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清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安鹿心
我来不及陷入悲伤,便被公子匆忙拉住了手。
他看起来如此严肃,他道,“清华,你已经在幻境停留很久,必须马上离开,否则,你的魂魄就永远留在这里,不得超脱了!”
“快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说罢便带我奔走起来。
我们所穿梭之地,逐渐开阔,一路尽是繁华盛开,头顶日月与星辰同在,清风送来五彩之光,山上白鸟唱鸣,这所谓的太阴幻境,也很美妙,我竟不舍得离开了。
而我根本没有想到,相
第八十四章 八方密卷(18)
思宁殿,和安夜殿大抵相同,只是那镜门,已换成八座白虎银像,每个虎口衔着一把银环。
赢桑便问,“这要如何分生门,死门,和暗门”
我记得第三座殿,叫扶方殿,主水位。水位在北,所以正北是生门,和记忆所分并无二致。
我放心走上前去,拉下银环,谁料满堂忽利箭横飞,数人随即应声倒地。
幸得良生阻挡及时,我俩都无碍。
“这是怎么回事”霍沂指着满地狼藉大呼。
我一时也手足无措,神还未定,又见八座白虎口中银环齐声响动,忽而从白虎口中吐出无数金丝银线出来,从四面八方织成一张巨网,从天撒下来。
这次无人逃脱,都被困了,怎么都挣脱不开,且越挣脱越捆得紧了。
“清华,”良生急呼,“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呢”
“没事!”
“丞相,丞相!”这边赢桑被吓得一通乱呼,“寡人要死了吗”
“陛下不要怕,臣在这儿!”霍沂一边挣扎一边竭力安抚。
我便试着扯了一把,没有丝毫用处,手上的力一使在网上就化了风一般。
良生及时高呼道,“大家不要慌,这叫千丝囚,只不要乱动,于性命无碍!”
我急道,“可怎么出去呢”
“我听人提过,千丝囚是挣不脱,砍不断,烧不烂,寻常办法是奈何不了它的。”良生如实回道。
“啊!”赢桑忽惊叫起来,“如此细的网丝,也太利害了,寡人脸上都不知被割了多少口子,实在有些疼!”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又有人喊疼,接二连三的,每个人手上,脸上,皆被割伤,成道道鲜红血迹,连良生一直小心翼翼地,也免不了眉角刮了一道。
无论何人,稍稍碰到,便似刀割。
我看着心急如焚。
忽然,只听霍沂朝我追问道,“乔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皆被这千丝囚弄得伤痕累累,怎么独你毫发无伤”
说罢,众人皆应声,对我似有讨伐之势。
良生不顾疼痛,护我道,“虽说千丝囚不直接夺人性命,但人越是扰动,越是捆得紧,加上利如刀锋,你多动几下,就多受几遭切肤之痛。”
“清华,”他遂转过头来,道,“方才我亲眼见你撕扯这网,的确不见你身上留有一处伤口。我想,你莫不是,这千丝囚的灵主”
“什么”众人皆讶异,我也不例外。
“什么是灵主”
“据我所知,千丝囚乃是西域金丝银麻织成,除其灵主,能困天地万物,且无任何脱困之法。相传,千丝囚织就之初,为了防止日后它落于他人之手而用来对付自己人,通常会以血祭之,使祭血之人成为千丝囚的灵主,哪怕日后灵主无意被困,也不会因此伤到分毫。”
“若清华果真是千丝囚的灵主,我们或可得救。”
我便想起来,先前公子的确曾要求取我几滴指尖血,当时我并没有追问缘由,我想,举手之劳的事,公子总有他的用处。
早在那时,他就悄悄为我筹谋了这一切。
我又感到一阵凄楚。
良生察觉出来,追问道,“你想起来了”
我点头,也颇无奈,“可我分明使不上什么力气!”
