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十二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轻北歌
皇上看向昭贵妃,眼神似乎有求援的意思。
“臣妾的确有个法子,但总觉得不大妥……”昭贵妃应了皇上的眼神,但话语中有不少犹豫。
“都这个时候了,但说无妨吧。”皇后催促道:“都是姊姊妹妹的,总不能怪你。”
昭贵妃迟疑了一会儿,小声道:“那就不如……打地铺这养心殿正殿把桌椅撤了,铺开兴许能睡下所有人。”
“好!就这么办!”愉嫔率先支持:“我在蒙古时总与姐妹行动围着篝火和衣而睡,我还以为往后都不再有这机会了呢!”
“我倒也喜欢这种感觉。”和贵人也难得应了一声:“我们那时还载歌载酒,欢唱至天明才入眠。”
“载歌载酒”我好奇问道:“和贵人也会唱歌跳舞”
“哦,不是我跳。”和贵人随口应道:“是我的男宠们跳。”
……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包括皇上。
我恨不得抽我自己一耳光。我何必问这种明知道结果的问题呢!
“所以,各位觉得打地铺如何”昭贵妃及时的岔开了这个话题,将它从诡异的地方拉了回来。
众人都左右思索考量。嫔妃们绝大部分都出身富贵小姐,平日里都是丫鬟抱着被子睡地上为主子们守夜,哪里会遇到自己要住地上的时候呢。
还是舒嫔出身浅,因此放得开些,轻声说道:“我倒觉得并无所谓,反正我今夜是不想独自一人回启祥宫去了。”
如此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称是,皇后最终也道:“反正大家一起住,患难与共,倒是无所谓的。”
皇后和昭贵妃、荣贵妃三人手拉这手拍板定案,旁边终于伸起了一只手。
仔细一看。
才发现是皇上。
皇上迟疑的、缓缓的问道:“你们……当真全都要住在这养心殿”
“你们,就……不问问朕的意见”
皇上这么一发问,问题就来了。
荣贵妃首先一跺脚,娇声嗔怪:“难道皇上不允么就眼见着臣妾一个人在屋子里哆哆嗦嗦的过夜”
不愧是最得盛宠的荣贵妃,一手上好的撒娇功夫率先得一分,皇上迟疑了一下。
如妃也紧跟其上,一双含情之眼恰如其分的张开,将一张花容月貌的容颜衬的晓若明月:“臣妾是始终想与姐姐在一处的,皇上不允么”
如妃再得一分,皇上很明显的“呃……”了一声。
“皇上。”皇后也向前一步说道:“众姐妹今日无处可去,臣妾以夫妻之名,请皇上容下诸多姐妹一夜。”
皇后产生暴击,皇帝终于叹了口气:“也罢也罢,李德宝,你赶紧吩咐人去把桌椅挪开,统统换成软塌褥子。”
“哦对了。”皇上说完,转了一个圈儿
第九十六章 芳贵人的过去
第九十七章 舒嫔的故事
昭贵妃一看我们都望向了她,不由得笑了起来:“说来倒是我惭愧了,那会子年纪轻,在家中总被父亲兄长压一头,怎么都想要显示自己的聪慧之处,没想到今日都被你记得,倒是丢脸了。”
“哪是丢脸呢,您是救了我们全家的恩人。”芳贵人说着就要往下拜,被昭贵妃一路小跑过去拦住,昭贵妃笑道:“说好是讲故事,怎么倒变成了谢恩宴了。你先莫急,咱们还有舒嫔的故事没听呢。”
我转头一看,见舒嫔在角落里绞着帕子,怪不好意思的,嚅噎着说道:“我……我没什么故事可讲,说出来,也不似芳贵人那般有趣。”
“哎呀,怕什么。”我笑着对她言:“我们无非是姐姐妹妹聚在一起说话,又不是听说书,你但讲无妨。”
“那我讲了,你们不要笑我。”舒嫔道,我们纷纷点头。
舒嫔的出身,比芳贵人家徒四壁无论如何都要好些,算得上是一方的富户。
舒嫔本名舒璇欢,家原住山西晋城,也是汉人包衣,父亲是当地的秀才。后来屡试不第,便回乡务农,顺带做了些布料生意,便富了起来。
