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只是一个状元,对于福儿之子,又算得什么?”
“你看,我就猜到你会乱想,所以一忙完政务,就立刻过来了。”皇帝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先叹了口气,随后柔声说:“不是不给他名分,我只是想给年轻人多一点历练。”
“太祖曾想过让皇子历练,但还是失败了,皇子下去历练,不说兴师动众,那些臣子什么想不出,或投靠,或魅惑,或离间,生生在先帝之子中闹出事来。”
见皇后似乎听了进去,脸色和缓了许多,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抵达殿门口,见着女官太监胆怯退到远处,皇帝咽了口唾沫,有点苦涩。
“其实,就算是现在的齐、蜀几个亲王,我看他们在京中待得也很不自在,但身为皇子,不能只享受好处,不担责任,他们这般身份,我虽是一国之君,可也不能不想着后果。”
“苏子籍入了宗牒,成了皇家的人,身天璜贵胄,可有着很多双眼睛盯着,焉能再外出历练?”
“他又才十七岁,还太年轻了,直接拘起来,岂不是可惜?留在京里,对他可是没有多少好处。”
“我准备让他去顺安府历练下,那也有一些事可以让他处理,功劳和资历都还罢了,累积一些经验,多看些人事,对他有好处。”
“皇后,你我多年夫妻,你该懂我的,现在真的没到时候,我虽是天下之主,可有些事,也不能由着性子去做。”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
皇后终于点了首。
皇帝怔怔的出神,良久又说:“你且放心,等他这次回来,我到时,必会给他一个名分,这样,也能堵住那些老家伙的嘴,对苏子籍也好。”
“还是陛下想的周全,是臣妾考虑不周,错怪了陛下。”皇后笑了,还冲着皇帝微微一礼,道了歉。
见此,皇帝也松了口气,忙扶住她,笑:“你我夫妻,何必这么客套?只要你不误会我,我啊,就很高兴了。”
随后二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些事,此时话匣子渐渐打开,皇帝扶着一个矮桌,说着:“想当年,我经常用这桌,我记得《上林春色》就是在此而作,而那时,你就在我身侧。”
言辞不胜怀念。
皇帝年轻时,翰墨图书,极为精致,尤工绘花,皇后随侍多年,不知多少次倚在桌边上为他磨墨。
皇后心一动,念着:“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她轻轻念了,突又叹了口气:“许多年了,似乎还在昨天。”
当年的趣事,在这时间里不断想起,似乎利益冲突、恩怨纠葛,都淡化了,气氛和乐而温馨,淡淡的怀念。
外面淅淅沥沥,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春雨,皇帝明显谈兴很浓,但见皇后面上露出倦色,到底没继续让她陪着自己,就要离宫。
皇后相送,殿宇之间有走廊,两人穿行,女官和太监自然亦不敢喧哗,气氛静谧得就像是在梦里。
沉默间,二人已经先后跨出了门扉,乘舆在阶下不远处等候,自然有人撑伞迎接,皇帝走下台阶,却又回过身来,望着永安宫,面现几分迷惘。
“朕记得二十年前,有次回宫的晚了些,你就在这里等朕,见了朕,就对朕低首一笑。”
“一转眼,朕都老了,可朕总觉得,这笑容还在昨天。”皇帝轻轻说着,含着微笑,似是追忆,只是说到一半,笑容终慢慢淡了去。
皇帝转身欲走,又轻轻叹了口气,立在阶下,再次回望皇后,微风细雨,整座宫城在一刹那,似乎凝固在时光里。
等女官再次进来,告诉皇后,说是皇帝带人已出了永安宫,面上挂着淡淡笑容的皇后,才收敛了笑,重新面无表情起来。
“娘娘,那些春茶……”
“先收起来,我最近不太喜喝新茶,还是喝去年的陈茶吧。”
“是。”并不知道皇后为什么又改了口味,但女官自是不敢质疑,应了声,就退下了。
只留下皇后慢悠悠走回到椅,重新坐下。
在这座重新恢复了冷清的内殿里,她撑着腮,陷入回忆中,直到了朝霞进来,打断了想念。
皇后没抬头,直接问:“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新平公主出事了。”朝霞说着:“您吩咐,关系她的事还得汇报下——公主在宫外遇刺,直接吓昏了过去,现在已回宫了。”
赝太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还是不要
“公主遇刺,在京城之内?”这事倒稀奇,就算是见识过一些奇闻的皇后,也不得不掀了下眼皮,看向朝霞。
“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公然行刺公主,还是在这京城,天子脚下?可查清楚了?”
