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闺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不倒先生
不过沈慕庭却没答应,反而让碧青带话,让苏知娴有难处时便去寻他。
这就是沈慕庭聪明的地方了。
不强求、不逼迫、不为难,却处处为你着想。
他如春风化雨般一点一点地潜入苏知娴的心,用柔情慢慢炖煮她这只小青蛙。
此次苏鼎夫妇从沈家赴宴回来之后,还带回了一则有关沈大少沈慕宗的好消息。
据说他很快就要与当朝右宰相杨阁老家中的一位嫡亲孙女订亲,这则消息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且不说沈家如今家道中落,沈慕宗更是从未参加过科举,身上无功无名,多年来在外只混了一个诗词字画写得还不错的才子雅名,实在是乏善可陈。
但右宰相杨阁老在朝中可是真正的肱骨大臣,如日中天,杨家的姑娘们更是一女百家求。
任众人猜破了头也想不通,为何杨家要将女儿下嫁给“一无所有”的沈慕宗。而且据说这门亲事还是杨阁老亲自拍板定下的。
有人不免猜想,莫非沈慕宗平日里是在有意藏拙
毕竟他的父亲可是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探花郎——辅国公沈赫,他的母亲则是号称“天下第一奇女子”的襄和郡主,作为这二人唯一的嫡子,沈慕宗有可能会差吗
直到多年后,三十三岁的沈慕宗,成为大乾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宰相,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时,人们才捶胸顿足,当年真是瞎了眼,没能把他抢来当女婿啊。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说回如今的苏家。
话说当日林氏从沈家赴宴回府后,便趁着府中大夫为老太太和关氏看诊的时机,谎称身体抱恙,将那位钱大夫请到了大房的客堂密会。
许下了一番重金之后,她终于说服了钱大夫帮自己查明药方的请求。
钱大夫说药渣风干熬煮过度,且其中药材颇多,需要花费一些功夫才能弄清,言明三日后进府为老太太等人诊脉时,再告知详情。
不过林氏留了一点心眼,并没有将药渣全部交出去,而是保存一一半藏进了自己的嫁妆箱里,同时与之封锁在那个盒子里的还有一封她的亲笔信,写明了这些药渣的来龙去脉。
林氏担心万一自己遭遇不测,有朝一日或许还能凭借这些证据,为自己和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此事林氏做得相当隐秘,连最最心腹的徐嬷嬷也未告知,怕的就是走漏风声,连最后一点的证据都保不住。
而此刻在睿王府中,一向伺候在苏知意身边的几个陪嫁丫鬟,却唯独少了燕丝。
她是被芳嬷嬷委派出府替苏知意置办新首饰的,可是却在回程的路上被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劫持了,对方见财起意欲要抢夺她身上的银钱首饰,最后却在一个破庙里,失手将燕丝给乱刀捅死了。
这些都是官府调查过后的结果,通过陈、芳嬷嬷二人之口传到了苏知意的耳中。
苏知意不疑有他,命人将燕丝厚葬之后,又派人给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送了一笔丧葬抚恤银之后,便了断了这段主仆情谊。
而林氏这边则在睿王府的有心封锁之下,跟本就不知晓燕丝已死的消息。
无人知
第八十三章 愁云惨淡
林氏尚处于昏迷之中,自然是吞咽不下东西,那颗药丸可以说是苏知意强硬塞进她的喉咙里,并以大量温水强行灌下的。
好在那药丸只有小拇指甲盖般大小,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成功让林氏吞咽入肚。
就在药丸入腹的那一瞬间,窗外突然响起了一声轰天惊雷,那雷光直接劈打在林氏卧房外的一株合huan树上,吓得苏知意等人抖了抖。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月朗星繁的大好夜空,怎么无端端就打起了响雷”
苏知意给母亲擦了擦唇角溢出的温水,疑惑地嘟囔道。
陈、芳嬷嬷却是暗中对视一眼,目中皆闪过惊骇,心中惧怕不已。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她们诱哄苏良媛给亲生母亲喂下毒药,虽说不会毒害林氏的性命,只会让她终生瘫痪在床,可此举等同于弑母,莫非刚才的那道响雷,就是老天的示警
两位嬷嬷平时为睿王办事,手中沾染了十数条性命,从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令她们心生惶恐与畏惧。
苏知意毫无察觉,喂完药之后还感激地冲两位嬷嬷道了谢,这才合衣躺下歇息。
原本她是十分担忧母亲的病情,可服下保命丸之后,苏知意心里宽松了不少,隐隐带着喜悦,甚至期盼着母亲明早就能睁开眼睛,喊她一声“意儿”。
