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

    这问题也是司法中不被民众所理解的问题，大部分国家司法都倾向民警证词不应被采纳。简单理解：通过非法手段得到的合法证据，不能被法庭所采纳。看守所民警违反法律听见本不该听见的话，这种证词不应该被采纳。因为如果民警不刻意窃听，是不可能听见完整的整个过程。没有听完整，证词无效。听完整了，那就是刻意窃听。

    民众通常会说，凭什么？这些律师要有人管管了。律师没一个好东西，为虎作伥等等等等。这已经偏题了，民众的认识：优秀的律师能帮助犯罪脱罪。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司法难题，因为好律师确实能帮助罪犯脱罪，同时好律师也能帮助被冤枉的人脱罪。这又回到基本的疑罪从有或者无的法理上。追根究底就一条：民众们普遍默认被起诉，被指控的人有罪。造成了他们一边对冤案愤恨无比，一边对律师横加指责。

    但这次民众没错，只是很多人没有分清概念或者懒的去分清。准确定义是，民众讨厌的律师是，明知道自己当事人有罪，却想尽办法钻空子，伪造证据为当事人脱罪。民众不讨厌的律师是：不肯定当事人有罪或者无罪，尽可能为当事人辩护，将当事人利益最大化。民众喜欢的律师是：刚正不阿，正气凛然，坚持不懈，勇往直前……

    总而言之，律师是不受大部分人喜欢的一个职业。但是不受人喜欢不代表不受人欢迎。如同不少民众讨厌官员的基本原因是自己不是官员，仇富是因为自己不是富人。

    回到白落案上，白落是有心还是无意呢？到底是过失致人死亡还是意外，或者是故意杀人呢？

    目前警方和检方的态度没有到达故意杀人这一步，停留在过失致人死亡阶段，他们并不承认赤尾之死是一个意外。只下刑拘通知书，而没下逮捕通知书，说明检方和警方还在有针对性的观望和调查。

    曹云拿到委托书后，并没有马上和白落交谈，而是花费了一个晚上时间去了解案件。叶澜作为曹云的助理，熬夜帮助曹云整理证据和资料。

    清早，桑尼送来咖啡和早点，曹云边喝咖啡边道：“好幸福，现女友协助我帮助前女友。”

    叶澜：“如果你对前女友见死不救，我早就把你这个人渣踹死。同时，你最好把握好尺度，否则你懂得？”

    曹云不满：“这两天一直用暴力威胁我，我会叛逆的。”

    叶澜：“因为这两天你很忙啊。”

    忙什么？忙了解白落的事。曹云呵呵赔笑一下：“喂，你当年也是混……”

    “混你个头，我们是崇高的伟大的高举宇宙正义真理的反邪恶民间机构。我们是有档次的好不好，怎么能用混字呢？”和曹云混一起后，叶澜学会了扯淡。

    “好吧。当年你也是江湖中人，你觉得这个案子……”

    叶澜没有马上回答：“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尽可能不接刑事案，特别是事关人命的刑事案。除非是朋友有需要，因为朋友有需要，你就不用理会朋友是不是真的杀了人。我当时心中又喜欢这句话又害怕这句话。喜欢是因为我知道你会保护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使变成前女友……”

    叶澜见曹云眉头一挑，于是脸色一沉：“我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小丫头，保持了吃醋的感性，用理性来克制醋意，而不是随性闹事。这样的女朋友很难得的。

    曹云含情脉脉看叶澜：“继续。”

    叶澜：“我怕是因为你真的无所谓吗？不说我，就说白落真的有心害死赤尾，你知道这个事实，你还会为白落做无罪辩护吗？假设你成功了，白落无罪释放，你真的会无所谓？如果你真的会无所谓，那又为什么拒绝接和人命有关的刑事案？”

    曹云想了好久，回答：“最少目前没有遇见这个情况。”

    叶澜：“我觉得你现在就遇见了这个情况。作为一位曾经被人卖掉的江湖女侠，我认为这案子不像是意外，甚至也不太像是过失。不排除故意杀人的可能。”

    曹云问：“理由呢？”

