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时光微微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李子归
韩进把红薯剥完皮找了个盘子装上,怕烫着香香不让她碰,用眼睛示意她先把红糖水喝了再吃,才随口回芳丫姐一句:“我哪吭哧吭哧了我从小爬山就厉害!”
在香香面前说他熊(能力差他是坚决不承认的,就是小时候也不行!
芳丫姐嗓门大,笑得嘎嘎的:“可不是!回来还非要替小香背着背筐,人也就比筐高一点,累得满头汗就是不撒手,咬牙切齿地拖着筐走,后来出去挖野菜小香只敢拿最小的筐,就怕累哭你!”
韩进听不下去了:“你家大妞找你呢,哭得大鼻涕二尺长了,你赶紧回家看看吧!”
芳丫姐又是一通嘎嘎大笑,笑得韩进有点不好意思看香香了。
自己小时候咋
第22章 欺负老实人是要遭报应的!
芳丫姐很快就被大儿子大虎叫走了,家里最小的妹妹虎妞哭着找娘,鼻涕可真要二尺长了。
韩进看天色实在晚了,确认炕烧热乎了炉子也烧暖和了,屋里什么活都没有了,又嘱咐小山几句才回家睡觉。
不过走前还是坚持在炉盖上炒了一把苞米花。今天丢了好几次人,让香香觉得他不但丢脸还说话不算数可不行!
周兰香听着炕屏那边小山轻轻的小呼噜,躺在炕上仔细盘算。
小山已经考完升学试了,出成绩还得一两周,他上学的事还可以缓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韩进的事办了。
她可以想办法让他避开前世顶罪的事,可总觉得不太保险,就怕有个万一。不能只在他们自己身上想办法,得让这事儿有个双保险!
第二天小山要去学校填毕业表格,做好早饭又把中午饭准备好,反复叮嘱姐姐中午放炉子上热一下就可以吃,千万别碰凉水,有什么活等他回来再干。
韩进要跟着生产队的壮劳力进山打柴火,也是得去一大天,周兰香听完小山的嘱咐又听韩进的,好脾气地他说一句她就笑盈盈答应一句,总算把俩人都哄满意了,俩小孩儿带着一脸小老头一样的担忧出门了。
他们一走周兰香就赶紧拿出小山的作业本和铅笔开始写举报信。
她昨天想了大半宿,只让韩进防范不行,她得从根儿上把这个危险给掐了!
当年抢劫杀人案的死者张猪毛是离磨盘屯差不多十里地的三岗屯的,没出事的时候就听说他不是什么老实后生,虽然没做出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可据说是个酒鬼,经常跟人打架,还被传过小偷小摸。
韩进被判刑以后周兰香仔细打听过所有相关的事,知道公安在去张猪毛家调查的时候他媳妇吓坏了,交代了张猪毛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案子,他在秋末生产队交公粮的时候以次充好,用陈粮替换了生产队交公粮的新粮。
这个年代农民秋收打了粮食,都是先把最好的交给国家,他们生产队去年种了五十亩地良种玉米,粮食上得特别程实(饱满,据说这些玉米不但出米率高,磨出的玉米碴和玉米面都比别的玉米香。
生产队除了留了一点种子,其他的都上缴国家了,一粒都没舍得多留,而张猪毛却偷偷换出来半袋子。
人都死了,公安除了没收了那半袋子玉米粒子也没再做什么,可这件事对周兰香来说却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前世她一直不相信韩进会杀人,为了给他找证据所有案件的事都打听得特别清楚,甚至张猪毛把偷换的玉米藏在家里废弃的牛圈草料槽里都知道。
而那良种玉米也特别好认,他们本地种的普通玉米都是黄色的,良种玉米不但比普通玉米颗粒大而饱满,玉米粒还是黄色和黑色、红色夹杂的,只要找到了,他就完全没办法抵赖。
