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清晨
苏子籍出来时,雨似乎停了,瓦檐处还有水滴声滴答,夜晦单去,烟雾渺渺,一阵沁凉的风扑面而来,顿时精神一震。
回身看时,府尹潭平眼中有着血丝,不由笑着:“忙了一夜,你也累了吧,我实在有点乏了……”
这时,府兵鱼贯而出,侍立苏子籍身后,没有表情,似乎很习惯了。
“王爷请回府休息,余下的事,下官来处理。”府尹潭平略是苦笑,代王可以休息,自己怎么休息,必须善后。
眼见着代王上了牛车,府尹潭平怔怔看着,心绪有些纷乱,望着远去的牛车不语,良久,吐了一口气:“哎,代王出手,京城又多个下棋人。”
府尹潭平久在宦海,却是明白,办差对最底下人,也许是苦差,但是对有些权力和才能的人,却是增强自己影响的好办法。
别的不说,以前闲贵,就算贵为代王,与顺天府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恭敬罢了,现在办差,却可直接指使自己这三品大员。
车轮碾过泥水,噗噗作响,京城虽是贵地,天子脚下,连着下雨,仍有些地面泥泞不堪。
“可惜我不是皇帝,不仅不是,还是容易被皇帝忌惮的人,否则拿出水泥方子,就可以让京城的道路有所改善。”苏子籍靠在了软椅上,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睁开了些眼。
水泥的方子其实说简单很简单,说难很难,关键是思路。
除此,还有一些东西可以用在军事民生上,但只要自己不是皇帝,做了这些,就可能被人扣上无数顶大帽子。
就好象双吊鲜粉,成本很低,按照道理来说,代国公时还未必撑的住,代王应该可以撑住,但盲目扩大的话,日入斗金,怕立刻就有祸端。
“无论是什么世界,什么地位,都是办事和身份相衬,超过了,就会有祸端,出发点是好的,也会死——或者说,出发点是好的,死的更多才对。”
因此做事还是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不过有这差事,文心雕龙的扩散,就可以有依据了。”
“天地之门进一步打开,天地灵机会更加充沛,也许人族与非人的局面,也会慢慢发生变化,还要让路逢云派人在各地盯着才成。”
牛车慢慢行驶,在辰时回到了王府,从牛车下来时,不远处似有几人看过来,苏子籍不动声色,朝看了一眼,就进了门。
迎着他往里走的管家嘴里问着要不要准备早膳,苏子籍随口:“上一碗燕窝即可。”
“是。”管家忙吩咐准备。
走到小厅前时,苏子籍看到了不远处走廊站着一男一女,背对着这方向,女人一身黄裙,从背影看,正是洛姜,男的一身绯色官袍,这是九品武服,应该就是薄延了。
郑继魏制,紫色属帝王专色,一至三品青,四至五品黄,六至七品红,八至九品绯,民间除紫都可用,但不许纯色。
薄延已是从九品副队正,从升职起,不必再穿着府兵衣服,而是可穿从九品武官服。
大郑朝以武得天下,现在又刚刚才建国三十余年,军头虽已被打压,但武官仍是令普通人艳羡的上等人,官服都款式大方,但凡长得不丑,穿上它显的身材挺拔,颜值就能飙升,更不用说薄延本相貌英俊,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现在哪里还能看出曾是江湖草莽?走在街上,怕要有人觉得,这是出身颇好的将门之子。
苏子籍看了一眼,笑了笑,就在这时,小厅内本来正低声说话的几个幕僚,已齐齐出来相迎。
野道人、简渠、岑如柏、文寻鹏皆在,几个陆续被收拢的人被派出去做事,并不在府中。
“恭喜主公,旗开得胜!”四人上前,齐声恭贺。
苏子籍面上虽疲惫,眼睛却亮,笑说:“同喜,走,进去说话。”
说话间,就先一步进去,早就准备好的滚烫的毛巾,被侍女递过来,苏子籍仔细擦了把脸,顿觉毛孔都张开了,一夜的疲惫也仿佛一扫而光。
又有侍女上了燕窝,给幕僚重新泡了茶,苏子籍也不把野道人当外人,问是否吃过了早饭,就端起碗,喝了一碗燕窝。
肚腹之内暖洋洋的,这才松懈了些,令人将碗碟撤下去,笑着将晚上的事讲了一遍:“这次虽出了些意外,但还是办妥了,能旗开得胜,也是诸位先生未雨绸缪的功劳。”
又寻思,京城对体制非常敏感,我一直韬光养晦,连府兵都不敢招满,还故意容得了外人进府。
但是现在,没有规矩,没有体制,却成不了气候,是时弄个规矩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当下就笑着,似乎漫不经心说着:“现在府内事渐多,大家分个工,路先生跟在我较长,许多事都有参与,主持大局以及情报管理,非你不可。”
野道人心中欢喜,这是主公对自己的肯定,也不推辞,深深一揖:“蒙主公大恩,臣必须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苏子籍含笑点头,又看向简渠:“简先生,你对军营事务擅长,羽林卫有什么事,你是第一参谋,不过,也要学习经济,府内产业的掌管,还要有赖先生你多费心了。”
简渠忙回话:“臣明白,臣一定好好学习经济,不辜负主公信任!”
