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难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若有所思的猫
章27 遇蛇
常人或许不晓得,但长乐与顾南琴相处甚久,自然也早已知晓:顾南琴虽不善书法,却是个丹青妙手。
长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姑娘作画,提笔如生花。鸟兽虫鱼皆活,山川草木有灵。
啧啧,这个公主,竟也不是白当的。长乐垂着眸稍笑,安然坐下,而后又取了一盏香茗入口,心内惬意悠然:看来,今年的才思会,是定然不会再如前些年那般丢脸了。
顾南琴自小爱画,今年考题简单,只是作秋日之画,自是更不在话下。
本来还想多融些巧思在这画内,想不到长乐却并不求在众人中出彩。
如是,顾南琴便也就老老实实地画了一片山水秋色图,算是勉强交差了。
带她长舒一口气,这山水秋色图已然完成。
顾南琴笑着收手,把笔搁在一边笔架上,这才似是松了口气一般伸了伸胳膊伸了伸腿。
而长乐只是简单瞥了一眼,心内已经骇然:其内湖光山色、点点鱼鸟,俱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果真是妙不可言。
“太好了,今日这关便算是过了。”长乐不等顾南琴说话,便兀自松了口气,惊叹不已,随即卷了这画作在手,半是羡慕半是打趣道,“从前就觉着你画画不错,想不到现下已经画得如此传神。将来若是成名,我便把这画作拿出来,折作现银用。”
“嗤……”顾南琴毫不客气地噘着嘴斜眼瞧她,“我还以为等我成名,你得给用作传家宝呢,谁知道竟转手就卖了……你可真是我的好损友……”
“……损友也是友。”长乐很快接了她的话茬,微笑满面,同时也没忘了唤人进来,“本小姐已经作画完毕了,还请通报瑶嫔娘娘一声。”
外面的两位小厮很快应声,一个弓着腰为长乐引路,而另一人则一路小跑着去给瑶嫔报信了。
而顾南琴却在垂首出门的前一刻,听闻外头另有一姑娘声:“哟,二小姐画完了正好,听闻南宫大小姐也来了,正好让咱们一起见识见识南宫家的千金小姐们的才艺……”
顾南琴闻声冷不丁止住了脚步,而原本走在斜前方的长乐也飞快反应过来,悄无声息地稍挪两步,恰恰站在了顾南琴的正前方,替她挡住了视线。
长乐立在台阶之上,正好居高临下地瞧着站在刘姑娘身边那身着藕粉百褶裙的温润姑娘——南宫流云。
不仅是南宫家大小姐,更也是后来被娶继室的蜀南王氏王菁的唯一女儿。
话说回来,这王菁也算是好手段了,不仅在长乐出生前生下了流云,还在长乐生母逝世后占了南宫夫人的位置,生生把南宫家的长女变成了南宫家的嫡长女。
一字之差,却是嫡庶尊卑。
要说这南宫流云嘛,姿容与气质本在南宫长乐之下,只是,她自小就还算温吞柔婉的性子,和顽劣不堪的长乐比起来,倒是在长辈面前留下了不少的好印象。
虽然文文弱弱,倒也不像王菁那般有心计。
长乐虽然看不惯这姐姐,好歹两人平日里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是,长乐此刻浅浅勾唇,笑着礼道:“……长姐好。”
顾南琴自始至终跟在长乐身后,未曾敢多抬头半分,实则也是因为自己与流云是相识的。若是此时被流云察觉,旁人自然也能猜到两人在场的真正缘由,到时这长乐请代笔的名声,可就比以往的顽劣之名更差了三分。
正犹豫着该不该跟着南宫姐妹二人去见瑶嫔,顾南琴脚步稍顿之时,就被身后一人拉入了一
章28 深藏不露
“唉”顾南琴脑子一嗡,被银钗上的鲜血映红了眼,面上又惊又忧,“抱歉,我……”一时间,愧疚和心虚一同自心底而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反倒是江璃,虽然胳膊上有伤,神色却是依旧平淡如常,仿佛这伤口压根不在自己身上。
看着面前这姑娘的愧疚模样,江璃稍稍压低声线,嘱咐道:“……此处毕竟人多,若是稍不留神被人瞅见,你这声名还要不要了再者……”说到这里,江璃叹了口气,声调拐了个弯儿,略夹着些戏谑,“……再者,这翠青蛇,根本无毒。”
顾南琴一脸懵懂,本就被蛇惊了一下,现在立时间脑子也暂时转不过弯儿来,只是单手揪着江璃破损的衣袖,直勾勾盯着这胳膊上的血流如注,可另一只握着银钗的手却是依旧发着颤。
“好了,没事,一点小伤而已。”虽是安慰之语,江璃心内却是有些止不住地偷笑:看来,这丫头,竟也不似初见一般天不怕地不怕嘛。
顾南琴好不容易回神,却又手忙脚乱地扯了怀中手帕为他包扎,哪儿还有点平日里的沉稳公主模样
但这公主不介意,这江璃自然乐得见她如此慌神:咳咳,反正这慌神也是为了自己,有何不可
“你怎么也不知道躲还自个儿撞上来”顾南琴好不容易脑中反应过来,这才边包扎边咬着牙埋怨,眼角划过地上那只翠青蛇,此刻却早已被人用银针钉在了石缝之中。
脑中思绪转得稍快,顾南琴很快便明白了这银针必然是面前这“姜”公子的所作所为。
那时他不仅拦得快,还以顺发之势将这蛇钉于石缝,看来果真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强之人。
只是……顾南琴眼眸半眯,总算记起生气:这丫的,明明不怕这蛇,更知道这蛇无毒,却丝毫不出言提醒,反倒顺势诓骗了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闹笑话。真是可恶!至极!
