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杨不落倒是十分客气,忙前忙后的,不过他并非修行者,能够咬牙坚持到现在,已经十分不易了,所以得了小木匠的吩咐过后,躺下休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且还有鼾声响了起来。
小木匠虽然也十分疲惫,但每日的功课还是要做的,当下也是让虎皮肥猫帮忙警戒,而他则盘腿打坐,行运周天。
一轮气行运下来,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却瞧见顾白果竟然将绣着《山间花阴基的包袱皮举着,借着那月光的间隙打量瞧看。
小木匠的第一反应是去瞧安油儿,发现他到底是个小孩子,劳累一天,此刻已经睡得很熟了。
确定完这一点之后,小木匠走上前去,抓着顾白果的右手手腕,低声说道:你干嘛啊,这个东西是你该看的么?
这山间花阴基听着名字十分古怪,但小木匠刚才瞟了一眼,却发现并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它里面讲的,却是男女之间双修的事儿。
什么是双修呢?
咳咳咳,这个在以前,的确可以说出很多事儿来,但现在的网络环境,大家意会一下就好了——总之,对于小木匠来说,先前经历了假庞二小姐的事情之后,对于这事儿,多多少少,有些畏之如虎。
更何况顾白果还是这样的年纪,过早的接触到这样的东西,当真不是一件好事。
小木匠想要拦着顾白果,然而顾白果却躲开了他抓向包袱皮的手,然后认真地解释道:你的思想别那么肮脏好吧?这一篇法门,讲的是道家最顶尖的双修手段,而且并不污秽,讲的是‘神交意动’,灵魂交融,更深层次的修行,对于修行者如何渡过瓶颈,达成突破,有着很大帮助的好吧?
小木匠听她这般说,忍不住也打量了一眼,但那包袱皮藏文其实很巧妙,是镂空刺绣,需要通过光的透射,才能够瞧清楚上面的文字。
从他的这个角度,实在是瞧不清楚。
不过顾白果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小木匠也没有再作坚持,若是对她说道:那你看完了早点睡,明天就要进城了,保存点体力。
顾白果正全神贯注地打量那包袱皮呢,头也不回地说道:行行行,知道了,你现在跟我舅妈一样,唠叨得很
舅妈?
被嫌弃的小木匠顿时就来了脾气,也没有再管这小妮子,气呼呼地睡了过去。
他这几日来,为了躲避络腮胡那帮人的追兵,绞尽脑汁,此刻也是疲惫不堪,所以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次日他醒过来,瞧见顾白果已经将包袱皮重新包好,他伸了一个懒腰,将大家依次叫醒,在附近简单的洗漱之后,带着几人再一次地赶路。
行路至了傍晚时分,几人便算是进了城。
锦官城坐落于天府之国的腹地,四川盆地良好的气候与江水滋润千年,形成了发达的农耕文明,而近一百年来又少有战火波及,所以城内展现出了格外热闹的气息来。
小木匠进了城,一路走着,四处张望,感觉这是自己瞧见过最为热闹和繁荣的大城市。
不但如此,就连生活于此地的人,都有着说不出来的自信感,眉宇之间,还有几分乱世里少见的闲适和从容。
这儿的人讲话也很有意思,比较柔和,没有渝城人那么江湖,口气也很是热情。
小木匠带着三人在一处傍街的小摊子边上,吃了碗甜水面,然后从包袱里找到了安老七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随后挨个儿问。
他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最终到了一处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的小巷子里来。
小木匠挨着门,一户一户地瞧过去,最终在巷子中间的一道门前停了下来。
他用纸条上的地址,与门上的牌号对上了,抬头打量,瞧见这木门之上,钉着一根钉子,上面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却是一朵莲花,刻得惟妙惟肖,就连小木匠这等的行家,都感觉手艺不错。
而他伸手过去,将木牌翻过来,瞧见上面却刻着一个字齐,而下方有一行小字。
小字写着——上旬三至八日休。
小木匠没来过锦官城,不知道这儿到底是个什么规矩,将木牌放了回去,瞧了安油儿一眼,问道:你见过你大姨么?
安油儿摇头,说不,我没见过。
说完,他又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儿,你赶紧把我爹留给我的东西还我吧?