说完这二人,苏子籍就看向了岑如柏,岑如柏的性格,是既有些像野道人,也有些像文寻鹏,还有一点简渠偏执,只是这种偏执隐藏极深,才会让不熟悉的人觉得岑如柏洒脱。
他若洒脱,就不会记挂旧主十余年,始终不肯真心实意入仕。
苏子籍知道岑如柏忠心的是太子,但现在他这太子之子的身份已砸实了,忠心前太子,对他这太子之子自然也就有了忠心,因此沉吟少许,说:“岑先生你与江湖人来往密切,就掌管涉及江湖的产业,路先生,你回头将那部分产业与岑先生交接一下。”
野道人也没非要把着所有产业不放,随摊子越来越大,他要管的事越来越多,一些对他来说不是最擅长,就需要分出去,立刻应下。
四个幕僚,三个都被分了工,就只剩下一个文寻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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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七百九十八章 此人忒狠毒
文寻鹏是四个人里最没底气的,论资历,他最浅,论功绩,他刚才投靠过来,也没功劳可言,论感情,也是一样,他现在与代王说话还有些放不开,也不觉得代王会对自己有多深感情。
以上几点,就势必会影响到代王对他的信任,他不知道代王会让自己做什么,只能不安的等着。
“我之前负责着京报的事,不知是否会被分工管理这方面……”
文寻鹏心里想着,只是以他的敏锐,已发现京报很重要,代王势必会用信任的人来掌控京报,自己才刚刚投靠过里,只办了一些小事,代王真能让他继续负责京报?
正想着,就听着代王说:“至于文先生……”
代王含笑看着:“你对京城更熟悉,又文采风流,不如就继续掌管文档及京报?”
文寻鹏不安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立刻应着:“臣一定尽心尽力,办好这件差事!”
苏子籍几次与之谈话,虽到了现在,汲取的经验不多,但也能知心,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但还是叮嘱:“京报这事非常重要,能否操控舆论,拥有一个有力发声的渠道,就要看京报办得好不好了。”
“不仅仅京报,别的报刊,也要尽量影响,只是不能我方单独控制。”
随着活字印刷的发明,古代其实早有报纸,这也是客观需要,皇帝谕旨、官员的奏折和公文公布称“邸报”。
一些生意人看到卖报可以赚钱,就把邸报印刷并且销售,因此建立报房,内容渐多,逐渐形成制度,现在京城有十几家报房,名号不一。
虽朝廷尚没有清晰认识它的作用,但也不会蠢到忽视,因此自己控制一二家就是极限,多了反露了马脚。
文寻鹏对代王的话自然十分赞同,因随身就带着文刊,此时从袖中取出,起身上前几步递上去:“主公,这就是新准备发布的名目,请您过目。”
苏子籍接都手里,翻看仔细看了一遍,良久,点了点首:“写的不错。”
与此同时,苏子籍暗想:“这文有点类似新闻稿了,不知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到底效果怎么样……”
于是就说:“这文章先让别的报刊发行,然后京报再跟上。”
毕竟京报先发行,很容易就暴露,苏子籍意在搅浑水,而非让京报现在就脱颖而出,跟在别的报刊后面发声,也就如木在林,有了遮掩。
文寻鹏心里越发觉得自己与主公简直就是心有灵犀,竟想到了一处,心里高兴,嘴上则利索答:“回主公,臣已经这样准备了,臣选的是邸钞,这是京城老牌的报房了。”
“寄稿人也是很久就和邸钞有联系,是个老秀才,以他名目发布,不会有太大的疑点。”
“并且围剿水云祠这样的事,别的报房肯定会跟进,我们京报会在随后发布,但会在前面基础上深入。”
办事一套套,苏子籍对此非常满意,看着面前的文士,再次感慨,齐王可真是愚蠢,竟放走了这样的人,反留下孙伯兰。
“听说你不仅仅写稿,写折子也有一手,齐王多篇折子都由你出手,不如替本王写一篇向皇上汇报水云祠的折子,注意,把道梵两家的功劳写上去……”
苏子籍的话一说,文寻鹏眼睛就一亮,赞:“主公,此是大善!”