周兰香这几天翻过小山的课本,上面的字她都认识,更证明了梦里那些事是真的。但是让她写就有些困难了,毕竟她今生是一个字都没写过的。
而且有一些字她能认却不会写,写信就有些困难了。
但是好在她会查字典,一封举报信也只是几行字把事情说清楚了就行,查了几次字典,也就很快写完了。
写了两封信,又用练习本的纸糊了两个信封装上。在信封上大大地写了举报信三个字。
信是用供销社随处都可以买到的学生练习本写得,笔也是最普通的铅笔,她又是用右手写得字,就是以后有人看到她的字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现在就更想不到她了,现在她还是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文盲农村妇女呢。
周兰香收拾好了出门,一迈进院子就遇上抱着一捆柴火的马谷雨,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些天一直在屋里养伤,周兰香重生回来之后还没认真看过马谷雨,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重生前那个一生无子满身悲苦黄瘦干枯的样子。
是的,王满仓夫妻俩虽然现在有儿有女,可儿子在村头小河里抓鱼淹死了,女儿招娣倒是平安长大,可刚十六岁,王大江就做主,把她嫁给了公社食品站卖肉的刘腰子的傻儿子,招娣反抗不成,结婚前一天也上吊死了。
王满仓身体一直都不好,好容易有了这么俩孩子还都没养大,后来马谷雨也一直没怀孕,王家人不说是王满仓身体的问题,一直都怪马谷雨克夫克子,让她一辈子都受尽指责虐待。
前几天周兰香借着大姨的口说王家绝户并不全是发泄怒气,前世王家是真的一个孙子都没有。
老大王满仓儿女尽失,王满囤把徐寡妇不知道跟谁生的野种当成自己儿子养了一辈子,老三王满金一辈子生了六个女儿,老四王满银第一个媳妇五年没开怀生孩子,第六年他就离婚娶了个生过儿子的寡妇打算继续努力生儿子,结果努力了一辈子,直
第23章 她肯定就是周兰香,当年小伙子见了都会忍不住脸红傻笑的周兰香!
周兰香紧了紧身上单薄破旧的棉袄,绕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出了屯子。
屯子西头再走一两百米的土路就上了砂石公路,公路边一排显眼的红砖房,墙上用白石灰写着崭新的标语: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
磨盘屯是红星大队最大的屯子,又守着公路,去公社非常方便,所以红旗大队的大队部、卫生所、供销社和小学校都集中在这一排红砖房里。
除了小学校的操场周围种了一圈高大的白杨树,其他将近十间房子共用一个大院子,周围没遮没拦地,谁都可以随便进。
周兰香站在公路上看着这排红砖墙玻璃窗的房子,以前这排房子在她眼里一直是靠近都会紧张的存在。它是那么宣阔敞亮,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她都又羡慕又有点莫名的畏惧。
在一个农妇眼里,它代表的是她永远都不敢企及的生活和人生。即使那些人只是普通的大队干部、民办小学老师和供销社的售货员。
可现在再看这里,房子的红砖烧得颜色不均,黑黑红红的像个被踩烂的大甲虫,房子挑高不够,窗户也太小,一块一块的小玻璃窗并没有她印象里的明亮,窗框甚至还不伦不类地刷了蓝绿色的油漆。
周兰香深吸一口气迈进这个空无一人看起来有些萧索的大院子,这一切在她眼里不一样了,她也完全不一样了!