    叶澜将一张照片移到曹云面前，这是两对脚印，位置在赤尾躲藏的地点，由于案发附近是沙地或者地面比较松软，脚印很容易采集。但朝西几十米后变成了碎石和礁石，几乎无法采集到清晰的脚印。

    曹云看脚印没明白。

    “站起来。”曹云站起来，叶澜走到曹云身后，左手从后面捏住曹云下巴，右手持一把笔做刀横在曹云脖子上，并且刀锋内扣曹云左脖颈。叶澜道：“这个动作叫正反擒拿，最大优势是被控制者无法突然挣脱。朝前用力不行，朝左是刀尖。朝右突围时，擒拿者的右手会下意识朝回一抽，直接割断脖子。只能朝后，但如果朝后力量不足，造成两人朝后摔倒。持刀人有杀人心理准备，那被挟持人必死无疑。”

    叶澜：“一旦出现这个擒拿，很难突击反控。我左手是将你下巴朝右掰，唯一挣脱的办法就是，你双手力量远大过我，同时抓住我双手手腕。但是你双手是下垂的，转变为托举和抓握是需要一定时间。”

    叶澜放开曹云，压曹云坐椅子上，自己从后面搂住曹云一起看照片：“这两对脚印很符合正反擒拿时候的脚步，擒拿者右脚只有脚掌着地，并且落后左脚半步。”

    曹云思考一会：“不排除赤尾逃跑，白落到达其藏身点，偶然形成这样的脚印。不能算偶然，因为形成这样的脚印概率是很高的。退一步说，就算白落挟持了赤尾，也没伤害赤尾，是赤尾自己朝西面悬崖跑。”

    叶澜道：“可能我有偏见。我认为白落是前特工，其表面温顺的潜伏在宇宙，瞒过众人做了破坏宇宙的事，由此可见白落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你也不会爱上一个简单的女人对不对？”

    曹云回答：“不对，我只是鉴于当时没女友，随意谈谈恋爱，我没有爱上她。我出生到现在，只爱过一个你。”

    叶澜：“这时候你还要瞎扯淡？”

    曹云：“这时候不瞎扯淡，将来翻烂账怎么办？”不要以为我不了解女人，我确实不了解女人，但是我有恋爱史的。

    叶澜：“你的看法呢？”

    曹云：“我理解检方和警方怀疑的理由，同时这些理由无法说明白落过失致人死亡。桑尼这小子给我暗杠了一手，我不相信这么明显的问题桑尼没发现。你用照片显得很业余。”

    叶澜咬曹云耳垂反击其鄙视自己，在耳边问：“哪？”

    曹云：“证词，白落证词和现场证据存在有冲突。白落撒谎，最少在这个细节上说谎了。如果是普通人，我会认为她有可能是犯罪。但是白落有可能发现情况不对后，为了保护自己才篡改事实。这个案子我无法判断。除非白落承认自己有犯罪行为，否则按照刑事案辩护标准，我应该尽力为白落辩护。我想现在我们应该找个地方睡觉，明天再来见白落。”

    叶澜问：“睡觉指的是生物的睡觉？”

    曹云故作惊惧问：“你想干什么？”

    “死男人。”叶澜手掰曹云脑袋迫使其转头，可爱小虎牙咬在曹云的内唇上。

    小打怡情，小咬风情。




第四百五十一章 经过
    曹云没有在当天以律师身份见白落，一个原因他需要休息。一个原因是叶澜和他需要一起休息后再休息。一个原因是增加魏君和陆一航的经验。

    当天下午会议，在半小时的说明和整理后，陆一航先说出了证词问题：“白落不仅不害怕深夜突然出现在附近的可疑人氏，而且从其迂回的方式来看，她具备有相当的攻击性。白落证词说自己担心，畏惧，鼓起勇气等修饰词应该在撒谎。我比较在乎一点，白落有没有携带武器，比如水果刀，美工刀，剔骨刀之类的租屋内拥有的武器。”

    魏君：“按照环境条件，白落不清楚在东面的人是谁，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个人。她采取了反常人的方式主动出击，我认为白落应该携带有武器。在证词中，白落称自己没有携带武器。如果是普通人，十有**是隐瞒真相。白落有可能在造成严重后果之后，对自己的行为做了修改。因为白落不是普通人，不好判断她到底有没有恶意将赤尾驱赶向西面。”

