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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从大道又向着右边拐,拐进一条更狭窄的道路,又继续往里面深入而行,之后又拐过了几个弯,最后到一处,还没下牛车,就听见了一阵哭声从外面隐隐传来。
此时,渐渐入夜,油灯亮了起来,牛车恰在这时停了下来,牛车的两人细听了一耳朵,才算是明白旁边小院里的人在哭什么。
说是院子,其实很是破旧,牛车停在院外,掀开车帘,就能看到一扇破旧的木门,木门上还打着“补丁”。
这样一个连一扇完好的木门都用不起的人家,也是真穷了。
而这样一个本就不算富裕的人家,竟还屋漏偏逢连夜雨,遇到了新的难题。
“吴家……”齐化山听到了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也知道了这家人了。
齐化山认识。
吴家祖父跟随太祖战死,是个百户,可惜死的早,因此没有正式封赏庇荫。
只使父亲入职公差,而儿子却读书了,本可维持生计,虽然不算富裕,但勉强也能体面,冬日也能有木柴取暖,在这贫民区是最好了。
可三年前,其父捕贼殉职,留下母子三人,本有一份体恤粮,但现在,钦差和太孙查粮,宣布废除抚恤粮。
家无余粮,所以痛哭。
齐化山眨着眼,有点迟疑:“这不就是我们搞的吗?”
好像很早就派人举着鞭子抽打:“奉太孙的命,停了抚恤”
凡一切罪孽之事,包括横征暴敛,尽委于上官,这就是地方之道。
高潜笑了:“是我们搞的,并且还选了二代忠烈赤贫之人,并且还是读书人,不如此,怎么能用义士呢?”
“义士?”齐化山喃喃的说着,突然之间一激凛,有点明白了,这是要这吴委当义士去死。
他有点心寒,又有点不懂:“可这吴委是个书生吧?”
有句话叫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话有点过了,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起码,当一个书生没能取得功名之前,又只能读书不能去做别的活计时,那还真就是别人眼里的无用之人。
而一个年纪不大的书生,还多了一个特点,就是:手无搏鸡之力。
至少,这个吴委绝非是齐化山想象中的“义士”。
故事里的“义士”,基本都是孔武有力、义薄云天吧?
一个小小年纪的书生,又能做什么呢?
高潜摇头,这个齐化山啊,还是不懂!
“孔武有力?那些都是亡命,死多少都不足使人动容!”
“唯有手无搏鸡之力的书生牺牲,才能使天下士林动容!”
见齐化山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高潜就说着:“你看看这个!”
这是一张信。
牛车有灯,只是光线很暗,幽幽发光,有点森人,齐化山一眼就看见了蝇笔字,透出一股大人气。
这大人气很虚妄,但久为官人,真的写起来和别人不同。
齐化山心中不禁一阵跳,只见这只是一页,展开努力看,上面写着:
“太孙刚愎,所祸甚大,而缙绅能不折其身者,四海之大,有几人欤?”
“而吴委生于乡野之间,年方童生,尚不得郡县之养,然凭《诗》、《书》之训,卒以发愤一击,激昂大义,蹈死不顾,亦曷故哉?”
“哀斯墓之徒有其石也,而为之记,亦以明死生之大,义士之有重于社稷也”
“这是墓记铭?”
齐化山心一寒,人还没有死呢,就给墓记铭了?
他接过这封信,仔细看着,看到下面时,又看见下面的署名。
“西铭居士?”
齐化山知道,这件事既然提前都做了这么多安排,署名西铭居士的人也必然不是普通人。
他不认识,就问:“这西铭居士是谁?”
高潜有点无语地看了齐化山一眼,还以为齐化山是在装傻,结果发现这家伙脸上的迷茫之色是真的,这齐化山,还真不认识西铭居士!
“这是裴老大人的雅号,你难道不知道吗?”高潜忍不住摇头:“你们其实还有点亲戚关系!”
要不是这关系,自己岂会和他通气。
齐化山这个文化水平啊,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啊,是老大人的雅号!”