大队部的房子锁着门,平时没事大队干部们也不会一直在这里坐班,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有事去家里找人,她今天也只是过来确认一下而已。
出了大队部周兰香直接沿着砂石公路往西走,磨盘屯离公社十里地,都是现在这个年代少见的砂石路,她一个小时左右就走到了。
这条砂石路是连接他们石原县和邻市的主干道,据说再往前延伸,还能直接到省城。这个年代几乎没有水泥公路,能挨着这样一条公路就算交通非常方便了。
所以沿路的很多大队都跟他们红旗大队一样,把大队部和供销社这些设施设在挨着公路的屯子里。
张猪毛所在的三岗屯虽然离磨盘屯有十里地,但他们所在的奋斗大队大队部却离磨盘屯只有五里地,就设在挨着公路的三家沟子屯。
周兰香走到三家沟子,从公路上下来走了二、三百米的土路,就到了奋斗大队的大队部。前些年公社有了烧砖厂,所有大队的大队部都改建成了砖瓦房,也都统一用上了玻璃窗和蓝绿色的窗框。
这次周兰香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到大队部门口。门没锁,但是她从路过的窗户里也没看到屋里有人,敲了好几下门才有人来开门,是一个穿着打补丁的军装上衣,腰上扎着武装带的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眼睛不大个子挺高,看着也挺精神,虽然这人脸上很严肃,但周兰香一点没局促,还是冲他笑了:“这位同志,跟你打听点事儿。”
周兰香现在只有二十四岁,虽然这些年辛苦劳累又吃不饱,可也还没有经历后来那些让她心力憔悴的糟心事,又毕竟年轻身体好,外貌并没有损毁太多。
她本来长得就好,再加上这十多天人参野鸡汤麦乳精红糖水的滋补,眼睛明亮人也有了精神,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即使穿着灰扑扑的补丁衣裳,也让人眼前一亮。
这样一个漂亮姑娘带笑看着自己,小伙子脸上的严肃马上消散不少,本来有点不耐烦地皱起的眉头也松开,竟然拉开门侧身让她进去。
周兰香原本还有点发愁,琢磨着怎么才能进门去,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进来了。
她进门没好意思直接坐下,而是站到炉子边烤了烤手:“谢谢你啊同志,这天说冷就冷起来了,在外面待一会儿手都冻麻了。”
小伙子拿起炉子上的冒着热气的水壶,往一个大大的搪瓷茶缸子里到了大半缸子热水放到桌子上:“坐吧,你是哪个屯子的来大队啥事儿”
周兰香大大方方走过去坐下,捧着搪瓷缸子暖手:“真是太谢谢了!我是红星大队磨盘屯的,听说你们大队供销社来了一批新棉花,两块钱一斤不要票,就赶紧过来看看。到了这儿找不着供销社了,看这屋烟
第24章 马大姐,你说我婆婆咋就不愿意让我们夫妻俩好好日子呢!
小伙子很快回来了,当然没有不要票的棉花。
周兰香赶紧放下搪瓷缸子跟他道谢,在小伙子越皱越紧的眉头中离开了。
出了奋斗大队大队部,她接着往公社方向走。东北的冬天太冷了,风刮在脸上一会儿就冻木了,身上的棉袄又薄又旧,根本挡不住什么风。
这身棉袄棉裤还是八年前韩爷爷在的时候给她买棉花做得,做得时候是用最好的皮棉和新花布,爷爷说小姑娘怕冷,使劲儿让她往里絮棉花,棉裤厚得都快自己能站住了。她又手巧,衣服厚实却不臃肿,穿出去又漂亮又暖和,不知道羡慕坏了多少小姑娘。
这些年她一直特别爱惜,每年都拆洗,棉花虽然旧,可也弹得松松软软的,按理说就是穿到现在也比别人几年不拆洗的旧棉袄强。
可她傻呀,刚结婚那年就把自己棉袄棉裤里面的棉花抽出去一半,给王满囤加到棉衣服里去了!