大约是顾南琴这银牙咬碎又千变万化的面色有趣,江璃噗哧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经历了这么个事儿,顾南琴也没了往日的风度,出言便是没什么礼貌,“怎么,不够疼是吗”言罢,又狠狠给他系紧,下手再不留情。
江璃这下可算是栽沟里了,胳膊上的伤口本就深得很,又给这么系紧……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此刻疼得嘴角直抽抽:“你干什么这是为谁受的伤,这么快便忘了”
即便明知面前这人有错在先,顾南琴见了这伤口被她勒得泛红,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稍稍缓了口气:“好好,是我的错。出了这凌华园,我给你找大夫可好医药费给你包了,再请你吃一顿大餐,这样如何”
这样的条件若是对没什么权势或是没什么钱财的人,可能或许可行。
但眼前这可是丞相江璃,于是,这条件便只能在江璃眼中化作了别样的光彩:“呵,就这么打发我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顾南琴倒是也没指着这没脸没皮的家伙一次性便答应了条件,此刻眸色只是稍有变化,便也自然而然道:“那我再陪你三百两,权当你今日受惊赔偿,这样总该好了吧”
三百两,对于普通人家,自然不是个小数目。但眼前这人,看着衣着朴素,却又独自成就一副世家公子气度,这三百两于他,当然算不得什么。
江璃倒是如顾南琴所料,并没有对这三百两显现出别样的情绪,只是唇角微微上扬,眸中笑意泛开,似是又在琢磨着些什么顾南琴看不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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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29 早有预谋
“被你伤的”长乐好不容易与顾南琴两人偷溜进了回府的马车,这才听闻她说了事情的经过,惊得合不拢嘴“你知道那人身份了是哪家的公子”
“没问出来。”顾南琴一脸懊丧,心底涌出层层叹息,看着长乐好奇的眼神,又幽幽道,“……更古怪的是,我连查也查不出来。自从那日偶然遇见,我便专门叫子安帮我查过。可他分明把我带去了一处别苑养伤,却查不出他姓甚名谁,连别苑也是在旁人名下。”
“嗯看来这公子真是来头不小,你可得当心。虽然人家长得玉树临风,万一是个败絮其中之辈,你可怎么办”长乐常年活在南宫家的明争暗斗中,早已看惯了各色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对这些长得坦荡却又心怀叵测之人最是戒备。
“这有什么。我这身份,虽然在朝中是尴尬了点儿,但现在看来也算是我的保命符。无论他是什么‘别有用心’,我小心些,还是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虽然搬了公主的身份出来,但其实顾南琴心中暗自忖着的却是那“姜”公子舍身相护的一幕。
他即便早知翠青蛇无毒,但眼看着她将与那蛇相拼,却还是在片刻中做下了决定,救了她,伤了自己。
若不是心机太深、早有预谋,那便是——
顾南琴脑中浮现了一个念头,却又有些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长乐并没有注意到顾南琴这片刻的失态,只是眸光微动,悄悄压着声线,略带着些阴暗道:“……若真是如你所说,既查不着他的身份,却又三番五次地在不同处‘偶然’碰见他,那这事儿也算是明了了——他是冲着你来的。”
顾南琴一噎,辩解的话还未能说出口,却听得马车外的萧子安担忧地问着:“公主可还好有伤着么”
“没有、没有。”长乐翻了个白眼儿便替南琴回答了,趁着街边人少,又揶揄一句,“整日里就知道‘公主’、‘公主’的,怎么没听你问问本小姐我好歹今日是本小姐的主场,你家公主也就是去打个酱油而已,能出什么事”
萧子安稍愣,未立即言话,按捺下心底的那抹心思,才正色道:“子安既是宫主的侍卫,自然只在意公主。”
长乐颇有深意地看着顾南琴,而后者却是权当没听见的。
萧子安见车内再无人言语,才又抿了抿唇,略有尴尬地干咳两声:“……今日趁着公主与二小姐去了凌华园,子安便去调查那救下小姐之人的院子了。”
顾南琴闻言,眼中一亮,略带了几丝兴奋道:“查到什么了那家院子究竟所属哪位人家”
“常家长公子,常星渊。”萧子安不知两人已经在凌华园内碰到过了、甚至还打过照面,还略作解释道,“听闻只是个经商人家,并无人在朝中任职。但这人在皇都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查到他也并不容易。子安也是正好碰见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江湖侠客,正在常家任职,这才得以从他口中听闻一二,不敢隐瞒公主。”