齐化山是真没想到,这个西铭居士居然是裴老大人的雅号。
但一想,这是裴老大人的雅号,倒是很合理。
毕竟要搞出大的舆论来,不可能没有重量级人物跳出来。
别人跳出来都不太够格,裴老大人如今身份,以及在读书人中的地位,都恰到好处,正是合适。
齐化山一想到这是裴老大人写的,就忍不住又仔细看了一遍。
高潜懒得再搭理他,直接对赶车的仆从说:“伱将这封信送去,里面的人,自然明白。”
“是!”仆从应声而去,夜中就听见了脚步声。
“咚咚咚。”
“有人吗?”
虽外面的人都知道里面有人,还听到了里面的哭声,但送信的仆从还是走过去敲门。
高潜齐化山都没有下牛车,而是就这么坐在里面,挑开车帘看向那个院落的门口。
暂时还无人来开门,高潜收回目光,又看向齐化山。
见齐化山还是似懂非懂,他也无奈,只能挑明了说:“有老大人的墓记铭,这家不想当这义士,也不行了。”
“真不想当呢?”齐化山忍不住问。
什么是义士?
那必然是死得壮烈的人,一个早就被安排好了去赴死的人。
真有人甘愿去赴死吗?
那个吴委的年龄应该不大吧?
一个年纪不大的人,真愿意葬送自己的生命,去做这个义士吗?
如果让齐化山来做这个选择,他是肯定不会愿意。
高潜又笑了下,很随意向后在垫子上一靠,说:“让他当义士,死他一个,幸福大家,是他的荣幸”
“真给脸不要脸,那就死全家呗。”
(本章完)





赝太子 第一千五十二章 蹈死不顾
“当然,此子愿意当这义士,我和老大人,都不会吝啬。”
“别的不说,抚恤肯定丰厚,他不是还有个弟弟么,也断少不了一个前程!”
“进士难说,举人总有,也算光大门楣了。”
“这其实是给吴家一个机会,看他能不能把握了。”
高潜很随意一说,已将一家人的命运安排得明明白白。
或者是一家人一起死,还死得无声无息,无人为其做主。
或者自己赴死,不仅能得一个义士的好名声,死得轰轰烈烈,还能让家人因此受益,不至于如现在这样,连饱腹都勉强。
“原来如此!”
齐化山刚才觉得自己处在这个位置时,是断然不会甘愿赴死。
但听了高潜的话,仔细思量,突然想起了郡内那个神捕,此人出身低,虽然肯拼命,多次建功,连获刑部四次嘉奖,可死于巡查时,已经年过四十,只是个副捕头,连个最低的官身都没有。
同样是死,死的连这个吴委都不如呢!
举人,想入官,就是九品,可以当到七品县令,是神捕拼三辈子都难获得的殊荣。
齐化山细细商量,又觉得,这两选择从一开始其实就只是一个,但凡是不那么蠢的人,都知道该选哪一样。
“我是犯蠢了!”
齐化山觉得自己刚才的确是有点湖涂了,看一眼高潜,不由得心里一寒,只觉得自己挨着的哪里是什么人?
分明就是个怪物!
“官场老爷们,就是这样么?”齐化山并不是善人,能公门吃饭,谁都难是,特别是捕头。
县里郡里,明里暗里,都是由他来执行,手上自然有不少人命。
可跟这样的怪物相比,自认为不算好人的他,都觉得格外良善了。
齐化山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落回到宅院门,发现木门已敲开了,仆人径直走了过去,将书信递给了里面开门的人。
重新被关上的门里,哭声骤然一停,很快再次起来,这次比刚才哭得还要更多了几分。
特别是女人的泣声,声声入耳,充满了绝望。
高潜听了,倒显得挺沉稳,只是安静等着。
“大人果然好养气,卑职真的是佩服到心里去了。”
齐化山心里不太安稳,说不出的难受,却也只能压下纷乱思绪,死死盯着那扇破败的木门,感叹着说。
这是真心话,他服了。
哪怕是心里,都不敢有丝毫争锋的想法了。
“这,其实不是我的谋略。”高潜是听出他的真心,回头暗中转脸看了看齐化山,叹了口气说:“我要是有这格局,哪怕不是科举出身,凭我出身和家世,也不至于才是主薄!”
