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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的黎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湖中羊
接着,喷泉的水池里开始溢出水流,这些细流在顺着边缘流出后并没有散开消失于地面的缝隙里,反而越积越多,化为如果冻般透明且具有一定质量的立体形状。那颗水做成的人头也随之过度到其上,看起来就像是装饰在蛋糕顶部的点缀物。
“斯卡教员,这是什么?”薇娅离从喷泉中出现的东西最近,她本能的想要避开这未知物体,脚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她的腿在发软,因为恐惧,近距离接触未知事物,且其带来的冲击深刻影响到生命的恐惧。好在,斯卡立刻将同伴从那东西身边拉开,眼睛中开始散发出魔光。
只是戒备归戒备,在场的人基本上都不能判断出眼前出现之物的来头。这其实不是件很奇怪的事,不如说这才是常态。除了极少数编纂者,不会有人真的去将整本怪物图鉴背下来,更别说那些图鉴里的内容很可能是不完整乃至错误的。
正常的情况是,人们遇到意料之外的敌人,先通过观察大体判断它的类型,找出可能将其击退或杀死的方法,等脱身之后再从各方渠道了解自己之前面对的到底是什么。这其中就会涉及到经验的积累和知识的广博。
可是此时此刻,这里存在着一名不太正常的施法者。灰袍的培养理念打从一开始就很古怪,他们的老师似乎不是为了让他们掌握技能才训练他们,也不指望着靠他们发展势力,最初的灰袍只是疯狂的,不讲道理的将自己所拥有的知识压缩到这些学徒的身上。因此,在小队陷入慌乱的时候,起司的表现异常镇定,“生命之水能够学会说话?这我倒是第一次见。能告诉我其中的原理吗?”
由水构成的东西转头看向起司,那颗头颅上的面部被一张咧开的嘴,或者说空洞所代替,“只是不小心喝了一瓶通晓语言的魔法药剂罢了。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因素。因此你就该想到,巫师,我和我不能说话的族人都要比你们想象的聪敏得多。”
生命之水,听起来自己就像是某种药剂或饮品的名字。但它们并非是那样的东西,在一些地方,这些存在被称为幽灵水或水魄。简单来说,它们是具有生物特征的半液态生命,可以在以水为代表的大部分常温流体中存在并改变自身的构成成分。这种改变很像是变色龙的伪装,让人没法从水体中将它们与正常的液体区分出来。至于它们的生态,肉食性和植食性乃至腐食性的幽灵水都是存在的,这同样取决于它们所处的环境。
鉴于这些神奇的特性,许多施法者或了解到这种生物的人会尝试驯化并饲养它们,将其变为无形的致命守门人和不易受伤的助手。这种饲养和驯养猫狗没什么区别,幽灵水一直以来大多只被认为是具有低下智力的生物,因为它们似乎并没有可以进行复杂思考的器官。
至于眼前这个特例嘛,或许事实恰好和它所说的相反,不是它得到了语言能力才展露出了被低估的智力,而是通过学习语言以及其中蕴含的逻辑等因素,它的智力才得以开发。
当然,这不是眼下的重点。起司示意其他人不必如此戒备,主动现身的幽灵水不是什么难缠的对手,“你刚刚提到了出发,那么请问你的身份是?”
