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冲霄

    狄冲霄摸了摸头发，虚弱地道：“好险，全白了。若非有宁馨帮手、若非用天寿丹激起他的贪心、若非是计划得宜、若非曾在你这留了三粒天寿丹以备不测，我就是天神转世也早死了。虽说是最低的战神境一品，相信也算是完成考验了。雄霸，这里是封狱修罗界，你输定了！”

    雄霸闻言极是轻蔑地呸了一声，以神光聚附泥土化作棘刺铠甲、破山龙枪，又展开神魂“地魂绝域”设下八重最强陷阱。脚站大地，他有绝对信心完胜两个弱弱小子。

    狄天才体内寄宿的半魂在四十余年前就是灵神境中的超强者，光从地层颤动上就完全看破雄霸神魂真义所在。主动前攻是正中敌人下怀，狄天才便将身外神光化作一条小小银龙，操纵它破空前扑。对付此类神魂的敌人，专一隔空远战的神技最为合适

    雄霸自恃身披坚不可破的铠甲，哪会将细小到可笑的银龙放在眼里，挥动破山龙枪凶猛前刺。准备一枪立威，到时对面俩小子要是再不知好歹，就只能下重手了。

    银龙确是极弱，枪到即散，然而消散的同时将周遭空间分裂成无数碎片。雄霸大意轻忽，措手不及下就这么如泡沫般消散于无形。银光消隐，碎裂空间自行复合，空中落下无数微带赤色的血肉粉尘。人碎了可没法自行拼合，拼起来也是死人一个。须臾，落地赤尘中升起一团神光，飘悠入空，在一股无形力道吸引下向奇迹之树方向飞去。它将是神光果实最后的养料。

    狄冲霄起身道：“原来碎空斩还可以这样用。前世半魂，苦熬六年，我终于完成所有的考验了，现在该和我说实话了吧是附体夺魂，还是借体还魂”

    狄天才摇头失笑道：“都说你无聊闲书看多了，为满足你的恶趣味，我们三个六年来也没闲着，将毕生经历写成一本游记，归魂后你自己慢慢看吧。眼下离果实成熟还有些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就说说我们之间的联系。这事要从四十多年前说起，那时世间最强者是景海薇，绝代风华，是有史以来唯一修至灭神境的灭神师。遗憾地是，这么一位绝世奇女子偏是魔道十峰魁首十魔会的会主，封号魔皇，与掌控世间的光明宗是死敌……”边说边向奇迹之树走去。

    狄冲霄跟了上去，默默听着当事人讲述亲身经历却被




第十八章 新约定 旧约定
    濛河岸边，搜寻无果的寒宁馨望向幽幽河水，眼瞳中闪现玩味之色。自小至大，狄冲霄莫名消失的事时有发生，问他总以胡扯岔开，偏她又抓不到任何把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忽地嫣然一笑，寒宁馨走到一个陷坑边坐下，心想今天就守在这里了，看他这回还能找到什么借口胡扯，要是还敢不说实话，就揍到他说实话为止。

    等了一会，想看的人没有出现，河水却是突兀泛起一圈圈涟漪，更有一线银光穿破河面直射入空。

    寒宁馨不禁捂嘴低呼，心道：这是自然觉醒前独有的神光释放，银色神光，雄霸又早已觉醒，难道是冲霄！可他的神光不是在六年间消散殆尽了么

    不一会，这一段的濛河河面变得银灿灿一片，河水更是翻腾不休，气泡串串升起，仿佛有强大水生凶兽要出来觅食一般。渐渐地，银色神光由淡而浓，仿佛雾气，袅袅娜娜，向四周溢散，将河岸周遭化作一个银雾世界。

    感受着既熟悉又陌生的银色神威环绕身前，寒宁馨面现红晕，心想真的是狄冲霄呢，是他在借着暴发的神威表达深埋心底的坏水：摸一摸、揉一揉的约定可以兑现了。

    在她走神乱想的空当，自湖底溢出的银色神威越发浓烈，有若实质，仿佛火焰般在湖水表面燃烧起来，更时不时有电光闪现，宛若游蛇。达至扩展极限，银色神光短暂静止了会，随后以之前百倍速度回缩，强大威势如无形堤坝般将河水向两侧逼开，露出挺直站立于河床上的狄冲霄。