朝霞回话:“步兵衙门、禁军统领以及皇城司,都已涉入,虽不知具体的事情,但似乎与林国那位连夜逃走的质子有关。”
“你是说,林玉清?”对这人,皇后还是有些印象,而且还是不好的印象。
福儿之死,其中的确有林玉清的影子,虽然她也能看出,林玉清也是棋子,发挥的作用不大,也未必是出自本心,但凡是与福儿一府上下惨死事件有关,有一个算一个,皇后全都厌恶。
苏子籍做过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也从一些细节跟消息推断出,这孩子在为福儿报仇。
想到这里,皇后沉默片刻:“这事我知道了,你去叫于韩进来。”
于韩比苏子籍还要早回京,因办了这事,在皇后面前越发的有脸面。
朝霞不疑有他,立刻应声出去了。
不一会,本来去休息了的于韩,悄无声息进了内殿。
皇后见他进来,将刚才的事,与于韩说了。
她直接吩咐:“让人去查一查林玉清下落,若他平安出了京,就看看能不能半路截杀,若死了……这事就不必再盯着了。”
“再有,新平公主是不是最近与子籍走得有些近?这事你也多费心。”既皇帝不打算近期给苏子籍这孩子名分,就说明仍有什么顾虑。
这男人一贯心狠手辣,对儿子尚且能下手,何况是没有名分的孙子?
若苏子籍跟新平公主闹出什么事来,哪怕是新平公主单方面闹得难看,也会影响到苏子籍的名誉,这是护犊子的皇后绝不能允许的事。
于韩立刻应着:“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皇城·披香宫
几重幔缎掩映,回廊过道处站着宫女,吴妃却蹙眉:“新平,你又闯祸了。”
她最近被新平这个女儿弄得焦头烂额,明明已三令五申,让其不要在节骨眼出去,结果她不仅不听,还冒险只带着几个侍卫就出宫。
现在倒是好,自己这蠢女儿不仅遇到刺客,还被吓昏过去,被方真差人送回了宫,实在是让她这个做娘,既心疼,又生气,还觉得丢脸。
“母妃!我都说了,不是他说的那样!”新平公主还没等从狰狞人头阴影摆脱出来,就发现母妃正用“怜爱”的表情看着自己,直接就炸了。
“我根本就不是被刺客吓昏,辩玄救了我,我很勇敢的,当时敢跟那个大胆凶徒对峙!”
“是苏子籍这人太可恶!我是被他这个可恶的家伙给吓到了!”
越说,新平公主就越委屈,她吸了下鼻子,噙着泪,扑到吴妃的怀里说:“母妃,您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恶!竟然把人头丢在我面前!”
“哦?他竟这么胆大妄为?”听着新平公主的话,吴妃若有所思,美目落在女儿脸上,故意眯起来,笑着:“那母妃替你惩罚他一下,起码也要夺了他的功名,让他知道,恐吓一国公主,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如何?这样可让你出气?”
新平公主稍有些心动,但一想到苏子籍奔马而回时的样子,又想到这样以后或不能让他写诗给自己了,就又有点犹豫了。
最重要的是,她虽平时玩乐,性子单纯,但又不等于傻,方真对苏子籍的态度,让新平公主总觉得这里有事。
扳倒一个苏子籍,算不得什么,可让方真这个多年的朋友跟她翻了脸,就得不偿失了。
这理由不错,想到这里,新平公主摇摇头:“还是不要了。”
吴妃却似乎早就预料到新平公主会是这样反应,说:“怎么,你是怕母妃对他下手太重了?”
“哎呀,不是!”新平公主听到吴妃这么说,立刻急了:“女儿只是觉得,这样可能达不到给女儿出气的目的。”
吴妃只是笑,顺着她:“那就算了,小厨房熬的羹汤已好了,是你最喜欢的百花莲子羹,母妃还特意让人给你多放了一些百花露进去,知道你最喜欢这甜口,要不要喝一些?”
“还是不要了。”却不料,新平公主摇摇头:“暂时没有胃口。”
一想到自己昏迷前遇到的那些事,她就忍不住胃里翻腾,哪还吃得下东西?
