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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小木匠赶紧让房东带着去找了皮匠,皮匠又补充了一点儿信息,小木匠想起丢了的床单,问起那包袱的花色,正好对上了。

    偷他东西的,却正是那个叫做榆钱赖的家伙。

    小木匠问起榆钱赖的信息,皮匠却有些墨迹,不怎么说话,他是个明白人,也不吝啬,从刚刚领的工钱里,摸出了半吊钱来,塞在了皮匠手里。

    皮匠得了钱,咧着嘴笑道:哎呀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利索地将钱收了起来,然后告诉小木匠,这个榆钱赖的家伙,是江北的惯偷儿,他也是因为一个亲戚才认识的。

    那家伙跟着江北五里店的王档头,平日里也很少来朝天门这一带晃荡。

    皮匠话语说到一半就停下来,小木匠却听懂了。

    那榆钱赖并不在朝天门这一带混,而这一次过来,显然是得到了消息。

    而提供这消息的,极有可能就是相邻的住客,或者街坊。

    小木匠又问了几句,打听清楚了那榆钱赖的身高样貌和背景,确定此事与张启明无关之后,按照皮匠的指点,朝着北边追去。

    他一路跑,从住处一直跑到江边,看了一圈渡口,又去找了船,然后又回来,到处找寻一圈,都没有瞧见人。

    那家伙得了手,肯定躲起来了。

    小木匠来来回回跑了几趟,都没有瞧见人,酒气也散了去,回过头来,瞧见虎皮肥猫一直跟着,他望着那小畜生金黄色的眼瞳,喃喃说道: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突然碰见这糟心事,小木匠也是头晕眼花,所有的压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有点儿憋不住。

    那虎皮肥猫听到,抬起头来,张牙舞爪,满脸凶相,一副我是大爷的模样。

    小木匠瞧见,不由得笑了,他伸手抓起一块石头,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大骂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格老子的,真当我是没牙的老虎啦?走,咱们去找那什么王档头去,让他交人。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若是三道坎镇的小木匠,或许真的就认栽了,但这些日子以来,小木匠修习那《万法归宗颇有起色,现在一天都能够运行那六周天了,气力也是迅速增长。

    通常来讲,感受到了炁,就算是修行入门了,与寻常的练家子截然不同。

    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力量反应力,都是如此。

    更何况,小木匠还从屈孟虎那儿,学到了镇压黔灵刀法的奥义所在。

    而且跟屈孟虎洛富贵的交往,也让他多出许多男儿气概来。

    今非昔比。

    说了狠话,小木匠没有半分犹豫,他先前问了那王档头的住处,那家伙在江北五里店开了一家赌档,混得颇为风光,顺便找一人,便能够打听得到。

    小木匠当即就找渡船过了江,随后马不停蹄,赶到了五里店,又经过打听,最后来到了王档头的赌档。

    赌档里面十分热闹,门口站着两个黑衫大汉,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小木匠听了皮匠的话,知晓这王档头在江北,也算是一号人物,不但有着一个赌档,而且还开了几家窑子一个烟馆,手里还带着十几个蟊贼,混得相当滋润,而能够有这样一番事业,那王档头也有着一身本事,颇有名声。

    另外他身边还豢养着好几个厉害的打手,这才镇得住这一大摊子的事儿。

    小木匠以前从来没有进过赌档,此刻一进来,发现里面烟熏火燎的,房子里七八个桌子,围了几十人,有人还带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窑姐儿,叽叽喳喳,更是添了几分热闹。

    小木匠逛了一圈,找到了一个看场子的家伙,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道:我找你们王档头。

    那看场的汉子斜眼瞥了他一下,吐了一口唾沫在地,并不理他。

    小木匠以为他没有听到,又说了一遍:我找你们王档头。

    那人才问道:有事?

    小木匠说有,结果看场子那汉子却说道:有什么事情,跟我讲,我们档头是你说想见就能见得么?撒泡尿照照自己再说话,实在皮痒了,我帮你松松骨。

    得,被小瞧了。

    想要展现本事,小木匠有很多办法,虽然他没有看完鲁班书上册,但里面许多阴损的法子,他也是知晓的。

    不过那些,都需要提前准备,而且见效并不快。

    小木匠想要赶紧找回自己的失物,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他伸手过去,一把掐住了那人的喉结,微微一用力,那家伙顿时就翻起了白眼,而小木匠另外一只手将那人的腰环住,顶着那家伙的腰眼,缓声说道:现在呢?

