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难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若有所思的猫
萧子安面色未变,甚至连头也未曾回一个,只是不知望向何处,似是全然未曾听见两人的对话以及长乐言语中的揶揄。
顾南琴倒是很容易就被闹了个脸红,此刻也不知是被调笑的羞赧还是想到了别处,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头,故作生气:“我好好给你道个歉,你竟调笑我。好了好了,以后我不给你道歉便是了,任由你护卫出生入死,我也懒得管了。哼。”
本就是察觉到了萧子安的一抹情意,现今被长乐这么一挑开,倒是闹得顾南琴心内有些难以言喻的纷乱。
眼角悄然瞥向负着手立在一边的萧子安,见他似是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全然只当没听见的,顾南琴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长乐则是轻笑两声便不再多言,心内思忖的却是,这样淡漠又痴情的人,当真会是顾南琴的良配吗
……
清苑小筑,本是阳光明媚时分,一身墨色缎子衣袍的江璃却是埋首于一摞奏折之中。
燕染很想劝主子休息会儿,然而就在这一片清心寡欲的沉寂之景中,连燕染也不敢打破了这份安宁。
都说这江丞相权柄在握、如日中天,现今几乎是整个晋元的顶梁之人。
然,这书房园景,这小筑亭台,这偌大的院子,分明是静得几近荒凉。
除去几名老仆负责主子的饮食起居之外,再加上燕染这种侍卫数十人,整个丞相府也便不过如此了,竟连个丫鬟也未曾见着。
若不是那日主子满目欣喜地把那公主抱了回来,燕染几乎要以为自家主子有了出家的念头。
只是,那公主嘛,在外实在名声不好。说书人有的说是“性子顽劣”“难继承大统”,又说是“娇生惯养”“养面首百人”,甚至不如现今的幼帝顾咏德。
思及至此,燕染略有
章19 有所求
“山贼给朕剿了,彻底剿了!天子脚下,竟敢聚众为寇反了还!皇叔,一支精兵够不够还需不需要朕多拨些兵马给你”小皇帝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面庞被气得皱作一团,旁边的小太监端了茶杯前来却愣是没敢近身伺候。
“唔,山贼啊秦山一带确有山贼出没,本王也稍有耳闻。只是秦山那处地势稍险,才一直迟迟未曾动手。倒是没想到这次会害得南琴出事,确是本王的过失啊……”顾文耀深吸一口气,似是有些站立不稳之势,还是一旁的侍卫伸手搀了一把,才勉强稳住身形。
见着孝明王如此愧疚自责,小皇帝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出言宽慰:“皇叔,这天灾**,饶是神仙也不能未卜先知呀。好在南琴姐姐现今已经无大碍,只消接回宫中好生休息便是,那山贼的事情,可还得麻烦皇叔带兵剿灭了。”
顾文耀深邃的眼神中逐渐漫出一片坚定,又是躬身一拜:“本王领命!定不负陛下重托!”
