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陆离

    陆离大吃一惊，怪不得那和尚只看了她一眼就命丧黄泉，“爹，那和尚已经死了，您是不是也要走了？”

    “陆离，这秘法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只要我不轮回，那和尚就休想轮回，也休想进入西方极乐之地。”

    “什么？”陆离觉得这诅咒也太严重了一些，“爹……”

    “他杀了你娘，又让你成了妖，爹一定不会放过他，况且如今你娘身归混沌，你又不会去轮回了，我还去轮回做什么？正好在这里千万年，为你和你娘报仇！”

    “爹，可是，是那和尚救我了呀！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狐狸洞里了，哪还有今天我们父女的重逢？爹，您不要再恨他了，放下吧，娘也早就不在了，您是时候该放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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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奇怪的父女
    【】(iishu)，

    陆友不敢相信地看着陆离，“你居然让我放下？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放下？”

    “可是娘已经回不来了，她若是知道，她会安心吗？”

    “你娘身归混沌，灵智消散，再也不可能知道了。”陆友表情痛苦，“你知道最令我痛心的是什么吗？就是你娘没能看你最后一眼，没能听见你的第一声哭，没能看见你长大，更没有亲耳听见你叫她一声娘。”

    三年前，陆离被高僧带着“来到”这片树林，亲眼看见父母相继殒命。陆离想起自己小时候，同龄的小孩子们手拉手围成一圈，将她围在中央，大家用稚嫩的声音说着那些最刺痛陆离的话——小陆离，扫把星，生了下来没爹娘，爹不疼娘不爱，走到哪里都祸害……难道陆离不恨吗？可是她该恨谁？恨杀死了娘亲的和尚？恨抛下自己随娘亲而去的爹爹？或者恨自己？要是自己早一点哭出来，也许高僧早就会收手，娘也就不用死，爹更不会死，自己也不会被村人嫌弃。

    “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怪就怪我好了。”陆离的眼泪再次决堤而出，“是女儿不孝，女儿不好，都是我不好。”

    陆友多想抱抱陆离，告诉她自己从来没有顾怪过陆离。

    “爹，小心！”陆离抬头之际，忽觉北方罡风凛冽，陆离飞身跳起，想要保住陆友躲避，却一下子穿透了陆友的身体，整个人栽倒在地。陆离回头再看时，陆友不明所以看陆离，旁边明阳猫着腰，碧水剑砍在了地方。

    原来明阳回来寻找陆离，篝火早已熄灭，石头上空无一人。明阳沮丧地踢了一下柴堆，“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居然没等我回来！”

    明阳开启探地术，见陆离于一鬼相对而立，陆离似在哭泣，手中也没拿着黑龙骨剑。

    明阳以为此鬼要对陆离不利，急急飞身而起，从下而下要劈开鬼魂。当陆离喊出那声爹时，明阳心中大惊，避水短剑在空中改变了方向，可是因为力度太大，剑入地三分。明阳双手握着剑，猫着腰回头换上一副笑脸，“伯父好。”

    陆离赶紧爬起来，站在陆友身边，着急地询问：“爹，您没事吧？”

    明阳奇怪地指着陆友，“爹？他真是你爹啊？你确定？”

    陆友笑着看明阳，“你是陆离的朋友？”

    “我是她师兄。”

    “看你不像妖啊。”

    “我是魔界的二公子。”

    陆友双手一抱拳，“哦，竟是魔界的二公子，失敬失敬。”

    明阳咧着嘴，也抱拳说道：“好说，好说。”

    陆离白了明阳一眼，“爹，您别理他，他就是个二。”

    明阳提着避水短剑轻轻碰了陆离的胳膊一下，“怎么说话呢，当着你爹的面，怎么也得给我留点面子

    啊。”明阳又笑容谄媚地对陆友说道：“伯父别介意，我这小师妹肯定是觉得她师兄我太拿得出手了，怕您对她太放心了，所以才这么说，无非就是小女孩想跟自己爹撒个娇，没什么丢人的。”

    陆友开怀大笑，陆离则皱着眉毛。

    明阳很有眼力见地提着避水短剑走去了一边，“你们父女肯定还有话说，我去那边等，你们聊，你们聊。”

    陆友见明阳如此懂事，倒是放下心来，“这孩子不错，以后你在外边，爹也能安心了。”

    陆离望了一眼明阳的背影，“师兄有时候小孩脾气，但是人还是很好的，也很照顾我。”

    陆友心想：孩子真是长大了。便又突然觉得很心酸，这些年自己从来没有陪伴陆离，没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没在她难过的时候开导她，更没在她喜悦的时候与她一起分享。陆友伸出手想摸摸陆离的额头，可是却怎么也碰触不到陆离，无法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的喜怒哀乐了。