    那家伙被袭,下意识地喊了声格老子的,然后想要反抗,却不曾想腰间力量一涌过来,顿时就软脚了。

    他知道,这个后生,是个狠人。

    在赌场里看场子的,大多都是看碟下菜的角色,小木匠这么一弄,那家伙立刻怂了,对他说道:我们档头在里面,我带你去。

    两人勾肩搭背,朝着里面走去。

    走了一重院子,门口的人瞧见这情况,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跟了过来。

    等到了第二个院子里的时候,那院子里的大缸前面,摆着一把太师椅。

    上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绸衫的男人,冷冷看着他。

    那家伙满面风霜,左边耳朵少了半边,看上去气势很足,旁边还站着两个黑衣打手,而跟着过来的,也有四五个。

    小木匠走上前来,打量了那人一眼,问:你是江北的王档头?

    那人点头,说是我。

    小木匠松手,将挟持过来的看场汉子放开,那家伙一离开,立刻怒吼:格老子的

    这么多人在,有人撑腰,他要冲上来报仇,却被身穿黑绸衫的王档头拦住了,这位爷颇有江湖气派地问小木匠找他何事,小木匠也不废话,将榆钱赖偷他东西的事儿说出,然后告诉王档头,只要他找到榆钱赖,把东西还回来,他就当做这件事情没发生。

    王档头听完这话,淡淡说道:榆钱赖两个月前就回了老家,你要找他,去乡下找吧。

    说完,他起身来,朝着房间里走去。

    而其他人,则撸起了袖子来。




第五章 蟊贼落入袍哥手
    王档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却只是苦主找上了门。

    他自家做的什么生意,自己晓得,平日里遇到的苦主多了,他心肠软一些,哪里还能带着兄弟们混饭吃?

    瞧小木匠这模样,以及谈吐,他并不觉得对方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所以也就没有了继续纠缠下去的耐心。

    他一起身,态度表明出来,那帮手下就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是刚才被小木匠挟持的那个汉子,更是已经往前挤了过来。

    这哥们觉得小木匠刚才是出奇制胜,这才擒了他。

    他脸面丢尽,自然得在这时候挽回面子。

    而且人多势众,就算是输了也不怕。

    毕竟混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

    然而小木匠却对身边冲过来要揍他的这帮人视而不见,而是朝起身离开的王档头喊道:也就是说,你不准备管咯?

    管你妈

    王档头已经不打算理会这个傻乎乎找上门来的苦主,抬脚就往后院走,连说话的想法都没有,而另外一边,那个先前被挟持的汉子,已经攥着偌大拳头,就朝着小木匠的后脑勺砸了过来。

    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此刻挥拳过来,一点儿余地都不留,就想要将这家伙给搞翻倒地去。

    打死无论。

    其余几个,都是赌场里平日里养来对付各种情况的打手,心狠手辣,此刻也是一拥而上。

    眼看着小木匠就要给围攻,这个平日里在工地众人眼里和和气气勤勉肯干的少年郎,双眸之中,浮现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冰冷眼色。

    鲁班全书丢了,只留下一份修行用的《万法归宗,他气不气?

    师父留下来的钱财丢了,他气不气?

    无故被人开除,离开工地,他气不气?

    他慢慢踱着步子回家,出去吃**辣的九格摊子,还破例喝了碗浊酒,就是想要将这股少年人的火气压下去。

    因为他一直记得师父鲁大曾经教育他的话,让他万事皆忍,冲动伤身,而且害命。

    可是,他现在,忍不了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少年一身好胆,一身好劲,凭什么要低声下气,受人欺辱?

