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木葳
老人在对李瑾招手后又恢复了刚刚注视棋盘,沉思的模样。即便李瑾来到她身边都没做理会。
李瑾刚刚在其对面立定行礼,老人身边的侍女便悄无声息的服侍李瑾脱去外袍,并引李瑾坐在榻上小几的另一侧,与老人对面。并动作麻利的为李瑾准备好了茶点摆于手侧。
面前的老者自含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加之李瑾刚刚的揣测,此时李瑾十分确定面前的就是近日入京的淮阳王老王妃。
只是这样的沉默相对,却是李瑾始料未及的。
看样子母亲已不是第一次来这淮阳王府,可那是什么时候呢而这次处处偷着怪异的见面,母亲定是有所安排,看着如今的架势,李瑾心中已暗暗猜到了几种可能。只是却迟迟不肯让自己相信那是真的。
李瑾在出神思考时,眼睛便无意识的看着眼前的棋局。李瑾也是爱下棋的,只是最近却连安稳的坐上片刻,都成了奢望。此时坐在棋盘旁,看着,看着就把棋局看在了眼里。
整个局势初看起来,那兵戈征伐的局面上,黑棋步步紧逼,势如破竹,将白手围困在了几处角落。虽白棋苦苦挣扎,只是局面上却似乎好像难掩败势。可若细细研究起来,便会发现在表现的形势下,其中还暗藏微妙的玄机。
黑棋虽然左突右杀,显得势不可挡,只是白棋却能在被围困于四角的颓势中,保有着丝丝缕缕的生机。
此时局面正进行到关键处,可谓整盘棋局的分水岭。黑棋看似可以游刃有余的,选择三四处着手攻破白棋一举取得全面的胜利,可暗中蛰伏的白棋,却也隐藏着对应的杀手锏。若是黑棋出手不慎,轻易间便是天翻地覆的形势逆转,那将会是无法再次挽回的失势。
焦灼的战况,一时也引得李瑾全神贯注的注视起棋盘来,冥想起白棋的脱身之法,以及黑棋的攻破之道。这是下棋对李瑾来说最大的乐趣,可以游走在两种完全不同的思维中,或左或右。
老王妃似乎也十分沉迷眼前的棋局,双眉微微紧簇,像是不知如何解开这形式愈加不利的态势。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就这样默默相对着。
不知为什么,老王妃突然拿了一子,轻巧握在掌中,边摩挲边笑道:“没想到,你这样的年纪,竟能比我这黄土没了大半截的人,还能坐的住。”
一句话说完,老王妃才抬起眼帘看着对面安坐的李瑾。
似乎面对高位者时,李瑾天生缺少紧迫感。此时不知是褒是贬的评价,并没引起李瑾太大的反应。
只见李瑾唇角挂着淡淡笑意,接到:“老人家您是阅尽沧桑的从容淡定,我只是偏安一隅的无欲无求罢了,不可同日而语。”
老王妃听李瑾
第七十六章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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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离开后,侍立在老王妃身后的华衣仆妇,服侍着老王妃去了后面的内室更换礼服。
“小姐,您今日的心情看来难得的好,难为那孩子能如此得您欢心。”说话的仆妇却是老王妃的贴身丫鬟,紫瑞。
这也是自小便跟在老王妃身边一起长大的人了,与老王妃风风雨雨这些年,因此地位特殊堪比半个主子。
此时她边将日常的饰物从老王妃的发髻上取下,边将自己刚刚为何与李瑾等人一起前来的因由说了一遍。
却原来这紫瑞刚刚只是去小厨房为老王妃吩咐日要用的一些点心,谁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淮阳王。
半路被这小王爷截下后,便被指派了一件蹊跷的任务。
“劳紫嬷嬷去这院的后花园走一趟……钰儿的事。我知她今日定是要出府的,此时若让她见我,那今日她的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难为她一片孝心。”景熙有些无奈的和紫瑞说道。
景熙与景钰是紫瑞从小看到大的,尤其是景熙。两人间的关系也早已并非主仆,而是近于亲缘般的感觉。