小皇帝轻轻松了一口气,皱成团的小脸儿这才缓缓舒展,似是记起什么,又朝着盈袖道:“你,本是身为公主殿的宫女,却瞒着朕偷帮公主溜出宫!虽是大罪,但念在你对公主忠心耿耿,再者,公主受伤还得有个贴心人照料,所以朕便饶你一条小命罢。这两日拿着朕的令牌出宫,带公主回来,必得完好无损的,听明白了么”
盈袖本还以为自己这次至少得挨上个三十大板,没想到却又转而被小皇帝委以重任,此刻面上又惊又喜,跪地叩谢皇恩:“奴婢遵命,多谢陛下不罚之恩。”
……
“为什么要说是秦山山贼”长乐看着面前这丫的一边半卧在自己的贵妃榻上一边吃着自己的零嘴,只恨不能把这人从床上拎起来暴打一顿。
“因为他们嚣张很久了,一直未曾找着借口叫咏德剿灭,现今倒是个好时机。”顾南琴似是完全没有察觉面前这人的怒意,只是似是零嘴吃得腻了,又取了一块王菁刚刚亲自送来的茯苓糕塞进嘴里,嘴中塞满了点心,连说话都有些吃力,“唔,还好,咏德么(没)有发火。不栏(然)唔(我)就屎(死)定了……”
长乐眼瞅着这丫的吃得嚣张,转身就愤愤出门。
“唉,怎么了”刚刚咽下茯苓糕的顾南琴冲着长乐的背影瞪着眼。
“没事,找把刀而已。”长乐倏然回眸,神色未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只是嘴角噙满了笑意……森然的笑意。
顾南琴心道不妙,一个咕噜便从这贵妃榻上侧身翻下:“哎哎,你知道在晋元杀人是要偿命的吗……天子脚下,王法……”后头的话语却在长乐长刀出鞘的那一刻,生生被噎了回去。
顾南琴咽了咽口水,心想着这长乐的功夫可不是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可比的,索性讪笑地看着面前这已经被气得七窍冒烟儿的人:“抱歉抱歉,难得有这么自在的时候,一时间有点得意忘形……”
然而这长刀的冰凉之处已然沾上了自己的面庞,而长乐则是皮笑肉不笑地语气森然:“既是吃了我的、喝了我的、睡了我的,不如帮我办件事儿如何”
顾南琴瞬间跟个猫儿一样炸毛:“……哎哎,什么叫睡了你的,可别乱说哦,
章20 一片少女心
“可我毕竟是公主身份,向来都没人敢邀请我。”顾南琴抿唇琢磨了会儿,还是开口道,“我记得才思会是每年的十月十,对吧眼下还剩个五天左右。明日盈袖便会来接我回宫,等十月十那日我再偷溜出来,扮作你的侍女,也不会有人起疑,这样可好”
“可以,如此甚好。咳咳,那我便不再跟你计较放我鸽子的事儿了。”长乐眼珠子转了转,狡黠道。
“呵,我见过求人送金银的,我也见过求人送珠宝的。偏生就是你,每次求人都是连逼迫带威胁,最后还得弄得跟我欠了你似的。”顾南琴没好气地出言戳穿,两人又是顿时打闹成了一团。
萧子安则是满脸黑线地立于门外,转而仰头看天,似是唇角泛了丝浅浅的笑意。
“那个……萧公子,小厨房刚做了点点心,你要不要尝尝”一阵含羞带怯的声音,伴着一张羞红了的小脸,外加——一身腱子肉。
萧子安眉心跳了跳,这才按捺下倒抽凉气的冲动,认真看着这姑娘:“谢谢你,悠然。”
悠然,正是南宫长乐的贴身侍卫外加侍女。
之所以既是侍卫又是侍女,其实还是因为这丫头的武艺在女子中实在是出类拔萃。
“不必道谢,你我之间还谢什么”悠然面色微红,十分难得的显示了一副淑女羞容。
萧子安无奈接下这盘小点,心内却似五味杂陈。撇开这健硕的身形不谈,自己早已心仪公主许多年,又怎么可能再接受旁人
只可惜这悠然也算是执着了,这么几年来,自打两人第一次见面起,每每都想着法子接近萧子安,这么几年竟也从未被萧子安面上的清冷吓退过。
萧子安心内暗叹两声,倒是忽闻公主唤自己的名字。
“公主,何事”虽是宫外,萧子安还是本本分分地行了一个躬身拜礼。
“盈袖该来了才是,你随我出门吧。我们已经在南宫家待了这么些天,也不想劳烦大家出门相送了。”顾南琴刚刚和长乐打闹一番,此刻似是累着了一般,面上红彤彤的,在阳光下一照,竟是光彩万分。
萧子安敛眸垂眉,唇角稍扬,只是轻轻道:“好。”
悠然十分不舍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着两人背影了,才默然收回了目光。
长乐促狭看她两眼,对于这丫头的心思,长乐也早已了如指掌。