    陆一航道：“以比较极端的方式来判断，白落迂回到租屋南面的灌木中，用凶器控制赤尾。经过交谈之后，白落给赤尾一个机会，比如先逃两分钟之类的。赤尾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按照交通监控录像，他是凌晨才到达附近。赤尾并不清楚西面是悬崖，加上几乎没有灯火，当时是阴天，赤尾在白落的误导下跑向了不归路。”

    陆一航：“证据是支撑不住我刚才打的比方，但是现场确实有些问题。比如白落脚印向赤尾脚印朝西追了三十五米，这脚印是后来补上的吗？偏偏白落不是普通人，无法通过证词和言语看出真实情况。”

    高山杏：“我认为……”

    三人惊讶看高山杏，高山杏左右看看，一拍桌子：“怎么了？”

    “请。”陆一航忙道。

    高山杏道：“以我对白落的了解，她不太可能故意去逼死一个人，这是不是就是警方和检方以过失致人死亡，而不是故意杀人罪刑拘白落的原因呢？”

    “老板说的很好。”曹云道：“白落采取攻击性态度是正常的。追杀，逼死赤尾则是非常反常的。最可能是，白落控制了赤尾后和赤尾交流，让赤尾滚蛋，赤尾慌不择路，或者是迷失了方向，跑向了悬崖。白落发现不对，连忙呼喊和追了出去。赤尾以为白落要干嘛，更加着急，最终酿成惨剧。”

    陆一航鼓掌：“这是非常符合现场各项证据的一个合理的解释。”

    曹云道：“问题是：白落为什么隐瞒和赤尾的交流呢？有可能她携带武器，担心说明后，加重自己的嫌疑。也有可能不是这样。一航，这样的案子你接吗？”

    陆一航：“如果是普通人我接，白落我不确定能接不能接。”

    曹云道：“魏君？”

    魏君：“接，有钱就接。”她现在每月收入也就万把。曹云闲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她的闲是开张三年都吃不饱。这个问题曹云和她探讨过，主要是魏君缺乏自身的定位。

    如果在普通律师所，没有关系，因为案源充足。只要你不人为搞砸案子，老板会派给你一定的单子。慢慢伴随年纪增长，阅历增长，收入也跟随增长，这是普通律师按部就班的一套。在高山律师所这样的精英律师所，就必须要有擅长的领域。

    诸如陆一航专攻刑案，王紫专注离婚案，还有维权律师，商务律师等等的分别。人家要打离婚案，肯定不能找精通合同法的律师，也不会找一个全面发展的平衡型律师。

    高山杏发表自己看法：“曹云，你好意思现在半途而废？哪那么多废话，肯定是接。不过叶澜没看法吗？”

    曹云道：“她通宵陪我整理案件资料。”

    “呵！也是，有心机的女人才能捏得住你。”高山杏不相信叶澜内心没有不满，但是叶澜克制了内心醋意和不满，表达出豁达、信任和大方的一面。如果没有心机，闹脾气，要求曹云保证许诺不和白落有来往，不许做白落的律师。也许曹云这次会听话，但是矛盾的种子就这么种下了。叶澜帮助曹云同时可以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曹云反而会理解叶澜，并且因此会更加认为叶澜是懂事、体贴的好姑娘。

    曹云并不在乎叶澜有心机，他没想过要娶一个纯洁的笨蛋。娶来干嘛？这是一个买袋桔子都可能被小贩掉包的年代，没点心机怎么活下去？

    随便说明下什么叫小贩掉包，掉包出现在各小贩中，我们必须说明这是极端的一小撮人的行为，因为99.9999%的人都是好人。举例水果，你精挑细选了一袋苹果，小贩接过苹果，在落称之前，利用摊位优势，将原本已经装袋的不好的苹果掉包。这就是极少数人买了东西回去后，发现买的东西不太对的原因。东西还是那东西，只不过质量有些变化。另外鱼之类的，都存在有这个可能。

    诸如本人笨蛋妻子经常中的圈套，并且明知道圈套也要跳的圈套。两个字：免费。培训机构不知道哪弄来的电话联系：前六个课时是完全免费的，孩子喜欢就继续上，不喜欢也没关系。