    啊

    从小就一直唯唯诺诺,规规矩矩的小木匠,突然将怒吼了起来。

    这一声吼叫,是从他心底深处冒出来的,通过喉咙发出。

    伴随着那尖利的打破一切的吼叫,他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与野狗抢腐肉的饥饿岁月里去。

    这,终究是一个血淋淋的吃人的年代。

    他,无法再忍了。

    砰砰砰

    都没有人瞧得见小木匠是如何出的手,几个冲上前来,想要将他教训一顿的赌场打手,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那个最先冲上前,怒声痛骂的家伙直接就飞上了房顶去,惹得瓦片跌落下来。

    另外几个,便感觉拳头照着自己的脸过来,重重袭来之后,一大片哎哟我艹,顿时就是一阵翻倒在地,鼻青脸肿。

    连续五个人,被小木匠一照面撂倒,本来都已经要进屋的王档头,这才回过来头来。

    我勒个去,这少年郎不声不哼,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能够在江北一带打下一片天地的王档头,自然不是那种反应迟钝的角色,瞧见这少年郎有些难缠之后,陡然一声怪叫,折身扑来。

    与他一起的,还有王档头身边两个黑衣打手——与其他几个被直接掀翻的家伙不同,这两个人,都是渝城道上有名有号之人。

    换句话说,他们可都是练家子。

    一个王档头,两个黑衣打手,三个练家子,是赌坊最强的力量,而且这帮人都不太讲究江湖规矩,讲的是一个实用,上来也不问缘由,抽刀便上,也不管小木匠是不是双手空空。

    他们本来想要凭借兵器之利,杀小木匠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料对于刀,小木匠的理解那可深了去。

    教他和屈孟虎刀艺的,可是大名鼎鼎的苗疆熊一刀。

    这刀法,讲究的不只是刀在手。

    刀不在手,也有空手夺刃的说法,而小木匠不但有童子功,还有屈孟虎的精义传习。

    所以除了照面的惊险之外,小木匠三两回合,却是从一个黑衣打手的手中,将刀夺了过去,拿在了手里。

    他不但有刀艺,而且还有修行者的气力,当下也是刀光剑影,一阵人仰马翻。

    平日里的江北一霸,在这个不起眼的少年郎面前,走了十个回合,手中武器就给挑飞了去,紧接着磨得雪亮的快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来。

    感受到了刀尖的锐利,王档头的肠子都悔青了。

    我滴妈呀,这小子是真的强——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刚才又何苦回来装逼,直接进了屋,然后跳窗跑了不就好?

    另外一边,被一众人等用那又是惊恐,又是敬畏目光注视的小木匠,也有些懵。

    他虽然有屈孟虎与他对练过,但每一次都输得很惨,觉得自己就是一弱鸡,这一次过来,也全凭一口恶气,和少年胆,却不曾想自己这万法归宗的法门修行起来,贯通了一口气,感应到了空间之中的炁,居然变得如此厉害。

    他有种一步登天的感觉,看到平日里自己心中颇为惧怕的江湖人落在手中,又有些梦幻,又有些意外。

    不过诸多情绪抹去,他回想起屈孟虎待人的神韵,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怎么样?

    受制于人,王档头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认怂:高人。

    小木匠又问:我的东西

    王档头能够在江北闯下偌大名头,可不是光凭着一身练家子的武艺,还有那察言观色的本事和油滑,当下立刻说道:小兄弟,刚才只是开玩笑,如果真的是榆钱赖那个龟儿子干的,你放心,东西一个子儿都不少,回头我还上张飞楼摆一桌酒席,给您赔礼道歉。

    说罢,他冲着歪七倒八的手下厉喝道:还不赶紧派人去找榆钱赖?那家伙拉的屎,让他自己回来擦屁股。

    手下领命,赶忙退下去找人。

    王档头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兄弟,刀能不能先放下来?我怕你一不小心,把我喇一大口子你放心,咱们渝城的江湖人,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决不拉稀摆带。

    小木匠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不用,我的手,很稳。

    他的手的确很稳,以前做木雕的时候,一干就是几个小时,一刀一下,绝对不会有错的地方,就连他师父鲁大瞧了,都会赞一声稳。

    王档头一副快要哭的样子,说道:小兄弟,都是场面人,我我也是要面子的

    小木匠想了想,将刀放下。

    他不怕对方耍花样。

    这个少年郎,是个狠角色,王档头也收起了轻视之心,请他到院子里大水缸前的太师椅前坐下,又叫人搬了个板凳来坐跟前,还叫人上茶伺候。

    王档头劝茶,小木匠瞧了一眼,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放药,所以摇了摇头,说不渴。

    小木匠大马金刀,端坐院中,王档头小心翼翼地陪坐,如此等了小半个时辰,就在王档头如坐针毡的时候,有人过来回禀了,说四处找了,一直找不到人,刚才得了消息,说榆钱赖被朝天门码头的程兰亭程五爷的人,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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