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管事年纪不小了,是看着大公子方真长大,方真对侯府仆人向来不错,尤其对管事这老仆更态度温和,管事当年丧过一子,恰与方真年纪相仿,当初曾有移情,加上方真是侯府嫡长子,管事忠于淮丰侯,自然不愿看到淮丰侯的嫡长子就这么死了,才会不断磕头,请淮丰侯救一救大公子。
“侯爷,哪怕是为了夫人……”见侯爷坐着不动,管事一颗心已是沉下去,嘴里仍说着。
淮丰侯长叹一声,说:“你啊,我知道夫人当年对你有恩,你先起来,放心,马公公向我保证过,只要真儿与他合作,就不会伤及真儿性命。”
管事抬起头,已是流下泪来,哽咽:“可要是世子不肯呢?”
世子不肯?
淮丰侯想到马公公与自己说话时的神情语气,心里抖了一下,叹:“那就看他的命了。”
不是说淮丰侯府就是软柿子,侯府本身就是侯府,是开国公侯之一,潜在人脉和力量都不小,硬顶,是可以顶,可让淮丰侯府为一个注定会残废的儿子去得罪马公公,这就不值了。
方才他询问黄钰,就是为了下最后的决定。
长子方真的腿能好,能袭爵,就算得罪马公公,也要救下长子。
可谁让长子的腿根本就好不了?
伤愈了也会成为瘸子,瘸子如何袭爵?如何为陛下效力?做官可是要讲究一个容貌身体无缺,方真这一受伤,等于前途尽毁。
一个注定前途尽毁的儿子,跟一个得罪不起的首脑太监,怎么想,都该选择后者啊。
但就算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想到自己要放弃养大的嫡长子,淮丰侯也胸口直发闷,闭上了眼,一丝泪花就浮现。
“瑞娘,当年你去了,临死拉着我的手,我就许诺,断不会让真儿没了娘的人吃亏,可现在……唉,可侯府毕竟是第二代第三代了,怎么和马公公斗?”
才没有奈何处,一个小厮突然进来,跪倒禀:“侯爷,代王进府了!”
代王?代王来了?
淮丰侯知道大儿方真与代王有交情,之前代王就曾为大儿子来过淮丰侯府,现在听到这一声,竟下意识松了口气。
呆立了良久,只是出神,许久淮丰侯才合掌,对着门外的虚空说着:“祖先保佑,祖先保佑啊!”
作一个父亲,不敢拼着得罪马公公、惹怒陛下去救大儿,现在代王来了,大儿有救了,他自然立刻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哪怕离府,总能留着有用之身。”
“唉……”
淮丰侯的叹息长长传出,而一个声音传不到的院子,门口窗外站着十几个人,都不是侯府的下人,个个容貌陌生,还按着长刀,带着阴森气息。
不远处走廊,站的几个丫鬟想靠近又不敢,有丫鬟听到里面传出声音,面露不忍之色。
就听室内一人说:“方公子,你虽现在不是皇城司的人了,但也在皇城司待过,应该知道皇城司规矩,配合才能有好果子吃。”
说话这人穿着百户的官服,说完这番话,就又看了看坐着的方真的腿,脸上神情越发轻蔑。
“我们也扯了许多时间了,就说明白话吧!”
“如果你是世子,我们当然不敢对你动粗,可你不是淮丰侯世子了,又没有了明里的官身,就算你明日就病去了,也是可能的,方公子,我奉劝你,还是识时务比较好。”
“哦?你不过是区区一个百户,这样大胆,敢公然威胁侯府子弟?”
不等方真露出怒容,门突然踢开,一个声音同时传进:“以前有人告诉我,说皇城司桀骜放肆,我还不信,现在听了这话,我真信了。”
“谁?!”百户立刻回身,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冷笑从外面进来。
此时是白日,屋内就不黑,门一开,更光线明亮,百户自然看清进来的年轻人是谁,顿时一蓬冷水倾下!
竟是代王来了?