    陆离抬眼看陆友，鼻子又一酸，“爹，那和尚杀了娘，可是却在狐狸洞里救了我。我不知道该不该恨他，可我就算再恨他，他也已经还清了他的罪，起码在我这里他还清了。”

    陆友眼神古怪，以前婆婆何尝没有劝过他放下呢，可是他眼看陆离被人欺负却不能为女儿出头，便多恨那和尚一点，日积月累，心中的恨意便越来越大。

    “爹，我在秘境看见小姨了。不知道您认不认得，说是娘的好朋友。”

    “我倒是知道一个，与你娘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她们还开玩笑说，她们也许是一个窝里爬出来的。”

    陆离笑着点头，“就是她。爹，秘境遭受攻击之时，小姨说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她觉得当年若不是她贪生怕死，一有风吹草动便逃之夭夭，也许娘还有一线生机。小姨说她不能再逃避了，便义无反顾地与神界死战到底，最终魂归天地了。”陆离再次红了眼，“爹，若是娘，娘会怪小姨吗？”

    陆友摇摇头，“当然不会。陆离啊，当年你娘即将临盆，不方便逃跑，她便叫你小姨赶紧与周边那些要好的姐妹们一起逃走，不用管她。她又担心和尚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不利，便一人挺着大肚子躲进了森林。没想到这一躲，竟正撞进了那和尚的陷阱。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我们人妖殊途，逆天在一起，又有了你，才遭了天谴。”

    “我也不怪小姨，大难来时避难，是人之常情，况且小姨留下也改变不了结果。”陆离突然心铉一颤，她也说出来这句话：改变不了结果。

    “爹，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改变的，即使拼尽力，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早就算到自己大限将至，却没

    有告知众妖去避难。因为即使众妖逃亡了别处，神界仍旧会挖地三尺，与妖族一战。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结果就不是师父可以掌控的了。我也终于知道两位师叔为什么忍痛看着曾经的挚友做了那最坏的选择，因为结果真的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上天似乎自由安排。”

    陆离喃喃自语，这些与此时的情景毫无关系的事情，却是陆离突然想明白的。

    陆离收回思绪，“爹，我前几天看见了筹划攻击秘境的人，我很想杀了他，可是我不能，因为他关系着六界的安宁，关系着刚刚劫后余生的众妖能不能再多享受一些宁静的时间，能不能在神界也没有恢复过来之前找到一条最好的出路。所以我不能杀他，甚至我很庆幸他还没死，这才没有让神界失去理智地将妖族一网打尽。爹，您说这是不是挺奇怪的？我想恨他，却恨不起来，因为师父是自己选择赴死的，还因为我想我要是神族，也会想着屠尽妖族立威吧？”

    陆离苦笑一声，“我以前是凡人的时候，我也很怕妖精的，我知道我娘是蛇妖的时候，我真的无法接受。要不是那和尚将法力都传给了我，让我顺利进入了秘境，我怎么能知道妖精中也有那么多鲜活的人，我怎么能见到小姨，怎么能看见您？”

    “爹，我现在真的很纠结，我不知道这么想对不对，更不知道该怎么想。

    生而克死父母的我，从小被人围着圈地责骂。我当时觉得他们太壮了，好像一堵墙，阳光就那么在孩子们的阴影中摇曳着。我觉得在这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人在受苦，无依无靠地只能任人欺负。

    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一想到这些年，其实爹一直都在我身边，都在一旁看着我，我就莫名好了很多。虽然当时我们父母阴阳相隔，我看不见您，但是我就觉得我不在是那无根的浮萍，我是有家人的，他一直都在啊。就像那座小院子，虽然它寒酸，甚至现在只是一度废墟了，但是它还在那，我就觉得我自己还有一个家。

    爹，放下吧。即使您去轮回，也总比困在这里渐渐失去灵智，成为恶灵的好呀。起码对我而言，我的父亲会在某个角落过得很好。重新为人，找到一个爱人，再次拥有家庭，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祖父，曾祖父……”陆离眼泪划过脸颊，脸上却是笑着，“若是能够五世同堂，儿女绕膝，天伦之乐，我想娘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欣慰。”

    陆友伸手擦去陆离脸上的泪水，父女两惊奇地发现，陆友似乎拥有了肉身，他们能触碰到彼此。

    陆友猛然扭头查看，原来是明启在旁施了法术，让陆友暂时恢复了人形。明启轻轻点头，陆友虽然不认得明启，却见明阳抿着嘴欣慰地笑了。

    父女俩热泪直流，二十几年了，陆离第一次投入父亲的怀抱。陆离这些年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陆友则觉得他在这里不再单单是为了那个恶毒的誓言，心里的石头似乎真的放下了。

    东方吐出鱼肚白，父女两坐在树枝上看日出。

    “我们真是奇怪的父女。一个妖女会佛法，一个鬼魂看太阳。”