“道梵两家虽插手,却爱标榜远离权利,不依贵人,可主公您代王之名,举荐了他们,他们不上船也是上船了。”
就算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彻底投靠了代王,可别的势力能信?
为了不让别的势力最终争嫡成功清算了这些“代王党”,道梵两家就只能死心塌地跟着代王了。
这是阳谋,明晃晃将事情摆出来,可道梵两家除非现在就翻脸划清界限,要不就算拧着鼻子,也要领“代王不贪功劳”的这情,跳这个坑。
野道人也笑,说:“臣补充一点,我们虽有下一步下手的名单,但可以让道梵两家继续推荐下个讨伐的目标。”
“善!”这是分担了火力,三人都立刻称赞。
文寻鹏身处代王幕僚小圈子里,终于有一种摆脱猪队友,跟一群智商在线的人合作的痛快之感,继续说:“我还可以借别的时报的人约稿,挑动一些对朝堂政事不敏感的举人,让他们发表支持打击淫祀的文章。”
“对,打击淫祀就等于支持主公,卷入的人也许无心,可别人未必那样看,等风波一起,他们自然就不得不上船了。”野道人看文寻鹏顿时顺眼极了:“不仅仅如此,在打击淫祀这事上,我们代王府的大谋,就是使更多的人卷进来,到时,我们代王府,必能发展出许多人来支持!”
“毕竟,他们有资格上船,没资格下船。”
小厅内隐隐人声,一般人在外面根本听不清,但对有着特殊力量的高手来说,却可能是另一番景象。
小厅不远处的走廊里,穿着从九品武服的薄延,耳朵动了动,他耳朵特殊,只要想听到一定范围内的声音时动用了这本事,就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眼前洛姜正望着远处景色,薄延也目光放空,耳朵里,全是小厅里几个代王幕僚的说话声。
无论是早就让薄延觉得不像个好人的野道人,还是看着洒脱爽朗的岑如柏,又或是行事温和有礼的简先生,竟都对拉人上船的事发了言,每一句话,都让薄延觉得恐怖。
更不用说他进代王府的主要目标文寻鹏,此人忒狠毒!
薄延心里叹着:“如这些人所说,这计一出,道梵两家根基深厚,或可以在付出一定代价跳船,无心卷入的举人,怕是万万没有改头换面的机会了。”
谁能想得到,不经意一声支持打击淫祀,本是极正确的事,就可能不得不上船,从此身家性命都可能赔上去?
“难怪齐王要下单杀文寻鹏,这样的人落到别人手中,成了别人的刀,威力太大了。”
薄延心有戚戚,但心里又似乎有一个声音:“可这样的一个人,竟能被齐王逼走,投靠了代王,岂不是说,代王这新上来的王爷,要比齐王这个经营多年的王爷更值得效忠?”