别管心里有多少惊讶,作百户,哪怕是皇城司的百户,面对着一个亲王,只能立刻跪下:“卑职皇城司百户,叩见代王。”
苏子籍也不理会,进来一眼看着,就看到坐在榻上的方真,形色憔悴,真是狼狈,当年,可是和自己并称京城三公子。
命运之奇,莫过于此。
苏子籍目光一闪,叹一声,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百户,对跟着自己进来的人说:“这里不能呆了,来人,将方公子抬出去,与我一同回王府!”
跪在地上的百户傻眼了,见有人上前抬人,忙起身,嘴里说:“王爷,还请且慢!”
“王爷,方公子涉及前几个月如宝商行走私一案,因与宫中采买有关系,马公公派卑职特来询问,这、这才开始问,可还没有问出个结果,王爷,您可不能就这么带他走啊!”
“卑职实在无法交代。”
他正把马公公抬起来,不防苏子籍“啪”一声,赏了一记清脆的耳光!
“你混帐!”
“太祖有律,开国功臣勋贵及世子,有免死减罪之铁牌,就算犯了罪,也必须有旨意才可审问。”
“方真现在还是侯府世子,有罪自有旨意,何时轮到你这区区百户来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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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八百十五章 屈打成招的可能
“卑职有罪,王爷宽恕。”百户无可奈何,只得连连磕头认罪。
“这才像话。”苏子籍见百户额头冒了冷汗,就拍了拍他的脸,说:“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告诉马公公,就说方公子病重,本王邀请他入府治疗。”
“有公事的话,就来代王府,本王身是亲王,必当表率,不会妨碍马公公的公务——你听清楚了么?”
“听、听清楚了。”百户忙磕头应着,心里也一松,自己拦都拦了,现在代王把责任缆在身上,自己也可以交差了。
“方公子,你也没意见吧?”苏子籍看向方真。
方真早就回过神来,他虽知贴身的仆人去向代王求援了,却没想到代王真来了,还来得这样快。
“我自愿意去大王府上。”方真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着。
这工夫,方真仆人已推着轮椅进来了,苏子籍的人帮忙,几个人抬着方真,将其小心翼翼放在轮椅上,苏子籍在前,别人在后,就这样关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皇城司的人看着,心里着急,可也不敢拦,别说上手拦了,就是再说一句话,也不敢。
别看百户都挨了耳光,那可是不久前刚刚血洗了三洞娘娘庙的代王!
再者,官大一级压死人,皇城司虽威风,可在代王跟前,那就是一只蚂蚁,真得罪了代王,马公公未必有事,或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别忘记了,藐视亲王,这就是罪!
“大人,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也有人不甘心,副百户这时过来,低声焦急说:“马公公那处,咱怎么交代啊?”
说完就迎来了一个冷冷的眼神,百户说着:“你问的好,不如,你上去再拦下代王?”
副百户立刻哑了,刚才已经拦过了,再拦,自己当场被砍都可能。
苏子籍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闹剧,他顺利从淮丰侯府“抢”到人,就不耽搁,领着人往外走。
路上也不见淮丰侯府的人露个面,苏子籍没有多少表情,心里有些不屑。
软骨头到让一个太监骑着脑袋屙屎,也是够无能。
这可是在淮丰侯府,堂堂淮丰侯府的大公子,就算当不成世子,也是侯爷的儿子,在自己家里被人逼供?
何其可笑!
也就难怪方真之前笑得那般勉强,就算被他救了,家里明摆放弃了他,换谁也难心情好。
到了门口时,苏子籍就看到,乘坐的牛车旁已站着野道人了。
苏子籍大步过去,野道人也上前两步迎上,将一卷纸递过去。
“主公,这是调查的结果,请过目。”
方真还在后面被推着走,等着时间里,苏子籍就站在原地,展开纸,将里面的内容扫了一遍。
“好,此事回府后再议。”苏子籍说,扫到方真已被推出,就将这卷纸放在了袖子里。
野道人点了下头,上了不远处一辆牛车。
方真这时已被推着到牛车前,来求援的贴身仆人跟着,眼圈泛红,望向苏子籍,就上前重重磕首。
“大王,奴婢多谢您救了大公子!”