他顿了一下,一阵夜风掠过,想起第一次接到了信的时光,遍身寒透,不比齐化山好多少。
齐化山低头思忖,已经有所悟:“原来是老大人的方略,果然是朝堂上的人,与我们不一样……”
齐化山是心满意足了,高潜却身上竟还是泛起一股寒意,昂首看天,苦笑一下,这样的格局,洞察到漠然的程度,就算是老大人,怕也不行。
是谁在拨动棋子,他是不敢深思下去了。
因着是在牛车里,并无计时,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齐化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高潜依旧闭目等着,并不让仆人去催。
“生死事大,总得给人一点时间。”
这时,高潜似乎还有些温情,使得齐化山真有点不懂大人们的心态了——你都逼人去死了,还这样矫情?
高潜噗嗤一笑,闭上眼,所以说齐化山上不去,真的是只有自己本人的原因了。
过去了良久,那扇破败的木门才再次被人打开。
一个穿着粗布蓝衣的少年从里面出来,他的身形有些偏瘦,容貌只能算是不丑,衣服并非短打,已浆洗得发白了,这样的书生袍穿在身上,让这少年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
少年书生一出来,目光就落在了停在门口的牛车上。
已是回到牛车前面的仆人,只是递信的人,牛车车厢里坐着的人,才可能是那个可以与之交谈一下事情的主事之人。
所以少年书生径直走了过来,来到牛车窗边时,正看到掀开车帘向外望的人。
站在外面,能看清里面坐着两人。
少年书生抿着唇,冷冷看着牛车里坐着的二人。
如果目光能杀人,怕是坐在里面的两人都要被捅得死去活来,不死个几次都对不起这种隐含恨意的目光了。
齐化山忍不住皱了下眉,正要开口时,少年书生开口了。
这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着并不悦耳,还刻意压低着音量,像是担心被院子里的人听到。
“我可以去。”书生已经压抑着哽咽说:“但是你们得照顾我母亲和弟弟。”
“聪明!”
显然,这少年并不在意牛车里坐着的二人到底谁才说了算,他只知道,他必须要答应对方的要求,否则后果不是他家能承受的。
齐化山没有第一时间想明白的事,这少年书生却已很快就想明白了。
高潜颌首,可惜了,这是一个明显很聪慧有着潜力的年轻人。
如果不是遇到了这件事,在不久的将来未必就不能通过科举出人头地。
这种聪慧跟隐忍,就不是这个年龄的人能普遍拥有的特质。
但这样的一个人,却也更适合去做这个让天下人为之惋惜的义士了。
高潜心里想着这些,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开口对牛车外少年书生说:“这个当然,你是康慨就义的义士,别说老大人,就是官府也会照顾,三代忠烈啊!”
最后的“三代忠烈”四个字,带着感慨,可落在这少年书生的耳朵里,却只觉得无比嘲讽。
他其实比高潜以为的还要更聪慧一些,高潜认为他想到了的事,他想到了。
高潜不认为他能想到的事,其实这少年书生也隐隐有所猜测了。
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他觉得,三代忠烈这几个字,听着是这样的刺耳,这样的可笑!
偏偏,为了母亲和弟弟,他不得不继续忍耐,更要为对方做事,去做这个令他觉得分外可笑的义士!
这在少年书生看来,是十分不义的一件事,可为了仅剩的两个家人,他不得不做。
少年是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与牛车里的人说,沉默着听完,转身就走。
看着此子怀恨又不得不去死的样子,高潜沉默片刻后,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来得太突然,将一旁的齐化山都给惊了下。
在齐化山的惊恐注视下,高潜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而吴委生于乡野之间,年方童生,尚不得郡县之养,然凭《诗》、《书》之训,卒以发愤一击,激昂大义,蹈死不顾,亦曷故哉?”
看看!
这就是权利!
