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舒道
大成笑眯眯道:“郡王是来找我家爷的吗爷就在里面,小的给您通报。”
秦绍眼睛都瞪大了,狠狠瞟向陈时:“容宿也在”
陈时听出埋怨,好生无辜:“您身边的褚英走后不久他就到了,难道不是郡王的意思”
得。
这误会可大了。
陈时以为容宿是她派来的,大成以为她是来找容宿的。
其实,她就是想抢在容宿前,独自审问林大夫人!
“郡王。”容宿已经从屋内出来,脸色凝重,面无表情的样子让秦绍把质问的话吞到肚子里。
“容先生,这么巧。”
“劳烦郡王记挂,”容宿看不出脸色,只侧身让路:
第一百七十六章:定情
自从他有记忆的那一天起,容宿就牢牢记住自己是一个庶子。
他的娘亲出身卑微,是奴籍。
所以有人骂他是贱种,他也无从辩驳,但他通常都会用拳头招呼他们。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娘亲不一样。
不是所谓的温柔善良,而是因为她真的很优秀。
从诗词历史到厨艺书画,她无不精通,即便拘在一间小院中教不了他骑马射箭,也会教他投壶马步练气力,没有书本也能将一切倒背如流。
少年人眼中,这便是无所不能。
当然,他也继承了娘亲这份聪明能干,博闻强记,武艺精湛,小小年纪便能将诗经倒背如流,还几次在演武场偷师,一套拳打得有模有样。
终于有一天,他被容王发现了,那个……他应该叫父亲的男人。
“容……”容王没能叫出他的名字,就被别的事引开注意力。
那个他应该叫大哥的青年站得笔挺,笑着拍拍他的肩头:“别灰心,四弟。”少年笑得如此和气,以至于他说出那句:“父王永远不会记得你。”时,容宿一时没反应过来。
容宿嘭地打了他一拳,一击即退,跑得比兔子还快。
当晚,是他第一次见到容王妃。
“宿儿,你都长这么大了,都怪母亲疏忽,你是该上学的年纪了,可愿跟母亲走”容王妃笑盈盈地张开双臂。
容宿还没反应过来,娘亲就一把抱住了他。
“王妃娘娘,我和宿儿贱命一条不敢劳王妃娘娘大驾,娘娘还是回去吧。”娘亲护仔地环抱着他。
容王妃年轻气盛的脸上那么仁慈,仁慈到年幼的容宿也记不清她说了什么别的,只知道她下令让人分开他们母子,和他娘亲单独谈了一阵儿。
王妃走了,日子依旧平静,可两年来,他娘的身体渐渐不如从前。
容王好像突然记起他这个儿子,八岁那年派人接他去学堂读书,去武场练武,严苛却不曾关注过他做得是好是坏。
就像旁人说的。
他人如其名,只是父王一宿之恩的产物,毫无意义。
容宿越发努力,陪娘亲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以至于直到她昏倒那日,他才发现那个如神般无所不知的女人倒下了。
“我河西尹家,一生忠义当头,行事从不后悔,可执意嫁你父王,我……我悔!”尹萱握着儿子的手嘱咐后事一样,容宿急红了眼,要抱她去看大夫。
“宿儿!”尹萱拽着他的手不肯放手:“答应娘,不论用什么办法,忠于陛下,忠于大秦!我要让容恺同永远看到,我尹萱的儿子…我尹家的儿子才是……”她太过激动,咳出好些鲜红的血,染得容宿双目通红,骤然惊醒。
双目再度聚焦,是秦绍惶惶的眼神:“你娘,被王妃林氏骗了”
“或许还有其他人,但这个银铃铛,定是林氏从我娘手里骗走的。”容宿道,还看了林大夫人一眼。
“是,是她给我的,她让我用手里的匠人铺子融了它,再打个一模一样的,刻上她的名字。我看这铃铛造型独特,就偷偷另打了一个,昧下这枚。”
“真是如此吗你就没查到这铃铛有什么别的含义”容宿冷冷问道。
林大夫人摇头。
“看来,我要砍掉林若瑷一只手,你才会老实。”容宿冷着脸道。
“不!”林大夫人惊弓之鸟,再也不敢隐瞒:“我……我陪嫁的铺子里的人说,这银铃铛……这银铃铛是你父王亲自设计着人打造,交给,交给你娘的定情信物。”
秦绍瞪大了眼,容王年轻时还有等番闲情逸致
“骗子!”容宿把铃铛丢在地上,林大夫人吓个半死:“我没有骗你!当年,当年容王被贬,你娘苦等他多年不肯改易亲事,这才被尹家丢到河西老家,不信你去问林氏,她都知道!”