此处不是说话之所,苏子籍睨一眼街道,以及里面空空的场地:“先回去,有话路上说。”
回去?这个词用的好,方真回望一眼淮丰侯府,靠近门的走廊和路径上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心里不由一沉,又酸又涩。
要说百户威胁要“病去”,方真觉得未必敢到这地步,但偌大淮丰侯府,威风赫赫,曾是自己的家,可这个家,在他遇到危机时,没有给他丝毫保护。
“路夏布把我抬上去吧。”方真吩咐贴身仆人,这人是自己花了不少代价,救出和培养的,现在证明,一切都值。
“是!”路夏布先将方真抱上牛车,放好,又将轮椅折叠搬上去。
苏子籍跟方真同乘一辆牛车,路夏布与骑士跟在后面。
里面空间不小,前后两座,中间还有套桌,苏子籍坐了,说:“回去”
车夫一声吆喝,牛车稳稳前去,一点也不波折,苏子籍随手丢个湿毛巾,自己擦了擦脸,又取出银瓶倾一杯凉茶,喝了口,才问:“方兄,你因何得罪了马公公?”
这事,其实野道人已查到一些,但苏子籍还是问了,想必从方真这里可以得到更详细的情报。
方真端着茶杯,一声不言语,但见牛车徐徐而进,良久才轻轻一叹:“赵公公或有点失宠了,最近,因小事而被呵斥,还罢了一项职位。”
“有人退,就有人进,马公公最近很得意,不仅仅是我,别人也受到了不少牵连。”
既开了这口,后面的话也就好说了,方真将事情原委与苏子籍一一说了个明白。
原来,最近赵公公圣眷下降,而马顺德这大太监却春风得意,在宫里,太监与太监之间的争斗,可丝毫不比妃嫔争宠逊色,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宠妃失势,其实在大部分后宫情况来说,仅仅是皇帝去的时间少了,有位份在,待遇不会减少多少。
打落冷宫这词看起来很熟悉,其实例子非常少。
皇后、四妃、妃、嫔、贵人、才人等,只有下降位份同时下降待遇,几乎很少有所谓的打落冷宫——那得是把职份全部剥光。
但皇帝信任的大太监,在太监看来,就应该去争第一,并且斗争非常激烈,许多不能善终。
马公公有志顶替赵公公的位置,赵公公曾经用过的人,就成了马公公除之后快的眼中钉。
方真与赵公公合作过不止一次,又曾是皇城司的人,在马公公眼里,自然也就是“赵党”了。
这次马公公上位,不仅立刻剥了方真剩余的权力,还给予一记痛击,企图通过方真,在牵扯到宫中的走私案中找出破绽,给予赵公公更致命的打击。
“代王,要不是您迅速过来,我落到皇城司手里,还真未必能完整的出来。”方真苦笑了一下:“他查的如宝商行走私一案,问的却是双吊粉。”
不是苏子籍及时来救,方真落在马公公的人手里,还真有屈打成招的可能。
平常的贪墨、走私,在皇帝眼里或还不算什么,可真查出方真有自己“小心思”,可就要了命了。
赝太子 第八百十六章 代王府冷眼旁观
“双吊粉?马顺德敢这样猖狂?”牛车晃了一下,苏子籍蹙眉,有点不信。
在代侯时,就有了双吊粉,当时只提供六家酒楼,随着苏子籍成为代王,身份和权力大增,自然就不一样。
现在酒楼扩大到十一家,并且有限提供给别人。
“代王府收入,大部分都来自路逢云组建的商队,当初为打通关节,路逢云在我同意下,给赵公公和一些权贵供货。”
“虽没让赵公公帮做什么,但能使他的产业生意变旺,自然也会给予一些方便,这本是很多权贵都在做的事,也不局限于赵公公,可有人故意小题大做,拿这件事来做文章的话,还真能挖个大新闻。”
“勾结皇上的大太监,意欲何为?”
想到这里,苏子籍真吃惊了,想不多想都难,这马顺德才上位,敢这样猖狂,悍然与自己为敌?
