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从头再来

    从渡口往南两公里的河堤，都属于河湾村的承包段。先前安排在河堤上值班的张如刚被雨淋得瑟瑟发抖，看到本村来人了，象见到救星一样。

    “有酒没有冻死我了！”张如刚开口就问道。

    “我带了！”刘少洋拿出一只十斤的塑料桶，里面装的都是他自家酿的玉米烧。这酒徐巽喝过一次，据他估计，酒精度绝不会低于65度。

    张如刚拧开塑料桶，对着桶口就喝了一大口:“够劲！”

    赖荣生说道:“老刘，给大家一人尝一口！”

    于是刘少洋就把塑料桶递给赖荣生，让他先喝。

    赖荣生抿了一小口，在递给身边的马光发的时候，叮嘱大家:“都少喝点啊，别万一喝多了，滑到河里，先把小命丢了。我们是来护堤的，不是来救人的！”

    当塑料桶传到徐巽面前的时候，赖荣生对徐巽说道:“二子，大胆喝！喝了这一口，你就是正式党员了！”

    徐巽笑道:“那我现在属于火线入党吗”他感觉，这一幕更象是歃血为盟。

    “对，说得不错，这里就是火线！”赖荣生说道。

    当所有人都喝过玉米烧之后，赖荣生把大家分二十组，两公里的河堤上，每两人负责一百米，一旦出现险情，立即“鸣锣为号”。

    所谓的锣，其实就是一个搪瓷的破脸盆。你别说，这玩意还挺实用，在这么大的雨中，扯破嗓子别人也听不到，但是敲起破脸盆就响得多。

    徐巽和刘少洋一组，他们被安排到本村承包段的中间位置。

    河湾村这边才刚刚安排好，本乡的其他村级单位也都带人上来了，他们各管各的承包段。

    很快，乡党委侯书记、廖乡长、派出所所长胡刚、副所长徐乾等人也都上




第165章 赖荣生也算是一条汉子
    “快救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乎所有人都喊出这一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拉老九一把。

    因为，无论谁一旦踏上了那段正在下滑的斜坡，也就跟着泥沙一起下滑，再想爬上来，几乎没有可能了。

    斜坡下面是打沙留下的深坑，有深坑则必有漩涡。任你水性再好，遇到漩涡也是必死无疑！

    关键时刻，倒是老九反应快，他直接从三轮车的座位上跳了下来，纵身一跳，就跳到那片下滑的沙土上。

    虽然同样是下滑，但是沙土的下滑速度比三轮车要慢得多。而且，三轮车因为重心一偏，直接翻进河水中。

    “快拉我一把！”老九跟着沙土一起下滑，吓得尖叫起来。

    徐巽手里拿着一根短木棒，那是用来敲脸盆的，他急中生智，立即俯下身子，将木棒向老九递了过去。

    老九看到木棒，脚一蹬，手一伸，就把木棒抓在手里。

    可是，他这一蹬，把脚下的土都蹬塌了，再也没有支撑。如此一来，他合身的重量都加在了木棒上。

    “唉哟！”徐巽抓着木棒的手一滑，差点脱手。还好，最后关头，他还是把木棒抓住了。

    看到徐巽差点被老九拉了下去，旁边的张如刚等人也扑了过来。他们有的拉住徐巽，有的去拉木棒，终于七手八脚地把老九拉了上来。

    逃得一命，老九趴在河堤上，全身瘫软。

    “二子，九哥我欠你一条命！”好半天，老九才说出一句话。

    徐巽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老九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躺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人没事就好！”赖荣生说道，“这个塌陷的地方有了满满一车的泥包，应该没事了。等洪水过后，我们把这里加固就行。现在，大家各就各位，预防别处再出这样的险情！”

    天亮之后，镇里的各个饭店、小吃摊都有人送来包子、豆浆、油条。大家都是饥肠辘辘，各自拿到一包食物，就坐在泥泞的河堤上大吃起来。

    中午时分，原本的小雨又大了，而且越来越密集，刘少洋看着塌陷一半的河堤，越看越害怕。

    “二子，要不要再报警万一出现险情，我们两个人就是全身跳下去，也不如个沙包有用！”

    徐巽虽然两世为人，其实并没有抗洪抢险的经验，他看着河堤上的泥沙逐渐被雨水冲刷而下，也是心中发毛。

    “老刘哥，你再敲一次吧！”