“好了,别看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话虽不好听,但倒也是成功地吸引了悠然的注意力。
悠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面上羞赧之色未褪:“唉,主子,你说,他怎么每次都不怎么跟我说话呢今日我还特意站在他身边许久,他都未曾主动跟我说上一句,直到我先开口,他才肯与我说声‘谢谢’。”
那是因为人家心里眼里都根本没有你啊姑娘……长乐心下黯然,面上倒是一片轻松,甚至在这午好的阳光下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宫里的侍卫,都不许随意跟人搭话吧”
自然是谎话,但却让悠然满面欣喜,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对哦!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侍卫,总不该跟我们这些小丫鬟一般嘴碎。这样看来,他当真是个好男子呢……”
长乐嘴角稍抽,连带着看她的眼色也稍有变化。无奈,这沉浸在恋爱酸臭味儿中的悠然却毫无所察。
难怪世人都说恋爱
章21 质问
“南琴姐姐,你可让朕好找!”小皇帝前脚刚听闻顾南琴回了宫,后脚便火急火燎地撇下公务过来,“那群山贼可有把你如何太医看过了吗”言罢,冷刀般的眼色便看向了旁边立着的战战兢兢的太医。
许太医年岁已高,此刻面对着小皇帝的责问,倒是越发觉着自己这老寒腿快站不稳了:“禀、禀陛下,永嘉公主并无大碍,除却胳膊上的刀伤之外,并无其他损伤。只是,这刀伤伤口太深,只怕得好好调养一番,再以祛疤药膏涂抹一番,才能勉强淡化疤痕。”
小皇帝本来听着前半句还算是松了口气,可这后半句一出,又给气得有些头痛:“什么叫淡化疤痕永嘉长公主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哪怕是千金药材,你也得给朕弄了来,给公主把身上的疤痕消得一干二净!可懂!”
本该是少年气盛,可这几句怒斥下来,竟让顾南琴呆了呆:这还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孩子么
许太医在这小皇帝的盛怒之下,这下子可算是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从头到脚、连带着声音都打着颤:“这、这疤痕之事,老臣实在是……”
“没事儿,不就是疤痕么,袖子一遮,便什么都看不见了。”眼瞅着这小皇帝即将发落这许太医,顾南琴一慌,赶忙出面劝解,又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冲着小皇帝摊手,“再说,我这公主之身,只有我嫌弃别人的份儿,又哪来驸马嫌弃我的本事陛下这是多虑了。”
本是不敬之语,偏生从顾南琴嘴里说出时,却是嘻笑在前,眉眼弯弯在后,这才生生浇灭了小皇帝的心头之火。
“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朕养着这些太医,可不就是为了用在此时么怎么能听他们片面之词,便当你这伤痕无救了呢”小皇帝每每在顾南琴的面前,都会不自觉地显现出孩子一面,此刻嘟着小嘴,又重现童真模样,此刻瞧着,倒真和民间孩子一般无二了。
顾南琴心内这才稍有暖意,但也没忘了现下该以劝诫为主。
干笑两声,顾南琴念头稍转,换上一张温和的面孔,这才柔声道:“陛下,听闻南隋国有一种奇药,专治烧伤刀伤,涂抹过后保证再不留伤痕。但其中药材,千金难求。不如我这两日跟舅舅说说,让舅舅帮我去找找,这样可好到时也不必强求这许太医了,反倒还气坏了陛下的身子。更何况,他年岁已高,可经不起陛下这一吓。”
小皇帝听闻还有得救,面上的阴云瞬间消散,只换了笑颜:“真的真有这般奇效的药膏那朕下旨去寻……”
“别别,可别麻烦陛下了。”顾南琴实在无奈,“我这伤痕事小,到时给陛下添了个‘不务正业’的名声,可不亏大发了”
再者,这药分明是自己随意瞎掰的,又上哪儿寻去