紫瑞细一思量,便知道了这事儿的大概。今日景钰早早便来了这院王妃的厢房请安,这还是紫瑞头一回间景钰如此早起,虽然景钰七岁便离开了淮阳王的封地——离家入宫,虽说的好听是陪伴皇太后,其实是皇帝拿在手的一个质子。但三岁看老,紫瑞对这小丫头的脾性还算是了然。
因此一早也猜到她今日定是要去做些什么。也因为怜惜景钰数年不得见自己母亲,因此众人几乎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来。几乎个个都是心知肚明,却也都是守口如瓶。
此时,景熙拜托自己去小花园,紫瑞心下清楚,怕是那丫头又与什么人在后院起了争执吧。府众人捧着景钰还来不及,哪个又敢逆着她的意思只怕应该是个外人。
而今日虽然宴客,此时天色还早,那么唯一能出现在此时后花园的唯有昨日登门拜访的李侍郎夫人了。
想到此时,紫瑞已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虽然紫瑞心思细腻的将整个事情过了一边,却也不过眨眼功夫。紫瑞笑着点头回应道:“王爷去忙你的吧,景钰郡主那里有老身呢。”
之后便改了行走的方向,款款向后院花园走去。一路上虽知已想好解决办法,却心难免有一丝疑惑。王爷想来是不管景钰郡主这些旁的事情的,一来郡主性格彪悍,只有她欺负别人,从没见过她被别人欺负了去;二来,这时却是在自己府无论如何景钰也是吃不到亏的。
那景熙叫自己去的目的难道是去保护客人若说紫瑞不知道来人是谁,定会以为是位朝重臣的亲眷,只是那仅仅只是一个侍郎的夫人女儿,如何能让自家的小王爷如此在意
如此一番,紫瑞倒是对那未曾谋面的李小姐有了几分兴趣。因此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等紫瑞感到后花园时,果然如这位嬷嬷所料,那游廊里的众人闹做了一团,一边是自家的侍卫簇拥着景钰,一边是府内的引路小厮与昨日刚刚见过的侍郎夫人,而两伙人间则站着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子。而那女子此时,竟是与自家的郡主相对而立,看那架势怕是自己再晚到片刻,两边便要演变到大打出手了。
及至景钰发现自己,事情便也立刻平息了下来。自己这边在被人处略哄了哄景钰,他就将要出府的打算
第七十七章 赴宴
匆匆追上前面的李母等人,李瑾觉得母亲似乎并没发现自己落后。偷眼看去,只见保养得益的脸颊上有着自己甚少看到的,淡淡的忧愁隐藏在平静的表情下。
李瑾很清楚这忧愁来自哪里,也知道母亲的担忧不是简单的安慰可以解除,此时此刻她能做的也仅止于,默默无力的陪在母亲身侧而已。
冬日的阳光散发着一种稀薄的明亮,让李瑾觉得苍白而刺眼。
默默行走的途中,李瑾尽量让自己放松,希望借此可以让脑子转动的快那么一分。
李瑾已经猜到,母亲一定是在这几日的外出中拜会过了这位淮阳王的老王妃,而目的不言自明——希望能帮助李瑾留在京城,‘推掉’那皇榜上的婚事。
这在哪朝哪代都几乎都是不可能的,却也非完全没有办法。
李瑾看在夜深人静不成眠时,也曾想过是否自己一定要远走他乡,即使皇榜上李瑾的名字出身赫然在目,可真正认识或说知道李瑾的人又有多少。自己一定要走这条让父母与自己心如刀绞的独木桥吗
也许如金蝉脱壳一样,有人冒名顶替自己也非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到时候自己只需隐姓埋名便也算是能躲过这一劫。
只是这样的想法出现的下一刻,便被李瑾扼杀在了脑子里。
皇帝与自己的约定,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可以推脱掉的。中途换人,怕是自家举荐的再托底儿的人,皇帝也要将李家恨上。万一与皇帝商量不成,自己这一趟远嫁北疆与为皇帝卖力,就从功臣变为了赎罪。何苦这样铤而走险。
而此时,母亲采取的方法似乎要更极端,更决绝——投靠与皇帝派系的对垒的淮阳王势力。有这样的势力为后盾,即使皇帝想要李瑾出嫁,李瑾也完全可以做到移花接木的脱身,皇帝即使知道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只因为朝中此时各派纠葛盘根错节,各方在没有决定性的力量前,都希望保持平衡。