“我娘说她只来过长安三次。”容宿黑着脸道。
“你娘在长安出生,就是第一次啊。”林
第一百七十七章:流放
容宿手摸向腰间刀柄。
“别紧张,我只是来找你谈一个条件。”女子慢慢走近,圆月的光辉洒在她的牡丹面具上,优雅而诡异。
容宿放松下来,哑着嗓子笑问:“嘉华姑娘如何得知我的名字”
“征文解命,你的小女贼全都招了。”嘉华笑道。
容宿杀机迸现:“你抓了她”
嘉华倒退一步,“不要这么紧张,你看月色这么好,杀人放火的,岂不破坏气氛”
容宿警惕望向四周,虽是一片民居但若弄出动静也会有人出来观望。
“换个地方。”
他率先动作,嘉华果然跟在后面不紧不慢。
容宿来到一片荒僻废弃的屋舍才停下,他飞身落入院中,嘉华就停在屋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姑娘不下来聊聊”
“我打不过你,还是不要近身才好。”
“我从未与姑娘交过手,姑娘如何得知不是我的对手”容宿笑问。
嘉华也笑了:“我从未与你见过,你不也是开口就能叫出我的名字”
二人静对片刻,同时大笑。
“说吧,你要和我谈什么条件”
“江泰是个蠢货,死有余辜,但你的小女贼却在我的手里,如果你想要她活命,就拿任艺璇来换。”嘉华说。
“我一介草民,如何能救出大狱中的人。”
嘉华哈哈一笑:“你的确很谨慎,我查不出你是谁,但不意味着什么线索都没有。你有本事把任艺璇送进宫作证,就有本事救出来,明日,我等你的消息。”
“慢着!”容宿急道:“就算我能想办法,一日时间也不够!”
“这是你的事,我可知等一日。”嘉华转身便走。
容宿眉眼一眯,腾地跃上房梁紧追不放。
嘉华似乎早料到这点,四周嗖嗖冒出数个蒙面人,回头冷笑。
“我凭什么信你”容宿对峙。
“就凭,你不敢赌。”嘉华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容宿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这个嘉华能精准无误地找到他,看来在长安城内势力不小,说不定早就得知这面具下是他容四本人,只是未曾戳穿罢了。
容宿按了按眉心,换了装束连夜赶到昭和郡王府。
秦绍已经就寝,被吵醒简直火大,知道来人是容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踹了踹鞋子让奶娘给他穿上,披了件单衣气势汹汹地冲出去。
“容宿!”她对上容宿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嗓音干巴巴地:“到底有何要事”
“郡王恕罪,臣是想到了一个钓鱼的好计划。”容宿献策。
秦绍挑眉:“你要我请旨放了任艺璇不行。”她心里直突突,余光瞥见容宿脸色果然严肃起来,心跳得更快,下意识道:“你跟她什么关系”
容宿一本正经回答:“她是此案关键证人,如果出狱,江弋和嘉华都会有所行动,更何况南郊一役,短弩消耗不少,属下以为任艺璇对嘉华可能会有些用处。”
否则也不会要挟他来换人了。
秦绍眉头一挑:“你是要拿任艺璇作饵,掉嘉华上钩”
怪不得容宿前世孤独终老,那么一副痴心人的模样,嘉华都不肯嫁给他,敢情是他心里只有大业,压根没把人家的死活放在心上。
这搁谁,谁能原谅
秦绍对此嗤之以鼻,自己总算有能赢容宿的一面了。
至少在女人这方面,她可比容宿强得多。
看宗遥对她就死心塌地……
秦绍一顿,觉得这么想宗遥似乎有些过分,心里道了一声抱歉,嘴上则说:“此计毫无意义,如今江泰已死,我若跟江弋纠缠,只怕陛下会误会我心狠手辣不容人。”
江弋到底是皇帝嫡亲的外孙,打断骨头还
第一百七十八章:再见
任艺璇在牢里关了不过短短几日,犹如数年之久,耗得精气神都没了,带着枷锁走出大牢时,神色委顿。
秦绍自然不会亲自露面,她站在宫墙之上遥遥望去,甚至看不清任艺璇的脸。