良生便道,“千丝囚遇灵主之血立解。”
我便听他指示,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千丝囚上,而我的血刚沁入网丝,霎时,千丝囚似念了咒语一般,“嗖嗖”几下撤了网,还乖顺地将自己收成一扎,不过碗口大小,稳稳地摆在我膝前。
我便将它收了,藏于袖口。
众人纷纷起身,霍沂却冷脸道,“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故意使出来的诡计”
我便冷笑道,“呵!前面有多少陷阱,你们比我更清楚,我若是有心叫你们出不去,你们当然出不去。”
“与其时时刻刻怀疑我,不如拿出些当年的本事来,讨好讨好我,小命或还保得住。”
霍沂脸上红白一阵。
我没有搭理,自顾走到那几座白虎面前。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的,这一定是生门,可这满地狼藉,还有千丝囚,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我知道了,”我朝良生道,“换做别人,有幸得知生门,也没有命能走得进去。我现在才有些明白,为什么你说,只有我能入地宫了。”
良生点头。
我抚着那座白虎,忍不住长叹一声,我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你的一片苦心呢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到最好。
我回过头对良生点头道,“就是这里。”
说罢便转身进了密道。
众人便都跟了上来。
其实,从踏进地宫那一步开始,我,才是他们性命的主宰。
所以,我才毫无顾忌地挑衅,甚至可以说是,羞辱霍沂,而这只老狐狸,除了气急败坏,什么也做不了。
邓高是明着奸猾,他是暗着阴险。
我不管他如今,是忠是奸,在我看来,他六年前欠下的血债,才是他身上最大的标签。
他这条命,早晚在我手中。
赢桑倒是一句话不说,比先前更安静了。
第八十五章 八方密卷(19)
“好冷啊!”破晓忍不住大喊起来。
我们纷纷取出预先准备好的斗篷,先披上御寒。
扶方殿,与其说是一座宫室,不如说是一座庙宇。
那殿中,供着一座冰雕美人像,玉带迎风,仙逸卓群。像的大小,与真人无异,那眉眼含情,神态出尘,比起真人来,更灵动三分,只是,寒气最是逼人。
“母妃,母妃!”
突然,赢桑从我身后冲出,疯了似地朝那冰像扑了过去,抱着一顿大哭。
我一时怔了,“陈叔叔”
我转过身满眼疑惑地望着陈莫年,“陛下这是怎么了”
陈叔叔叹了口气,指着殿上那两个朱红大字道,“扶方,是陛下生母的封号。你们所见冰像,正是扶方夫人之像。”
“陛下生母不是赵国轻宵公主吗”我疑惑道。
“扶方夫人,便是轻宵公主。”陈叔叔默默道。
我再次望向那冰像,再次凝视那双多情含笑的眼睛,那般置身事外,与世无争,一时间引起无数遐想。
陈叔叔若有所思,道,“自从轻宵公主诞下王子,便一夜之间不知所踪,有人说她逃回了赵国,也有人说她死于生产,更有传闻,她被幽禁于地宫。先王是不追不问不哀不痛,不报失踪也不发丧,还有严令,凡私下议论“扶方”二字者皆处死。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大家只知轻宵,不知扶方。实不知,她二人,原本就是一人。”
再看赢桑,紧紧伏在公主脚下,默默流泪。
我听说过先王宠妃无数,而有名号者,只有扶方夫人一个,到今天才知道,扶方夫人就是赢桑的生母,轻宵公主。
那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一夜失宠而至下落不明
陈叔叔接着道,“你可知轻宵公主为何嫁到东秦她和这里的每个人,并无不同,也是为了八方密卷。遭人揭发之后,大家都以为先王会将她处死,但那时,她临盆在即,先王也就没做任何处置,直到她顺利诞下王子。”
我听完,不止一次环望扶方殿,心内凄寒道,“难道,这不是先帝的安排吗”
“或许吧,谁会去追究呢。”陈叔叔道。
“赵王也不追究吗”我内心掩不住一阵不平。
陈叔叔便无奈笑道,“如果你是赵王,你会吗”
我一时哑然。
是啊,赵王就算得知妹妹已遭不测,他又能做什么呢无论如何,他是打不赢东秦的,否则,何至于一开始便使出这等下策
其实他们心里应该清楚,有些人,终归是有去无回的。
陈叔叔又叹道,“先帝没找赵王的麻烦,已是格外仁慈了。”
我无可辩驳。
众人看赢桑陷于哀痛,亦不敢上前,陪着一阵沉默。
遇此情景,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终于,我还是叹了口气,犹疑着走了过去,扶了扶他单薄而瘦削的肩膀,小声劝道,“陛下,此地极寒,不宜久留。你已跪了大半个时辰了,当心身子啊。”
他双目失神,自顾言语,“原来是真的,是真的。”
“陛下,你在说什么”我暗暗有些着急,怕他伤心过度,一时迷了心智。
赢桑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哀求道,“清姐姐,你带我去找母亲好不好我知道她在这儿,她一定还在这儿!”
