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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超凶的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此间的白杨

    说着,苏闰甫目光沉重地望向衙署内的后院深处。

    “芸芸便要暂时留在宛阳,所以我希望能拜托你照看她一段时日。”

    “那个一直卧病在床的小女娃子吗”钟离渊想了想道。“可以,我答应你。”

    “谢谢。”

    苏闰甫收回目光轻声道。

    “不必。”钟离渊不以为意道。“本来我来宛阳便没帮上你什么忙,这些日子又一直在你这里白吃白喝的,于情于理,老子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你这人总是喜欢计较得这么清楚。”

    苏闰甫摇头苦笑道。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老子了。”钟离渊淡淡道。“老子可以不讲理,但绝对不能不讲情。”

    “如果可以,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苏闰甫怅然道。

    “已经晚了。”钟离渊语气淡漠道。

    是啊!

    已经晚了。

    苏闰甫自然明白钟离渊的意思。

    情分一了,恩断义绝。

    这便是极情宗之人。

    他们不会欠任何人的情,所以往往会为一份人情赴汤蹈火。

    一旦他们偿还人情。

    彼此便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瓜葛。

    因此江湖有言。

    极情宗的人情是最贵的。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选择动用极情宗之人的人情。

    这次朝廷攻伐宛阳。

    苏闰甫实际上都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熟料局势一波三折,最终走向了谁也没有意料到的结果。

    换而言之。

    他浪费了一个人情,同时永远失去了一个朋友。

    后悔吗

    苏闰甫只有遗憾,没有后悔。

    他知道。

    从他离开师父的那天起,江湖往事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往后余生。

    他不再是江湖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宗弟子。

    只是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叔父。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失败的徒弟,所以他不会再成为一个失败的叔父。

    “未来,你好自为之吧。”

    钟离渊看着久久默然不语的苏闰甫。

    最终起身消失在了屋顶。

    他心里有点烦躁。

    一烦躁。

    他就想喝酒。

    一喝酒。

    他就能忘记烦躁。

    他没有留在衙署里喝酒,无非是衙署里有他烦躁的人。

    城南郭家酒肆。

    钟离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

    酒肆的地上到处都是空荡荡的酒缸,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而柜台处都散落着不少零散的碎银与铜钱。

    很明显。

    他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

    甚至酒肆内摆放的存酒都差不多喝光了。

    “你终于回来了。”

    钟离渊在角落处的桌椅不知喝了多久,那张不修边幅的老脸上都尽是醺醺酒意。

    当他目光迷离地看到一个人影走进来的时候。

    顿时咧开满是刺鼻酒气的嘴道。

    “老子再不回来的话黄花菜都要凉了。”

    夏凡随意抬起脚将路过的空酒缸给踢到一边,恰好将它们都堆叠在了同个位置。

    他坐在钟离渊桌前,看着对方一副醉鬼的模样,不由蹙眉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了”

    “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钟离渊满不在乎地拎起地上的一小坛酒丢给夏凡。

    “也不算吧,正主没找到,反倒把正主家的老古董给挖出来了。”

    夏凡接过酒,随手拍开了酒封,有点怏怏不乐道。

    “老古董”

    钟离渊面露疑惑道。

    “一个叫师士真的老家伙。”

    夏凡拿起酒喝了两口,然后抹了抹嘴道。

    “师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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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裂变
    夏凡对于宛阳这场迷局刚有点眉目。

    结果身为关键人物的苏云骁却突然要溜了。

    这如何能让他接受

    因为苏云骁一溜,意味着宛阳的迷局都会成为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

    简而言之。

    幕后主使收手了。

    如此一来。

    夏凡为了揪出罪魁祸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不想他离开宛阳”

    钟离渊看着面沉如水的夏凡,心里都不禁咯噔了一下。

    “他可以离开宛阳,但却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宛阳。”

    夏凡双手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放松冷静下来。

    “莫非你已经查到了什么”

    钟离渊心情沉重道。

    “根据我现在掌握的线索,我只能说玄真子他们的死与苏云骁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但苏云骁却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谋,而是一颗同样被利用的棋子。”

    夏凡拿起酒猛地灌了一大口道。

    “何出此言”

    钟离渊眉头紧蹙道。

    “因为苏云骁太弱了。”夏凡轻叹道。“他有动机,没实力,注定只能成为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

    “但以我这些天的暗中观察来看,苏云骁并未表现出什么可疑之处。”