“代王,您和太监接触不多,了解不多,他们的心理,有时非常情绪化,不能以等闲正常人看之,简直和女人一样。”方真苦笑。
这话有歧视女人的嫌疑,但苏子籍若有所思,太监割了蛋,据说的确情绪就和女人一样了,许多事正常人不会干,但她们就干。
“马顺德并不是在找方真破绽,方真腿已受伤,就算马顺德要铲除异己,拿方真开刀,也最多是杀鸡儆猴,可丝毫不留情,容易落下阴狠不留情面的名声。”
“但换个角度想,方真其实不过是马顺德要找的一个突破口?马顺德的目标是赵公公和我,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从方真找出破绽,证明赵公公和我一开始就有勾结,中间还有方真当联系人,这就是结党营私,还是最让皇帝痛恨的一种……”
“只要证实了这一点,我倒霉,赵公公就成不忠之人,不忠的家奴,焉有命在?这就直接可以从根本上消灭对手。”
太监的手段,果然狠辣!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冲着给对手挫骨扬灰去。
“我现在保住了方真,说不定也符合了敌人的意思,至少关系是明面化了。”
“只是还是这话,马顺德为什么敢这样猖狂?这是连我一锅端了。”说实际,苏子籍并不担心最坏的结果,皇帝这身份,时刻面临的就是臣子上纲上线,把后果说的严重的无以复加。
要是真信了,早就把朝政搞的一塌糊涂。
从皇帝二十年执政看,不至于。
但鲁王失势,降为郡王,事实上出局,皇帝虽未必后悔,也未必觉得是我在搞事,可趁机敲打我,把我削去几分势力,却是可以——比如说羽林卫。
“而且,鲁王失势,不仅仅对皇帝有影响,对齐蜀两王怕更是震动,他们或会有动作?”
“马顺德勾结上了齐王蜀王,或者全部?”
苏子籍顿时浮出了阴霾,朝政一发而牵全局,后果现在都出来了。
自己动手太快了。
可鲁王对叶不悔动手,却断不可容,再来一次,也要出手。
现在这情况,方真要保下来,赵公公也要有所对策。
心里这样想着,苏子籍对方真说:“我明白了,你放心,就住在我府上养伤,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代王!”方真不意外代王会对自己说这些,从代王突然出现将他带出淮丰侯府,就说明代王已决定保下自己了,但这要如何报答?
方真想到自己的伤腿,神情有点复杂。
苏子籍看了出来,笑着:“还有,也不是让你白住,你也没有了差事,帮我处理神祠的事,如何?”
方真听了,沉思片刻,起身一拜:“请代王放心,就交给我好了。”
二人说话间,或百户强行扯起方真的缘故,本就没养好的伤腿带来剧烈疼痛,方真强忍着,可额还是冒了汗。
见状,苏子籍就对着外面说:“停下!”
牛车顿时停下,苏子籍说:“你靠坐着舒服些,我去后面牛车与人说话,别事等到了府里,给你看过了腿伤再说。”
不等方真推辞,就掀开车帘跳下去,跟在后面牛车这时也停下来,野道人掀开车帘,请苏子籍入内。
苏子籍坐稳了,牛车动起来,随牛车微微晃动,苏子籍笔直坐着,神情凝重,对野道人说:“马顺德来意不善,赵公公和我,或有劲敌了。”
说着,就把方真刚才说的讲了。
野道人没有立刻说话,一阵风袭进,带了几分凉意。
之前查到的情报,与方真说的大体相同,但没有方真知道的这样细,良久,野道人也叹着:“不想太监斗起来也这样狠。”
这光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的手段。
平常人争斗,狠一些,也不过是死,马公公的手段要成了,赵公公怕是死都难痛快死,以老皇帝的性格,怕是真会将赵公公挫骨扬灰。
野道人想了想,就问:“主公,那现在,我们可不可以拉拢下赵公公?”
赵公公往日作皇帝的心腹,风光无限,有皇帝信任的首脑太监,就连阁老见了也要给个好脸色,免得被记恨了。
那时,怕连诸王都想拉拢赵公公,一个首脑太监倒向了自己一方,无异于是如虎添翼。
大家都这样想着时,想要让他倒向自己,需要付出的努力那就太多了,还未必能成功。
现在赵公公遇到难事了,能雪中送炭,或就可让其感激。
苏子籍却摇摇头:“不可。”
“主公的意思是?”