这么一想,就又忍不住牙痒痒起来。
苏子籍这厮,实在可恶至极!
“母妃,苏子籍这人,倒需要您帮忙,让人查一查。”想到此人给自己带来的阴影,新平公主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虽她不至于让母妃惩治此人,但是弄清楚背景,时不时使个绊子,让他倒霉一下,却十分乐意。
但她手里却没什么得力的人能去调查,此事只能拜托母妃去做。
原以为,要说服母妃帮自己这个忙,还要费一番唇舌,结果,或母妃见她这次受了大罪,竟然没等她再说什么,直接同意了。
“这事,母妃倒还是可以帮你,不过,这段时间,京城内怕是不太平,你这孩子莫要让母妃担心,最近老老实实的,最好就待在宫里或公府邸,别的地方,哪里都不准去,知道么?”
“女儿知道了。”经过这番刺杀,新平公主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好好平复一下心情,最近哪里都不想去了,老老实实应了下来。
“那我现在就回去闭门思过,母妃,你可千万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临走前,新平公主再三叮嘱。
等她出去了,吴妃就立刻吩咐:“来人,去调查苏子籍档案来。”
深入暂时还需要时间,但苏子籍资料,其实在他接触公主时,就有人调查过,这时很快就再次捧到了吴妃的面前。
修长的手指,在这纸上轻轻掠过,早就在之前看过一次的信息,此刻,却让吴妃更加重视了。
她的手指在一处划过,淡淡:“苏子籍才十七岁,就已是会元,无意外,这一届状元应该也是他的,倒是难得的人才。只是有些可惜,竟已娶了妻。”
这话在最初知道苏子籍这人时,她就说过,但那时她对苏子籍的重视还没这么深,只是觉得,女儿新平能被此人吸引注意,将投在辩玄身上目光移一些到这寻常少年身上,让她松了口气,觉得看到了曙光。
而现在,女儿新平明显对此人的在意程度,已深到了可以考虑下一步了,偏偏他早已娶妻。
赝太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嘉武无忧
这时,站在不远处一个嬷嬷上前,她是陪着新平公主一同遭遇刺杀的那个,虽脸色苍白,看起来比新平公主还要差些,却还是低声:“娘娘,苏子籍的妻子,老奴倒见过,论容貌还算可以,但莫说跟公主比了,就是跟京城中贵女相比,也算不上很出色,气度上更是村野妇人罢了。”
迟疑了下,她又说:“而且依老奴观察,此女似乎还未曾经历人事。”
这指的,就是不曾与丈夫圆房,还是处女。
吴妃就是一挑眉,没说什么。
嬷嬷似是因遇刺时的软弱反应,有心找补,继续讨好:“刚才老奴过来时,恰听到外面传开了的消息,说皇上亲自点了一个状元,正是这苏子籍。”
“娘娘,此人是很好的人选了,年少俊美,文采风流,能文能武,还明显得了皇上的青眼,最重要是,公主对其别眼相看,错过了此人,再遇到这样能够让公主在意的人,就难找了。”
“至于娶妻,不过是乡下书肆老板的女儿,又不出色,怎么配得上俊才?再者又未圆房,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到时您大可给她一副嫁妆,让其另嫁他人就是了。”
“料想这女子,不过是书肆老板女儿,随便嫁个小官,就能感恩戴德。”
吴妃若有所思,点了点首:“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此事可以考虑,不过一切要等调查了再说。”
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又是关于终身大事,她是不能允许出任何纰漏。
周府
一道黑影在城墙上高高掠过,并降落在周府,周瑶轻飘飘跳下,翻窗回了房间,又回到榻上。
“小姐,您醒了么?快用晚点了。”
周瑶就是起床,洗漱,又去正院陪着父亲母亲用过了晚膳,簇拥着一脸微笑回到自己的院落,坐在靠窗处,在月光能微微照耀着一些,单手支腮,听着屋外走廊上小丫鬟们的叽叽喳喳说笑声。
春天到了,一些鸟也多起来,时不时就能听到空中一掠而过的悦耳鸟鸣。
她现在听力也敏锐了许多,偶尔夜深人静,甚至还能听到外面花开的声音。
今天看过了惨烈对决,周瑶此时脸上仍若有所思,将一根老鹰的羽毛轻握在手里,犹豫了一会,仰面摔在了自己的小榻上。
自神秘女人出现,她接受了它的要求,她的生活就似乎也跟着丰富起来,比过去十几年都要丰富。
周瑶不知道这种情况好,还是不好。
就在这时,走廊那里响起了一阵惊呼。
一个莺儿的丫鬟惊讶:“今年状元郎竟然只有十七岁,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少年相公了,这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来着,竟能考过那些几十岁的人?”