    狄冲霄感受着体内可击破星辰的庞大神威，回想着六年来经历的磨难与苦痛，不禁仰天长啸！啸声中，周身银光如银龙般直冲夜空，越飞越高，直至化为一个银点，消没无痕。

    寒宁馨探察到他体内骤然下降却趋于平稳的神威，心下一喜，自然觉醒独有的神威释放终于过去了。寒宁馨急起身快步走到小湖边缘，正与冲上来的狄冲霄撞个面对面。

    佳人在前，狄冲霄欣喜叫道：“宁馨，我们的约……哇呀，我是师兄不是雄霸啊。”急向后飞退，闪过一记威猛无比的打脸拳。

    寒宁馨当没听见，红着俏脸连连攻打，心想等你说出羞死人的约定就迟了，先给你吃点苦头，等会你才明白该怎么说话。

    换了别个刚觉醒的人，对如何操纵神光必是一头雾水，仓促间就要和强手对战，定会吃大亏，可狄冲霄不同，六年来不断与修罗界守门怪物对战，神光重生后自然而然地就能借用体内神威进行攻防。虽说远没法像在修罗门内那样得心应手，自保并不难。

    拳来脚往，连连挨揍的狄冲霄痛得直咧嘴，可也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了。为保证自己应得的美好约定，狄冲霄不在闪避，专注地与她进行对战，万灵神视、神光盾、神光弹、神光风暴、百声拳等神技轮番上阵，尽管狼狈了些，总算是能勉强支撑下去。

    “坏师兄”的抵抗超出想象，寒宁馨眼瞳越发幽暗了，将神光蕴于双脚，围着人极速打转，带出一片黑芒残影。

    狄冲霄看得眼晕，急闭上双目，以万灵神视找到找到真身所在，双拳打向自左侧袭来的残影。拳到影散，狄冲霄心下一凉，上当了，是残影环步，所有残影都是混在神光之中的！

    寒宁馨真身早闪到他背后，展开落雨百声拳，直到将人完全轰进地底才罢休。获得完胜，寒宁馨心下极是惬意，正待坐下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惊见狄冲霄背上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急揪起装死人，娇叫：“起来啊，不许装死。你的神系觉醒不是意念神系么伤势复原，这是恢复万物至原状的分野，属于恢复神系！”

    狄冲霄发现破绽，伸头偷亲了香滑脸蛋一下当作是陪练的报酬。

    寒宁馨轻锤了他一下，不甘地道：“一不留神就使坏，没有合理解释的话，今晚就烧了你那些绝版美人画册。”

    “别生气嘛，我正要说。”狄冲霄坐到她身边道：“真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反正我现在神光重生，与之前不同但更强。这回的神系觉醒是七极神系，拥有三重从属觉醒：依心意心念幻化神光的意念神系、可恢复万物至原状的恢复神系与能随心操纵各类太古元灵的元灵神系，是元灵雷。你对七极神系有什么了解”边说边在脑中回忆狄天才说过的话，惊讶发觉关于七极神系的描述居然极少，除去隐神神系不能成为从属神系及觉醒概率极低外，就只有魔皇也是七极神系有点参考价值。

    寒宁馨也只是听过七极神系，哪里会有什么了解，连连摇头。

    狄冲霄心知闹了笑话，脑中不禁想起狄天才说过有些灵神境灭神师能施展一种极为奇特的探察类神技，可以从各项表征上判断出被测者的神系觉醒与实力强弱。

    寒宁馨懒得管他在胡想什么，专注地以万灵神视细细探察，终确定他如自己般觉醒后就是凝神境，双瞳不由得闪现异样光芒，心想：七极神系、觉醒后就是凝神境、神系觉醒消散后重新觉醒，能做到三者中任意一件的人已算是百年罕有的奇才；若是三者合一，这样的超天才传



第十九章 我要离城远行
    秦天放自西侧小树林里跃了出来，衣衫褴褛，浑身刀剑伤，精神却是极好，豪爽高喝：“一来就看到臭小子偷亲我女儿，不揍他揍谁。宁馨，去你娘那，老爹替你收拾他。”

    寒宁馨心知老爹生气是假，探察是真，便依言退开，坐到一旁看热闹。寒春雨随后而至，点了点女儿额头后拉着她走到一边，边为她包扎外伤边探问交手经过。寒宁馨将狄冲霄入河前的交手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之后发生的诸多稀奇古怪事及和狄冲霄做下十日约定的事也没有瞒着，期盼娘能从中听出些什么。

    寒春雨皱眉道：“冲霄身上的怪事太多，不缺这几件，暂且先不提。你想清楚了约定的事非同寻常，若他怕了惧了，你会怎么办”

    “不知道，或许心会很痛吧。娘，其实冲霄已经猜到一些，并不是现在，是六年前就知道，所以他才会送我出村替代吞噬，他希望我能留有力量实现自己的心愿。他也需要力量寻找狄伯萧姨的下落，这份心意令我想和命运赌一局。”寒宁馨眼现决然。

    寒春雨叹道：“姐姐希望你能一生平凡幸福，但她的孩子注定不会平凡。随你吧。只一条，只要娘活着，就算封魔印毁了，也绝不会允许你离城远游。这是我答应姐姐的事。”