这样声音一出现,就立刻被薄延给压了下去。
他抬头,再次看向了洛姜,见她的虽脸色还有点白,阴郁却散去了大半,想到她能恢复不少,可能是因见过了代王,与代王说了什么,心里就一痛,嘴里说:“你似乎最近康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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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七百九十九章 心乱如麻
洛姜听到这话,转过看他,神情淡淡,但细看,就能看出神色好转许多,没有什么悲色了。
“人总要向前看。”这在众人眼中刚刚丧母的少女长长睫毛垂下来,略白的小脸就更加惹人怜惜:“我只能生活的更好,母亲才会放心。”
目光在薄延脸上打了个旋儿,洛姜就收回来,不管怎么样,代王救了母亲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母亲还活着,就已是大幸,绝不能在节外生枝。
皇城司受郑高祖之命而建,直接编制仅仅四千五百人,但权柄极大,掌刺探监察,“高祖尝密遣人于伺察外事”,不受内阁辖制,直接向皇帝负责,是直属皇帝的机构,虽不可能无孔不入,但一旦流露出了风声,却很难再掩盖住。
到时,必有大麻烦,涉及母亲的性命,就算是薄延,她也不能说。
但她平静的目光与冷淡的语气,还是让薄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说不出了。
能说什么呢?她既放下了,这对她是好事,自己该为她松一口气,但想到洛姜之所以神色好许多,可能与代王有关,又有些难受。
沉默了会,洛姜再次开口,这次却是问:“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薄延心一紧,扯了扯嘴角:“自然是在代王府好好干了,现在我已是从九品副队正,是正经的官身,只要熬下去,总能有好日子过。”
他这话,却让洛姜嗤笑一声。
“你骗别人可以,骗得了我?脚踏两条船,可是要翻的。”
见薄延的神色一下冷了,望过来的目光也带上了审视,洛姜叹一声,有些无奈地与他对视,说:“你在担心什么?觉得我会举报你?”
薄延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她。
洛姜叹着:“你我小时候一起长大,我怎么会举报你?可你的事并不算秘密,别的不说,你几个小兄弟都知道,秘密不传二耳,传了就不再是秘密,这道理,你会不懂?人一多,代王府迟早会查出来。”
薄延听了,就是一怒,冷声:“我和我的兄弟出生入死多年,彼此可以交付性命,断然不会出卖我。”
但这话听着很有底气,但实际上在足够利益下,到底会不会被出卖,想必薄延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洛姜也不反驳,只继续说:“共患难易,共富贵难,何况你独享富贵呢?”
“你要仍旧是他们的头,领着他们出生入死,身当先锐,我相信你们的兄弟还能继续下去,可你现在已经超生了,他们仍旧在江湖过着舔血生涯。”
“一年二年或还能理解,五年六年,八年十年呢?”
“如果在执行任务,死了兄弟呢?一方面你富贵安享,一方面他们草席裹尸,他们还会理解你,认可你么?”
“再说,你不是谁的人,就算为谁做事,也只是雇佣,仅仅是接了单。”
“你现在已受代王重用,已是官身,以后更是有前途,为了一二笔不长久的单子,就放弃得来不易的官身,你不觉得可惜?孰重孰轻,你自己想想吧。”
薄延听了,薄唇抿成一条线,洛姜的这番话,等于直接将他这段时间的心事给掀开了。
他最纠结的,的确是这点。
作江湖人,他讲究江湖道义,齐王下了单子,他接了,就应该完成,这为的既是银子,也是因为他看中了齐王,打算以这机会攀上齐王,能得个前途。
可接了单子,与他联系的只有齐王跟前的红人孙伯兰,他连齐王的面都没见过,反倒是潜伏进了代王府,不仅被代王重视,还意外得了从九品的官身,这是何等的造化弄人?
莫要小看从九品官身,想要做官,就需要履历清白,现在又不是乱世,就算是西南的军将招人,也不会愿意接收江湖人,谁知道是不是服管?是不是被别人收买了?
背景不清白,考武举也没机会,除了攀附贵人,或混成一方山大王,就再无别的途径。
而混成一方山大王,被直接剿灭的可能性,远远大过被招安。
薄延轻松得到从九品官职,若是被别的江湖人知道,怕要羡慕得眼红了眼。
兄弟们,真的能接受和理解么?
“洛姜,你似乎长进不少,以前你说不出这话。”薄延收敛了神色,看不出多少表情。
“人总会长大,代王府的府库也不小。”洛姜睫毛似乎在眼下蒙了一层浅浅的影子:“薄延,我们为了一本刀谱或剑谱,付出多少代价,你也清楚。”
“可现在,虽不是随便可以拿,但只要付出忠诚,获得并不难。”
“为什么要给人干这些脏活呢?”
