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后之妃常有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月落板桥霜
太皇太后颔首,“也好,难得你们三人懂事,如此你们便留下吧。”
晚间,皇帝听说此事,便往永和宫来,院中的花无风自舞,满地花瓣堆积,锦重重地落了一层,皇帝缓步走进去,隔着纱橱往里看去,却是灵璧领着胤祚念诗,【朱栏画栋最高楼,海色天容万象收。海底鱼龙应变化,天中**每蒸浮。无波不具全潮势,此日真成广汉游。仙客钓鳌非我意,凭轩帷是羡安流。】
正是自己所作的《登海澄楼观海》,胤祚的童音随之传来,一字一句,极为认真,灵璧揽着他,温声道:“这是你阿玛在山海关城楼所作,他说自己不羡慕如同仙人钓鳌那般自由闲适的生活,唯一的愿望是海晏河清,风调雨顺,天下的百姓能过上安宁的生活。”
透过宝葫芦型镂空槅扇,胤祚摇头晃脑地背了一遍,抱住灵璧的腰,“阿玛是管着天下的人,等胤祚长大了,也要像阿玛一样,不做羡慕仙家的人,而以天下为己任。”
灵璧刮刮他的鼻尖,“你阿玛幼时读书极为刻苦,十七八岁时因读书太累还曾呕血,你也能如此认真吗”
胤祚皱起眉头,“胤祚或许不如阿玛那样刻苦,但是胤祚聪明啊。”
灵璧莞尔,“不知羞,人家说你聪明那是奉承你,你若是这样认为便是夜郎自大,额涅和你说过伤仲永的故事,如仲永那样聪慧的人,若不刻苦,自己便荒废了,是也不是”
殿内燃着沉水香,母子二人喁喁低语的声音如同一曲宁静的古琴,将皇帝纷乱的心绪拨乱反正,他掀起绣着水墨烟云的帘幔走进去,在灵璧惊愕的眼神之中,抱起胤祚。
“咱们胤祚聪明,又有朕教导,必不会有仲永之伤。”
自上月起,皇帝大多翻宜妃、通贵人、万常在的牌子,灵璧痴了一瞬,忙福身请安。
皇帝一手抱着胤祚,一手将她扶起,“不过十几日未见,你怎的倒如此生分了”
十几日若数着日子来算,总有二十三日,可比起那些一年也见不到皇帝的人,自己再如何哀叹,便是过分矫情了。
灵璧敛衽坐下,“哪里是生分呢这是该有的礼数,”她看着抱着皇帝脖颈的胤祚,柔声道:“快下来,你皇阿玛素日里事务多,哪里还抱得
第141章 独自凉
端嫔、布贵人坐至日昳时分离去,夏日的夜黑得晚,至黄昏时,白日的暑热散去,倒有一股凉意,抱厦内搁着一方紫檀荷花纹床,灵璧歪身躺着,静听声声更漏,凝神看向夜空。
灵璧身居妃位,周围有许多伺候的人,可真正能与之语的却并不多,更何况如这等心中酸涩之言如何去说便是端嫔、布贵人,也未必能全然交心。紫檀雕花方几上放着掐丝珐琅缠枝莲纹灯,幽幽烛火摇曳,偶一结了灯花,轻轻的荜拨之声响起,灵璧支起上身,将那灯花剪去,几上摊着一本唐诗,清风不识字,却把书卷翻,正正落入眼帘的,偏又是刺心的诗句。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抱厦之下竖着两对画珐琅戳灯,红柱透过轻纱洒下温暖的光晕,青筠站在一侧,定定看着灵璧的背影,那泰西纱衬衣上的金线绣攒心梅花纹样在烛光下闪着幽微的暗光,茯苓看着胤祚、菩萨保睡下,才走到青筠身边,低声道:“主子睡了吗”
青筠摇了摇头,“没呢,看着一卷书,不知想什么呢。”
茯苓叹道:“必定是午后那事让主子不高兴了。”
青筠年纪小,不懂男女之事,“既然是皇上要了通贵人去,主子便不该伤心。”
茯苓纳罕,“你这话说得倒也有趣,却是为何呢”
青筠咬了咬唇,小声道:“若为了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难受,那便是愚蠢,于青筠来说,主子是搭救了青筠的人,青筠一生便要为主子而活,旁人皆不能动我心。”