又一丫鬟笑:“这考状元,比拼的可是才华,哪里是比的年纪……就像邵……”才说了一个邵字,猛意识到,她要称赞的邵公子已是去了,现在乃是府里的禁忌,忙止住了嘴。
欲盖弥彰地改口:“少年得中进士,哪一个不是才华横溢?我看呐,这位少年公子,以后怕是前途远大着。”
“你们在说什么?”周瑶听到这里,不禁起身问:“你们刚才提到了……状元?不是还没贴榜,如何就得知谁是状元了?”
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回答:“小姐,虽还没贴皇榜,但皇上点了状元,是十七岁的苏会元,这消息已传开了。奴婢、奴婢也是听前院的青松说的,青松那些正院服侍的人,则听老爷与人闲谈时说,因着不算大事,就没拦着不让人议论。”
“应是在京城高官府邸先传开的……奴婢、奴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但心里也不是很怕,毕竟这种事,不涉及府中机密,只是一个全京城官员圈子都听闻了,并且开始议论的事罢了。
周瑶听了,想及虽隔了老鹰,底下还是剑气如虹,也不由微怔。
似是见她这样反应很有些意思,她心里神秘声音不禁取笑:“其实,你现在也不过是二八芳龄,与苏子籍倒是十分相配,若你动心,也没什么,何必每日这样苦熬?是这春日的风景不美,还是苏子籍这样少年,不足以让你心动?”
周瑶也不反驳,让丫鬟退下后,调试琴弦。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给我说中了?”
“不啊,我只是不肯定。”
“不肯定?”神秘女声有些诧异,周瑶伸手扶琴,她就立刻安静聆听,不一会就沉浸在乐曲中。
周瑶这曲,正是《半窗梅·夜记梦》,她弹出了春天的明媚多姿,似乎春意来临,一场好眠。
这其实是一首梦回春眠之曲,随着弦动,周瑶忍不住出了神,她仿佛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微笑望着自己的少年。
“邵郎……森郎……”亲昵的称呼,在唇里含着,没有唤出,可饶是这样,身影还是随之消散,泡沫一样消失在月光下。
“等我有一天忘了你,一定会心动吧,可是我要如何,才能忘了你?”
周瑶闭上双眼,将全部注意都集中在了指尖,琴声悠悠,倾泻而出,声声动人,过往种种皆梦幻,相聚转眼不过虚妄,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她抬手去擦眼泪,琴声为之中断。
神秘女声没有说话,良久才问:“不肯定,是你没有信心么?”
“不,我只是不知道,我还能思念多久。”被神秘声音追问,周瑶发觉自己竟然已是泪满脸颊,连忙又擦了,抱歉的说着:“抱歉,我今天的琴还没有练完,马上补上。”
“别了,今天累了一天,你再休息下也不要紧,我弹几曲吧。”神秘女声说:“我只是想说,你这性情,难怪琴艺能一日千里,让我也惊异。”
“咦,这不是您的法术么?”
“什么法术能使你琴艺进步这样快?”神秘女声接过手,一段欢快乐声如泉水一样从她指尖流出:“这仅仅是你的才情罢了。”
诚于心者,方能诚于琴。
你这不知道,不肯定,却尽说明了你的心思,只是,你还得忘却了,才能真正活出生命来。
“来,我教你一曲——嘉武无忧。”
琴声逐渐变得明快,渐渐繁华,周瑶虽不需要科举,也知道这是魏世祖的年号,当下倾耳而听,只觉得一卷青史徐徐展开,宛是繁华盛世。
“嘉武之治,式昭文德,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
这曲描绘的是人人渴盼的太平盛世,太平、繁华、无忧,可这个世上岂有长生不老的明君?
岂有百年不变的盛世?