“都活不长的。”
二人正说着,薄延耳朵动了动,听到小厅里议事已告一段落,一行人簇拥着代王出来,而洛姜似有所觉,说:“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我此言是出于真心,你再想想。”
说着,起身面对着小厅,转眼就看见代王出来,就走过去见礼。
“真心么?”薄延心中苦涩,要说洛姜没有情分,他能看出她的关心,但是她的关心,未必是他希望的那种,这时容不得多想,同样向代王行礼。
苏子籍不知道两人的暗流,让着平身,就问洛姜:“对了,之前孤给你的剑谱,你练完了没有?若是练完了,孤再给你一本。”
这洛姜可是天生的学武胚子,几本秘籍给她,就能练得精髓,而自己就可喜滋滋的汲取,不可不培养。
洛姜忙说:“大王,之前已练完了。”
再抬头时,就见代王手里已有一本新秘籍,随手递给她。
这秘籍,也是剑谱,封皮是靛蓝色,上有几个黑字,写得颇飘逸:“疾风剑法?”
薄延目光一凛,这本《疾风剑法》,虽说名字很普通,但凡是江湖人,基本就都听说过。
这可是一百多年前的顶尖剑客叶问柳所写,现在算是叶家的绝学,怎么会落到代王手里?
他曾与叶家后人交过手,对方应该就是习学的疾风剑法,很难对付,现在这剑谱却和杂书一样随便赏赐?
这就是帝王家么?
再想想上次他与洛姜交手时,洛姜的表现,他又恍然:难怪洛姜武功突飞猛进!
薄延心乱如麻。
江湖人,哪个不想成绝顶高手?
赝太子 第八百章 此一时彼一时
有道是穷文富武,指的是穷人想出头,读书最实际,虽然也昂贵,但并非真就一本买不起,咬咬牙,普通人也是可以念书,就算科举不出头,有这心思,做个账房也能度日。
可想学武熬出头,就麻烦多了,不光每天要吃饱吃好,让身体素质跟上去,还要拜名师学绝艺,寻朋友多切磋。
没有绝学,修炼一辈子都难抵达绝顶。
薄延出身也不算贫苦,家资不弱,但因不是武学世家,就算和皇城司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也只能学到二流的技艺。
谁家有了绝学不是当宝贝一样藏着,他根本求不到,只能靠天赋和实践,一点一点磨炼打磨,寻求某一刻的突破与顿悟。
说实际,他的刀法,硬是从二流磨砺到了一流,可这是极消耗天赋和心血的事,到了现在,他已经感受到瓶颈了。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前面没有路,或自己走不动了。
是,江湖人中,也有人是天纵奇才,哪怕学的仅仅是粗浅武功,都一点就通,触类旁通,最后汇集成汪洋。
可这万中无一。
再看看洛姜,曾经比他弱,现在竟与他可以打个平手,甚至一二招领先,怎能不让薄延感慨?
苏子籍将秘籍给了洛姜后,就看向了薄延,见薄延神情微变,就知道已是时候,随口说:“薄延,你上前,孤有事吩咐你去做。”
“薄延听侯大王吩咐!”薄延丢掉了感想,立刻上前几步,恭敬回话。
苏子籍似乎是随口说着:“倒也不是大事,你外出时,听听外面对孤的评价,回头告诉孤。”
这实在是再轻松不过的任务,薄延自然没有二话,立刻应:“遵命!”
见薄延答应,喏喏连声退下去,苏子籍转脸笑谓文寻鹏:“别的先生都有人手了,文先生初任,你可在府内挑选些人手办事。”
代王交代了就往外去,薄延望着背影,竟意外没在文寻鹏身上多停留,文寻鹏虽是刺杀目标,但现在他的心已乱了,到底要不要按单杀人,已心生迟疑。
“我先回去了,方才的话,你好好想想。”洛姜也望着代王离开,转过头,面对着薄延,神色淡淡说。
也不管薄延是什么表情,说完这话,洛姜就捧着秘籍走了,看架势,是等不及了,要回小院研读。
薄延站在原地,等到人都走远了,才用手抹了把脸,努力打起精神,向外去。
“这不是薄队正吗?你这是要出去?”
因现在还不是下工时,一般来说,府兵及管理府兵的队正,都不是出去溜达的时候,不过薄延是副队正,穿着官服,门口的人也挺客气,只这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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