茯苓将她的话品咂一番,却也有些道理,“若人人皆能像你这般,那也是好的了。”
次日,荣妃解了禁足便往永和宫来,随行的正是通贵人,灵璧看着通贵人身着一袭退红色纱裳衣,衣襟上的木棉花刺绣开得正艳,花间一对鸳鸯情意绵绵,衬着她脸上含着喜色的笑容,更显姿容,灵璧端坐于宝座之上,暗叹不过一夜恩泽,便能让一个如同槁木死灰的女子重新绽放出这样娇媚的模样。荣妃身着一件月白团菊衬衣,敛衽坐于下首,“此次我能解除禁足,全赖德妃妹妹之言,今日特来谢过妹妹。”
灵璧看着荣妃的人捧了六只礼盒来,却也不受,只笑道:“荣妃姐姐这就太客气了,你能解禁,是通贵人的本事,也是皇上恩典,妹妹不过顺水推舟,说了一句话而已。”
荣妃道:“妹妹客气了,承乾宫失火之事确实是我办得不妥,往后许多事还要仰赖妹妹。”
灵璧顶着端庄的笑容,戳破她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姐姐这话客气了,皇上也说了,等再过些日子便会让姐姐重掌六宫大权,说句实话,这后宫事务属实不好打理,妹妹不过管了一年,这白发都添了许多呢。”
荣妃听她如此说,一颗心落在实处,“妹妹这话说得可差了些,姐姐冷眼看去,满宫里处处妥当,可见妹妹是水晶心肝儿的人,有什么做不得的呢”
通贵人亦道:“可不是么,德妃娘娘处处周全,又不忘提携旁人,六宫之中谁人不称赞呢”
二人坐着不走,灵璧也只得忍着不耐,同她们说了许久,直至午膳时分,荣妃才携通贵人离去。二人一走,灵璧脸上僵硬的笑容便如同面具寸寸龟裂,露出底下疲倦厌烦的模样。
 
第140章 春恩
福慧扬起手,恶狠狠地给了春寿一个响的,“狗奴才,德妃娘娘说话,你也敢打断!”
福慧下手重,春寿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嘴角都破了,灵璧也不阻拦,接着道:“不管是不是官女子,太监都是外头进来的,没资格打宫女,尤其不能这样重责,看来你不能管御花园这档子事,福慧,你去回了梁九功,让他再选好的,我看过,再让他顶了这差事。”
春寿脸一白,他得了这差事,也是递了不少银子的,这一下子没了可不成啊,“德妃娘娘,奴才知错了,奴才……”
雨势小了些,灵璧看着青筠簌簌发抖,便道:“左右我宫中还缺一个宫女,便到永和宫伺候吧。”
灵璧是六宫一众主位中出了名的和善,又是现下最得宠的,去伺候她可是天降的喜事,青筠忙跪下,“奴才叩谢德妃娘娘……娘娘……”
灵璧让她起身,又命茯苓多多教导她,便回了永和宫。
青筠是个极聪明的,手脚又很麻利,在永和宫伺候不过一月,便将灵璧的习惯揣摩到了五分,这日午后,灵璧想着小憩一会子,才卸下头上的珠饰,便见青筠往床缦上悬着的镂空花鸟纹香球内放入茉莉香结,底下配着月季的花瓣,一时芬芳满床,清雅的香气萦绕在这方寸之地间,“怎么想起来往里头加花瓣了”灵璧看着铜镜中青筠纤细的背影道。
青筠忙转过身,道:“回主子,奴才看外头的花瓣落了也是可惜,便小心收集起来,这些花瓣奴才都是洗过的,放在那香球里,既能接着灰,还能以自然清香熏床,主子若不喜欢,奴才这就撤了。”
灵璧莞尔,“你伺候我也有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是这般诚惶诚恐的模样”
青筠小心翼翼朝着灵璧看去,在触及那清洁如三秋之菊的面容时,瞬间低下头去,“娘娘救奴才于水火之中,恩同再造,奴才自然要小心伺候您。”
