。躬耕田里,夫妻相待如宾,休止则正巾端坐,琴书自娱,睹其貌者肃如也。
见庞德公,将襄阳城中好友手书,付之一炬。
其子庞山民,遂问道:“阿父,何意?”
“刘景升,非明主也。”庞德公叹道:“鱼梁洲,亦非久居之地。”
“先前,阿父数辞刘荆州。言,不欲为官,将入鹿门山采药。”庞山民言道:“此时可乎?”
“时机未至也。”庞德公答曰。
庞山民又道:“先前,水镜先生来函,说阿父北上。阿父亦说,时机未至。”
庞德公叹道:“时机至也。”
庞山民忙问:“阿父,欲北上乎?”
“然也。”庞德公言道:“速去告知庞统,同赴蓟国。”
“喏。”庞山民,喜出望外。自去不提。
便在庞德公举家乘船,顺下汉水,入江陵海市。袁绍并关东群雄,亦抵达汉水北岸,占据樊、邓二城,尽取孙坚所遗粮草辎重。
刘表不敢怠慢。遂命偏将军黄祖,引军对峙。
“孙文台,今在何处。”闻孙坚中石坠马,生死不知。袁绍面沉似水。
“已入江陵。”袁遗答曰。
“何其不幸也。”袁术亦慨叹。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袁遗问道。
“我欲续击之,诸位以为如何?”袁绍试问道。
见群雄无语。袁术答曰:“刘景升,据汉水之险,又挟胜战之威。文台麾下江东健儿,皆善水战,更有飞云巨舰。尚不能取之。我等轻车远至,如何力敌。”
“左车骑,言之有理。”袁遗附和。
自曹孟德决裂,孙文台伤退。关东联军,几成袁氏一言堂。
袁绍正举棋不定。
忽闻帐外来报,刘表遣使入城。
“来者何人?”袁绍忙问。
“北地傅巽。”
“哦?”袁绍面露讶色:“竟是傅公悌。速请来一见。”
“喏。”
傅巽(xun)字公悌,瑰伟博达,有知人之鉴。初辟为公府,拜尚书郎,后作客于荆州。为刘表所器。
傅巽,素以知人见称,多次一言命中。在荆州时,曾评定庞统为“半英雄”,又预言裴潜终会以“品行清风亮节”而名扬四方。
袁绍素重声名,自当以礼相待。
“傅巽,拜见明公。”傅巽容貌瑰伟,高士之风。
“傅公免礼,请上座。”袁绍见之甚喜。
“谢明公。”
待傅巽客席就坐,袁绍又为其引荐,帐内群雄。傅巽依次行礼,举止从容。
再次落座。
袁绍先问:“傅公,所为何来?”
“乃为说明公退兵也。”傅巽直言相告。
袁绍含笑言道:“傅公正直君子。绍,敬甚。”
“不敢。”傅巽恭敬依旧:“刘荆州言,虽天下三分,然皆为汉臣。叔侄之争,当不出宫墙。荆州初定,民心不附,兴兵四战,取祸之道。明公举兵来攻,坐视淮南空虚,亦非长久之计。若能罢兵言和,刘荆州欲以传国神器相赠。”
“哦?”袁绍果然心动。传国神器,便是传国玉玺。乃孙坚自井中捞取。果被刘表所获。
“刘荆州,何不上呈董侯,反私授我乎?”袁绍必有此问。
傅巽早有应对:“董侯今为曹孟德所挟。神器终入何人之手,未可知也。”
言下之意,董侯并合肥侯,叔侄二人,名为汉帝,实则各被曹操并袁绍所挟。就刘表而言,传国玉玺,与其转赠曹操,不痛不痒。不若转赠袁绍,解燃眉之急,临头之祸。
“刘景升,不欺我也。”袁绍叹道。
“敢问明公,可否?”傅巽见机已到。
“可也。”袁绍乾坤独断。
帐内群雄,亦暗自松气。无飞云舟船之利,更无江东健儿善水之力。强渡汉水,必死伤无数。
口说无凭,杀白马盟誓。
得传国玉玺,二家罢兵。袁绍携关东群雄,顺下淮泗,班师寿春。刘表渡汉水,取邓、樊二城。疏通汉水,与上庸舟船往来,更与汉中相接。
关东大地,再无战事。
天下三分之势,趋于明朗。
汉中史侯,兖州董侯,淮南合肥侯。
刘备的日常 1.36 天地干支
江陵,津乡港。
海市旗船。
闻号角雄浑,庞德公落杯。目送飞云巨舰,徐徐出港。
陪坐侧席海市令,亦捧杯相送。
因大循环水路,沿线港津众多。蓟国海市,全舱而来,满载而归。故海市无法久泊一津。蓟王遂下王命,立分支海市。取“十天干”为名。