“陛下,”我任他拉扯,满眼同情。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看,这就是她的像,我一定能找到她的!”他很激动地指着冰像,忽然冲口道,“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霍沂立即将他打断,冲上前,将他扶(其实是连拉带提)了起来,“陛下!不要听信谣言!”
“大胆霍沂!”赢桑从他手里一把挣脱开,指着他狂吼,“你在指责寡人是非不分吗”
此刻的赢桑凶狠狂暴得,如同一头震怒的老虎,大张虎牙,要把霍沂一爪撕碎的样子。
霍沂立时怔了,面上快速闪过一丝惊愕和慌张,只见他忙跪下,请罪道,“臣不敢。臣只愿陛下,以大局为重!”
赢桑“呵呵”冷笑。
霍沂硬着头皮,再道,“陛下三思!”
赢桑只不耐烦地甩手,大喝道,“够了,寡人听腻了。”
霍沂不死心,急言道,“陛下,怕是连乔姑娘都不知道轻宵公主尸骨在何处,您若执意要寻,是有性命之忧的!陛下孝心,臣等感知,可您,不止是轻宵公主的儿子,更是东秦一国之君,您要顾的,不是里面这一具白骨,而是外面的江山社稷啊!”
赢桑忽仰天大笑,几近疯狂,他忽然冲过来,抓着霍沂大吼道,“这是你们给我的,不是我要的!”
他死死揪着霍沂的衣领,眼中全是委屈。
我们几个赶忙上前,好不容易才将他们拉扯开,赢桑跌坐在地上,捂脸痛哭。
我觉得有些心疼,他的喜怒无常,他无声的隐忍,到声嘶力竭的爆发,都在告诉我,他还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君王,或者,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一个孩子,什么时候做一个大人,没有人教他。他所学会的,只有隐藏,藏在黑暗里,藏在恐惧里。
第八十七章 八方密卷(21)
过了墨生河,便到了菩英殿。
菩英殿点着檀香,轻烟缭绕。殿内空旷,不似其他有众多摆设,只中央摆有一副古琴,古琴四面八方皆燃着一盏长明灯,灯火明亮,火苗旺盛。殿堂亦洁净,不染尘埃,是个宁神静心之所。
我默默走到古琴旁,坐了下来,心中想起公子教我弹的那首伏羲谣。
然而我定睛一看,却猛然吃了一惊,“这弦,何时断了”
众人闻声,赶上前来。
良生检查了一番,道,“的确是断了。只是这琴,有何玄机”
我皱眉道,“这叫建木古琴,是上古遗物。你们见到的这八盏长明灯,是不灭的,除非有风。”
良生便道,“何处的风”
我便道,“生门开时,自然有风。至于如何打开生门,便靠这琴。”
“只需一首伏羲谣,便可迎风灭灯,灯灭处,就是生门。”
我便愁道,“可如今,琴断一弦,伏羲谣怕是不能成了,除非——”
即便我知道还有一个法子,但看起来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也就没有说下去了。
我话音刚落,便有人跳出来,“陛下,我去吹吹看!”
便见一个小子从背后冲出来,跑到长明灯前,将这一盏盏吹了个遍,但这灯依旧是长燃不灭,连火苗都纹丝未动,他又朝长明灯吐口水,仍未动得分毫,他仍是不死心,竟拿衣袖扑掩上去,只讨了个引火烧身,满地打滚方才结束。
他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瞪着圆溜溜的两只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讪讪地,退了下来。
众人都冲他摇头叹气。
赢桑忽注意到,便把他喝住,“你是何人怎么寡人未曾见过你”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拔刀,“莫不是混进了贼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