    陆友摸着陆离的头，“你这名字不是白取的。”

    太阳跳出了地平面，陆离为陆友念了往生咒，当陆友真正离开人间之时，所有的恩怨都被放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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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蜀山的初心已改
    【】(iishu)，

    陆离送别了父亲，在树杈上呆坐良久。明阳实在不放心，便也爬上来与陆离肩并肩坐着。

    “朝霞早结束了，再不走，就是烈日炎炎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妖魔对于四季的变化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何况是一天之内的温度变化？”

    “那阳光也刺眼呀。”

    陆离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主要是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

    明阳双腿弯曲，双手抱着膝盖，“我觉得你爹真的是放下了执念，这也算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

    陆离将头枕在双手上，双手按着膝头，她扭头看明阳，“是吗？”

    明阳郑重地点点头，陆离的眼泪和鼻涕顺着脸颊流到手上，又流到膝头。

    明阳鼻子褶皱，“哎呦，脏死了你，赶紧擦擦。”

    陆离尴尬地笑了，却将手上的眼泪和鼻涕都蹭到了明阳身上。

    “你这人！”明阳嫌弃死陆离了，便从腰间取下乾坤袋，“既然都这么恶心了，不如咱们做个恶灵汤喝吧？补补身体。”

    陆离一听就差点吐出来。“你哪来的恶灵？”

    “大哥给的。”

    陆离瞪明阳，“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斩杀恶灵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也至于找你大哥帮忙？”

    明阳开着口袋，眯着眼看陆离，“我大哥能是来帮我抓恶灵的吗？我大哥是爱操心，却也不至于这么宠着我吧？”

    “那你大哥干嘛来了？”陆离拿过明阳的乾坤袋，将头伸进去查看，一眼就看见五只。陆离抬起头来兴奋地说道：“你大哥好厉害呀，一晚上就抓了五只？”

    “什么五只？明明有八只好吗？”明阳以为恶灵跑了，赶紧将头伸进去仔仔细细数了一遍。“我说你不会数数啊，这明明八只。”

    “哦。”

    明阳系好乾坤袋，翻身下树，“走了。”

    “去哪？”

    “去找那帮神仙啊。”

    陆离仍旧双手抱着腿，“我才不去呢。”

    “我说小妖女，昨晚上你跟你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明明都不恨云鹏了，为什么不能别嘴硬呢？”

    “谁嘴硬了？我不恨他，但我讨厌他，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我们也得完成任务啊，这可是六界交给我们的神圣使命！是为了人界的安宁！”

    陆离看着明阳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笑，“就我？一个妖女？为了六界的安宁？”

    “妖女怎么了？我们堂堂正正做人，怎么可以妄自菲薄？”

    陆离脚下微动，不再看树下的明阳，而是望向远方。

    明阳站在树下扯着脖子喊：“陆离，我这次可是认真的，我虽然对六界的安宁没什么兴趣，但是我可不能输给那帮神仙，你这个当师妹的更不能害师兄输！听见没？

    还

    有那个云鹏，一副大家都得听他的样子，我就是要回去恶心死他！这斩杀恶灵小队，还不定谁的功劳更大呢！我就是要比过他，告诉六界，向北的徒弟就是比他于水的徒弟强！我魔界公子就是比他神界的殿下厉害！我们妖魔合体，就是比他们神仙二界更能够除暴安良，保护一方百姓！”

    明阳慷慨激昂，陆离终于被说服，她一个翻身下树，“对，向北的徒弟就是比他于水的徒弟强！走！”

    明阳将乾坤袋甩在肩头，心想：小妖女还是得我来治，这叫一物降一物。

    两人走路带风地找到四位神仙，理直气壮地跟云鹏说两人抓了八只恶灵，问他怎么处理。

    云鹏对此事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戳穿两人。

    “既然是恶灵，直接斩杀了就是。”

    明阳大义凛然地斩杀了恶灵，却摇着头说道：“若是红红在此，那可就……”

    陆离轻轻踢了一下明阳，“你不知道修行到一定地步，只要你说她的名字，她就能听到吗？你就不担心红红眨眼之间就要来了？”

    “你可别吓唬我啊！我胆小。”

    两人说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同是蜀山弟子的四人，尤其白蕊姬和芷越。在蜀山看来，红红永远是蜀山的污点，尤其她逆天还阳，拿着蜀山弟子剑一人单挑蜀山众人，不仅自己成功逃脱还带走了已经被抓住的陆离。

    两位女生眼中，陆离这种大妖精早就应该被扔进锁妖塔，她今天能在这里侃侃而谈，已经是神仙两界格外开恩了，她居然还不知感恩，一直与这个魔界的公子一起胡说八道，惹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