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对尭敬屾的记载则是——凌威二十一年七月,尭虹涞洲之战中因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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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孤独鳏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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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走吗?”
“嗯……”皮肤黝黑的少年面露难色地点了下头。
“小公子会寂寞的……”
“……对不起”
问话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她很想少年能够留下,但她却十分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她不想勉强他。
祸害涞洲的涞润冲虽然被推翻,但涞洲境内的动乱还尚未完平息,各地状况依旧混乱。就算是作为都城的游康城,机能也尚未完恢复。大批旧官员被停职调查、关押,使得城内官吏人手严重不足。
季岁城战役,使得虹王重伤,新上任的涞侯沨毅久紧急离城,前往前线。他的部下大多跟随他一同前往,游康城的机能运作几近停滞。
此刻城内急需人手,应付各项工作。难民的安置,粮食、医疗,问题层出不穷,每个仍留守职位上的官员都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一直驻守在瓦一城的汁庄达,也被紧急调回游康城主持工作。他刚一进入洲侯府,就被各部司官吏堵了个正着。每个人都顶着一双乌青眼儿,一脸哀怨地向他讨人。
汁庄达着实被这万鬼齐鸣的阵仗吓了一跳,连连安抚众官。惩治涞洲那些桀贪骜诈的旧官吏,实在大快人心。但痛快之后,他们留下的这一烂摊子事,也是不得不解决的。
送走这些似是来讨债的官吏,汁庄达立刻招来部下,让他们迅速从起义军中临时挑选出一些人,来弥补官员的不足。
以原涞侯润冲为首的涞洲众官,肆意涞洲十余年,强征暴敛,鱼肉百姓,以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随着起义军的破城,涞润冲之前坑杀十五万百姓的恶行也随之被揭发曝光。
无法遏制的怒火,加之以往积怨被一触即发,几十万涞洲百姓自发聚集游康城外,要求官府交出涞润冲及其一干党羽。
前一件事还未解决干净,更棘手的事就接踵而至。汁庄达亲临城楼之上,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才压制住了即将冲进城来的百姓。那种紧张,不亚于大军压境。
回府之后,他刚刚坐下,接过侍从递过来的一杯茶,准备润润早已干得直冒烟儿的嗓子。嘴还未沾茶杯,就听到有怒不可遏的城内百姓闯进洲侯府,殴打在押嫌犯。
汁庄达撇下还未喝着一口的茶水,猛地起身就冲了出去。不过他来的还是有些晚了,怒火中烧的百姓还是将几名罪犯送上了西天。
百姓的行为虽情有可原,但对罪犯处以私行还是违了法。汁庄达羁押了施暴的百姓,并把涞润冲等一干重犯转移隐蔽之处羁押。
虽然汁庄达也希望,涞洲这个祸害能早一天被治罪伏法,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为了等到那一天,现在也只能加派人手保证他的人身安。不过,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
思来想去,他决定让身体渐渐恢复了的汐峰谷,暂时来担任洲侯府的保卫工作。
或许是之前,这位将军给起义军造成的伤害太过深刻,汁庄达每次见到他都有些惴惴不安。
不过,汐峰谷毕竟是虹王钦点的将军,他没有不信任的道理。
事实证明,汐将军的确是能力出众。他没有让汁庄达失望,游康城内的秩序很快便恢复了。
望着离去的少年背影,米未再次叹了口气。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名叫桧立,已经在岁兆身边服侍了两年。
当初桧立也是被强行征兵而来,他在军营中将死之际,被涞润冲的儿子岁兆救起,捡回一条命。
桧立很感激岁兆,但他毕竟也是一名在涞润冲统治阴影下的受害者,不得不做出选择。
两天前,桧立的弟弟桧吾进入洲侯府,来见他多年未见的哥哥。这是玹羽在离开游康城,去往前线之前的事。他特意交代下去,派人将已找到桧吾哥哥的消息捎给男孩。
但是城内的人手不足,加上百姓寻亲的数量庞大,这事一时就拖了下来。在汁庄达调回来之后,通知桧吾的事情才得到落实。
小男孩兴冲冲地进入偌大的洲侯府,靠着枔子的医术,桧吾的伤势也如同汐峰谷一样,恢复神速。他的伤腿虽尚未痊愈,但已可以扔掉拐杖独立行走了。
一名小吏为他引路,当他马上就要到达哥哥的住所时,走廊一隅,站着一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少年,少年的旁边还有一名灰发的小男孩。
那名少年的确就是他的哥哥,只是个子长高了好些,让桧吾一时没有认出来。
他停下脚步,不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那个看上去一脸细皮嫩肉的小男孩正在哭喊着,而桧立像是在安慰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背,一会儿又俯下身来,为小男孩擦拭脸上的泪水。
“那个小孩是谁?”