    免费啊……上，为什么不上。第一类，上着上着，觉得课还可以，不差这点钱，报名。或者孩子有一点糖果奖励，很喜欢老师等原因，要求上课，那更没有问题。第二类，不喜欢。不报名后，接下来的一个月会经常接到电话，询问原因，劝说孩子多学点没坏处，多才多艺才是王道。什么？时间安排不过来？我们有充裕课程可以选择。除非是特别的超级贵，孩子又不喜欢，最终能推掉‘免费’课程的十不过三四。

    有个笨蛋妈妈有多惨？以小女儿的为例。

    一个人必须有一门专精的才艺，既然专精就要高大上，钢琴呗。小孩需要一点艺术细胞，画画不错。字写的好不好，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养，写字去。人要多元化寻找合适自己的道路：乐高走起。小孩是学语言的黄金时间：英语英语在哪里？胆子不够大，太羞涩，没关系，我们有主持班。回答老师问题声音太小，没事，等着你。歌声是语言的基础，调解中气……舞蹈塑造优美体形，是女神必不可缺的课程……由于实在压缩不出时间，所以最后两个课程才暂时搁置，准备明年补缺和主持。

    苦是苦孩子，何必为了孩子破坏家庭和谐？为了孩子伤害夫妻感情那就更不值得了。孩子迟早要滚蛋，夫妻才可能白首相伴。既然一个笨蛋老婆认为家里必须有一个倒霉蛋，你希望是你，是你老婆，还是你孩子？苦孩子一个，和谐全家人，幸福才能到永远。

    貌似跑题十万八千里，非常说瑞。（以此证明，铁骨虾从未被老婆威胁过。）

    ……

    “我要一个小时时间。”曹云开价。

    桑尼：“十个小时都可以，随便聊，够兄弟吧？”反正半小时法定时间你能安排都安排了，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假设你真的聊两个小时，别怪做兄弟的挑拨你和你女友的关系。

    曹云进入会客室，没错，提供了环境优美的会客室。风雪送上咖啡，可乐，矿泉水，瓜子等零食，临走前还把门给反锁带上，这样外面的人就不能突然进入房间。会客室的门是隔音门，无法窃听。至于安装窃听器，除非桑尼脑子瓦特。

    桑尼从探员升为探长之后，获得了一个单独办公室，办公室内桑尼正在和九尾密谋。

    “这就是计中计。”桑尼颇为得意道：“白落应该不会对曹云有隐瞒，从曹云辩护策略和对案子的追问方向，就可以说明案子是意外还是人为。曹云聪明，他也知道聪明人有轨迹可循。同时曹云还懒，他做辩护律师时候只会去突破一点，而不会全盘了解案件。只有当切入手段无效后，他才会想别的办法。曹云朝哪个方向调查，哪个方向就是他的辩护方向。”

    桑尼：“其次，曹云虽然天天喊钱，实际上内心中有一道很反常的清高线。比如张子乔袭击，有一位警备队队员死亡，曹云给了人家家属一大笔钱，说明曹云内心对其的感激和歉疚。另外，刑事案中曹云有洁癖，诸如为了高山杏，寒子之类人，他可以不要洁癖。但是为了白落可以牺牲洁癖吗？这就很折磨曹云了。如果曹云很纠结，心不在焉，说明他认为白落导致了赤尾死亡。”

    九尾惊讶：“你们什么关系？”这么了解他？

    桑尼：“叶澜是我情敌，你说什么关系？”我黑没关系，把曹云拽着一起黑就可以。反正我不要脸。

    “呵呵，叶澜。”

    桑尼惊问：“什么鬼？”

    “没事。”

    “有吧。”我不要风度，我要八卦。

    九尾不甩他，道：“据说有白家人找你？”

    桑尼点头：“她是白素私人助理，表示很关注案件进展，让我和她保持联系。白素是要杀人吗？这种人杀人不见血，要法办她难度非常高。”

    九尾寻思问：“我们一直假设赤尾是因为白家的委托，才追查到白落。会不会有其他原因，白落有没有可能和赤尾是相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