长乐听了此话,有些抑制不住地好奇,可再想问顾南琴的时候,却见着她满面愁容,两眼无神,似是放空又似是深思。长乐轻叹一声,还是灭了这打搅她的心思。
萧子安也在车外没了话语,敛眸沉默,只等着主子发话。
可这顾南琴的放空状态却是直到到了南宫家门口,才稍有回神:“……到了这是你家”
章30 欢天喜地迎进门
接下来一路,直到回了公主殿,顾南琴都未曾再说一句话。
外人看来跟哑了似的,实则她本人则是脑中千回百转,细细思索着每次与那“姜”公子见面的情景。
两人见面次数不多,但巧合的是,每每都恰巧是顾南琴有难之时。
第一次,是在逃离万花楼之时;
第二次,是在探查万花楼之时;
第三次,则是在自己假扮南宫长乐的侍女之时……
要说是巧,这一连串的偶然,未免也太巧了。
可若说是人为——顾南琴也不管盈袖好奇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闷声摇头:不可能,自己这几次都是全凭兴致出行,根本无人知晓自己的行踪,就连萧子安也不能。
那么这“姜”公子,自然也不可能有这未卜先知的能力。
“子安,帮我查一下那个常星渊,平日里有没有跟哪个朝中人来往。……呃,算了……万一那个什么‘姜’公子,是以别的身份与他交好的呢这样,什么人都别放过,但凡是常星渊的好友之列,都给我列出来。”盈袖正为公主的木桶中撒着花瓣呢,却冷不丁听到公主来了这么豪气万丈的几句。
盈袖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外头的萧子安则在一阵哑然之后更是手足无措。
本只是站岗,却听得里头的水声与话语声,脑中浮现出公主边沐浴边跟自己讲话的模样,亦是忍不住红脸。
“公主……您可还在沐浴哪,怎么就叫起萧子安了”盈袖笑骂着,没好气道。
好在这是个公主,若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子,这名声还要不要了连自己都替咱们家这平时看起来精明能干、又偶尔脑子少根筋的公主害臊。
“啊对哦。”顾南琴忽然回神,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沐浴之时叫萧子安有些不妥,顿时只剩了干笑两声……而后尴尬地把自己埋进了水底。
盈袖见状,倒是好笑得紧,唇角弯弯,顺手又为公主往浴桶里添了两把花瓣。
……
“南琴姐姐,来,给你瞧个好玩意儿……”小皇帝大早上的就一脸兴奋进门,似是刚刚下了朝回来,小脸儿在秋风中冻得红扑扑的。
顾南琴才刚刚起床,本是脑袋晕晕,此刻听得小皇帝这么大惊小怪的一声,脑中瞬间转了清明:什么玩意儿
盈袖急急迎出门,又赧又无奈地叩头:“禀陛下,公主昨晚惊悸忧思,睡迟了些,才刚刚起床,妆发未妥,还请您在主殿等候些时辰。”
若是别人,哪敢让陛下亲自等候这许久
但小皇帝待永嘉公主宽厚亲昵,自然不会计较这么点小事。此时只是像个小大人儿般地失笑两分,便也笑着迈步朝主殿而去。
盈袖擦了擦面上被吓出的汗珠子,为顾南琴整理妆发之时,眼神幽怨而又委屈:“公主,刚刚盈袖可是为您找借口了的,您可别在陛下面前说漏了嘴。”
顾南琴抿唇偷笑:自己昨日哪里是惊悸忧思,分明就是看话本子看忘了时辰。这盈袖妮子,竟也开始学着如此牵强附会。
今日既是在自己公主殿中,顾南琴自然懒得多用脂粉首饰,甚至干脆连个钗子也未曾用上,只是简单绾了绾发髻,便浅笑盈盈地进了主殿。
章31 可怜之人
“呃,这迎进宫的事,便也不必了。姐姐本就是女子之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将来驸马是谁,姐姐都愿入他府,为他侍奉双亲……”顾南琴边说边绞尽脑汁地编。寻常没想过这等问题,此刻可算是费尽了脑子。
好在昨夜看过的话本子里有描写过寻常人家的姑娘嫁人的事儿,此刻倒也是正好拿来现学现卖了。
一顿好说歹说,小皇帝这才闷闷撤回了刚刚的说辞,改口道“在宫外为姐姐再建一所公主殿吧”。
虽然顾南琴依旧觉着此举劳民伤财,但现今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连忙温顺而笑,连连谢恩。
“启禀陛下,瑶嫔娘娘在殿外求见,说是近日听闻陛下睡得不大安稳,问过太医后,为您备了汤药过来。”小太监垂着首,战战兢兢的,似是生怕打扰了小皇帝和长公主的对话,平白惹祸上身。
小皇帝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是对瑶嫔此举有所预料,小手淡然一挥,语气慵懒似是毫不在意:“好,让她进来便是。”
顾南琴眉梢微挑,脑中很快浮现了那时在凌华园内见过的瑶嫔相貌。
今日瑶嫔倒是穿得没有那日华丽,只是身着素衣金钗,步摇轻动,虽是如妇人一般绾起了发髻,但远远看去,不似妇人倒更像是哪家的闺秀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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