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湖中羊
粗鲁的施法会带来一连串的后续反应,这里是魔力富集之地,攻击性法术会格外引人注目。起司不想冒多余的风险,他躲在黑暗的角落中,听着那一个个接近的脚步,默默盘算着这些人的数量,位置和阵列关系。
很好,所有人都过来了,那么接下来只要保证行动的够快,够准确就足够。从刚才的观察来看,这些法师身上都没有穿着什么作战用的铠甲,这符合他们的习惯。而大部分施法者附加在衣物上的防御法术,都是针对法术的,在万法之城尤其如此。
“好像是个魔力气旋,问题是,它是怎么出现的。”
“哇哦,这东西的结构真精巧,我想把它固化到水晶球里收藏起来!”
“别放松,这不正常。”
“这没什么不正常的,在魔力充足的地方,总会产生出一些微妙的异常现象。那只是说明,我们对它了解的还不够多。”
第四个法师的话让其他人认同的点了点头,可他们很快意识到,那个说话的人,好像不是他们认识的任何一个法师。而那声音的由来,也不是从人群里传来的。
然后,就是钝器击打的声音。起司的脚步很轻,手上的动作却异常凶狠,他深知如果一击没能达到让对方丧失战斗力的效果,后面就会引发巨大的麻烦。
而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能力确保这些法师的存活。虽然不像,但这里的的确确是一场战斗的中心,在战场上连自己人都保护不了的人没有资格对敌人仁慈。起司必须将升降平台掌握在手中,为此哪怕将这些法师全数杀死,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冲突,如此荒谬,如此无法理喻。
温热的血,从被砸破的皮肤里飞溅出来,夹杂着小块的碎肉,落到起司的脸上。他可以对此视而不见,将这些被他打倒的人当成是某种试验品或测试用具,以冷酷的理性来贯彻刚才的路线,一口气将他们全部击倒。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灰袍自己明白,他的心中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他能感觉到,在对自己的厌恶之外,还有某些其它的东西在随着血腥气味随之产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理智之间好像存在了一层薄薄的膜,让身体的反应快过了思考。
亢奋。起司知道这种感觉,他在草原上与众灵和祂们的侍者接触时时常会有这种感觉。那是生物之为生物的冲动,来自于愉悦,悲伤,痛苦等等激烈的刺激,其中当然也包括施暴。
不如说,许多施暴者只有在这种亢奋的影响下才觉得自己活着,如纯粹的动物般活着。起司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何会有这种冲动,他自认并不觉得用黎明之息去砸一些法师的脑袋有什么值得愉快的,他的内心里不断的在对这种暴力进行着批判,可他的身体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它很亢奋。
起司将最后一个法师放倒,吐出一口浊气,他身体里的冲动并未消失,野兽嚎叫着,哭嚎着,让他将这些法师的性命结果了,让更多的血流出来。这样的噬血欲望让灰袍很自然的想到了一个存在,血肉高塔。无言者中包含这名邪神的信徒,这是他之前就调查到的情况。
那名喜好以生物血肉来制作各种骇人听闻物件的邪神同时也与类似的冲动有关,血肉高塔的祭司经常会主导某些让信徒自相残杀以取悦邪神的异教仪式。起司怀疑自己是无意中受到了祂的影响。
这影响应该是他进入底层才有的,而且并不直接,以灰袍对邪教徒的敏感度,如果这里有一个藏在暗处对他施法的邪神祭司,那他必然不会错过。唯一的解释,就是整个底层都已经在邪神力量的影响下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变异,就像是飘在空气中无法察觉的毒药。
而起司的举动,算是激发了毒药的潜藏,从而让他有了这种莫名的亢奋。触发这亢奋的前提应该与直接的暴力有关,他之前袭击那几名法师时都没有这种反应,可他刚一用暴力手段,那亢奋便一下子找了上来。
“应该是在有限的空间内聚集了大量的邪神信徒,他们之间的力量产生了共鸣。”起司确认了一下倒下的法师们都没有爬起来的可能,边低声自语着边努力压制那股冲动。
他走向升降机的控制器,却开始犹豫是否要将它放上去。如果刚才动手的是妖精或杀手,他们是否还能抵抗得住那亢奋的诱惑?如果他们抵抗不了,那自己是否还应该将他们带来这里?