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自然不会生出什么太大的波折。只是如此一来,李瑾便是彻底的倒戈皇帝一派,且算是他们心中极大的污点了。如此想来李家又能活的过几次朝堂风波
李瑾虽然知道母亲是不忍自己被远嫁,更害怕战火的边塞,轻易就会将自己吞噬。只是这样的下策却也只能是饮鸩止渴。且不说远的势力角逐,只说自己依附淮阳王府的势力的代价。看那老王妃与她身边的侍从的态度,李瑾已经猜出自己能得其庇护的代价之一便是要嫁入王府。
母亲看到娇蛮的景钰郡主怕是也对自己孤注一掷的豪赌生出了不小的迟疑吧。即使一切如愿,自己在王府的生活就能如意安然吗只怕是一样的战火纷飞,只不过自己已成了奔赴战场士兵。
李瑾并没觉得这段波折是母亲的责任,反倒在心底深深责怪着自己。如果自己能早一点与母亲说开,早一点让她了解自己的想法,也许母亲就不会如此的孤注一掷,不惜那全家,全族的生命为赌注,赌自己一个留在京城的机会。
还好此时一切都还算是拥有转机,只是关键的时刻,能够扭转此时境况的一刻,李瑾是绝对不能有一点儿的行差踏错丝毫了。否则不仅将淮阳王府得罪彻底,自己在皇帝那里怕是也一样落得个背信弃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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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解忧
这话说的酸气十足,直让人预掩口鼻,外加说话人情绪激动时的尖细嗓音,听到的三人都暗暗皱眉。
女孩的母亲也觉得,这样举止有违大家风范,出言缓和道:“这孩子怕是久不与侄女见面的缘故,一见之下难免惊诧侄女这仪表不凡,姐姐莫怪。”
李夫人则不以为意,接道:“孩子们还小,言语无状也是有的。”不再理会那妇人故作姿态的在一边,让自家女儿以示歉意的话。
一语说毕,李夫人便告辞离开,领着李瑾步入那对母女身后的大厅之中。只因厅内宾客都在内里寒暄,似有百千鸟雀啁啾,整个内室沸沸扬扬,所以一场门前风波并未引起何人的注意,便又归于平淡。
穿过攒动的人头与那或诧异、或惊艳、或嫉妒的视线,李夫人带着李瑾来到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坐下休息。
也许是心绪不宁,李母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的迹象,此刻落座后更是偶尔就要眉峰微簇。好在周围众人都忙于自己的交际,穿梭在偌大厅堂,似乎对李瑾母女这边反倒只是敬而远之,只偶尔经过一人留意一下罢了。
母亲一路上的沉默与此刻的纠结,让李瑾心中颇不好受,一时间只想说点儿什么,转移母亲的注意力才好。只是到底不敢随意开口,只因为怕说出的讨巧话语反倒触动母亲心弦,让情况更加糟糕。正犹豫着该说些什么时,转眼间看到院外的一束腊梅。那黄色的花朵,竟是比先前院子里的其他梅花,都早了小半个月的早早绽开了花苞,因此欣喜的开口道。
“母亲看,那院外可是难得一见的岭南金梅。怪不得刚刚坐下,便觉得有一缕幽香沁人心脾,原来竟是它。金黄似蜡,迎霜傲雪,真不愧又有虎蹄梅的称号。”
李瑾注意到母亲的目光,此时总算被吸引到外面那小小的花苞上。也因此李瑾的心情,也总算是轻松了一些。经过前些天的变过,李瑾深刻明白,沉浸在悲苦中只能让人愈加失落痛苦,不若看看美妙的事物暂且忘情吧。
“‘枝横碧玉天然瘦,恋破黄金分外香’古人的形容倒是分毫不差。”李母看着那探过墙头的缀满金黄色花朵的枝条喃喃道。
“只是此物似梅而非梅,空的一个梅的名头又有何用”说道此句时,李母眼中光彩全无,似乎陷入更深的悲痛中。
李瑾暗暗心惊,也立刻反省起自己刚刚的幼稚的想法。
怕是母亲刚刚的那番经历,让那郡主的恣意行事即气且惊到了。只怕一时又想到,自己会嫁入这样的地方而心中悲痛起来。此刻无论所听所看,事事件件必是都不能随心,悲苦心情更不是简单的移情便能治愈。此时说话间更是带出了这份心情,怕是眼中各事各物便也都带上了这样的色彩。