顾南琴为免小皇帝起疑,又赶紧把话题岔开:“对了,皇叔是带兵剿匪去了么那山贼靠着地势,倒是狡猾难缠,也不知道皇叔此行有无风险”
小皇帝面色稍沉,似是也有些哀叹:“朕也不晓得。只是朕当时只顾着生气了,身旁也并无他人可用,所以也便只好找皇叔帮忙了。”
“皇叔吉人天相,自是不会有事的。只是,等他回来,我可得好好去谢谢他。”顾南琴见这话题被转开,总算是暗自松下口气。
……
“听闻那公主被秦山山贼掳了去,现在外头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你可别告诉我你一点儿都不知晓”常星渊刚一听闻此事,便命手下人查此事真假。原本以为只是个空穴来风之词,没想到却真查着了关于孝明王亲自率兵剿灭了
章22 天上掉馅儿饼
“嗯你说什么”顾南琴本是在院内的秋千架上晃悠着晒太阳,脑中正呈放空状,直到盈袖一句话说完,顾南琴才察觉她似是说了些什么。
“敢情主子压根就没听我说话呀”盈袖又羞恼又实在拿她这不上心的态度没什么办法,只得气呼呼地再往她嘴里恶狠狠地塞上一颗葡萄,略带着幽怨道,“我说,主子给徐大人写过信么怎的这几天都未曾有过动静”
“呃,好端端的,写信做什么”顾南琴柳眉轻轻那么一蹙,便毫无所察地继续悠然在秋千上晃悠起来。
裙摆触地,长袖在清风中轻摇,再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暖暖和熙,好不惬意。
“求药呀!”盈袖惊诧至极,整张小脸儿担忧之色聚显,顺手还想把公主拉进房写信,“公主可别是忘记了您胳膊上的那些伤口,不是说要找徐大人帮您寻药么否则若是留疤,将来该多不好看呀……”
顾南琴这才略微从打盹中醒神,略有些怅然地直视前方,嘴中却是碎碎念着:“……哪有什么灵丹妙药。天下的好药,难道太医院就没有吗我随口说来,不过是为了让咏德宽心罢了……”
盈袖顿时哭丧着小脸儿,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眼泪哗哗直往下流。
“唉你别哭啊,这有什么。不过就是两条疤痕而已,又有何妨将来也就驸马会看见罢了,难不成他还敢嫌弃本公主我”顾南琴见她一哭,赶忙出言宽慰,又撇了袖子过来想帮她擦擦眼泪。
“可,可驸马说不定会介意的呀倘若将来,驸马以这个由头嫌恶您,或是要纳小妾,这可如何是好”盈袖小嘴一扁,哭得更是伤心,“再、再说,公主你身上分明已经那么多疤,怎能再添……”
顾南琴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两句竟然引来了盈袖这么长远的联想,心中失笑不已,只得柔和而笑:“怎么可能本公主的驸马,将来可得是服服帖帖对我才行,又怎么可能敢想些别的心思……”
温言细语宽慰了老半天,直哄得盈袖发愣,才算是止住了她的哭声。
直到最后,盈袖似还不放心,又抓着顾南琴的袖子眼巴巴地问着:“……驸马当真不敢欺负您若是……”
“不会有‘若是’的,本公主的驸马,那必得是全心全意待我。”心下发着虚,但顾南琴说出的话却是字正腔圆、豪迈万丈。
“噗……”站在墙根听壁脚的燕染没忍住,一不留神笑出了声。
倒是正正经经站在公主殿外的江璃,一反常态地目光起伏,似是思绪飘得稍远。
“主子,不进去看看吗”燕染有些好奇于主子这反应。今日分明是借着来见陛下的由头故意绕远路,这才路过了公主殿。可临到门口了,主子却只是在门口站了会儿,倒一点儿要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原本燕染还挺期待那公主知晓主子身份那一刻的神情呢。是该惊讶至极吧说不准还会恼羞成怒。无论是哪一样,燕染心内都是稍有期待的。
只是,眼见着这主子在殿外站了老半天了,燕染也忍不住这么多嘴一问。
江璃似是这时才回神过来,眸色深深,竟是难得地叹了口气:“不进去了,我们去见陛下吧。”
燕染:“……”整个儿一头雾水。既然来都来了,怎么就不肯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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