此刻拖着伤腿躺在床上的徐嬷嬷,却是伏在枕头上无声流眼,口中喃喃着:“夫人,老奴对不起您……”
就在今日听闻主母病倒之时,正在府中帮忙打理中馈的徐嬷嬷便当即放下手中的庶务,急忙赶往主母林氏的住所。
可在半途中,却不知被哪儿突然冲出来的小厮从石阶上撞翻在地,对方高状的躯体还直接压断了她的一条腿。
更让徐嬷嬷惊骇的是,对方拿出的两块麒麟金锁。
那是她家的两个小孙儿满月时,她到银楼亲自挑选买来送给孙儿们的满月礼。
如今却落入了苏家外院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厮手中。
那小厮走前,还阴测测地在她耳边警告着不要多管闲事,并威胁其“不许说,不许死”,否则就要让她全家老小一十八口抵命。
徐嬷嬷忠义两难全,可为了自家年幼的几个孙子孙女,她只能咬牙将事情吞进肚子里。不管老太爷和大老爷如何盘问,她只道主母有心事,且忧虑重重,却并不曾告之自己,是以无法为主子们分忧。
林氏自小是由徐嬷嬷奶大的,两人之间情同母女,林氏对徐嬷嬷的倚重和信任,苏家上下有目共睹,几乎没有人认为徐嬷嬷会背主。
哪怕老太爷和苏鼎等人,也对徐嬷嬷带有三分敬重,对她的话更是不曾怀疑。毕竟整个府里林氏最倚重信任的人就是徐嬷嬷,既然连她都不知道林氏近来的异常所为何事,就更不可能有人知晓了。
况且徐嬷嬷的腿是在得知林氏病倒在榻,着急匆忙之下才摔断的,更显其对林氏的忠心与爱护,又怎会有人对她起疑。
唯有夜深人静之时,徐嬷嬷才敢流下悔恨绝望的泪水,在心里对自己曾经爱如亲女的主母说一声抱歉,并祈祷她能化险为夷。
然而徐嬷嬷的祷告上天并没有听到,在次日病情有所好转之后,到了第三天夜里,林氏的病情又急转之下,浑身开始抽搐并出现了中风之相。
睿王府再次请来了太医,几个太医皆摇头表示束手无策。
林氏中风瘫痪了,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做一个活死人。
苏怀仕和苏知意兄妹闻言,当即跪倒在母亲床前,哀声悸哭。
“为何会是如此不是说母亲吃了药就能好起来吗怎么反而还加重病情了”
苏知意如傻了一般,流着泪愣怔自语。
陈嬷嬷担心她口无遮拦,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赶紧故作悲痛地去扶她。
“良媛小主,此前太医们也说了,开的药也只能勉强保住大夫人一命,能否清醒并未可知。虽然眼下大夫人情况不太好,可是王爷一定为您请来天下名医给大夫人诊治的,您切莫太过哀伤,要珍重自己的身体,否则老奴们如何向王爷交代。”
芳嬷嬷也从另一侧扶起苏知意,安慰道:“是啊,小主。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大夫人能在凶险之下保得一命,说明老天垂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日后大夫人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呢。”
两人合力将苏知意扶到一边为她净面,不忘暗中在她耳边提醒,不要枉顾王爷的安危。
苏知意心下一凛,顿时愧疚不已。
适才伤心之下,她险些将王爷暗中赐药一事透露出口,险些为丈夫招惹祸端。
她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夫君赐药无效呢
明明之前两位嬷嬷也告知过她,那药丸只是保命之用,并不是包治百病的神丹妙药。
如今母亲能保得一命已是万幸,这也多亏了王爷赏赐的那颗保命丸,否则母亲说不定就已经不在了。
苏知意心底的那些怀疑,就这样消弭于她对睿王的愧疚和感激之中了。
此时屋中众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谁还会去关注苏知意主仆三人之间的小动静。何况那两位嬷嬷只是暗中提点了一句便作罢,旁人也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苏知雅和苏知娴等姐妹也是红了眼眶,默默流泪,难受地哭不出声来。
以往那个雷厉风行、端庄优雅的大伯娘,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歪嘴、斜眼、面瘫,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脚不能行的废人……
这简直比让她直接死了还可悲万分。
如果林氏知晓自己变成这幅模样,只怕也会自我了结,起码死得干脆体面,不必去受那等苦楚和屈辱。
苏鼎痛苦地捂着脸,眼里布满血丝,哽咽道:
“几位太医,内人的病情当真无法医治了吗”
“苏大人,请恕在下医术浅薄,尊夫人中风之症太过凶猛,我等实在是爱莫能助。只能开些药方,每日里让大夫人喝下,并要安排专人每日为她按摩全身,或许慢慢地会有转机。至于究竟何时会有转机,也只能看天意了。”
其中一位太医摇头叹息,语气中充满怜悯和惋惜。
他心里清楚,苏大夫人这辈子恐怕都这样如此了。只是为免对苏家人打击太过,这才委婉说辞,也是希望给苏家人一份希望,或许老天垂怜呢。