“郡王有何打算”容宿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吓了秦绍一跳:“你怎么在这儿”她神色诡异地望着远处任艺璇一眼,这狗贼不该去送他的心上人吗
容宿摊手:“郡王觉得,下官应该在哪儿那儿么”他指了任艺璇的方向。
秦绍目光躲闪:“我以为你们有些情分。”
“几面之缘,我替她报仇,她替我作证,如此而已。”容宿说的很平静。
这下轮到秦绍分不清状况。
前世容宿说有个心爱的女人她不信,当今生任艺璇真的出现让她开始信了的时候,容宿又说跟人家不过几面之缘
“你会亲自带人暗中保护她吗”秦绍问。
或许会有救命之恩的桥段。
“不,我派了大成去。”容宿摇头。
秦绍挑眉,略有些不满:“这件事关系重大,你只派一个心腹去住持”
容宿躲开她的目光:“郡王恕罪,长安城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去做。”和听云的约会定在明日,不论嘉华是否真的抓到她,容宿都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如果他猜得没错,嘉华只是在忽悠他,那么明日听云一定会来。
容宿捏捏手指,语气轻快起来:“郡王呢饵已经撒出去,就派褚英一人,或许捞不住大鱼。”
秦绍也躲开他的目光:“父王明日离开长安,我要去送他。”
容宿挑眉,完美的理由,比他的好多了。
秦绍大步离开,拐了个弯,脸上露出三分笑来,明日就能见到征文先生了,不知道先生见到她真容,会是如何惊讶。
摊牌之后,秦绍觉得也有必要给蒙世佂讲一讲,容宿前世做的那些好事。
而大公主府,尚在禁足中江弋已经因为大公主的眼泪,摆脱束缚。
皇帝到底是不忍心伤了嫡长女的心,更舍不得江弋这个亲外孙。
何况看当日情形,江弋十有**是真不知情,所以才会硬着头皮非要为江泰翻案。
此刻,江弋却自以为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只要抓住褚英,就能证明秦绍派人偷取宗瑶庚帖,就能在皇爷爷面前证明宗瑶是受了秦绍的买通。再抓住任艺璇,让她招出地契的事,就能证明此事与我父亲无关。”江弋在书案后运筹帷幄,纠集了手上所有人马还在外围雇了一些人替他打探,终于定下一套周密的计划。
围绕着被流放的任艺璇,他展开了自己的攻势。
“这一次,我亲自带队。”江弋道。
……
裕王早就定下了回渝州的日期,皇帝本舍不得和弟弟分开,可裕王的理由是南疆不可一日无人驻守,让他无从拒绝。
秦绍过继的事已成定局,礼部都开始草拟章程,所以他留在长安的意义也不大。
更何况裕王一日在朝,那些对秦绍虎视眈眈的人就一日不敢真的动手。
秦绍自己都觉得,自从父王进长安后,她的日子舒坦许多,舒坦得连个对手都快找不到了,只剩下江弋这么个孩子,和暗中那条虎视眈眈的美女蛇。
“不必再送了。”裕王抱了抱女儿,长叹一口气。
城墙上,皇帝站在那儿看着虽然鬓生白发但依旧英武不凡的弟弟,眼角有些湿润,但他不肯流露出半分,只是静静地望着。
裕王回头朝他摇手,但更多的目光还是投给秦绍。
皇帝也理解弟弟这份舐犊情深,命人将秦绍召到城墙上亲自送别。
“父王!”秦绍略带哽咽地喊道,沿着燕翅楼追了上去,但裕王铁血多年,驻马回望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秦绍顿足,深吸一口气。
她明白。
父王是在告诉她,路是自己选的,不可以后悔,也不能后悔了。
“我当然不悔。”秦绍喃喃,慢慢走回城墙上。
该悔的,是前世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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