周瑶心中浮现出丝丝哀伤,只是这时,屋顶之上突有一个东西窜过。
“这是什么?”琴声一断,神秘声音咦了一声。
周瑶问道:“出了什么事?”
神秘声音说:“好象是一只狐狸窜过去了,这京城中竟然还能有这样东西出现,只实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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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只能狐狸叫
周府走廊挂着灯笼,一只白毛狐狸窜过了屋檐,过了很远才停下,人性化用爪拍拍,回首望着刚刚过来的方向,狐狸脸上竟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怎么回事?”
“京城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不仅仅对妖怪有着压制,就算有着符咒,也仅仅只能让自己变回普通动物才能减少反噬,为什么还有大妖怪藏身在高门大户里?”
“难道说,京城中竟然有人胆敢与大妖怪勾结?”
狐狸嘴一张,竟然有少女声吐出,但这声音,可是带着颤抖。
就连身上溜光水滑的白毛,离开这一段路了,依旧吓得炸毛,到现在还没有放松下来。
“也不是不可能,哎,差点就被发现了。”
“幸我跑得快,没有被那大妖怪发现。”
以为是自己跑得快,才没有被对方察觉到的狐狸,甩了甩尾巴,耳朵又动了下,继续朝着前面跑去。
一路穿入各宅,或在园林里溜过,或在屋檐上串过,还主动或被动听到了一些大户人家的秘闻,而这其中,出现频率最高,居然是这一届的状元郎。
对人类王朝的状元郎并无兴趣,狐狸左耳朵听了,一般右耳朵就过去了。
相比这样的事,它似乎对人间贩夫走卒更感兴趣一些,偶尔路过繁华地段,会悄悄停下,看那么一会,然后再趁着附近的人不注意,嗖地一下,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到了桃花巷,明显能感觉到官员聚居与呼应的威严渐渐弱了一些,但比百姓聚集的巷坊仍浓烈,狐狸窜到了一颗枝叶渐渐茂密的大树上,蹲在一条枝上,用一种审视眼神打量桃花巷,神情有些严肃。
这是青丘狐族之间的秘法,外面妖族也难以察觉,唯有本族狐狸,才能彼此之间敏锐察觉到对方的方位。
虽有厌恶跟畏惧,但狐狸不得不忍下这种本能反感,窜跃到了目的地,在这宅子的四周,散发着熟悉的,青丘狐狸隐秘的宣示主权的气息。
这气息,不会轻易被炼丹士或道士等发现,但同是狐族,却一闻就能闻到。
“居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地盘?这里可是京城,就不怕惹来杀身大祸么?夕颜虽有天赋,可到底还年少,有些天真。”
对小狐狸的这种做法有些不理解的狐狸,人性化叹了口气,朝着桃花巷里一处宅子奔去。
再次搜寻起了小狐狸的具体位置,结果找来找去,找到了花厅。
“应该就在这里了。”它轻盈落入院中,立起前半身,看了一眼,就又窜到了花厅外一处摆件,钻到了里面,躲藏住身形,听见里面有几个正在说话,于是暂时不动。
才进去,狐狸就“唧唧”的一声,有点惊慌。
“咦,进了院落,我不能说人话了,只能狐狸叫。”
“不过,入京后,无处不在,宛是雷霆一样的感觉,消失不见了,难怪夕颜活的很惬意的样子。”
不提狐狸的寻思,花厅内,苏子籍和方真说话,下了一会棋,路逢云正陪着。
方真一件月白绸袍,也不戴冠,喝了口茶,说:“刚才步兵衙门、皇城司都去检查,一地尸体,横七竖八,惹的新进的人还吐了。”
“真是怂货。”
苏子籍就笑:“这也是人之常情,别说他们,就是习惯打教导的巡捕,遇到些凶杀案当场,也吐的呢!”
闲聊了几句,方真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契书递了过去。
“苏公子,这是兴悦酒楼的地契、房契,里面伙计大厨等人,因与林玉清有关,都被拘走了,只剩下了一座空酒楼,你接手,怕要招些人才能再开张。”
苏子籍没有去接,而是用手轻轻推了回去,笑:“方小侯爷,你太客气了,我虽割了林玉清的头回来,可却是为了报答公主的恩情,并不曾有什么功劳。林玉清的产业分配,与我无关,方小侯爷,这些房契还请你收回去吧,这些东西,我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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