“我是你们的船夫,庆幸吧,没人比我更懂得水流。”





灰塔的黎明 第三百九十六章 派系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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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会有比一团有思想的水更懂得水流的存在了,可这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问题,毕竟人不能直接坐在水上前进,想要在河面上行动,需要有船。船,显然没法停在喷泉里,所以幽灵水不仅是他们的船夫,也是带着他们前往船只停泊地的引路人。
这个引路人的外形实在是有些醒目,哪怕是奔流这样的城市,如果有这样让人直接联想到怪物而非智慧生物的存在走在大街上的话,恐怕行人也会正常的感到惶恐,甚至引发骚动。
没人想引发骚动,就像起司说的,他们的行动是和另外两组人有所呼应的,一旦有一组的进度出现问题,其余两组人就都有可能落入危险之中。那该怎么办呢?作为这片雾气空间的创造者,来自万法之城的斯卡与薇娅显得格外惊慌,他们的额头上渗出汗水,在一阵紧急的施法后无奈的选择了放弃,
“我们没法把结界延伸到码头,边移动边铺设太困难了。如果你们有办法的话,现在就是时候了,它再往前走十米就会离开法术的范围。”
这是个挺过分的要求,毕竟以幽灵水的移动速度,十米的距离也就在片刻之间,就算在场的人里有谁真的有办法接续施法,也难以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完成。
而产生这个问题的责任显然在万法之城的两人身上,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寻求帮助,反而继续尝试,在最后关头才表示无可奈何。这样做显然是不负责任的,不论是出于何种考量,其做法都有待商榷,不过此时不是纠结于这些的时候了,幽灵水自身并不在乎它是否会被人发现。
就在这个时候,起司站了出来,他示意尤尼跟上,快走几步来到幽灵水的身后,自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随手拔掉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喝了下去,接着将瓶口朝着那团有意识的水按了进去,灰袍的眼睛里灵光闪烁,“你现在的样子太显眼了,在到船上之前,恐怕得委屈一下,还望见谅。”
小小的药瓶,装不下如此大量的液体,也不需要装下那么多液体,事实上幽灵水的体型远比它表现出来的要小,眼前这个将近一人半高的大型流体中只有一个部分是真正重要的,那就是最开始出现的那颗水做成的人头。除此以外,它用以移动的身体都只是从喷泉里集聚的水流,失去了也并不影响。
“哗啦!”刚刚还气势威猛的幽灵水霎时间化为一滩死水,散落下的大量水花被尤尼用之前渔翁送给他们的斗笠挡住了大部分。这孩子之前一直把那两套渔具放在背后的背包里,现在也算是抓住时机起到了效果。起司拿着药瓶,里面的液体不甘的伸出如软体动物般的触须,好像想要从中跑出来。
“不过是从这里到船的位置,稍微忍一下。我保证到了水边会把你放出来的,以巴拉克的名义保证。”本来还躁动不已的幽灵水听到巴拉克这个名字立刻安静下来,刚刚张牙舞爪的触须全部消失,只留下瓶口水面上朝着某个方向指出的凹陷。
或许其他的施法者们见到起司的手段都会感到惊奇,但灰袍自己明白,从他收复幽灵水再到安抚它的过程实际上都是顺理成章的,归根到底,它是被找来为他们服务的。
当然,这团液态生物刚刚的举动是否有提前的预谋,目的是为了达到某种效果,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既然插曲已经发生,它就肯定会产生影响,小队的成员们经过此事或多或少都对这个名义上的召集者有了几分信心,连那位不愿透露自己姓名的老人看起司的表情也平复了一些。
雾气散去,喧闹的码头重新回到这些施法者的眼前,他们刚才去了哪?浓雾笼罩下的结界是真实的世界吗?这恐怕很难给出确切的答案,因为很多时候,魔法不能被说明,一旦说破,它可以被控制的部分就会变的狰狞,像是个恼羞成怒的醉汉。
因此,暧昧的距离是许多施法者都必须要掌握的道理,他们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求知欲,在一些问题上深入,放弃对一些答案的追寻,转而去利用已经能成为成果的知识来构建出更加丰富的东西。
“您也是塑能系的法师吗?起司先生。”薇娅饶有兴致的在移动中向灰袍搭话,在她看来,刚才那样不依靠咒文和手势直接完成法术是非常熟练于掌握元素的证明,这就表示起司肯定沉浸于此道甚久,再结合他的年龄,很容易就会得出对方是与自己类似的施法者这一结论。不过要是她能明白灰袍的训练时长与合理的人类学习年龄在起步时间点和训练强度上的差异,她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他们实际上在谈论的并非是一种东西。