他现在还惦记着那藏着《山间花阴基的包袱皮呢。
小木匠是个磊落之人,也没有矫情和犹豫,当下也是将包袱皮换了,对那安油儿说道:昨天我那么做,你显然是有意见的,所以我这几百里的护送,也不指望你感恩戴德,毕竟你爹是付了酬劳的。一会儿我把你交给你大姨,咱们两个也算是扯平了,以后山水不相逢,谁也不认识谁。
安油儿得了包袱皮,担心的事儿终于放下了,却没有了之前的情绪,讨好地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讲,甘大哥你这是救了我的命呢
这小子年纪不大,居然这么虚伪。
小木匠瞧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而是走到了门口来,伸手过去敲门。
叩叩叩。
叩叩叩
他敲了一会儿,里面并无回应,这让小木匠有些奇怪,这大晚上的,安油儿的大姨不在家么?
她跑哪儿去了?
小木匠又瞧了一下,没有反应,于是往后退了,打量着巷子边儿上的院墙,想着实在不行,翻墙进去瞧一眼?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一户人家有人出来了,是一个打扮得很艳的妇人,她将一个脸色有些惨白的中年人给送出来,瞧见这边,然后说道:你们几个干嘛啊?
小木匠瞧见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只有耐着性子,拱手问道:这位大姐,请问这儿,是齐立春齐大娘家么?
那妇人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倒是,只不过你这几个小屁孩子跑这儿来干嘛呢?
小木匠说道:受人之托,将齐大娘的外甥送过来。
那妇人听到,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我认识春姐五六年了,怎么没有听过她有一妹子,而且怎么凭空冒出一外甥来?
她走了过来,瞧了那门上的木牌一眼,然后说道:你们别再敲门了,那春姐家里有客人呢,你们且等等。
客人?
小木匠有些奇怪,怎么这大晚上的,还有客人?
安油儿的大姨,做的是什么生意啊?
那浓妆艳抹的妇人瞧见小木匠一脸疑惑,便知晓他是个不晓风情的少年郎,忍不住吃吃笑道:这儿可是锦官城著名的二里巷,锦官爷们的温柔乡,实打实的销金窟,别看我们这些人没有春熙路那些骚娘们儿富贵和妖艳,但我们可都是风里雨里出来的花魁,论起伺候男人的技术活儿,可没有人比得过咱——小哥儿,你要不要跟奴家试一试,只需要五十文,咱就能够让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那妇人一开始还只是调戏小木匠,然而说出口时,却发觉面前这后生人长得精神不说,身上看着还挺有肉的,说不定是个不错的床伴郎君。
这样的少年郎,就算是不要钱甚至贴钱,她都愿意的。
妇人满面春色,小木匠又不是傻瓜,自然懂了,慌忙拱手道:大姐,我这儿还有小孩呢,请自重。
那妇人听了,也不过分纠缠,只是嘻嘻笑道:小哥儿,你若是有想法,待我有空了过来,咱们交个朋友,不收钱也成的。
她转身回了屋子,而这时,小木匠听到门口有了动静,赶忙往后退了两步,耐心等待着。
吱呀一声,那门终于开了,小木匠知晓里面有客人,所以带着三个小孩往门外避了一下,结果瞧见从门里往外走的,却是一个熟人。
青城山老君阁李金蝉。
李道长这时也瞧见他了,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顿时就陷入了凝滞。
呃
第十一章 变脸世家
小木匠刚刚明白了这个地方是干嘛的,所以突然间瞧见了熟人,而且还是一个平日里如此严肃的一个人,那场面的尴尬,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甘墨甚至都不知道该打招呼,还是该装作没瞧见。
气氛有些凝滞,李金蝉的反应也很符合他惯有高冷的性子,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望向了远方,随后往外走,好像没有瞧见他一般。
小木匠瞧见这架势,顿时就明了,也不敢打招呼,低着头,大家都装作鸵鸟一般不说话。
顾白果比小木匠更知晓人情世故,头甚至都没有抬起来。
然而当小木匠以为这事儿就算是结束时,从他身边走过的李金蝉却开了口:我过来,只是来看熟人的,这个你懂吧?
小木匠没想到他到底还是绷不住了,赶忙回应:懂懂懂,我也是来找人的。
哼!
李金蝉鼻子哼了一声,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有别的人知道,并且在江湖上乱传,所以请你管住自己的嘴,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知道么?