桧吾没有走过去,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向身旁的小吏问着。
“他是岁兆公子。”
“岁兆……公子?”
桧吾的视线紧盯着那个一直哭闹着的小孩子,在这洲侯府中能够被称为公子的,也只有原洲侯涞润冲的儿子了。得出这个结论,桧吾瞬时皱起了眉头。
一股厌恶、愤恨之情顿时涌上心头。他不发一语,径直朝两人走了过去,一把将背对着他的桧立拉向了一侧,自己则站在中间将两人分了开来。
桧立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弟弟,还未等他发出欣喜之声,桧吾的怒吼就冲出了喉咙。
“你就是那个混蛋涞润冲的儿子?”
桧吾瞪视着一脸泪水的岁兆。
“桧吾……”
桧立被弟弟的吼声吓了一跳,他看着弟弟,既高兴又兴奋。但身前刚刚久别重逢的弟弟,注意力却完不在自己身上。
“怎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吗?还是你觉得自己的身份高贵,没有必要理睬我这种下贱人家的小孩?!”
“……你、你是谁!?”岁兆依旧流着泪,“我不许你侮辱我父亲!”
“侮辱!?看样子你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少爷”,桧吾挑了挑眉,怒火又上升了一层,双手叉腰,“你那个混蛋老爹不知害死了多少涞洲人,早就被我们的涟延王关进大牢了。要不是陛下要求将那个混蛋押回明洲受审,他早就被我们五马分尸了!”
“你胡说!我父亲才不是什么罪犯!”
岁兆哭喊着,欲上前抓住桧吾。但比他还愤怒的桧吾却早他一步,一把将岁兆推倒在地,并冲上前一把拽住了岁兆的衣领,举起了拳头。但转眼间,他未冲出的拳头就被桧立抓住了。
“住手!桧吾!”
桧立将弟弟一把拽起,挡在了两人中间。
“哥哥!为什么要袒护那个混蛋的儿子?!”
桧立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倒在地上的岁兆扶起,为他弹了弹身上的尘土。
“桧立,告诉我,父亲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被关进大牢了?!”
岁兆哭喊着,拽住了少年的衣袖。
“哥哥,难道这两年来,你都是在这里伺候这个傻小子吗?难道你不知道就是他的混蛋老爹,害死了娘还有小玉的吗?!”
说着桧吾忍不住流下泪来,狠狠地抓住了哥哥的胳膊,“娘常年劳累病倒了,只是生了病而已,就这样就被那个混蛋、那个混蛋拉去活埋了,连小玉也一起……那个涞润冲简直不是人!连禽兽都不如!”
连禽兽都不如!
桧吾留下这句话就跑出了洲侯府。原本期待和哥哥的相见,就在这充满怨恨的声音中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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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shu)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勉为其难
【】(iishu),
桧立确实不知道在这两年中涞润冲的兽行。如果他知道是涞润冲害死了他的娘和妹妹,他一定不会再留在岁兆身边的。
望着岁兆的泪眼,桧立知道不是眼前这个孩子的错,但他却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岁兆一直在吵着要找他的父亲,但桧立却无法坦诚地告诉他,他父亲确实已被关进了大牢。作为重犯,任何人都不得去探视。
现在,他已经不能再撒谎了,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和这个小主人分开了。
岁兆有必要知道他父亲的作为,而且一生都要背负他父亲所犯下罪行的阴影。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是残忍的,但却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连同情都不被允许。
桧立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洲侯府,没得选择,因为他还有桧吾这个弟弟需要照顾。
目送着少年离去的身影,米未也重新打起了精神,接下来照顾岁兆的工作就由她来接手了。
米未是米桑的姐姐,与弟弟那矮小的身材不同,米未有着强健的体魄。这个之前一直从事农耕的女人在涞润冲的暴政下,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她对涞润冲的恨,绝不亚于桧吾。
所以,当汁庄达找到她,要她照顾岁兆的时候,她是坚决拒绝的。
“为什么我的两个孩子那样悲惨地死掉了,而要我去照顾那个杀人恶魔的儿子?!难道那个孩子不能为他父亲的恶行付出代价吗?!”