灵璧躺在床上,从床柜的小抽屉取了一本书在手里,随意翻阅着,懒散道:“你可认字”
青筠摇了摇头,“奴才不认识。”
灵璧道:“等得闲了,本宫可以教你,从前我的字都是皇上教的,他总是我是笨学生,你看着便是很聪明。”
只看了一刻,灵璧便觉乏累,待要歇下时,皇帝走了进来,见她在西梢间的床上歪着,笑着走过来,“这才多早晚,你便睡下了”
灵璧揉着腹部,皱眉道:“今儿身上不爽快,早起又贪凉,吃了冰碗子,腹痛得厉害,便想着略歇一歇。”
皇帝温热的大手探向她腹部,“那你好生歇着,让人给你煮些姜糖水喝,那东西暖身。”
灵璧道:“万岁爷今儿前朝没事吗怎的想起往奴才这里来了”
皇帝倚在床柱上,揉了揉额角,“今日事务多,朕从散朝后便在乾清宫批折子,头晕眼花,本想出来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便朝你这里来了。”
灵璧见他眼下青黑,显然是累极的模样,正要让他躺下歇歇,端嫔、布贵人同通贵人走了进来,端嫔见皇帝也在,一时也讪讪的,三人齐齐福身,皇帝免了她们的礼,宫女搬了椅子来,让三人入座。
灵璧坐起身,拢了拢头上,赧然道:“我失礼了,让端嫔姐姐笑话了。”
端嫔道:“本也是想着来寻娘娘叙话,没想到皇上也在……”
其实方才在永和门时,端嫔看见皇帝仪仗,便想离去,却是通贵人拉着她非
第139章 青筠
已而便是五月,又值盛夏,灵璧摇着团扇,倚在匡床上,宫女早将竹屉子放了下来,灼热的阳光透过缝隙撒入,她伸手探了探双耳纹花铜缸里供着的冰,叹道:“这天气可是要热死人了。”
菩萨保坐在匡床边上的小床内,身着一件苏绣栀子花的裳衣,胤祚坐在跟前,逗着小妹妹顽,曼冬、元冬手执燕柳图扇轻轻扇动,胤祚接过其中一柄,拿在手上把玩。
茯苓道:“主子已向皇上说了,皇上也允了等初七时,往畅春园去住,待安排好了众妃的住处,便能走的。”
灵璧摸了摸菩萨保软软的胎发,“我就怕一时换了住处,她不习惯。”
胤祚忙道:“有儿子在,一定会照顾好小妹妹的,儿子领小妹妹去后湖看鱼,让宫女做鲜花饼给小妹妹吃。”
灵璧亲亲他的脸蛋儿,“好,咱们胤祚最乖最听话。”
正说着,一片浓重的乌云袭上天空,方才还毒辣的日光瞬间被遮蔽,隐隐传来风声,委地的红花绿叶顺着那风声旋卷而起,狂风卷起永和宫院中的凌霄花,穿过宫墙下立着的秋千架,便如那《西厢记》里的词: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晓,阑槛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香消了六朝金粉,清减了三楚精神。
灵璧嗅着那清新的气味,只觉心上松泛了些,抱着菩萨保,哄得她入睡,灵璧亦有了几分睡意,门吱呀响了一声,却是福慧领着于宝平走了进来,于宝平行了双安礼,哭丧着脸道:“德妃娘娘,翊坤宫胤?阿哥殁了……”
那点惺忪的睡意便在这如同闷雷般的话语之中散了,灵璧将菩萨保交给乳母,匆匆赶往翊坤宫。
郭贵人拼死生下的阿哥,尚不足六个月便夭亡了,她自然心肝寸断,哭得撕心裂肺,抱着胤?逐渐冷却的身躯不放,内务府的人为难至极,见灵璧来了,忙迎她进来。
死亡的气息尚未消散,屋外的阴翳似乎透过薄薄的窗纱透入殿内,将东配殿渲染得一片阴冷,在那无边的暗色之中,只有郭贵人尚未换下的朱红缎绣莲纹折枝花裳衣是唯一的亮色,那鲜艳的红似是丧子之母的血泪,灵璧失去过燕双,骤然见此情此景自然是触景伤情,胤?瘦弱的身体与燕双重叠在一处,几乎是触目惊心!
她控制着自己走到床边,伸手按上郭贵人的肩膀。
郭贵人形似疯狂地推开她,“让开!不许碰我的儿子,不许!”