他说得毫不客气,甚至有点儿咄咄逼人,但小木匠瞧在他那一把神奇飞剑的面子下,还是点了点头。
有本事的人,这么高傲也是可以原谅的。
毕竟小木匠瞧见了那么多的凶人,这位没有杀人灭口,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李金蝉得到了承诺,终于没有在作停留,转身离去。
小木匠等他远了,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木门,却瞧见台阶处那儿,有一位年纪约莫三十来岁,徐娘半老,又带着几分文静的美妇人站在那儿,平静地看着他。
小木匠没有想到自己要找的齐大娘,跟他想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并没有太多操持皮肉生意的风尘感,反而像是那种饱读诗书官宦人家出来的娘子一般,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秀丽。
难怪李金蝉会选择过这儿来放松,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木匠被那娘子盯着,只有上前拱手,开口说道:请问您是齐立春齐大娘么?
美妇人盈盈笑着说道:是我,怎么,你要来照顾我生意么?
她瞧见面前这个精气神的劲儿都很足的少年郎,忍不住出言调笑,而话音刚落,旁边挤出一个小姑娘来,黑着脸说道:我姐夫订了婚约的,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小木匠以前没有见过这般年纪还那么有风韵的女子,被对方挑逗一下,忍不住地心弦波动,不过旋即被顾白果的话语打断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赶忙将安油儿推到跟前来,对那妇人说道:我受人所托,将你妹子的儿子送到你这儿来,让你代为抚养,此事我办了,还请接收,我好交差离去。
美妇人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说道:妹子?我哪里有什么妹子啊。
小木匠有些尴尬地说道:王玲,你还记得么?她说她是你很要好的小妹,现如今她遇到不测,临终托孤,让我将她儿子带过来找你。
王玲?
听到这名字,美妇人的反应很大,她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将门推开,对他们几个说道:进来说。
她将小木匠几人都给叫进了屋子里,站在门口往外瞧了一眼,然后匆忙关上门,往里屋走去,随后问小木匠:王玲?你是说是王玲让你过来找我的?
小木匠点头,说对。
美妇人指着安油儿说道:你说他是谁的儿子?
小木匠说:王玲。
美妇人语气严肃地说道:我说她和谁生的?
小木匠回答:安林。
美妇人听完,陷入了沉默,而小木匠瞧见她平静的面容下,似乎蕴含着巨大的波涛和风浪,不敢催促,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很显然,这位齐大娘与旅馆老板娘王玲的关系,并没有安林夫妇所说的那般融洽。
果然,短暂沉默之后,美妇人冷冷地笑着说道:这对奸夫淫妇,当日得了好处,逃之夭夭,哪里还记得有我这么一姐姐?现如今一声招呼不打,便找上门来,又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人呢,怎么不自己过来?
小木匠瞧她这态度,有点儿心慌,要这位齐大娘不接纳安油儿,他未必要一直带着那小孩儿吧?
他对这个心思古怪阴沉的小孩,打心底地不太喜欢,若不是为了承诺,早就自己个儿颠了。
所以他不得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说道:王娘子与人搏斗的时候伤了脏腑,走脱不得,安老七不忍心她一人留在那里,于是将安油儿托付与我之后,留下来陪着王娘子了,后来我们出了镇子,那旅馆火光冲天,感觉他们应该是活不成了,所以没办法过来。
齐大娘有些惊讶,说道:不可能啊,安老七是个吃软饭的厨子,打不过我可以理解,但王玲那小婊子可厉害着呢,她怎么可能被几个小刀手捅到?
小木匠回忆了一下,只记得当时的场面一片混乱,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眼前那几人,别的地方,却并未曾留意到。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大娘似乎想到了什么,问起了王娘子的模样来,小木匠如实回答,说容貌尚可,就是太过于浑圆,跟撑胀了的猪尿脬一样。
齐大娘仿佛出了一口恶气,哈哈大笑道:王玲啊王玲,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当初魅门九朵金花,就属你潜力最大,结果为了一个煮饭的伙夫破了功,可笑啊可笑
小木匠生怕她不收人,不敢打扰又哭又笑的齐大娘,而安油儿瞧见这般癫狂的监护人,多多少少,有些慌张。
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自己这个寄予厚望的大姨,与他母亲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
齐大娘笑过之后,看向了小木匠,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倒还挺仗义的?
小木匠犹豫了一下,还是报上了名号:在下屈虎逼。
齐大娘听到,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哦,这名字,跟你本人倒是有些不太相符呢
小木匠也知道,正常人也不会叫这么一个名字,他心虚地瞧了缩在顾白果怀里的虎皮肥猫一眼,然后将那封信交给了齐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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