权之滋味,就在此处!
别说是叫你当反贼,就是叫你当忠烈,你就不得不当!
要不是这样,自己岂会在这处,老大人岂会在退仕后,还当这马前卒,就连天家这对爷孙,不也是“不得不而为之”?




赝太子 第一千五十三章 一路北上
听着笑声,不知道为什么,齐化山心里直发寒。
他甚至不敢去看牛车里的高潜,觉得胸口发闷,下意识就将目光移向了外面。
目光转过之处,忽然有什么东西让他一愣。
那是什么?
一个影子?
一闪而过的影子,让齐化山惊疑和警惕起来,这是什么?
仔细一想,暗松了口气。
闪过去的影子不是人影,是猫?
虽然狸猫出现在城中很正常,但齐化山还是隐隐感到了一点奇怪。
不过,因对高潜升起的莫名恐惧,齐化山收回目光时,什么话也没有说。
知府院内
此刻入夜尚有细雨,可吹来的风还微微带着熏,烛光点的明亮,庭院中假山走廊,在这样的夜色中,显的很美。
“灯下看美人固佳,夜中秉烛游漆园,何尝不是?”
两人正坐在一个厅中,居中而坐的人单手支着下巴,正倾听着一人读诵着一篇文章。
“……太孙刚愎,所祸甚大,而缙绅能不折其身者,四海之大,有几人欤?而吴委生于乡野之间,年方童生,尚不得郡县之养,然凭《诗》、《书》之训,卒以发愤一击,激昂大义,蹈死不顾,亦曷故哉?”
文寻鹏读到这里,再也读不下去,手都微微发抖,咬牙说:“好文章!好算计!好毒辣!”
用这样一篇文章来对付太孙,还真是用心良苦!
这样好的一篇文章,但凡是对太孙不了解的人读了,怕都要被挑起情绪,生出愤慨。
都说笔杆子能杀人,这一篇文章,就是证明!
这篇文章还不是那种深涩难懂的内容,但凡是读书人,认识一些字的人听了,都能读懂里面的内容。
文寻鹏本是极聪明老练的人,缺的只是某些高度,现在读这篇文章,顿时醍醐灌顶,浑身一个寒战,心里雪亮,全数明白了。
文章就是在预言,太孙搞出了大乱。
皇帝派太孙查粮仓。
又派张岱这等清正之官为副钦差,就是看中他眼里揉不了沙子,会一查到底!
查桉本是好事,可查涉及千万人的粮仓,一着不慎,就可能酿出大乱。
不仅仅张岱,连得方惜和余律,也是看其血气方刚,一怒而一查到底的性子——至于听闻的所谓的恶人,所谓的刺杀,就是企图激怒方惜和余律,乃至太孙,自滔死路。
文寻鹏为太孙谋臣,身家性命全寄托在上,自然反复多次推算以及复盘,这些,断断续续零零星星也想过,但从来没有今日如此透彻,一下就明明白白。
“太孙要是一查到底,最是死路!”
“太孙要是不查,就是与贪腐同污,当失天下之望——朕岂能把这江山社稷,托付给此等人?”
“可太孙,查,但控制衙门,查的步步推进,查的章法严密,硬是找出一条路!”
“因此就掀了桌,寻亡命徒来起事,让世人都觉得,是太孙无能,急于求成,搞出了大乱!”
“可亡命徒上不了台面,说白了,就是匪乱!”
“一个,甚至数个二代忠烈的文弱读书人,站起来为大义而死,就完全不一样了!”
吴委生于乡野之间,年方童生,尚不得郡县之养,然凭《诗》、《书》之训,卒以发愤一击,激昂大义,蹈死不顾,亦曷故哉!
这段话,真的是太厉害了。
祖父都是忠烈,自己再成忠烈,三代忠烈!
不管是什么时,三代忠烈,都让人动容!
无论读书人,还是普通百姓,听了怕都要义愤填膺。
“光环一破,万劫尽来!”