    “咣、咣、咣……”刘少洋立即敲响。

    很快，赖荣生带着大家赶了过来:“老刘，你敲什么敲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下面已经有一辆三轮车打底子，不会再有事了！”

    他刚刚说完，身后就有人叫道:“谁说没有事就这么大的雨水冲刷着，最多三个小时，河水就能把这里泡开。哪怕有一厘米的口子，就会瞬间扩大成十几米。到时候，不要说这附近的村庄，就是整个龙河县城，都会变成一片汪羊！”

    在河湾村，还没有人敢质疑赖荣生的权威，他正要发火，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青年军官。

    不知何时，大堤上已经来了近百名武警战士。

    “解放军来了，我们就不怕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漾出笑意。

    “我姓李，是这支分队的队长，你们这里谁负责！”青年军官说道。

    “我叫赖荣生，是河湾村的支部书记，也是这一段的包干人。但是，我们乡的书记和乡长都在这里，你要不要再跟他沟通一下！”赖荣生不敢负这个责。



第166章 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徐巽还没有想明白，赖荣生却脚下一滑，猛然间身子前倾，直接扑倒在地。

    徐巽知道，赖荣生一定也是累瘫了。

    可是，他好死不死的，在扑倒的时候，肩膀上的泥包砸到前面李队长的小腿上。如此一来，李队长也被他砸倒了。

    河堤上到处是泥水，脚滑如油。李队长身子一个趔趄，再加上他的肩膀上也背了一个泥包，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

    “嗞拉”一声，李队长整个滑到河堤的边上，顺着斜坡就溜了下去。

    徐巽正好跟在后面，他扔下肩膀上的泥包，跨过赖荣生的身子，也向斜坡跳去。

    “抓住我的手，李队长！”徐巽一边说，一边向李队长伸出手。

    李队长比刚才那个阿九可强多了。他身子下滑，却虽慌不乱。听到徐巽的叫声，他回手就牵住了徐巽的手腕。

    借着徐巽的一拉之力，李队长脚下再一蹬，反而比徐巽还先爬上河堤。

    “队长、队长！”身后那些武警战士也都跑了过来。

    队长虽然不需要救了，但是徐巽却还趴在斜坡上。于是大家就把徐巽拉了上来。

    “小老弟，谢谢你！”李队长紧紧握住徐巽的手。

    “队长，我发现，我去救你，其实是多此一举！”徐巽笑道，“就算没有我，你照样能上来。我反而是给你添了麻烦！”

    “别这么说！”李队长手一挥，“如果你不拉我那一把，我是有可能上来，却更有可能掉进水里！”

    其实，人家就算掉进水里，照样淹不着。

    徐巽深知这些武警战士的素质，所以他根本不敢居功。

    赖荣生自从倒下，就昏迷了，几个村民上前把他抬走，其他人继续扛泥包。

    大约中午时分，塌陷的那段河堤终于被泥包封个严严实实。直到此时，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此时，天空终于放晴，久违的阳光从西天边斜射而下，虽然灼热，却让人心中大定。

    整个河口乡一片欢腾。

    廖乡长代表河口乡的父老乡亲向前来求援的武警战士表示感谢，而李队长也带着满身泥水的近百名战士向大龙河河堤的下一段行军。

    欢送子弟兵的那一幕徐巽没有赶上，因为在扛泥包的最后关头，他也累瘫了，还是父亲徐学礼听说了，亲自赶到河堤上，用板车把他拉回家的。

    徐巽在家里休息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早晨起床，他的腿肚子还有酸痛的感觉，脑袋还有点懵。

    这都是那天抢险时淋了大雨的结果。象徐巽这样还是好的，村里很多干部事后都进了医院。

    不过，此时的徐巽已经不敢在家里待了。因为青荷离家出走，父亲整天念叨，他的耳朵里都听出茧子了。

    他晕晕乎乎地开着奔驰离开河口乡，回到巽风餐厅。

    餐厅经营得井井有条，根本不用他操心。他吃了一餐之后，就回吾家开房睡觉。

    刚刚有一点睡意，他的手机就响了。

    “喂，是徐总吗”

    “你是谁”徐巽正想美美地睡一觉，被人吵醒，口气自然不会友好。

    “我是高堂中学的，我姓程！”

    徐巽一听，立即没了睡意:“哦，是程主任啊！我猜，你一定是给我带了个好消息！”