“多谢几位太医了,本官明白了。还请几位开方子吧,有劳了。”
苏鼎面露哀戚,转身擦去了眼角的泪滴。
他与林氏少年夫妻,至今相伴二十载,虽不如二房夫妇那般夫妻恩爱,但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心中对这个发妻也是有六七分爱重。
如今发妻却突然落了个终生瘫
第八十四章 掌家
今日,是苏知娴接过林氏掌家权柄的第一天。
她将府中各房所有大小管事和嬷嬷,一并叫到了议事厅。
看着站立在下首神情各异的一众管事和嬷嬷,苏知娴十分好脾气地赐了座。
“府中近日发生了一些事,外头也传了许多不堪的流言,我知道大家内心惶惶,有些人还在暗中寻找门路。念在诸位都是府里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苏家绝不强人所难。只要不是签了死契的,若是有人想要脱籍出府的,尽管拿了银子来赎身,我苏家不需要三心二意的奴仆。”
苏知娴将手中的茶盖轻轻扣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笑得无比和煦:“诸位及其家人的卖身契,如今都在这儿了,有哪个想要赎身出府的,尽管拿出银子来,咱们当场交接,银货两讫。仅限今日,过期不候!”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接着纷纷朝五小姐脚下的一个大木箱看去,里头想必装的正是操控他们生死的卖身契。
有人心思浮动,有人不为所动,有人蠢蠢欲动……一时间偌大的议事厅鸦雀无声,人人都在低头计较得失。
足足过了半盏茶时间,还是没人开口,苏知娴忽而一笑;“此等大事,想来诸位需要一些时间思考再做决定,那咱们不妨就先来说说这府里的规矩。”
苏知娴冲碧青抬了抬下巴,“去将人带进来。”
不多会儿,就有十来个丫鬟婆子和小厮被捆绑着丢到了众人面前。
“这几日我听闻有人在府中散播谣言,妖言惑众,导致家宅不宁。此等心思不正之人,断然不能轻饶。按照府规,应当轻责二十大板,重责发卖赐死。不过我苏家是仁厚之家,且念在你们是初犯,便先打上二十个板子以儆效尤吧。”
而后不由分说,便让执行家法的家丁按住那十来个主犯,当众就是一顿好打,直打得这些人皮翻肉绽,哭爹喊娘。
一众管事、嬷嬷看得心惊肉跳,皆被五小姐这番铁血手段震慑,当即收敛了许多小心思。
等打完了板子,苏知娴淡定地说了一句,“把人带下去上药吧。”
接着挨板子的那些人就被抬走了,几个丫鬟立马上前擦拭干净地板上遗留的血迹,好一会儿才冲淡了屋子里那股血腥之气。
“白翘,把账本拿来。”
苏知娴朝后伸手,从白翘手里接过了几本账册,是府里近两个月公中的流水账本。
有府中各项开支,以及各房主子和奴婢们的月例,还有苏家在京城几处田庄和铺子的收支……都是前几日刚从各大管事们手里呈交上来的。
“这几日我仔细对了账,发现了一些出入,但我并不打算深究。哪个府里都有暗中克扣油水的事情,只要不做得太过分,能把主子们吩咐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我们这些做主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总有那么几个‘聪明人’,想把我苏家当作冤大头,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苏知娴冷笑一声,不怒自威。
继而吩咐道:“去把那两家人和搜到的东西给我带上来。”
屋子里已经有人开始惴惴不安。
很快,执法家丁又押来了二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
众人定睛一看,马上就认出了这两家人的来历。
一个是冯大家的,一个是张老四家的,这两家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是从苏老太爷起就在苏家伺候的老人,地位很不一般。
冯大是苏家京郊田庄的大管事,而张老四则是负责苏家在京城几个副业铺子的营生,两人在下人之间颇有脸面。
是以,此刻一看被押跪在地的是冯、张两家人,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五小姐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拿这两家人祭刀了。
“五小姐,不知老奴和家人犯了何错,您要如此折辱于老奴”
冯大和张老四一看形势不对,赶紧跪下喊冤,眼中有愤怒却无畏惧。
苏知娴冷冷地看着二人,这是把他们的心养大了啊,完全是有恃无恐了。
“你们祖上受恩于我老家老太爷,你们的子孙辈也是在我苏家的蒙荫下才过上如今这绫罗绸缎,大鱼大肉的富贵日子。你们却不思感恩,还敢贪墨我苏家的银子在外置办家宅和田产,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真是好大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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