这个筹谋就是因太孙在民间名声,既有着正统,本身又有贤名,更在外生活多年才回归,让人同情。
这次的事,首先是破了太孙身上光环。
一旦德不配位,本就根基不深,归来时间尚短,再想要废立,就名正言顺多了。
皇帝,真的是太狠太厉害了。
文寻鹏浑身颤着,又是震惊,又是佩服。
这计策虽毒辣,但也真的高明到极处,几乎没有逆转的可能。
“裴登科有这样的谋略?”文寻鹏不敢说皇帝,只是喃喃自语。
“他或有。”苏子籍居中而坐,听到文寻鹏有些不敢置信自语,笑着说:“当然,也可能是别人。”
“天下英雄何其多矣!”这一句,苏子籍说得很认真,眼神有点惘然。
哪怕自己已非普通人,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武功和法术,都不再是昔日小城里的读书人。
但苏子籍面对此计,还是怀有一丝敬畏。
“是皇帝自己,还是有能人?”苏子籍也寻思。
理论上,这天下,人才济济,甚至有一些人从不出仕,但却不能说没有大才。
只许自己有能人,不许皇帝有能人?
没有这道理!
相比于自己这个储君,其实皇帝名声再差,照样能吸引能人为其所用,只看皇帝愿不愿用,敢不敢用。
可,苏子籍却不信有这能人。
此计太毒也太高明,出此计者,必死无葬身之地,那唯一可能,就是皇帝本身谋略。
虽知道,权术不等于能办事,能办大事,许多历史上的人,对内权术无双,对外唯唯诺诺,可所谓——对内龙凤天表,对外不如袁绍。
可抵达这权术境界,仍旧使人难以置信。
苏子籍感慨说罢,文寻鹏就再次沉默了下来。
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文寻鹏也不怕别人听到了什么。
事关大事,差一点就可能全盘都输,良久,他终于忍不住,试探着说:“未必是能臣……此计高瞻远瞩,掌控乾坤,非人臣能有,或是皇上圣断?”
一时间,厅内静悄悄的,再次恢复了寂静。
文寻鹏说完话,心就跟着一紧。
若这计谋真是皇帝所出,帝王心术的可怕,还真是让自己长了见识!
过去还是太小看了龙椅上坐着那一位!
原以为是只已经快要老死的病虎,没想到,老虎终究是老虎,哪怕老了病了,也依旧是可以吃人!
紧的还不仅仅这原因,许多事,许多话,人臣不能揭穿,自己说了,是福是祸,实在难料。
甚至以自己预测,长久来讲,怕是祸多。
可又不得不说。
自己,没有路了。
皇帝胜了,立刻就是诛九族的事。
文寻鹏说完,沉默了,只盯着苏子籍。
苏子籍眸子一亮,看着他的忧虑和忐忑,把手中扇子慢慢摺起放下,本想说些话,又含笑不语。
说实际,皇帝谋略远超过自己预料,特别是他是天子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在这时才发觉,已经没有路了。
许多人不清楚,谋略不是神,它讲究力量的转化,以及时间和空间。
所以,到这步才发觉,就唯死而已。
可自己本是反贼,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皇帝,早早就布了棋,现在,终于到了鱼死网破时了。
只是,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没有必要,也不能再讨论这步。
苏子籍又展开了折扇:“听闻,沿江近来多风雨?”
这话转的出奇,文寻鹏不知道太孙突然说这话是何意,想了想,隐约听过这件事。
他回答得很谨慎:“似乎是。”
“拿地图来。”苏子籍说着。
文寻鹏立刻去旁寻地图,很快,将地图拿来了。
苏子籍接过地图,徐徐展开,直接铺在了小桌上,这就是锦绣江山了,略失笑了下,目光寻到了蟠龙湖,又一路北上,直到过半了,才停住闭上了眼。
闭目再睁,眼前一黑又转亮,就见万里云气,在文寻鹏眼里只是地图上的小小一个标记,但在此刻苏子籍的眼里,却见一线浓云漫漫涌动,翻滚着,似乎缓慢又毫不犹豫向着一处而去。
那是京城!
收回目光,云气之下,山川河流尽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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