血肉高塔的力量不是魔法,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将其屏蔽,一旦在这里展开交战,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这不是要不要做的问题,眼下的情况是,以起司一人的力量,绝没有办法瓦解无言者的势力。他需要那支部队,他们本就是这次行动真正的主力。
沉重的木质横杆被抬起,起司能听到旁边的配重井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想必升降平台已经朝上方去了。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死守在这里,在部队抵达前不让听到声音赶来的无言者做出干扰或破坏。
灰袍反身坐下,将提灯放在脚边,手里握着炼金骰子,心中默默计数,盘算着部队登上平台所需要的时间。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看向更深处,等待着随时可能跳出来的法师或邪教徒,魔力在他的眼中流动,如具有生命的动物般脉搏似的震动。
“平台可以拉下来了。”波菲丝的分身轻声说道。起司伸手拉下操纵杆,想象中前来阻击的敌人还没有出场。为什么?因为他们正在处理更棘手的问题分不出人?还是他们认为在这里能够更好的作战?
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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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的黎明 第九百四十六章 扼杀
安静,明明身后的坑道里升降机下落的声响那么剧烈,可起司靠在墙壁上,后背传来的震动却让他感觉遥远。他只觉得自己的内脏,皮肤,骨骼和肌肉似乎都有了一些隔阂,没有无缝的融合在一起。
这是一种预感,作为施法者,法师们会对一些经常接触类型的法术有所察觉,就像老练的盗贼对同行总是很敏锐。而起司,他所熟悉的并不是六大学派的法术,他所熟悉的甚至不是法术,当他出现预感时只说明一件事,有邪神的信徒正在尝试引动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
“封闭的升降机,刚刚战斗过身上满是血气的士兵,本就隔阂满溢的两部分人。呵,我要是祂的祭司,也不会放过这献上祭品的最佳时机。”起司苦笑着起身,拾起提灯。
他必须有所作为,否则当升降平台落下,迎接他的很可能就只有一地的尸体。如果刚才的偷袭都能让灰袍血气翻涌,那有意的影响当然可以让升降井变成毫无规则的死亡角斗场,不必有什么理由,人们就会大打出手,为邪神带来欢愉,甚至带来更多的同类力量。
不过被这份诱惑所吸引的邪神祭司应该不会知晓,现在来打头阵的人刚好就是狩猎他们的老手。说来讽刺,在伤害万法的法师和其他人时,起司会有一定程度上的矛盾心态,他内心的理智总能站出来为这些人的行为开脱,告诉他,他们没有必须要被严惩的理由。
问题反映在个体上就已经是细枝末节,修建树木不能从树叶着手。但邪神的问题是个反例,祂们是这个世界的癌症,每个信徒都是有扩散潜力的癌细胞,将他们在分裂转移之前扑杀,多多益善,不需要犹豫。
起司有时也会对自己的这种心态感到担心,他担心狩猎邪神以及祂们的信徒是否已经让自己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变态杀手,对特定的群体频频出手,而且毫无心理负担,这让他每每想起都深感不安。
尤其是现在,在对阵掌握着残暴血腥之力的邪神祭司时,如果他放任自己那股渴望将整个世界都二元化,以暴力来完成对立冲突的做法来处理眼前的局面,到时真正成为主持祭祀的祭司很可能就会变成他起司自己。对抗邪神的腐化是个伪命题,因为真正被腐化之人是无法意识到的。
灰袍的脚步很快,得益于刚才从某个倒霉蛋脚上扒来的靴子,这些法师们的服饰普遍考究,和北地的艰苦环境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轻快的脚步没有被刻意放缓,他就是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到来,告诉那名祭司这场祭祀不会开始。
起司很清楚,类似的邪教仪式周围不会有多少普通人,法师也不例外,他们受不了那些亵渎之物的影响,反而会对施法者造成阻碍。因此他的目标最多带有几个助祭,数量也不会太多,那会分掉他在血肉高塔那里得到的功劳。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艘向着灯塔前进的船,邪神的法术就是鲜红刺目的灯光,可以隔着阴暗与石壁照亮对方的位置。
这不禁让起司怀疑自己为什么具有这种能力,如果只是对此有所研究,他应该像对其他法术痕迹的追踪一样顺着某种线索前进,而不是如此直接的看到对方的位置和方向,甚至还能隐隐瞧见那灯塔,也就是施法者的身影。
这绝不是久浸此道可以解释的,它超出了技艺的范畴,过于直观的展示了某些信息。有趣的是,之前他并没有对此进行过反思。
也许在回程的路上,当只有他和尤尼的时候,自己可以仔细思考一下这些问题。他身边总是太热闹,他当然喜欢这种热闹,他总感觉如果没有这些人在他身边,他就会别某种东西吞没,那是比邪神更可怕的东西。
现在想想,爱尔莎当时如此决绝的命令他出门进行这次旅行,恐怕也是害怕受到打击的起司将自己封闭在那座高塔上,沉默的法师是最吓人的,当他们夜以继日的在昏暗的高塔中做着别人听不懂的事情,他们就的的确确会变的危险。
“所以说,能让我把这里的事情早点轻松解决吗?”