其中甲、丙、戊、庚、壬,为阳干;乙、丁、己、辛、癸,为阴干。水南为阴,属阳干海市;水北为阳,置阴干海市。是故,蓟国船肆,又俗称“无极船”。
旗船立专属旗号,往来大江南北,逆入枝津故渎。泊于各城港津,通商互市。
稍后,十天干不足用。市舶令田骅,上疏求开“十二地支”海市。
蓟王欣然允之。
干者犹树之干也,支者犹树之枝也。
凡“天(干海)市”,皆下设十二“地(支海)市”。天干海市,择大港泊之。旗下十二地支海市,分泊于临近港津。规模制度,十倍于先前。天市置令,皆秩比一千石;地市设丞,各秩比六百石。
蓟国海市,计有十令,百二十丞。足见规模之巨。获利之丰。
不计各项税赋。单市租一项,号“日租千金”。海市往来,吞吐名产珍货,以终年三百日计,得市租,一亿八千七百五十万钱。
须知,“市赋百取二,关赋百取一”。由此亦可估算出成交之巨。
为与白波、木兰,二船区分。专为船肆所用“无极舡”。先前蓟王手绘图板,由将作寺良匠造出。最大不同便在于,船肆以甲板为界,船楼上陈百货,船舱下囤仓储。船肆便是商肆。将列肆,前楼迎客,后院囤货,改成船楼一体,甲板上下。至此,军用、民用、商用,大舡齐备。
“孙破虏此去,焉知非福。”庞德公意味深长。
“荆州名医张仲景随行,当可续命。”海市令答曰:“只需舟入南港,华国老,必有回天之术。”华大夫秩万石,不称大夫,而尊国老。
侧席庞山民忽问:“我父,可为国老乎?”
不料海市令竟知:“可也。”
“当真?”末席少年,其貌不扬,另有此问。
“然也。”海市令这便娓娓道来:“先时,主公设王、太、国、门、科,五帝之学。东序令,需精通『辩正之法』。方能杂而无乱,充而有章;辨正幽明,物莫能难。”
“白马非马。”末席少年,一语中的。
海市令续言道:“时,司马国老欲荐庞德公,奈何公未至。蔡国老遂举外黄高士申屠蟠。”
“郭林宗明哲保身,申屠蟠见机行事。”末席少年叹道:“五帝之学,皆得其主。(庞德)公今(现在)晚到,如之奈何。”
海市令笑答:“公子勿扰,我主必有所虑。”
海市旗船,乃出白波楼船。长三十六丈,广九丈一尺,高七丈二尺五寸,铁壁铧嘴,重楼三层。飞车桨、翀嚣帆,诸多机关,一应俱全。
虽不比飞云、盖海,游麟、翥凤。更远不如,蓟王船宫,三足踆乌。然却比,长二十六丈,广六丈七尺八寸,高三丈二尺六寸之木兰大舡,壮甚。
经停各港,上下天梯。居高守备,安全无虞。
领护市中船肆。亦无人敢忤蓟王虎威。
凡入海市,约定俗成,各地城港,再无治权。换言之,明知庞德公举家避入海市,刘表亦有心无力。唯望洋兴叹。
庞德公此去,荆州大贤,所剩无几。
楚都寿春。
待袁绍并群雄,引军归来。
城港皆有新气象。天下三分,各自称帝。寿春为合肥侯帝都,大肆扩建,乃是必然。
寿春,处八公山之阳,淮河之南,淝水之滨。“南人得之,则中原失其屏障,北人得之,则江南失其咽喉。”
分内外二城,内王外郭。史上,诸葛诞叛魏,于寿春城中,集结十八万大军,足见其阔。北淝水,绕城东北流,又转“西北注淮”,乃天然护城河。“两面临淮水,一面临淝水,所以障淮水,屏寿春也”。
东连三吴,北通中原,西接陈、许,“外有江阴之阻,内有淮淝之固”,南北要冲,咽喉之地。“得之者安,是称要害”。县南有芍陂,春秋时楚相孙叔敖,引淠水入白芍亭东成湖,今汉至唐可灌田万顷。
西南有苍陵邑,城下苍陵渡。扼颍口,护寿春。乃往来淮水,必经之地。
关东联军便戍守此城。
江河淮济,合称四渎,足见水丰。
时水运之便,不下江陵。
合肥侯筑堤造港,大兴船运。此城,亦有蓟国海市常驻。
论此番出征,带回传国玉玺,便是大功。
袁绍之所以,白马盟誓,二家罢兵。正因取回传国神器,足可交差。
