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漫威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度方
又道:“本王再发内帑十万,一则多募些青壮,怎么也要先把城守住喽。二则作个见面礼,嬴总兵那里也好说话。”
高名衡闻言,沮丧之色稍减,道:“殿下英明。”
随后问道:“敢问殿下,今日怎不见李真人”
以往来见周王,李真人皆在一旁。今次却不见,难怪高名衡疑惑。
周王笑道:“李真人出城去了。道是有些小事处理,入夜必回。”
高名衡心中稍安,道:“闯贼也有异人,若无李真人坐镇,下官毕竟不安。”
周王道:“巡抚安心就是。”
前面大战,闯贼与孙传庭之战况,为开封所知。但毕竟不知后来转折,只大略知道闯贼击败孙传庭之后,没有讨到好处。
嬴翌所部兵马,在里面若隐若现,毕竟没有向开封发来战报。
当前孙传庭全军覆没,开封唯一可以依仗的,只有若隐若现的嬴翌所部。周王不惜再发王府内帑,拿真金白银做见面礼。
在侯恂装聋作哑的前提下,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了。
周王看似稳如泰山,实则也心中无底。但实实在在,抛不下开封的家业。周王府的根基,就在这里。抛弃开封,周王肯定不愿。
却说那李真人,果然是出城去了。
这位李真人,的确是个有法术的异人。其出身武当山,于开封城中有一座道观,历来是周王府的座上宾。
闯贼围困开封,以异人手段祸害,若非李真人坐镇,开封早就城破人亡了。
早上李真人与周王说了一声,便自出城去,说是有小事处理,早晚必归。周王知晓李真人性子,不好阻拦,听凭他去了。
茫茫雨幕之中,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若隐若现。皆披蓑衣,戴斗笠,在泥泞里闲庭信步。
却便就是两个道人。
一个是李真人,一个是他徒弟。
“师父说有事,弟子不知是什么事。”小道士唇红齿白,眼神纯净。
李真人闻言轻轻一笑道:“有事,亦非小事,乃大事也。”
“大事”小道士不明所以。
李真人悠悠道:“你非愚鲁,随为师在开封许久,可有什么见地这开封城守得住是守不住闯贼复还,是什么缘由其欲破城,用什么手段若城破,将如何”
小道士闻言一怔,道:“师父,开封城高墙厚,当是守得住的吧闯贼三围开封,铁了心要破城,复还岂非理所当然至于破城手段,有师父在,他唯有强攻而已。”
李真人失笑,摇头道:“哪里那么简单”
他道:“我道家在三教九流之中,也算是耳目众多。周王不知前线战况,为师却如何不知那李闯举兵几十万,大败孙传庭,然胜而不胜,其后在嬴翌此人手中吃了个大亏。嬴翌此人,端是了得
一六二章 河堤
李真人哑然失笑:“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晓他救开封若成既定事实,怎就不能感念你刨却其心,刨却其人,再来看开封有救没有”
小道士摇了摇头:“怕是没有。”
“这就对了。有他,开封可得救。没他,开封不得救。何必管他心志”
李真人悠悠道:“为师不告诉周王,就是怕周王与高巡抚掣肘于他,于满城百姓无益。只要能救的满城百姓,为师一个方外之人,哪管他自立不自立大明腐朽已极,合该改朝换代,他若能取而代之,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
“何况,”李真人道:“以其人手段,为师不认为周王与高巡抚能把他怎样。周王也好,高巡抚也罢,一切权威皆源自于大明。而此人已有自立之心,又怎么会把周王与高巡抚的权威放在眼里惹毛了他提起屠刀,周王还有性命在”
小道士不得不承认师父说的有道理。
“为师在开封二十年,周王奉为座上宾,时时不曾怠慢,为师自也记在心中。周王是宗室,与大明一体,大明将亡,周王首当其冲。我救他一命,也当是了却这段因果。”李真人叹道:“闯贼复归,必打开封,且宜速宜急,不敢丝毫耽搁。然而高巡抚与周王死守,流贼强攻不能得逞,由是必以狠毒手段方可。”
他伸出手,雨丝落在掌心,凉意透骨。
道:“大雨骤降,绵延数日不止。大河之水必定暴涨。徒儿,若你是闯贼,该怎么做”
小道士忽然打了个寒战:“决堤!”