穿过一面并不存在的墙壁,起司来到了一间原本应该是哨所的隐藏房间,房间里的几个祭司明显不理解他那句所以说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们看不到灰袍的内心独白。而起司也没想要解释,他对这些人不需要解释,黎明之息,最大功率。
来自往昔的晨曦之光,在灰袍魔力的加持下,只一瞬,就刺破了房间黑影中的猩红色彩。有那么一个恍惚的瞬间,起司好像看到整个房间都变成了血肉的造物,不论是脚下还是墙壁,都变成了某种生物的内部一般,充斥着令人不安和作呕的影响。
可那些终究是阴影,它们在光亮面前熔化消解,化为影子彻底不见,只留下那四个赤裸的祭司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他们原本应该是穿衣服的,只不过他们的衣服也是邪神的造物,所以一同被驱除了。
起司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对方,然后嘴里说出了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体表无明显异状,未观察到纹身或类似标记,也没有统一性的自残痕迹,体型胖瘦皆有,并不呈现一致。无从以外貌来将他们区隔出来吗?嗯,也是,血肉高塔的信徒可比蛙之母要多多了,依靠那些变异神使是走不了这么远的。”
他在打量这些邪教徒,像看解剖台上的尸体般收集着他们的身体信息,为猎杀更多的同类存在做着准备。
至于这几位可怜的尸体,我是说,血肉高塔的祭司,他们沉溺于刚才那道晨光的刺激,以及身上消失的法袍和被切断的与邪神的感召,一时被种种早已忘却的情绪所支配,感到了由衷的迷茫和恐惧。
“波菲丝应该会很乐意吃下你们,嗯,我毫不怀疑她会吃人,毕竟她已经是条蛇了。而且,吃掉面对自己感觉到恐惧的人,这个设定也很符合骇人者的称号。呵呵,这是个不错的建议,我之后会尝试着告诉她。但她姑且算是我的盟友,我不能让她吃有安全隐患的食物,对吗?你们,就是安全隐患。”
“隐患,最好在没人知晓的时候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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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的黎明 第九百四十七章 焦躁的间奏
升降机在沉闷的声响中落下,平台上的是鲜活的战士,虽然他们身上沾染着不知是谁的鲜血,眼中涌动着仍然骇人的狂热,身上或多或少的挂着各种伤痕。
但他们是活生生的,没有受到侵蚀的,可以交流的士兵。起司安静的站在通道里,默默注视着他们,在看到剑七第一个走出来时稍微皱了皱眉头。
“我以为你不会第一批下来,对于主帅来说这个举动有些冒险。”灰袍说着抬起手,接住寻剑者扔来的衣服,那是他留在上层竖井旁边的。
当时他变身成了巨蜥爬下竖井,随身的衣物自然只能留在原地。不过对于起司来说,他并不是很在乎光着身子行动,别说身上还有一件长袍了,就算没有,古代故事里赤裸着身体作战的英雄也不是少数。在战争的状况下,衣衫不整是常态,能仪容完美的踏入战场,多数时间是种奢望。
“总得有人把你的衣服先送下来。我认为这个任务交给女士并不合适。”剑七微微一笑,走到起司身边,接着朝身后的士兵们做了个手势。
那意思就是,这个法师除了只穿了件外袍之外,没有任何问题。有了这层保证,平台上的妖精和人类才缓缓走出,而他们的状态肉眼可见的谨慎了许多倍。
“看来是场苦战,他们应该明白了和成建制的法师交战有多么,危险。”起司考虑了一下措辞,最终还是决定用危险来概括那场可以想见的战斗。
“伤亡还没有轻点,妖精们的比较少,人类更容易受到术法影响。里面还有两个家伙在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情况下像气球一样炸开,白瞎了好几个人。”
剑七虽然语气十分平静,可背向士兵们的表情和神色都说明了他的愤怒与不理解。他不知道那些法师发的什么疯,在已经表示接受俘虏之后突然来了个鱼死网破,为什么?