果不其然。沐浴更衣,袁绍、袁术、袁遗,并群雄,入宫献宝。
合肥侯,见之大喜。
奉宝于大位之上。合肥侯肃容下榻,领百官叩拜。
待手捧神器归位。百官三呼万岁。
此乃天命所归。续汉室之正朔,继炎汉之大统。
盟主袁绍,高居首功,拜大将军,封县侯。袁术专为车骑将军。袁遗拜淮南尹,领尚书事。余下群雄,皆有封赏。且封邑,多出扬州富庶之地。一时,皆大欢喜。
唯有猛虎孙坚,重伤未归。不得封赏。
袁绍前与孔融争北海相,后与刘岱夺青州牧。今兖州牧曹操决裂,大河之尾,不可相争。袁绍遂先取淮南。袁术顺下江左。割据徐扬之意,昭然若揭。
只可惜飞云、盖海,二舰队,皆远去。顺下江东,需借舟船之利。淮南尹袁遗,效仿荆州牧刘表,徐州牧陶谦,广招能工巧匠,仿照蓟式楼船。
蓟都南港。
飞云始归。
知孙坚重伤,蓟王一声令下。蓟国上下,严阵以待。待飞云靠岸,华国老携门下弟子,登船疗伤。
开颅放血,缝合正骨。
救下孙坚性命。然何时清醒,却不得而知。
除救孙破虏。蓟王亦喜得张仲景。
华国老言,若无张仲景续命,猛虎孙坚恐折于半路,断难生还。
蓟王遂拜张仲景为太医寺,左令。秩中二千石。原太医左令,吴房君华妁,并宫中药丞、方丞,尚药监、中宫药长、尝药太官、女侍医等,皆效仿前汉,入少府女官。
称御医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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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1.37 投石卜路
如此,太医、御医,分掌国中与王宫,医事。
御医令,本与少府各署令,品秩相同,为六百石。因华妁为吴房君,贵为县主。故食俸不减,仍秩二千石俸。
南宫少府。与北宫外门下署,遥相呼应。分管蓟王家,内外事宜。
少府不设主官。由中书台统驭。中书令赵娥。秩二千石,掌管少府。中书仆射荀采,秩比二千石,佐之。先前,少府十五令,及属吏人选,一时难以募齐。暂由七位小姐姐,安氏四姐妹及昭阳、兰林、函园三贵人,协同掌管。
后女官渐多,如籍田令,蓟王便授予从妹刘菡。
稍后又开女科。凡入选才女,皆授六百石沉月博士。其中佼佼者,出仕南宫少府,为秩千石披香博士。万中之一者,收入蓟王后宫,拜为二千石瑞麟博士。
于是乎,天下才女,齐奔蓟国,择优而仕。国中女子习文读书,更蔚然成风。少府女官,年十五出仕,三十五致仕。
年初有甄姜、樊妡,二女同仕。稍后,另有金州港令诸葛珪长女(诸葛)媛,出仕。皆拜为少府十五令之一。
少府吏治,逐渐健全。
南港飞云号。
闻蓟王亲临,孙坚长子孙策,领江东四校,列队相迎。
“拜见王上。”
“免礼。”见孙策年少老成,神似其父,蓟王颇多欣慰。
“文台安否?”
“阿父长睡未醒,不能下榻相迎。王上恕罪。”孙策强忍悲痛。
“文台之事,孤已尽知。”入天梯,直升爵室。
见孙坚头裹白纱,呼吸绵长,神态安详。与先前刘备长睡不醒时,状貌颇多类似。料想,终有醒时。
心中笃定。蓟王坐于孙坚病榻,环视榻下江表虎臣,出声相问:“今,文台长睡未醒。飞云舰队,万余江东健儿,并诸位家小,皆难心安。(策)公子,可有良策。”
“回禀王上,自阿父重伤,策‘心烦意乱,不知所从’。”
“家人何在?”蓟王又问。
“阿母并幼弟,暂居江都(县)。”孙策答曰。
蓟王轻轻颔首:“国事,又当何处?”蓟王先问家事,再问国事。
孙策实言相告:“阿父攻荆州,乃欲效曹兖州之事。今事不可为,策亦不知何去何从。”
蓟王言道:“文台痊愈,言之尚早。滞留鄙国,如无根浮萍。人吃马嚼,耗费无数。不出数月,兵势散尽。为长久计,公子可愿客卿?”