李真人肃色道:“然也。唯有决堤,方可速战。一旦决堤,水泻千里,虽于己不便,于人却也不便。闯贼若水淹开封,方圆几百里一片泽国,也能阻的嬴翌一阻,为他自己争取时间。”
说到这里,李真人呼出一口气:“为师想到这点,心知不能在开封蹉跎。非得要阻住李闯不可。一则救开封百万户百姓,免于鱼虾之祸。二则卖嬴翌一个颜面,也好为周王说情。”
小道士这时才知道自己师父良苦用心。
“为师已从同道处得知李闯遣其军师牛金星率众五千先行,若所料不差,决堤之事,必定落在牛金星身上。开封沿河,有几处最便于决堤,为师先去看看,设法阻他一阻。”
小道士道:“师父既知决堤之患,何不告知周王只不说嬴翌之事,若周王知晓,遣些人手,也便于行事。”
李真人笑着摇了摇头:“非也。为师只是猜测,不能服人。自陈总兵去后,开封兵力浅薄,守城尚且不足,如何能派人听我差遣周王敬我,乃因为师是方外之人。为师不涉军政还好,若胡乱插嘴,未必是好事。”
小道士默然。
“走吧。”李真人甩开步伐,践起泥水:“若所料不差,此间鱼虾之祸,嬴翌未必没有预料。为师非孤军奋战者也。”
两人身影,渐没于雨幕朦胧之中。
...
张石翻身下马,抬头望了望天,忍不住咒骂了几句。这阴雨绵绵,着实不教人爽利。
他一身热气腾腾,仿佛冒烟。毕竟也是体魄强壮至极的人,气血蒸腾,倒是不怕雨水风寒。
“前面怎么样了”
张石摸了把脸,甩掉满手的水。
夜不收道:“大人,已缀上尾巴。”
他脸上露出狰狞,切齿道:“恐正如主公所料,这支贼兵就是去放水的!”
张石脸色一沉,吐了口唾沫:“狗入的,这些贼子,合该斩尽杀绝!”
然后吸了口气:“你速速追上去,告诉前面的弟兄,设法拖住他们。万万不能让流贼得逞,否则大事休矣!”
又道:“我很快追上,定要一个个杀干净!”
 
一六三章 义道
开封北沿河可决堤之处,不止一处。河堤绵延,三五十里内,只薄弱之处,就有七八处。
于薄弱处,将三五十人,拿了锄头耙子,一两刻钟掘开河堤轻而易举。
黄河水患自古有之。历代以降,随着关中和西北土地的开发,黄河泥沙愈重,使得黄河的水患,随着朝代的更迭,愈是沉重。
每每黄河发大水,一旦决堤,必流毒千里,所涉百姓数十万数百万不计。是历代王朝的心腹之患。
大明朝多次治河,然不能从根本解决泥沙俱下的问题,无论用什么方法,加高、加固河堤都是必然,于是泥沙愈多,河堤愈高,泥沙淤积抬升河床,竟使得黄河下游成了悬河。
亦即是水平面比两岸还高。
一旦决堤,后果有多严重就可想而知。
李真人师徒二人沿河探看数处,正见牛金星率军赶到,欲掘河堤。
“真是丧心病狂!”
李真人神色冷肃,抖肩卸掉蓑衣,反手拔出一口松纹剑,脚下连点,道袍鼓荡之间,如同一只大鸟,几个起落便杀入贼人之中。
小道士愤怒无比,哪里落后也挺剑而上。
李真人脚下飘忽不定,一口松纹剑凌厉难当,既准且狠,剑锋一晃,必有一贼被穿喉而过。
小道士则暴烈许多,他双手持剑,剑法大开大合,杀人必残其尸。
牛金星大怒,一边催促掘堤者,一边指挥围攻。细雨之中,流贼呼喝喊杀,两个道士则沉默以对。
小道士一剑劈杀一个流贼,不慎泥水中一滑,一时遮拦不住,被流贼所伤,李真人见状心急,晃剑挡开数人,将小道士护在背后。
“师父!”
小道士喘了口气,一剑戳死一贼,叫道:“亏得有雨,否则流贼使铳,今日怕不得善了。”
李真人袖袍荡起,遮住面前几个流贼的视线,一口宝剑从斜里划过,几个流贼脖颈一凉,惨叫着扑跌在地。
“休要多言。”李真人道:“万万不能教流贼掘了河堤,否则我师徒便是死了,又怎敢去见祖宗为师给你开路,并设法把他们拖住,你去把掘堤的给为师杀了!”
“是,师父!”
小道士喘了口气,师徒二人同心合力,自流贼围困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李真人将流贼大部挡住,小道士几个跳跃飞奔,瞅的一个中年书生正指挥掘堤,剑锋一晃,就扑了过去!
“挡住他!”
牛金星大叫,左右又有数十人迎着小道士扑了上去。牛金星喝道:“快快掘开大堤,淹了开封。闯王有令,决堤者大功,破城之后任凭取舍!”