“人群里总有几个疯子,这在法师中尤为常见。他们,不,我们的思考逻辑有时会非常微妙,自己的生命可能会变的毫无价值。”
起司没有说实话,如果是其他自杀方法的话,他的解释很可能是对的。但身体膨胀成气球然后爆炸?血肉化为的炸弹,怎么想都是那位邪神的信徒才会干出来的事情。
这令灰袍一面自责于自己在上层时过于着急的去寻找通向这里的通道,没有仔细排查其中是否有邪教徒的存在。另一面也必须将这件事暂时瞒下来,否则一旦传开,难免引发变故。
这就是部队组织过于扁平化的问题,上下层之间很难有所保留,现在他和剑七说的话,将很快成为寻剑者安抚士兵们的说法。但如果不是如此直接的交流方式,他们也没法以这种程度的部队这么快进攻到这里,大兵团层层叠叠的传讯系统会让整体像头大象,很强大,但总有些迟缓。
再说,只要他提前解决了那些邪教徒,这就不算是太严重的谎言。这件事他刚刚已经做过了,无言者中的邪神祭司肯定不会太多,法师们不会允许他们成为主流,再疯狂的法师也不会,这是不能以利益作为交换筹码的事情。
想到这里,起司微微歪头示意了一下,快步走入之前那间哨所换上衣服,在黑暗之中,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眼神变的有些骇人。这只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那些法师真的情愿与邪神同流合污,他该怎么做?
甚至有一个更加令他不安的猜想,如果血肉高塔的祭司并不是为了夺取能量,而是为了污染能量,那后果会如何?古老者们精心筹备的飞升典礼,是否会成为邪神降临世间的祭典?
这座城市中的所有血肉之躯是否都会成为邪神降临的祭祀?如果是那样,他该怎么做?不,如果是那样,他能做什么,这才是问题。
“直接引爆,哪怕将这里夷为平地,也好过让那东西降临在这个世界。”
穿衣服的手在低语后停住了,似乎起司自己都被这句话吓到了,他在说什么?他要做什么?不能再想下去了,这不会发生的,绝对不会发生。那些古老者不会放任他们的心血被玷污,盗取应当要惩戒,而想要鸠占鹊巢就必须被铲除。
很快,穿戴整齐的灰袍走出隐蔽哨所,剑七已经指挥士兵把守住了从登陆平台到这里的通道,等待更多的部队乘坐升降梯下到这层。到了此时,寻剑者的神情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身上的紧张感在安静的隧道里慢慢溶解于黑暗,身上的戾气如被雨水冲刷的灰尘般随之脱去。
“怀内特女士会最后一批下来,她要处理俘虏,保证他们不会轻易苏醒,这样我们就能节省人手。波菲丝会巡视竖井和上层,她的体型进不来这里,但能确保我们的撤退路线。乌麦拉会在确保通道完成后率领敲击者们过来汇合,他觉得留在后面实在过于丢脸。”
还不等起司开口,剑七就主动讲出了其他人的动向。
灰袍张张嘴,发现这些安排都很合理,包括乌麦拉的。魔法通道不会那么容易失效,否则生命学派也不会浪费那么多精力去一个一个排除,而地穴领主本人和敲击者们又都是货真价实的妖精,这足以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成为一股有生力量。在付出了如此多的代价拿下上层之后,每一股力量都要精细的去使用。
“做的不错,我委托了一个正确的人。”起司最后如此说道。
他看着身边经过的妖精和人类,和之前相比他们现在的关系融洽多了。共同的敌人消解了二者之间的隔阂,尤其是在伤亡出现之后。或许这确实是消弭仇恨最快的方法,但它的出现就意味着新的仇恨的产生,那同样是永不停息的车轮的一部分。
“或许,在尘埃落定之前,吾等都不该过早的下结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代名将也可能随时失手坠马。”剑七想要露出笑容,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起司完全能理解他的意思,就算前方不再有秘密,不再有埋伏,光是继续这么正面作战都是极大的考验。升降机拖延了战斗的进度,让突袭变成了攻坚。
“我继续去前面开路,类似的机关和陷阱,我一个人反倒好处理。”起司活动了一下身体,却意外看到了一个身影靠近自己。