    寒宁馨娇笑着点头，幽暗双瞳却是盯向四处乱窜的狄冲霄，心下打起小算盘来。

    过得一会，四人离开濛河边，汇合赶来的马伯后回返义天城，率领长风卫军与天雨门弟子如旋风扫落叶般彻底荡平三雄会与绝光盟残余用以顽抗的秘窟。

    对于此次事件，别说一般居民，就是城主理事府诸多官员也只知道是在城主英明领导下、在天雨门的全力配合下，再一次粉碎魔宗邪派觊觎义天城庞大财富的不轨企图，除去一些摇旗呐喊的杂鱼，取得全歼的辉煌胜利。一时间，魏长风的威望直线飙升，天雨门更是名声大震，前来拜师修行的人倍数增加，但绝大多数人在初选时就被大长老马伯给打发了。

    自回城那天算起，狄冲霄窝在马伯地下秘室中养伤已有三天了，如影子般跟在忙碌不停的马伯身后，嘴上更是时刻不停歇，忽儿探问他与师父师娘是怎么以三人之力完胜绝光盟精锐，忽儿探问绝光盟为什么没人溜逃，忽儿绕着弯地追问怎么才能雕琢出一件打架先扔刀、睡觉先暖床的美人儿魂器。

    马伯黑着脸道：“他们的身份太过特殊，除了灭口没的选择，否则活着还不如死了舒坦。”

    这个回答比不回答还糟，令狄冲霄本就爆棚的好奇心彻底飞上云霄，更加变着花样地探问绝光盟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一气半个时辰，连口水都没喝。

    三天回答了万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本就窝着心火的马伯终于被问毛了，转过身揪起不识相的亲传弟子，面色极是凶狠。狄冲霄哪会怕他，不准问这个、就问别的，不准嘴问、就用手问，抬起右手指了指咬在脑袋上的品灵虎头蝠。这魂器他没见过呢。

    可恶弟子又钻空子作怪，马伯着实气乐了，将手高举作势欲劈，满脸杀气。狄冲霄浑不在意，眼蕴坏笑盯着马伯，其中意思极简单：您老人家下得了手就来吧，待会宁馨要是生气向亲哭诉可与我无关哟。

    吓不住人，马伯是彻底没咒念了，恨恨地松开人，气恼间随手毁掉得自北厚义的上品兽魂器天罗网，三两下改织成背心、外衣、长裙等女用衣物，装进小包后标上寒春雨的名讳。

    “其实我早想走了，问题是回城那晚我进洁身堂，恰好撞见宁馨在泡泡。这不，追杀三天了。马伯，你还没说这虎头蝠怎么用呢。”狄冲霄依旧不依不饶。

    “品灵虎头蝠能将吸食的血液化为灵浆强化自身，也食神光，有些像噬天狐，不过品级差到没法比。以它雕琢成的魂器可以用来探察战神境以下灭神师的实力程度。左翼三色环代表境界，右翼九色环象征品级，左蓝右灰，你是凝神境两品。赶紧滚，给你师娘送去。再不走，我劈了你作成兽魂器送给寒丫头。”马伯气得是眼喷神光，硬是压着心火回答完，不给狄冲霄再开口的机会，大力将衣服包裹塞到他怀里后指向地下室出口。

    老人家这回是真火大了，狄冲霄不敢再胡赖，转身望望闪现光亮的秘室暗门，硬着头皮走出，一眼就看见坐在屋里等候多时的寒宁馨，手中拿着根精钢长棍。

    寒宁馨眯着眼甜笑不已，乌龟狄终于出来了哟。

    狄冲霄讪笑着道：“我就知道马伯脸黑心善，生气赶我出来是不想让美丽姑娘多等下去。宁馨，明明是你进错洁身堂了，不能怪我的。”

    “女弟子的洁身堂被三雄会打得千疮百孔，娘下令男女互换，别说你不知道。你要是真不知道，也不会挨到深夜才去。”寒宁馨撇起嘴角。

    狄冲霄举手投降道：“男人也不好意思在洞洞屋里泡泡啊。我挨到晚上心想没人了，哪知一进去就撞见你了。别生气嘛。”

    寒宁馨悠然道：“我哪生气了，其实那晚我是有一件极其重大的事需要和你商量，又找不到你人才特意在那等你，等烦了就先泡泡了。当时都叫你别跑了，你偏跑。现在你白白浪费我三天时间，做为补偿，接下来的事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狄冲霄哪里肯信