“敢问王上,何为客卿?”孙策直言相问。
“为先秦之官。拜他国人为秦官,其位为卿,爵左庶长,以客礼待之,故称。”蓟王答曰。后泛指异国为官。
孙策心领神会,领室中将校下拜:“愿为王上效命。”
“诸位能为大局计,孤心甚慰。”蓟王笑道:“泉州港,水军大营,权且安身。将校属吏,皆领食蓟国俸禄。令行禁止,一切如故。待将家小一并接来。策公子,可入太学。”
“遵命。”孙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蓟王一诺千金。“领食蓟俸”,则兵势不减;“一切如故”,而不吞并部众。如此善待,孙策并四校,焉能不感激涕零。
孙策领飞云舰队,顺下巨马水路,泊入泉州大营。仍由四校统领。又六百里传书,接家人迁泉州。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待诸事皆毕。孙策遂与父,共赴楼桑。孙坚入病舍疗伤。孙策入太学坛,并演武场。勤学苦练。稍后,孙破虏夫人吴氏,携家小,随海市归于蓟国。
蓟王首开群雄客卿之先河。
天下闻之,无不嗟叹。蓟王磊落,从不夺人家业。
蓟王宫,灵辉殿。
蓟王设宴。为辽东太守公孙瓒,乐浪太守公孙度,接风洗尘。二位公孙自上任,整顿吏治,厉兵秣马。麾下“营骑”并“属国胡骑”,精兵数万。尤其辽东太守公孙瓒所部,兵强马壮,为戍边主力。
此时双双前来,必事出有因。
果不其然。
公孙瓒乃出蓟王同门。便由其进言:“王太师敕令,命我二人,兵抚青州。”
辽东、乐浪,与青州隔海相望。只需横渡渤海,不日可达。
先前,青州牧刘岱,为袁绍所逼,朝不保夕。淮泗诸王,又多心向寿春。兖州牧曹操,不足兵力,唯退保州境,拱卫朝廷。故王允欲效关东群雄,因戍边群雄南下驰援。
遍观天下,距青州最近,又心向董侯。当属公孙二雄无疑。更有甚者,半岛并漠北,久无战事。诸如高车十二侯国,三郡乌桓,皆由辅汉大幕府领护。北疆安全无虞。
更加公孙瓒,师出蓟王同门。恩师卢植今为蓟国少保。公孙度二子,公孙康、公孙恭皆为蓟官,共辟海外荒洲。小女公孙氏,亦妻市舶令田骅。必与蓟王,休戚与共。当可一用。
“原来如此。”刘备这便醒悟。亦难免心生慨叹。天下三分,群雄逐鹿,在所难免。
见蓟王无语,二人难免心生惴惴。此番南下,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也。然比起困守北疆,一郡之地,为蓟王所辖。渡海青州,一展抱负,与群雄,共逐鹿。乃大丈夫,平生之志也。
“知否。分明世界,多少经纶,莫轻回首。平生抱负。金銮殿,有新奏。”
后人诚不欺孤。
少顷,蓟王言:“可。”
“谢王上。”公孙二雄,如临大赦。
“逢孙破虏飞云舰队,泊于泉州。可乘飞云渡海。”蓟王又道。
“喏。”蓟王美意,二人无不应喏。
终不虚此行。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送客门下署鸾栖馆,一夜安睡。翌日,公孙瓒又早起,拜谒恩师卢植。备说前事。
卢少保一声轻叹:“此乃王子师,‘投石卜路’之计也。”后世又称“投石问路”,言指行夜路,先投以石子,借以探知情况。
“恩师何以知之?”公孙瓒求问。
卢少保却并未言明:“且奉命行事,不日当知。”
“喏。”恩师当面,公孙瓒自不疑有他。
待公孙瓒自去,卢少保矗立廊下,神情坦然,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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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1.38 兼督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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