    钟离渊沉声道。

    “这就对了,他不是主谋,表面上自然瞧不出端倪。”夏凡手指轻敲着桌面道。“他在这里面应该是扮演着一个沉默的帮凶。”

    “沉默的帮凶”

    钟离渊愈发迷惑道。

    “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在关键时刻不着痕迹的配合一下对方的行动即可。”夏凡语气平淡道。“你还记得,玄阳子死的那天,你们都在干什么吗”

    “……容我想想。”钟离渊顿时陷入沉思道。“我记得那天晚上有人前来衙署汇报军情,说是驻扎在城外的朝廷大军有异动,然后我等便离开衙署赶往了北门,熟料最后却是虚惊一场,结果返回途中,我们无意闻听到一声熟悉的厉喝……”

    “难怪你们当时会这么快赶至现场。”夏凡若有所思道。“玄阳子呢当时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没有。”钟离渊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当晚苏云骁婉拒了玄阳子一同前往,认为有苏闰甫与我便已经足够了……”

    “果然如此。”夏凡半眯起眼睛道。“玄真子的死呢当时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有。”

    钟离渊心里暗叹口气,事到如今,他如何还不明白。

    苏云骁确实有着难以洗清的重大嫌疑。

    “玄真子死的时候,衙署内所有留守的人都中了忘魂术,而忘魂术能无声无息抹去一个人的短暂记忆。”

    “你觉得如果没有苏云骁的配合,忘魂宗的人可以一下子操控这么多人的记忆吗”

    夏凡摇摇头道。

    “……很难。”

    钟离渊沉默片刻道。

    “后来云霄殿的人一到,朝廷便撤军了。”夏凡微笑道。“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你怀疑……”钟离渊不敢置信道。“苏云骁暗中勾结的是朝廷”

    “不排除这个可能。”夏凡淡淡道。“我现在好奇的是忘魂宗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难道忘魂宗并非这一切的幕后主谋吗”

    越是深想,钟离渊便感觉脑子越是混乱。

    “诚然,忘魂宗有动机,有实力,可我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刻。

    他想到了宁朵。

    当时她为何要指明忘魂宗与苏云骁有勾结

    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需要私下见苏云骁一面。”

    想到这里。

    夏凡不再犹豫。

    他盯视着钟离渊,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你会杀了他吗”

    钟离渊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语气艰涩道。

    “如果我要杀他的话,还会等到现在吗”夏凡平静道。“而你们,又拦得住我吗”

    “……”钟离渊沉默半晌道。“晚些时间我会支开苏闰甫,给你们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会等着的。”

    ……

    “哥,你又要走了吗”

    衙署后院的一间房间。

    苏芸芸目光怔怔地看着床边满脸愧疚与不舍的苏云骁道。

    “是的,但芸芸你放心,最多半个月,哥哥便会把你从这里接到南郡。”苏云骁温柔握着苏芸芸纤细苍白的手语气坚定道。

    “哥……”苏芸芸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的……”

    “不,芸芸,你永远都不会是哥哥的麻烦!”

    苏云骁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酸涩的鼻子道。

    “哥,我知道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的……”

    苏芸芸艰难地抬起手,慢慢落在苏云骁的脸上道。

    “芸芸,你不必知道,只要哥哥还活着,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云骁满脸痛苦道。

    “……哥,自从父亲走后,你有多久没笑过了”

    苏芸芸轻轻扯动着苏云骁粗糙的脸颊道。

    “……”

    苏云骁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芸芸,你该休息了。”

    说着,他慢慢将苏芸芸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被褥里盖好,起身便准备离开。

    “哥,你会回来的吧”

    当他走到房门的时候。

    苏芸芸突然用尽力气道。

    “哥哥一直都会回来的。”

    话落。

    苏云骁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他的脸上。

    再次恢复了身为救苦军首领的威严与冷峻。

    “该说的都说了吗”

    一直守候在外的苏闰甫见到苏云骁立刻迎上前道。

    “说完了。”苏云骁看了眼苏闰甫道。“五叔,你不见芸芸吗”

    “你知道的,五叔一直都愧对那丫头。”苏闰甫脸色黯然道。

    “我们走吧。”

    苏云骁不再多言。

    径直便离开了后院。

    走出衙署。

    衙署外早已有兵马恭候多时。

    他跨上战马便直奔军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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