灵璧勉强定了定心神,将胤?被郭贵人拉扯至凌乱的衣衫理了理,道:“胤?是天家之子,你是他的额涅,难道要让他如此不体面吗”
郭贵人狂乱地摇着头,她那样刻苦地练习昆曲,她不顾自身喝下那药,甚至在难产之时想的都是保住这个阿哥,虽然一开始皆是为了位份与前程,可精心照料胤?的这些时日,她真正对这个病弱的孩子有了为母的心,可是他还是去了!
灵璧见她哭得脱力,忙让四格、甯丫半扶半拉地将郭贵人带走,内务府的人忙抱了胤?下去。
宜妃定定看着屋内的一切,毓敏自小跋扈,这是头一回,她看着自己这妹妹哭得如此伤心,到底是亲姊妹,纵然素有龃龉,可此时宜妃亦跟着伤心起来。灵璧仍要处置后续之事,向宜妃交代了几
第138章 江宁巡抚
灵璧示意众人退下,踮起脚尖在皇帝颊上啄吻一记,笑靥如花,“因为那是给三郎的啊!”
皇帝在她脸上揉了一把,二人携手走进正殿,“胤祚呢”
灵璧亲自捧了茶来,嗔道:“胤祚方才吃过寿面,便同太子、胤禛去了,他现在可喜欢和两个哥哥一处读书了,我这额涅倒清闲。”
皇帝接过茶,“这可是有情有义的茶了,朕一定要细品。”
灵璧道:“那素日里万岁爷喝的是无情无义的茶吗”
皇帝品咂半晌,“宫女泡的茶那是规矩里的茶,无甚意思。朕命人制了席面,皆是你素日里爱吃的,咱们一块用午膳。”
一时太监抬了膳桌进来,八荤八素,又以螺蛳盒捧了各式小菜来,皇帝端起酒杯,“敬最美丽的寿星婆。”
灵璧莞尔,亦端起酒杯,“谢最俊美的贺寿人。”
二人相视一笑,对着碰了一杯,皇帝看她四平八稳地坐着,笑道:“让你不用朕下口谕,就能坐下陪朕用膳,可真是不容易啊。”
灵璧作势起身,“万岁爷再说,奴才可当真地就站起来了”
皇帝忙按住她的手,“你这样坐着吃,咱们才像是一家人,哪有让寿星站着的道理”
灵璧见有拆肉,便洗了手,亲自撕了一块烤得焦黄的羊腿肉给皇帝,“那奴才可就不讲规矩了万岁爷尝尝这个。”
皇帝也不嫌弃,搛了起来便放在嘴里,“嗯,肥而不腻,焦且脆嫩,这御膳房越发会办事了,该赏,该赏。”
灵璧道:“万岁爷近来事忙,极少翻牌子,连万寿节都不曾歇息,今日能在永和宫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好的。”
皇帝笑道:“亏得杭艾给朕想了好法子来,追缴了被贪墨的款项,朕这个皇帝才能过个安生的万寿节啊,你这个德妃也能过个宽松的生辰。”
灵璧见他笑着,可眼中还是有一分怒意、两分愁苦,便道:“贪墨之事自古有之,人心不足,得陇望蜀,又非我朝起。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便是最好。”
皇帝颔首,灵璧又命端了长寿面来,二人一道用过,皇帝走进西梢间,垂眸看向她书桌上摊开的画轴,“你这兰花……”
灵璧连忙要拿书卷掩上,却被皇帝拦住,“兰花是有气节的花,讲究的是疏花简叶,你这花太密了,反倒失了其中味道。”他环住灵璧的身子,“来,朕来教你。”
灵璧却将他手中的蟹爪笔放下,“不见兰花,奴才如何画得这副也不过是一时游戏之作。”
真是奇谈怪论,皇帝奇道:“难道古人做倚兰操,身边便必得有兰花吗像这样的画作,离得腹中有几许丘壑之人,如何作得”
灵璧道:“文同乃是一代书画大师,开文湖州竹派,他画竹子便是见了千杆竹,成竹于胸,奴才连好的兰花都不多见,如何去画”
皇帝了然,“你这是变着法和朕要兰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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