    “好消息算不上，我只是接到了有人从外地打给祝明山的电话！”

    “是谁打给他的”抢险救灾之前，徐巽请程主任吃饭，要的就是让程主任替祝明山接电话。

    那个年代，程控电话才刚刚出现。老师的办公室里根本不允许接、打长途电话，只有校长室、主任



第167章 被当成骗子了
    站在吴忠街头，徐巽拨通了程主任给他的电话号码。

    “喂，请问你这是哪个单位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具西部特色的老年人声音:“额这是公用电话，不是当位的”

    虽然是公用电话，徐巽仍然不灰心。这年头，程控电话才刚刚普及，吴忠街头的公用电话并不多，他只要愿意找，就能找到。

    在确定公用电话的位置之后，他就可以四处询问或者守株待兔，遇到青荷的可能性会很大。

    “请问，你这个电话在哪里”

    “你瓮这个干绳么”对方还有些警惕性。

    “哦，我是电信局的，最近一段时间，你的电话频繁出现拨号异常，我们怀疑你的电话串线了，需要对你的线路进行维修！”谎话对徐巽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西部的老乡就是淳朴，他们根本不想徐巽说的是否合理。基本上徐巽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

    “额的电话在中卫向唐结大街195号黄沙巷，你到巷子里就抗到了！”对方说得很详细。

    徐巽对照着事先买到的地图一查，发现自己又得坐一次大巴。因为中卫县在吴忠的西南方向，中间还有起码二百公里的路程呢！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最初，中卫只是吴忠下面的一个县，直到2000年，中卫才被从吴忠市拆分出来，成为一个地级的中卫市。

    吴忠开往中卫的大巴每天只有一辆，还是在上午，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徐巽只好在吴忠市区住了一晚。

    因为自己就是开宾馆的，徐巽抱着“学习”的态度在吴忠市区的十多家宾馆转了一圈，他发现，就算是这里的正府招待所，也远不如他的吾家更有竞争力。

    第二天上午，徐巽又从吴忠来到中卫，找到了那个位于中卫县团结大街195号的公用电话。

    他向看守公用电话的老头表明来意，老头十分配合他的“工作”，根本不看看他有没有工作牌或者工作证。

    他先装模作样地把电话的线路整理一下，又用事先准备好的螺丝刀把电话后盖给拆开。

    还好，在他装上之后，电话可以照常使用。

    徐巽对老头说道:“我怀疑，你的电话最近可能打的人太多，拨出的号码有些是违禁的，导致你的电话出现数据拥堵。”

    对一个二十年前的老头说上面这些话，足以让老头懵圈。老头瞪着无辜的老花眼，一副你说咋弄就咋弄的表情。

    徐巽又说:“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对你的电话进行监听，但是因为局里的活很多，我需要你的配合”

    老头连连点头:“你说咋配合，额就咋配合！”

    “如果来打电话的人说普通话，请你帮我做个记录！”

    “你不就是说的普通话吗”

    “我怎能算在内呢我是内地来的大学生，专门支援西部边区的！”

    “来额这里打电话的，木有说普通话的！”老头回忆了一下。

    “这么多天，难道就没有一个吗”

    “木有，征木有！”老头说得很认真。

    “不可能，一个星期之内，肯定有说普通话的来这里打电话，只是你可能忘了！”

    徐巽根本不相信老头能记得那么清楚，而且，他确信，只要是青荷来这里打电话，绝对说的是普通话。

    这丫头本身就很洋派，到外地说普通话最正常不过了。

    徐巽又说:“下次，如果再有说普通话的人来这里打电话，你要记下他的大致年龄、性别、外貌、衣着！”

    “额咋觉得你象警察呢”老头终于有了点警惕性。

    “我是主管信息安全的，这叫网警！”徐巽继续忽悠。

    “那你给墙不”

     



第168章 雨璇来了
    十多个当地人从各家大门里出来，手里拎着板凳、木棍向徐巽围了过来。

    徐巽见势不妙，撒腿就跑。纵然他跑得快，背后还是中了一砖头，差点把他砸吐血。

    他强忍着剧痛，穿过几个小巷，终于甩开“追兵”，跑进了中卫县第一招待所。这是他来到中卫后一直入住的宾馆。

    在宾馆的卫生间里，徐巽对着镜子，看到后背有一块巴掌大的青紫。同时，脊柱也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