后来小山个子长得太快,家里却没棉花给他往棉衣里添,她就又抽自己棉衣里的棉花,到现在抽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后来她就是穿着这样的破棉衣一直到十多年后进城当保姆,主人家看她太可怜,给了她一件旧棉衣,她才把这件破棉袄脱下来。
周兰香想着这些,心里复杂难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公社所在的小镇上。
说是镇子,其实也就是短短一条几十米的小街,周围住着百来户人家,用后世的眼光看,就是一个大点的屯子。
现在镇子里短短的小街上只有公社大院、供销社、食品站、卫生院、邮局、兽医站、公社中学这些最基本的单位,靠镇子外面才是五金农具厂、电磨坊、新建的砖瓦厂这些小型的厂子。
房子也都是砖瓦结构的平房,后面的居民房子一大半还都是土坯房。
周兰香顺着没什么人的小街走到公社的大门前,公社的房子跟他们大队部一样是一排青青红红的砖瓦房,只是看着房子更大更敞亮一些,墙上刷着“人民公社好”的大标语,灰扑扑常年不关的简陋大铁门上高高挂着一颗红红的红五星。
跟普遍空荡荡没事儿就没人的各个大队部相比,公社大院最大的不同的是各个房间都有人,院子里也停了一排自行车,旁边牲口棚里还栓了好几辆驴车、牛车。
周兰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趁人不注意把手里的另一封举报信投进门口的邮筒,这封信的信封上除了“举报信”三个大字,还写了“红星公社领导收”几个字。
最重要的事办完了,周兰香才走进公社大门。公社里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她,她也不问,直接走进门厅,敲了敲门厅旁边的一扇小窗户,窗户上面挂着一个小牌子,写着“传达室”。
一个穿着黑色大棉袄满脸纵横皱纹的黑瘦老头拉开小窗户上的隔板,居高临下地瞥了周兰香一眼:“找谁啥事”
看到她身上打着补丁的破旧衣服,更是用鼻孔对着她了,低头吸溜了一口手里掉瓷的大搪瓷缸子里的热水,老头眼皮都懒得对周兰香抬。
这个年代的公家人都是让人羡慕的对象,特别是在农民眼里。所以来公社办事的农民不自觉地就低了人家三等,甚至对公社的门房都敬畏有加。
时间长了,总跟农民打交道的公社门房对农民们的态度反而比真正的国家干部更傲气凌人。
周兰香很平静:“我找公社妇女主任,我要给我们大队干部写表扬信。”
老头一听来了兴趣,终于放下那个大茶缸子,上下打量着周兰香:“这可新鲜了!你哪个大队的表扬信呢,拿来给我看看。”
周兰香也不计较他的无理和脸上明晃晃的轻视嘲笑,态度特别好,问啥说啥:“我是红旗大队磨盘屯的,我想给我们大队妇女主任马英华同志写表扬信。我婆家欺负我,我都要给饿死了,是马大姐帮忙给我们调节,给我和我婆家人都做了工作。现在婆家人想通了,说以后不欺负我了,让我来感谢姜大姐,还让我给姜大姐带白面糖干粮呢!”
说着拿出用屉布包着的两个白面糖三角给黑脸老头看,一副农村傻媳妇没心眼又实在的样子。
老头一听更新鲜了,推门出来又问了周兰香几个问题,越听越有意思,好几个公社干部也围上来看热闹了。
要说公社里最热闹的就是妇联那屋,天天有哭嚎要上吊抹脖子的妇女,其中婆媳矛盾占了一大部分,也是最难做的工作。
就是最后给解决问题了,不是双方都不满意就是一方对妇女主任怀恨在心。像周兰香说得这样双方都满意,还是婆婆让儿媳妇来送白面干粮又写感谢信的,还真是头一遭!
连公社革委会赵主任听了都披着大棉袄叼着自己卷的纸烟笑呵呵地过来了,周兰香当做不认识这个五短身材的公社一把手,接着回答旁边一个小干事的问题:“我不认字,不会写感谢信,就寻思着公社里文化人多,能不能替我写一封,字写大点,到时候贴大门口,让大家都能看着!”
围观的人一阵哄笑,虽然觉得她的想法做法可乐,可也都没恶意,赵主任粗短的手指夹着他那个小烟囱一样的大烟卷,已经大嗓门地冲妇联那屋喊了:“妇女同志们会等会儿再开,都过来看看,这是咱们公社妇女工作的成果,大家一起学习学习!”
一直紧闭着门的公社妇联办公室忽然涌出来十多个干练的妇女干部,领头的中年女干部穿着灰色列宁装,齐耳短发带着眼镜,跟公社或者农村的妇女干部很不一样,一看就是城里地位不低的干部。
赵主任指着周兰香对城里来的女干部笑得特别爽朗:“姜大姐,你们刚来我们公社视察工作就遇上个来写感谢信的!连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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