“让琼跟你去,没有了波菲丝的通讯,你需要一个传令官。”
灰塔的黎明 第九百四十八章 光明的阴影
“你好像和剑七有些熟悉了。”当起司和琼离开人群,穿过外围哨卡,朝着无言者巢穴的更深处前进时,他突然问道。
确实,剑七之前提到快可灵的时候没有用种族来指代,哪怕琼是这里唯一的快可灵,而快可灵也比她的个人名字要好记的多。但剑七依旧用了琼来称呼她,这是与之前不同的。
“是他在努力和我们每个人熟悉。妖精,人类,那个人都在尝试记住我们。明明这只是一支相互利用临时走到一起的队伍,他却想要像个真正的指挥官那样。”
快可灵的嘴里意外的没有流露出任何贬低或轻视剑七的意思,她说的如此诚恳以至于引来了灰袍的侧目。以伶牙俐齿著名的妖精,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对一个人类的看法吗?
当然,这不是说琼有多尊敬或爱戴剑七,她只是没有贬低他,而这已经是乌麦拉级别的待遇了。可别忘了,剑七不是妖精,更加不是妖精贵族。
“如果做得不像个指挥官,想的不像个指挥官,那叫什么指挥官呢?即便是临时组建的队伍,想要掌控它也是如此。这是最笨的方法,也是最扎实的办法,是他会选择的办法。”
起司了解剑七,至少作为同伴有所了解。他知道这位寻剑者虽然看似随性如风,但实际上更接近沉重的山峦。他不是不懂得取巧的办法,也会适当的取巧,然而更多时候,剑七会选择最稳重的方式来走向目标,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内在的逻辑,直就是巧,而且是大巧。
起司对这种做事方式并不反感。对于法师来说,这或许不够理性,有些过于僵硬了,但不可否认,理性的计算需要庞大的前提来作为支撑,否则是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的。
而偏偏这个世界充满着合理的不合理,一支箭离弦之后就该飞向目标,但有的时候它就是会被飞过的鸟雀阻挡,被风吹偏,被沙子里的石子砸到,被种种你无法预料的事情破坏。那些无法预料的事情,并不是真的无法预料,只是射箭人没法做到全能,他无法化可能为必然。
因此如果前路充满了不确定,那么盲目的依托逻辑和理性反而是不合理的。在那样的处境下,稳步沿着已有的经验前进或许无法得到与前人一样好的结果,但终归是有据可依。
保守,但保守的有价值,其内核是对自己所担负的责任有所了解。这样的剑七在此时是可靠的后盾。
“也许我们就不该来这里打仗。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类在为什么而战,但这里给我的感觉非常糟。”琼皱起眉头,在灰袍肩膀上一边飞行一边说道。
和所有小体型动物一样,敏锐的感觉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不二法门,这点从昆虫的反应速度上就可以看到,而对于快可灵们来说,它只会更加细腻。
“放心。你的感觉没错,如果这里不糟糕,他们又怎么会让我们来处理呢?渴望自由的囚徒,好奇心旺盛的外来者,以及其中种种错综复杂的纽带。啊,这些都是真正能勒死人的绞索不是吗?”
灰袍低声笑着,说着一点也不好笑的话。他对周围环境里那宛如实质般的不安自然有所察觉,甚至比琼更深邃。
快可灵不再说话,她很机灵,在表达了自己的不安后就不再继续,以防止对起司的情绪造成激化。很多快可灵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因为一时口快最后葬送了性命,和这些大型生物比起来,快可灵们太过于脆弱,他们可以躲避一千次袭击,但只要真正被命中一次,死亡就会顷刻而来。
琼从前对此并不害怕,反正在这里死去也不会真正死亡,妖精界会再度孵化她的身体,而且快可灵们总是复活的很快。可这里太诡异了,那种不安感令她不敢确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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