“我不是很清楚贵城对于塑能系法师的定义,我只是对外物操作类的术法略有涉猎而已。”起司的话说的很保守,他从不认为自己的法术比其它流派的法术高级,因为本质上来说,灰塔的法术体系是复合的,克拉克并没有创造出一套独属于灰袍的施法规范。因此,在施法习惯上,每位灰袍都有所不同,即使是为了达成同一个目的,他们所使用的派系和法术类型都会有所差异,故而他们在描述法术的时候往往只以结果来称呼,不会去给法术归类。
法术只是对真理研究的副产品,是知识和技术,掌握一种法术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这是起司对法术的看法,工具性的看法。而显然薇娅不是这么认为的,她在起司的回答后露出了一瞬间的鄙夷,那是一种来自于优越感的,非自觉的行为。
对于她来说,像起司这样根本说不上法术类型的施法者就是地地道道的野巫师,是缺乏系统性训练与精细的理论洗礼的,法术就应该像是一样,规整且精确,这也正是她和她的同僚们做所的事情。
“万法之城对法术的规范之严密人所共知,我想除了学城内的法师们在之外,很少有人能搞明白他们的准则。您觉得模糊是正常的。”洛洛很自然的走到起司的另一边,看似解围,实则略带嘲讽意味的说道。
早在灰袍到场之前,这些施法者们就已经抵达,他们之间显然是有过交流的,可交流的结果就是,待到起司到了的时候,他们互相之间仍然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其间的疏离已经不言而喻。




灰塔的黎明 第三百九十七章 出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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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团队之间的小隐患,起司不置可否,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一路,虽然同为施法者,最多只是说明他们有类似的能力。况且施法者与施法者之间的差距也是天差地别,更别说在性格善恶是非上的种种。
他无意去解决这些矛盾,也深知凭自己三言两语是解决不了的。为今之计,是让这支零散组合成的队伍在任务完成之前凝聚在一起,他们中间可以有问题,互相之间可以看不顺眼,但问题的大小和敌意的程度必须是不会具有危害性的。
这就涉及到平衡的问题,在这支小队中,来自万法之城的两人和自称为源的双胞胎是天然站在同一阵营的,与之相对,尖帽子老者与洛洛都是独自前来。那么此时为了均衡派系,最好的选择实际上是让这两个单打独斗的人站在一起,这样加上起司四方就都是两人,不论是行事还是做决定都会方便很多。
可惜的是,舞女似乎并无意如此,她虽然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已经有意无意的在朝着灰袍的身边接近,隐隐是要唯起司马首是瞻的意思。
而她的举动自然会产生影响。除了双子之外,薇娅明显对洛洛有一定的敌意,这可能是源自起司不知道的情况或是出于对外貌的嫉妒等等,而随着舞女靠近起司,斯卡与老者则表现出了对灰袍的微妙态度。
这不合理,完全不合理,施法者并不全部禁欲,可相较常人来说,他们的生理欲望普遍是较低的。这种因为异性靠近其他同性就产生不适感的情况不该出现的这么顺理成章。那么答案,很可能就在洛洛本身身上,这个女人有话没说明白。
影响人情感的法术,历来都不少见,不如说在那些看起来威力无比,能够生火控水的术法被认定为是施法者的标志以前,法术多半是与人心有关的。人心无比复杂,却有无比脆弱,几次清晰的梦境就能让人性情大变,萦绕在脑中的哀愁就可以间接杀死目标。
情感,是欲望的显现,所以掌控欲望的法术就能更深层的掌控情感,而在诸多的欲望中,色欲是非常好用的。通过勾起潜在的色欲进而达到目的的术法,从来都不少。
那么这个洛洛,是在用这样的法术影响小队中的男性吗?起司边走边思考着这个问题,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她这么做了,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尝试过将这个法术的效用延伸到自己身上,否则不需他出手,光是他身上的灰袍就会做出反应。
那么事实究竟是她足够明智没有尝试影响起司,还是她根本就没有使用类似的法术而只靠个人魅力就达到了类似的效果呢?其实对灰袍来说结果是一样的,虽然有点隐患,但眼下的状况也不失为平衡。
不过这也让起司意识到了个问题,这支由荣格召集来的队伍,真的只是全员施法者这么简单吗?平心而论,他之前确实是被这堪称豪华的阵容震惊了,因此忽略了一些问题。比如这些人参加这次任务的动机是什么?
这个问题当然可以不问,毕竟就和佣兵接受任务一样,初衷并不重要,只要完成任务就足够。可要是这些人里有人是故意要给他捣乱,或是借着这次机会想要达成什么其他目的的呢?他该信任那位血族的识人能力吗?