山西的乡绅,极爱在家乡盖楼房、建小城,舒家也是如此。她家宅院几进几出,高门深院,在父亲和主母的打理下秩序盎然,仿佛就是一个小小的官邸。
而既然已经是有名的乡绅,又是地方的话事人,家里的规矩,便比别人不知高了多少倍。
其中顶重要的一条,便是男女之大防。女儿家上了十岁,懵懂初开,算得少女了。便得与父兄隔开,独自住进一个狭窄的小楼。
那小楼名为绣楼,通常由石墙垒成,上下两层。那绣楼一楼都是丫鬟婆子住的地方,二楼才是小姐的闺房。绣楼大多居于院落深处,屋檐低矮,以示女子谦卑之道;闺阁窗户对着的也并非花园,而是一个小方角落,没有外人,以免得女儿见到男子,引起不该有的相思痴念。
而最重要的是,上绣楼规矩乃是:小姐携一个丫鬟上楼,楼梯便撤走。从此衣服饭食,都由一根细绳栓了吊上去。脏污之物,也由细绳栓了吊下来。
女子一旦进了绣楼,再出绣楼之日,便是几年后出嫁之时。
“乖乖,那可不跟坐牢差不多”愉嫔忍不住吐舌头。
“也不能这么说……”舒嫔迟疑道:“但……但也差不多吧。”
舒璇欢与她的姐妹一样,十岁时上了绣楼,从此女红刺绣,学习贤良淑德之道。
从此她的生活便被一方石墙圈住,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我那房间,从东往西十七步,从南往北二十五步。走廊阔两步,长二十七步,顶头是通饭食的地方,那地方都是由丫鬟去,我不得去的。”
“那平日里你还可见得什么人”我问道。
“我爹仁慈,许娘亲时常来看我。”舒嫔答道:“若是在其他人家,嬷嬷、老妈子都是难上来的。”
舒璇欢父亲也算的富甲一方,正妻乃是地方又一个秀才乡绅家的小姐。做生意的行走四方,难免收两个买来的妾室使女,舒璇欢的娘亲便是其中一个。
娘亲名为柳絮,是舒老爷下江南时买的一个歌女,十六岁跟了舒老爷,十七岁生了舒璇欢。舒老爷待人不薄,见她生下女儿便给了名分,从此柳絮在家中安心相夫教子,协助主母管家,也算得有了个难得的好下场。
柳絮自小长在江南,又出身烟花巷柳,没见过山西这般高门大院束缚人的。等女儿搬上了绣楼,柳絮也随着舒璇欢觉得苦闷。
她见舒璇欢烦忧,便找了个借口送了把琵琶上去,然后偷偷教舒璇欢唱歌。
唱江南的小曲、唱昆戏、唱一路北上听到的小调,唱陕北的信天游。
在绣楼上的几年,便是母亲陪着舒璇欢一人弹琵琶,一人唱曲儿度过的。
话讲到这里,慧嫔不由得打断:“这桩事,你父亲可知道”
至少在中原,唱曲歌舞的都是倡优,大家闺秀谁能学这种东西舒家规矩深厚,怕是容不了舒璇欢这般放肆。
“我父亲怎能不知道呢但他也心疼我,便当做不知道罢了。”舒嫔笑道:“他只是找了个机会,让丫鬟与我说,唱曲一事千万不要让旁人知道。他已经与我说了一门亲,嫁的不远,只在隔壁县城,让我千万不要让未来的婆家知晓了。”
第九十八章 福星高照
凝星话果然说的稳重,她音没落下多久,外边便传来了李德宝包报信的声音。
福常在应当是刚刚睡醒,精神头正好,李德宝将福常在稳稳当当的掺了进来。
一旁的华枝还调侃道:“李德宝,你怎么不伺候皇上去,在这儿耗着做什么”
“哎哟各位小祖宗,可别说了。”李德宝苦着一张脸:“这后宫今晚全在这儿,皇上说他觉得自己住养心殿都没这么尊贵,让奴才给诸位娘娘好生守夜,可千万别怠慢了。”
“皇上的心意,臣妾谢过了。”荣贵妃对李德宝娇滴滴的道了一声。
皇后则很是认真的咳了一声,将福常在邀了进来。
“别邀功了,咱们这儿还有个怀孕的呢。这才是后宫里顶顶惹人疼的。”
皇后这么一说,福常在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我看她自怀孕以来胖了不少,脸上施了脂粉之后,虽然样貌平常,但也显得出一副清俊可人的风情来。
“来,与姐姐一起睡。”如妃对着福常在,大方的拍着褥子:“这可是我挑的最软和的地方!”