米未曾经一脸悲愤不解,如此质问着汁庄达。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他的年龄再大一些,知道事理还放纵他父亲恶行的话,我们定会追究他的责任。但他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如果我们因他父亲的过错而要他连坐,那跟涞润冲的行为又有何区别?
岁兆一直被疫病缠身,被卷入阴谋当中差点丧命。说到底,他也是这次事件当中的一名受害者。
陛下临走之前交代过,要好好照顾岁兆,我们不能违抗君命,更不能辜负陛下对我们的信任。我们要对王命绝对服从,这也是我们涞洲归顺明洲的诚意表现。”
米未在听了汁庄达的话后大哭一场,最后还是擦干了眼泪。就算她心中还是无法接受,但汁庄达所说确实有理有据。
她要汁庄达给她几天时间冷静一下,不然她无法心平气和地去照顾仇人的孩子。
不过,她冷静下来所用的时间并不长,当她看到愤怒的桧吾将岁兆推倒,并骑在他身上准备揍他几拳的时候,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虽然米未并不想承认自己心境的改变,但她还是决定去照顾岁兆了。
游康城的后厨很是宽大,器具一应俱且种类繁多,让刚刚踏进这里的祉雨很是惊讶。
虽说她曾经待过的沥府后厨已经尽显奢华,但跟这涞洲侯府的后厨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让祉雨更为惊讶的,就是厨房旁边的仓库,里面堆满了粮食和各种珍贵食材。各地都在闹饥荒的涞洲,常常能够看到饿死街头的百姓尸体。但眼前的这个仓库,就像是装满了涞洲所有粮食的无底洞一样,吸取了无数涞洲人的精髓。
祉雨翻看着这里的存粮记录,因储存太久而发霉变质的就不下五千石。
年轻姑娘抚摸着那一袋袋堆摞起来的粮食,慢慢由吃惊变成了忧伤。在她眼里浪费的不是简单的粮食,而是那些本该活下去,却因饥饿而逝去的生命。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天,祉雨就这样一边流着泪,一边忙着将仓库中已经清点完毕的粮食,分发给了城中缺粮少粮的百姓。
看到拿到粮食的百姓面露喜色,祉雨的泪也止住了。
她觉得这个涞洲,这个不久前一直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已经开始有了变化。百姓脸上已经不再是绝望,而是充满了期盼与希望。
祉雨也是起义军中的一员,烧火做饭、救护伤员,这个善良的姑娘一直跟随着沨毅久在涞洲各地活动。
随着汁庄达的调回,祉雨也被招进了游康城洲侯府。她最重要的工作是负责照料原涞洲侯涞润冲,这个被关押在城府某处的重犯。
这天中午给涞润冲送完饭后,祉雨回到了后厨。她本可以稍事休息一下,但不知为什么她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于是开始择菜、洗菜,为晚饭做准备。
“呀,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的祉雨抬起了头,看到米未走了进来,笑了笑。
“午饭不是刚刚吃过吗?你现在有点勤劳过度了。”
“就是想找点事做,反正一会儿也是要做的。”
“哦,找点事做啊,那你不如去给有礽写封信问候一下比较好?”米未坏笑着,“看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一定很担心他吧,毕竟那里是刀剑不长眼的前线。”
“米未姐又在笑话我了。”
祉雨的脸泛起了红晕,她本是地方豪族沥府中的一名侍女。确切的说,是沥家公子沥有礽,将祉雨从人贩子的手中买了下来。
沥有礽想要给予她自由,但祉雨却执意留下。当时的祉雨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一直侍奉在沥有礽身边,直到沥家遭遇变故也未曾离开沥有礽半步,最后和他的主人一起跟随沨毅久加入了起义军。
“米桑现在不也在前线吗?米未姐有没有给他写信?”
祉雨对沥有礽的情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但不管旁人如何旁敲侧击,祉雨都会立刻避开话题。
“那个愣小子没有我在旁边唠叨,一定快活得不得了呢,倒是很担心陛下,我这个弟弟虽然读过几年书认识几个字,但毕竟和有礽、庄达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不同,充其量只是个田间粗人。
这样的弟弟,现在居然跟在陛下身边做事,有时候真的很难相信,只求他别捅出娄子就好。”
米未说着也坐了下来,闲不住的她开始和祉雨一起择起菜来。
“米未姐想太多了,米桑很能干的,陛下信任他才会将他带在身边,一定没问题的。”
“是陛下人太好了,像我这样身份低微的人做梦想都未想过,会和陛下那样如坐云端之上的人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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