流贼狰狞大笑,仿佛看到开封被大水淹过,城墙倒塌,城中百姓任凭他等杀戮,女子任凭银虐,金银任凭取舍,不禁兽血沸腾,一个个抡起兵器狠挖不止。
小道士毕竟年幼,不过十几岁,连杀十余人后便气力难济,被数十流贼围在当中,刀枪丛戳,遮拦愈是艰险。
李真人杀退数十流贼,见状长叹。他把剑一晃,抖手袖子里飞出一张黄纸,他捏着黄纸在剑刃上抹过,黄纸无火自燃,瞬息化为飞灰,剑刃上则朦朦胧胧布了一层毫光!
李真人持此剑,愈是凌厉。所过处刀枪棍棒皆一分为二,盔甲战袄犹如纸糊。刚刚杀退又扑上来的十余贼人被他一剑抡圆,杀了个干净。正好斥开流贼,返身往小道士处奔去。
“妖道!”
牛金星看的分明,忍不住惊怒。
喝道:“围杀妖道者赏金万两!”
重赏自有勇夫,本被李真人手段吓了一跳的流贼,顿时又鼓起勇气围杀过来。这些流贼,皆是老贼,凶狠毒辣,比寻常流贼、附从,要凶暴的多。
李真人又被围在当中,再杀十余人,剑锋上毫光便已熄灭。不得已再将一张黄纸抹上宝剑,继续奋力厮杀。
这位道人浑身已是湿透,三寸胡须黏在一起,道袍上
一六四章 及时
牛金星一怔,随即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天意,这就是天意!闯王天命所归,大河合该决堤!那妖道,那明贼,任凭你如何阻拦,也挡不住天下大势!”
溃散的流贼见状不禁士气大振。张石则满脸铁青,目眦欲裂:“营将何在!去一营给我把河堤堵住,其他的随我来,杀光这些丧尽天良的贼子!”
“晚了!晚了!”
牛金星狂笑不止:“大河涛涛,只需得一丝缝隙,也给你冲开千里!哈哈哈...”
见那决堤处,浊水滚滚,泥沙俱下,就这一会儿功夫,河堤便被撕开三尺。堤上的泥石被湍急的河水冲刷的稳不住,一大块一大块的掉落!
“走!”
牛金星大叫:“跟咱老资去开封!”
“走!”
平地若一声闷雷,震的雨幕都在晃动。巨大的黑影带着滚滚风声从天而降,轰隆一声砸在裂口处,原来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恰恰将裂口堵满!
“贼子,哪里走”
一道人影撕裂空气,和着雨丝卷起一条雪白的浪花,声不落,人已到近前!
“是主公!”
张石大喜,一刀将面前贼子砍成两半:“主公到了!主公到了!”
嬴翌显出身形,魁梧若山岭,威势若海潮:“休要多言,先把河堤给我堵牢实喽!”
“喏!”
张石抛下散碎流贼,喝道:“抟土堵河,不得怠慢!”
嬴翌微微颔首,脚下随之炸开,泥泞漫天之际,已出现在牛金星面前。牛金星尚不及反应,已被嬴翌捏住脖颈。不等他说话,咔嚓一声,整个脑袋生生被嬴翌拧了下来。
“丧心病狂,死不足惜。”
嬴翌好似一道幻影,在雨幕中连连闪烁,只砰砰砰的炸响,数百流贼不片刻功夫,全数化作了碎尸血雨,将这片泥水染红!
待嬴翌再现,已身处河堤之上。
他背负双手,望着茫茫大河,轻轻的吸了口气。
“贫道李玄易,见过大人!”李真人与徒弟相互搀扶着来到近前,眼中惊色未止,勉强打了个稽首:“大人及时到来,免了开封鱼虾之祸,功德广大,请受贫道一拜。”
嬴翌转过身来,淡笑着看着眼前这对师徒,微微抱拳还了一礼:“真人言重了。流贼恶略,我也只是作自己能做的事。倒是真人师徒心怀百姓,当受我一拜。”
他躬身作了个揖。
李真人忙让开,心中却也欢喜,急道:“不敢,不敢!贫道方外之人,尽些绵薄之力。若非大人,贫道非但阻不住流贼,怕是性命也要落在这里。”
这时候,张石满身泥泞的走了过来,捶胸行礼道:“主公。”
然后道:“末将追着流贼而来,在郑州北被流贼骗过,险些没能及时赶到。多亏了这两位道长拖住流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嬴翌目力了得,早便在几里外看的清楚,见这两个道人与流贼厮杀,知道不是坏人。如今听张石所言,不禁讶然,心中更是敬佩,又躬身作了个揖:“原来如此。真人德行,在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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