第二十章 前往法伽丘原
    狄冲霄见说动师娘，顿时喜出望外，推推寒宁馨后跑出修行室。

    寒宁馨走到寒春雨身前，眼望地，纤手扭着衣角，小声道：“娘，对不起。可我真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寒春雨道：“傻孩子，什么她，她才是你亲娘。这些年来我一直纠结着到底该不该遵守对姐姐的承诺，也不敢去想我是真为你好，还是因为畏惧身为魔皇的姐姐才坚守承诺。冲霄说得对，我其实是在盼着死了就能万事不管心安了。宁馨，是不该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让你的人生套上枷锁，与其等我们死后你孤伶伶一人踏上旅途，还是有个人陪在身边好些。”

    寒宁馨娇俏地道：“才不管什么魔皇、极炎魔，你生的我，你就是亲娘。”

    寒春雨点点她鼻尖道：“口不应心。其实同意你出去也与北厚义有关，他在光明宗曾位列光明七十二天星之一，不算小人物。除去狐王线索，或许他也是对什么起了疑心又不敢肯定才会兴师动众。你远离几年也是好的。”

    寒宁馨试探地道：“换了我也会起疑又不敢肯定，她死于四十多年前，娘却是在二十多年后生下我，怎么办到的”

    寒春雨以时候未到的老一套说法回复，又对着屋门摆摆手。门外楼道里有轻快脚步声传来，必是狄冲霄回来了。

    寒宁馨会意，结束隐秘话题，走到一边拿起手套试戴起来。

    及至秦天放、狄冲霄进屋，寒春雨已然在一张地图上划好标记，也写下狄冲霄两人需要接受的考验。秦天放看了看，虽是担心太过危险，但有关女儿的事一向是由夫人做主便没有反对，着重将目标的习性与攻击手法详细说了说。狄冲霄两人更不会反对，欣然应下，满怀兴奋地离去准备。

    翌日清晨，迫不及待的寒宁馨背着大包冲进狄冲霄的小屋，正巧撞见他背着包从雕琢室出来，二话不说拉着人就跑，顺手在他嘴里塞进了一摞春雨饼。狄冲霄噎得直翻白眼，硬是用神光震碎堵在喉内的美食才逃过一劫，刚要埋怨，又是一瓶口塞进嘴里，骨嘟嘟直喷七奶灵浆。天雨门收养了很多孤儿，为能让食谱丰富些，秦天放夫妇在城郊占了一大块荒野派专人散养各类牲口，马伯闲着无事就用牲口奶水配上天雨灵浆以秘法调出了低品灵食七奶灵浆，甜美香纯，对修行醒神法的修神者们极有益处。

    瞧着大师兄被大师姐“蹂躏”到鼻子喷鲜奶，守门师弟们个个面上紧绷，肚里笑翻天，以最快速度为两人打开门。

    魏长风魏城主今早的早餐也是奶，不过是烈烈的马奶酒。他举起酒袋晃了晃，算是邀请冲进屋内的两位少年人一起喝两袋。

    寒宁馨挥手驱散酒气，急切地道：“酒鬼魏伯，我需要一杖城主特发的通行令牌。就是法伽丘原。”

    魏长风一愣，放下酒袋道：“不是来要雄霸的悬红啊。嗯，法伽丘原，你们是要去被潜地人面蛛袭击的法河村不行，太危险了，综合侥幸逃生的灭神师描述，那里的潜地人面蛛至少有一对王兽，二十只以上将兽，兵兽数量难以计算，你们两个去是送死。我正在召集附近数城的精锐卫军与灭神师，等人多了再去，有你们在，也可以少死些人。”

    寒宁馨哪肯同意连声催促。眼下时间紧迫，法伽丘原各处被围困的人随时都会有灭顶之灾，以她的性子，若非答应爹娘不硬闯边界，压根就不会来要什么城主令牌。

    狄冲霄道：“魏伯，师父真同意了，尽可能地救出幸存者并斩杀七只以上将兽，我与宁馨就能远游历练。人面蛛是相当不错的雕琢材料，凑巧这次又是数量惊人，二十套将兽级全蛛材兽魂器剑铠装，由马伯雕琢。”

    “这是在逼魏伯看着英才去送死啊，你们怎么能忍心让老男人痛苦流泪。半价。”魏城主乐呵呵地伸手晃了晃。

    有求于人，寒宁馨不能不低头，气恼地道：“黑心城主，你眼睛里只会喷出酒来。”

    魏长风哈哈大笑，自仆役手中接过纸笔，刷刷地写下通行许可，盖好城主印后递过去道：“将就一下吧。寒丫头，下回再急也不能急在脸上，否则魏伯不坑你都对不起良心。昨天我让无忌带着一队长风卫军去封锁区，任务是寻找、集拢并接应逃难村民回城，顺道探探人面蛛的实力分布。眼下该在法伽丘原西边的小芍村，你们先去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