“赵公公跟着皇上多年,皇上此番对其发难,未必是真不信任他,怕是觉得,赵公公掌权太久,皇城司姓了赵,才会想平衡一下,默许了马顺德搞事,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忌惮。”
“否则,赵公公再位高权重,也只是太监,并不是文官武将,说到底,只是皇帝的家奴,皇上想如何处置不成?不必非要证据才成。”
“现在既留着,就说明还有信任,只是想分分权,搞下平衡。”
“现在我救了方真,方真本和赵公公亲近,已使赵公公有嫌疑,皇上怕会默许进一步打压,但我要是进一步拉拢赵公公,就中了敌人的奸计。”
“赵公公也许会死,我也许会和鲁王一样。”
苏子籍的脸上浮现出冷笑,沉声:“现在我们代王府冷眼旁观,不伸援手,那就仅仅是我和方真的个人情谊,赵公公不会死,只会处境艰难些,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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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八百十七章 速速出来投降
“臣明白了!”
野道人恍然,全部想明白了,不由浮出冷汗,争嫡之事,处处是坑,要是早半步,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心里佩服,躬身:“主公,这事跟进,就交臣吧!”
“嗯,不仅仅赵公公,还有查下,谁人献了这计?”苏子籍脸色也有些不好:“此计甚毒,必须找出来杀掉。”
“还有,我渐渐势大,崛起太快,齐蜀两王,或有联手将我先出局之意,不可不防,也必须查个清楚。”
“是!”
金羽祠
神祠位于京城北,在齐略胡同附近,与前朝征西将军齐关系不小,齐略曾立下赫赫战功,但更为人所熟知的是曾养过一对神俊的大鹰,这对大鹰甚至在几次战役中给予帮助。
其人死后入了前朝功臣阁,民间更传其死后封神,成统御鸟类的神明。
金羽祠就是因他而立,周围虽不是最热闹的街坊,又是盛夏,但店铺都开着门,乘凉喝茶,也有人有气无力的吆喝几声。
一家老板上身赤膊纳凉正想拿个瓜,突然之间,一阵脚步声,就见着一群衙役拥着牛车进来,个个都带刀。
“金羽祠出大事了。”老板就是附近的人,心中清楚,在数百年传承中,金羽祠渐渐变了味,明面上是神祠,私下却参与了一些不可说的事,与权贵跟京城三教九流都有来往,连忙缩回店铺内。
“围上,不许放走一个。”石承颜大声吆喝着,就见着衙役云集,有的甚至弓箭拉开,对准了门里、墙上,只要有人敢在此时外逃,就会被射下来。
石承颜吆喝完,狞笑一声,作捕头,手里有几宗案子与金羽祠扯不清的关系,石承颜早就盯上金羽祠,就算没有代王领旨处理神祠这事,对上金羽祠也是迟早的事。
而有代王下令处理金羽祠,对石承颜这样捕头来说,就犹瞌睡来了枕头!
“没有代王之令,毕竟是前朝大将,衙门会留些颜面,现在却不一样了。”石承颜盯了里面一眼,爽快的暗想。
而神祠里,已是慌乱一片。
“怎么办?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是好?”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扒着门缝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就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跑到大殿里,问着在场的人。
能在大殿中商量对策,都是金羽祠的骨干,因参与许多暗地里“买卖”,此时陷入困局,个个神情或狰狞或恐惧,露出信众们看不到的一面。
“外面全围了,后门处也有人,前面正在喊话叫我们投降,怎么办?是不是反抗?”一个二十多岁青年咬牙问着。
“反抗?那是找死!”他这一问,立刻就被同伴骂了。
骂人的不到三十岁,身材高大,看着就凶悍,可在面对这件事时,反倒少了冲动,皱眉骂:“水云祠倒反抗了,可他们是何下场?被打成了反贼,不但神祠被全部拆除,还牵连家人。”
“数十户几百人,或斩首,或流放,别看流放千里还是活着,其实半路都纷纷病死了——谁有空陪着走千里?”
“反抗朝廷就是找死!”
这话一出,就等于是挑破了在场众人最担心的事,整个大殿顿时就寂静了。
水云祠那就是前车之鉴,反抗的话,岂不是要像水云祠一样,所有人都要共赴黄泉?
能在金羽祠做事的,有几个是光脚不怕死的“少侠”?
他们借着神祠做掩护,做着种种与信仰无关的事,为的还不是多多的赚银子,好让自己过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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