李瑾心中想到,若是如此放任不管,怕是还没从宴会脱身到家,母亲便要将被这口郁结之气弄出病来。
当下李瑾转了转眼珠,立刻接道:“虽然此花本无梅质,却也是轻黄缀雪,冻莓含霜,香气浓且兼清,艳而不俗,这是它自身特质,又何须外人置喙。名字不过都是旁人乱叫出来的,这对此物本质却也无一丝损耗,又有何必放在心上呢倒是若能
第七十九章 星月
厅中众人默默注视着,门口愈发刺眼的光线。只片刻鱼贯而入的侍女先行入内,将主位收拾停当后,姗姗来迟的老王妃随后,才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厅中。直只见她雍容的笑着道:“众位久等了,老了就是不利落了。”
众人都笑着道,老王妃精神矍铄,步履稳健定是福寿康宁永久的。李瑾甚至在嘈杂的人声中听到,有人赞老王妃面色不输二八芳华的少女。虽然李瑾承认老王妃保养得怡,人也因为开朗爱玩笑的性格显得比同龄的人活泼,可这样的评价未免太言过其实。李瑾想起父亲说过,这位老王妃的岁数堪比自己的祖母。
而看那淮阳王与景钰郡主年岁却比自己不大多少,可想而知,老来得子的老王妃与老王爷,会这般宠爱两人也是不无原因。
等老王妃落座后,众人整齐的向上首行礼,一室或高或低的柔柔嗓音虽不算整齐,气势却也不输宫廷内院。
老王妃笑着让屋内宾客纷纷落座,并唤来侍女撤去桌上的一般茶点,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精心准备的吃食。
一时间厅内又是纷纷道谢的声音,一派和乐好不热闹。
这边东西还没上来,外面的仆从匆匆来报,说是南湘王的郡主景玟已到。随着禀报声落,厅中的众人又十分有默契一般的都屏息凝神望向门口,只见一位身着鹅黄色夹袄配白粉色石榴裙的少女,便就这样款款出现在厅中众人的视线汇集处。
来人虽然比主人到的还迟,看天色却是正好的辰时一刻,不偏不倚的拜谒的好时候。
众人注视的目光似乎并未让这位款步上前的少女有何不适,那稳健从容的步伐中似乎透露着一丝的张狂与傲慢。李瑾看去倒觉得那精致妆容与一派平和的面容下,似乎隐隐透着一种享受的感觉,似乎这样的注视的视线正应该是她所应独有的。但这却又仅仅是李瑾个人的感觉,因为在那脸上寻不出一丝倨傲的证据。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来人走到老王妃面前行礼时,只听到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响起:“侄女拜见姑母,姑母舟车劳顿了,今日特带了千年山参与百朵雪莲来孝敬您老。”
老王妃还不等少女福下身去,便一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宠爱的说道:“你能来看姑母,便是最大的孝心了,何苦还带那么贵重的礼物,你父亲那里这种东西也是不能少的。”
说话时,老王妃看着景玟的眼神似乎能流出蜜来,完全的宠爱有加。
景玟甜笑着接到:“姑母能有好身体便是侄女最大的惦记了,父亲那里哥哥姐姐自然照顾的比我好多了。”似乎是娇嗔一般的说道。
老王妃似乎并未发现话中的醋意一般,仍然轻怜密爱的对自己这个侄女说着体己话。厅中众人也纷纷附和进了两人的话中,却不见一丝对这位客人迟到与如此喧宾夺主的行为的诧异。
李瑾其实那次拜月节后,比之前更加的谨慎出席这样的宴会了,因此这次算是两位故人的久别重逢。只是李瑾却暗暗咋舌这景玟现在的心气,似乎比之前的好胜更有过之而不及了。
李瑾此时仍然和母亲坐在刚刚那窗边的角落,周围众人虽然都因为距离主位颇远而不得插话,却也都十分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远处的中心位置,这样的场面还真可谓众星捧月般的围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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