脚步,逐渐缓慢。因为一行人在沉默中已经来到了码头上。幽灵水在将他们指引到一艘船旁边后就主动跳出了药瓶,钻进了船体下方的水中。看来这艘船便是他们即将乘坐的载具。只是这载具看上去异常的普通,和周围那些或拉货或载人的船只相比,它没有丝毫特点,最多就是船体的前后呈现出完全一致的样子,让人没法确定那一边算是船头,那一边才是船尾。
不过事到如今,什么样的船已经不重要了。起司沿着船体的侧面看去,在吃水线上大概一拳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符号,在河流中飘荡的棺材,那是他和荣格约定好的标记,有这个标记就说明这确实是他们要找的那艘船。
“来吧,该出发了。”灰袍附身举起码头上的木板,将其搭在码头与船帮之间,带头走了上去。跟在他身后的自然是尤尼,再然后是洛洛,其他的人依次而上。那名尖帽子的老人走在最后,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上了船。浪花打过,掀翻了木板,带着这艘本就没有拴在岸上亦无船锚的扁舟朝着河流的方向前进。而随着船只起航,两名站在远处闸门旁做士兵打扮的人互相看了看,无声的拉起了闸门。
幽灵水是不是最好的船夫不好现在断言,但它绝对是最稳的船夫,因为其他的船只操作者只是把握着船只的方向,而它基本上是让船体趴在自己控制的水体上方,驮着船只移动。因此,别说风浪没法影响这艘船,就连水中正常的晃动也很难感受到。如果不是两边的景物在移动,恐怕船上的乘客都不一定能确认自己所做的载具是否正在发挥它的作用。
但有趣的是,这么一艘诡异的船在吞吐量巨大的奔流港口中朝外以慢悠悠的速度前进,周围的船只却都主动进行了避让,明明它上面没有升任何一面旗帜,船体上也没有任何的徽记标志。这艘普普通通的船,好像和它的乘客一样有着魔力。
“黑船出航了。”码头上,那些水手与船长间开始有了耳语。他们看向那艘小船离开的方向,脸上的表情份外复杂。那两名负责开关闸门的士兵在确认小船已经驶出闸门后,立刻走向一旁的小房间,不一会,一只乌鸦便从中飞出,带着血红色的眼睛和黑色的翅膀飞向奔流的某处。
黑色的飞鸟有时掠过房屋的间隙,有时飞高俯瞰大片的房屋,在它的瞳孔中映照着这座繁荣的城市,也映照着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炸。从建筑物里升腾起的浓烟带着火光,如闷雷般的响动隔着五六个街区还能听到。
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手中的事情,即便是在这里,爆炸也不是件常常发生的事情,更别说,这次的爆炸还如此剧烈。




灰塔的黎明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木剑与钢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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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子,七子!”熟悉的口音和语调让他睁开眼睛。眼前头顶槐树上盛开的一串串白花散发着阵阵的幽香,偶尔因为风吹落下的花瓣和树叶在他身上薄薄的铺了一层,连带着还有一些小小的昆虫在其间爬行着。
他抖抖脑袋,将身上的这些全部抖落,又小心的伸手将肩上的毛虫取下放到落叶上。远处的人影冲他挥着手,这是在招呼他该吃饭了。他并不着急吃饭,因为睡了一个下午之后肚子里还不甚饥饿,只是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走过去。
晚饭的主食是槐花粥,同桌的菜里还有槐花包子和槐花炒鸡蛋,这肯定都是出自母亲的手笔。她总是说饮食也要合着节气,人才能和自然一同经历起伏。
但是说实在的,槐花虽然闻着香,吃起来却苦,他从来不喜欢。槐花蜜倒是例外,不过好像什么花的花蜜他都喜欢。
“老七,吃饭的时候想什么呢?还没睡醒吗?”桌子对面的男人有些生气的说道,手里的筷子也略微放下,看起来颇为不悦。不过倒没什么可怕的,父亲不悦的时候远比他展现出其它情绪的时间长,这种严肃的状态作为他的儿子已经十分习惯。
至于家族里的其他人,他们都认为这是可靠的表现,也就只有母亲会私下里对他的不近人情表示抗议,就像现在即将发生的这样。
“你别那么凶。七子今天是休息才多睡了一会,平日里哪天不是在练功场和书房里待到天黑了才回来。”母亲说着话把搀着槐花的米饭放到父亲面前,而她自己却没有坐下来的打算。这是家族里的规矩,吃饭的时候长辈先吃一桌,男性再吃一桌,最后才轮到女性上桌。
他从来没觉得这哪里不对,只是总希望母亲也能一起来吃饭,这样父亲的脸就不会板的那么死,眼神也不会锐利的好像要把饭桌刺穿。