福常在还没来得及走动,就被荣贵妃一把拦下,荣贵妃责怪道:“如妃你可小心着点!她有身子呢,怎么能睡地上”
昭贵妃也点头道:“我们叫上你,只是不愿让你一个人在外头待着,显得落单了,不够亲近。养心殿左右有围房,里头有暖阁,你还是去那里睡下吧。”
“不妨的。”福常在连忙摆手一笑道:“我自幼住地上,很是习惯。如今诸位出身显贵的姐姐们都在这里住下,我……”
她说着,似乎要哭起来:“我也想跟各位姐姐在一块儿。”
“哎呀,都怪我嘴笨,把妹妹惹哭了。”如妃连忙惭愧道,拉着福常在坐了下来。这一坐我们才发现,明明不过五六个月的身子,却比平常人大得多。宫内本就已有两位因生产而逝世的嫔妃,如今见这个境况更是面面相觑。
昭贵妃察觉到了情况,对庄贵人一使眼色,庄贵人马上心领神会的走上前来。。
“福常在毕竟身子重,随意住在地上究竟不妥。来,姐姐与你把个脉,看看身体如何。”庄贵人找了个借口,拉过福常在的手就开始诊脉。
顷刻间殿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屏着呼吸等庄贵人的答案。
突然间,庄贵人眉毛一挑,眼神一滑,似乎大有异象。皇后见状着急了起来:“怎么了可又异常要不要叫太医。”
“没有,不用着急。”庄贵人连忙摇头:“只是这脉象……”
“这脉象如何,你说呀!”如妃最是急切,福常在也一脸惶恐。
庄贵人一字一顿的答道:“像是双生胎。”
“嘶——”
殿内,所有人,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就连最清心寡欲的不争不抢的芳贵人都不由得盯住了福常在。
“你……你此话当真”皇后问到。
“我自幼学医,这点不会看错。”庄贵人笃定道:“不过可以找几位太医再诊诊,此事怠慢不得。”
“是怠慢不得,确实怠慢不得。”皇后腾一下站了起来,也开始如皇上般转圈圈。
“李德宝!”皇后对门外大喊,李德宝早就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满脸喜气的蹿了进来。
“快去叫皇上!”皇后道:“快去!”
李德宝风也似的走了,皇后又跺着脚着急:“珠夏!快去请太医,把太医院最好的大夫都给本宫叫来!”
没等福贵人自己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大堆太医风也似的进了养心殿,珠夏还在后面喊。
“皇后娘娘——奴婢把值夜的太医都给叫来了!”
而皇上也在李德宝的陪伴下急匆匆的往屋里赶,他似乎已经歇下,连帽子都是路上戴的。
皇后娘娘不停的闭着眼睛祈祷,
第九十九章 庄贵人的新方子
福贵人怀双生胎之事,第二日便被太后所知,太后亲自摆驾景阳宫问候,笑的嘴都合不拢。
如妃为了迎接太后,特地将正殿让出来,与太后等人一同看望福贵人。
太后一边拉着福贵人的手一边说道:“本来看着以为只是个寻常小姑娘,谁知道是个如此有福气的,双生胎乃大吉之兆,待你生下来。可得好好的庆贺一番不可。”
福贵人如今还是不善在人前言谈,但举止已然大方了许多,羞怯怯的看着太后。
如妃连忙答道:“一定是要庆贺的,太医说了,产期大致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日子好着呢!到时候可得好好的热闹一番!”
待此事定下,众人又闲谈一会儿,近午时才各自散去。
从这一日起,福贵人处已经是宫中最热闹的地方,看望者有之,好奇者有之,想要蹭一蹭福气的更是大把人在。
我来看福贵人时特地带了怀孕时抄送的经文,还有一对上好的玉镯,出门时去拜会如妃,问道:“如妃姐姐,福贵人如今这么大的福气,你离得最近,怕是也会好日子将近了。”
如妃叹气道:“我一个人在妃位上这么多年,侍寝的日子不缺,从来没有过动静,怕是不行了。”
不过她话到一半,又对我笑道:“不过无妨的,宫中的规矩,嫔位以上才能抚养子嗣,福贵人位分较低,家底又实在太浅,她早就跟我说,要将一个孩子过给我养。”
“真的”我问道。
“真的。”如妃说着很是开心:“说好了的,我要小的那个。不过我也应了福贵人,孩子生下来,便有两个额娘,我是二娘,福贵人是大娘。”
“商量好了就好。”我连连点头:“那双生胎,长的那个给谁”
“我听皇上皇后的意思,好像是要给昭贵妃。”如妃说道:“你不知道吧,等慎亲王的蒙古公主前脚到京城,大约十月,察哈尔部的巴图尔也就到了。等临叙公主嫁了之后,昭贵妃就一个人,怪可怜的,因此给她。”
我点点头,了然了此事。
至此往后,宫中人都喜气洋洋,白日里,上午大家还是在翊坤宫与祥常在上课,只是现下荣贵妃特地找了人给她塞了基本《西厢记》、《牡丹亭》之类的,让她与大家一边讲这些故事,一边识字、正音。
下午皇后和荣贵妃还在学跳舞,两个二十七八岁的人,听闻已经跳的有模有样了。
而到了夜里,宫里人也喜欢聚一聚,没事儿卧谈会和讲故事的习惯一直保留了下来。大家都开始说自己幼年时的经历。
只有一个人被默认不许开口——和贵人。
原因不好形容,不为什么,问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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