“晨醒昏定,哪怕是休息的日子也得有样子!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剑门的子弟,怎么能像那些没人管教的野人一样困了就睡在树下?现在就这般轻薄,将来长大了那还得了?”父亲的声音倒是没有放大,这意味着他并没有继续斥责的意思,只是在母亲反驳后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长大了,我七子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到时候你们那些破规矩统统放不到他身上!他要在剑门中便在,他要去当野人也能当。这叫出得庙堂,游得江海。”母亲的话成了这段记忆中最后的声音,可惜他当时确实是不饿,那槐花粥迟迟没有入口,到了现在,味道也已渐渐想不起来了。
得回去啊,得回去看看家门前的槐树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剑七的眼睛猛然睁开,他用左手的手背擦掉了眼前的血污,勉强恢复了对周围的觉察。因此,他也就看到了自己是如何在那场爆炸中生还的。
那个自称代表幽河之主的女人正压在他的身上,用身体作为防护网抵挡了剧烈的爆炸。而代价就是她的身体已经几乎破碎,右侧胸部以下的血肉被完全焚毁,隐约可以看见露出来的脊柱。那张冷漠美丽的脸,也已经被烧的没有了面皮,露出骨骼。
“你…还…活着…”真正意义上的红粉骷髅用她仅剩的肌肉控制着下颚的活动,挣扎着发出声音。在剑七用点头回应她之后,其眼睛里仅剩的那抹光辉随之消失,整个躯体也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建筑物般倒下。寻剑者小心的将吸血鬼的骸骨翻到一边,内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被埋伏了,或者说,这里本来就是个陷阱。这个陷阱是否是针对他们的,目前不得而知,唯一能肯定的是,哪怕是被幽河召集来的小队,在这样剧烈的爆炸下恐怕也难有人幸存。
剑七站在爆炸消散后的废墟之中,手里的铁棒已经不知所踪,他茫然的环顾四周,希望能在大片被烧的黝黑的残垣之中找到幸存的同伴。可现实总是与期望相反,最先出现在他视野中的不是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而是一个赤足走在火焰中的怪物。
那怪物有着红色的皮肤,类人的外形背后是蝙蝠般的翅膀和山羊状的犄角,它是人们口中恶魔的典型形象。面对这来自硫磺与火焰之地的敌人,剑七除了双拳之外只有一样东西可以使用,就是他一直背在背后,哪怕在爆炸中也用身体优先保护住的那柄木剑,青符。
这柄镇邪的灵剑被剑七死死的握在手中,老实说,他并不是很有底气,因为历来对青符的传说都是作为镇压邪祟的仪器,从未提到过这柄剑能否被应用于拼杀之中。
“还有活口?没关系,先宰了你再去收拾那个巴拉克,我们有的是时间。”恶魔的声音像是毒蛇学会了人言,他轻轻扇动翅膀,周遭的火焰就主动让向两旁,露出他与剑七之间的道路。
这残忍的怪物并不着急冲杀上来,而是先将那长的离奇的手臂伸进下方爆炸后的灰烬里,接着从中一拔!一柄黑钢制成的三叉戟不知是早就埋在了这里,还是通过他的某种魔法仪式被召唤出来,总之,它在恶魔的手中发出令人畏惧的风压之声。
其实剑七翻了个错误,因为真正的恶魔是不太会使用武器的,它们相信自己的身体胜过任何外物,更别说通过这种类似魔法的方式来携带自己的武器。因此实际上他所面对的,并不是狂暴的恶魔,而是一名狡诈的魔鬼。
不过,恶魔也好,魔鬼也罢,对于现在的剑七来说都是要命的东西,至少那柄钢叉可不在乎别人能不能认出它的持有者究竟是何身份,只想在人类身上扎出三个会流血的窟窿。
“人类,你的命到头了!”话音伴随着钢叉,带着恶风和硫磺的气味直奔剑七的胸口!这魔鬼的翅膀可不全是摆设,依靠着双翼的结构,他可以发挥常人依靠腿脚所不及的速度,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可以依靠肢体与地面的接触来不停修正轨迹。
三叉戟,比剑长。那魔鬼的手臂,也比剑七的胳膊多了一大截,两者相加,作为武者的剑七愣是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他只有退,可背后没有完全倒塌的石墙注定单纯的后退无法给他带来生机。眼看着钢叉闪着幽芒的尖端离自己越来越近,寻剑者的神情却平静了下来。
他还有底牌,他还有从家乡带来的,跟他的名字一起被托付的东西。深沉一口气,接着猛地呼出,随着这一呼,身体变得如鸟一般轻盈,平地上一下拔起来半人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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