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春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壮
墙上的钟已经快十点半,我忙站起身:“这就来。”
会议室里几位主管和业务部的骨干人员齐齐坐在长桌两侧,脸上都有些百无聊赖,显然已经等了很久。我心里汗颜,面上也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泰然处之。
几个月来,公司运转情况良好,业务部早已经超额完成了季度目标,目前在手的订单也远超上年同期。其实公司每个人都很负责任,对自己份内的工作也是尽心尽职。我不想给大家太多压力,按流程走了下形式,只简单讲了几句表扬激励的话就宣布散会。
还没出会议室,负责公司战略推广组的杨经理私下叫住我,说还有点事想谈谈。
我应一声,又返回去。
“秦总,是这样的,这几个月以来订单量增速很快,按这个趋势,我觉得我们该考虑下开发新供应商的事情了。”杨经理四十开外,是位经验丰富、很务实的人,讲话向来也是言简意赅。
“和百德的合作不是一直很顺利么?”我有点费解。
杨经理清清嗓子解释说:“选择新的供应商,主要是为了保证产品质量、降低成本以及确保货源供应的稳定。百德虽然有质量保证能力,但生产能力略有不足。而且我们现在对百德的依赖性太大,为了降低风险也有必要开发新的可靠的供应商。”
然后又递给我一份文件:“这里是几家潜在厂商的调查报告,我根据规模实力、品牌信誉、供应成本交货周期等进行了业务上的评估,您可以看看。如果行的话,我找人一家一家去接触。”
“这样啊……”我接过文件夹翻开。
一眼扫过去,顶大的一
个商标瞬间吸引了注意力。
肖扬父亲的“锐视”被排在第一位,综合评级也是最高的,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作为行业龙头,无论是供货能力,还是质量、价格方面都有不可替代的优势。
言下之意,新供应商很大可能会选择锐视。
我盯着那行字,上下牙下意识生生咬紧。
好不容易才摆脱肖家,摆脱肖扬走到今天,没成想要在这市场上分一杯羹,竟也脱离不了他们的阴影!
一想到昨天肖扬对我的种种挑衅和侮辱,心里就像压了座山,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深吸一口气,沉下脸:“别的尽管去谈,但锐视这家,我不想跟他们合作。”
我把文件甩在桌上,转身想走。杨经理颇为不解地叫了声“秦总”,很快跟过来:“秦总,可锐视在安防行业的实力是公认的,放弃跟他们合作会不会……”
“全天下就他一家生产商么?不跟他们合作城安就活不下去了么!”我冷声撂下两句话,大步走出会议室。
身后杨经理好像又叫了两声,我头也没回。一旁好几个员工不明所以地探头探脑,我也没理会。
回办公室关上门,才感觉全身忽然泄了气似的,一阵疲乏。
上午阳光是明媚的,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得地板上明亮如镜。偌大的一间屋子却显得更加空旷,又死寂,像是浮在半空的一座虚岛。
冷静下来,我开始后悔。杨经理那种老资格的人,被我当众撅了面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在心里长叹一声,两手插进头发里发狠似的揉了一把。
太阳穴隐隐在跳,头痛,也不知是神经质还是昨晚一夜没睡的缘故。
我很希望能把所有人、关系和事情都处理好,可现在,好像越来越多的事,都被我弄得一团糟……
正懊恼着外面有人敲门,谭丽莎端着杯咖啡进来放我桌上:“秦总,您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没事。”我摇头,旁敲侧击地问,“杨经理那边没说什么吧?”
“没有啊,刚才杨总还跟小宋他们开玩笑呢。”谭助理很善解人意地冲我笑笑。
她出去后办公室里又只剩我一人。咖啡香气溢满整间屋子,醇厚浓郁,甘苦相伴。我想了很久,找出手机给靳予城发了条消息:“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顿饭?”
十一个字,两个标点。我足足编辑了半个小时才发出去。
不多一会儿,手机响了一声,消息回过来:“晚上有饭局了。”
冰冷的一行字,我盯得直到眼前模糊都没移开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听到滴铃一声。
我像只被触到反射神经的青蛙,一把抓起手机点亮早已经熄灭的屏幕。
可消息不是他的,是李茹,喜滋滋地告诉我:刚刚明显感觉到胎动了,两个宝宝轻轻的软软的,就像两个小鱼在吐泡泡,噗,噗。
李茹从来没这样说过话,如今也越来越往一位满心爱意的妈妈的方向发展了。心情莫名软下来,我本想给她打个电话,想想还是回了条消息:在家吧?一会我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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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春情 156你真信她能容得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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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处理完几件无关紧要的事,四点多钟我见到了李茹。
屋子被李妈妈收拾得干干净净。李茹肚子比上回看到时更圆了,身子也笨拙了许多,不过气色不错,看来被照顾得挺好。
刚坐下,一杯花茶就送到面前,我忙道声谢,让阿姨也坐。
“不坐不坐。”李妈妈满脸堆笑,很热情说,“秦小姐你要没什么事的话,一会就在这儿吃饭吧。茹子天天都在念叨你,你们俩好好聊聊。”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就进厨房忙活开了。
“秦宛,”李茹拍拍我的手背也劝,“就在这吃吧,也尝尝我妈的手艺。放心,今天肖扬肯定不会回来。”
我迟疑着只好答应,然后问:“你这些天怎样,一切都好吧?”
她点了下头,随手从果盘里挑了颗大樱桃放进嘴里:“有我妈在这儿,我是安心多了,别的我也不想考虑,反正,现在就一心养胎。哦对了……”
说着起身走进卧室,出来时手里拿着本册子,封面写着产检手册几个字。
“给你看我们家大鱼和小鱼。”李茹像展示某件宝贝似的,一张张给我翻看里面的b超片子,笑呵呵地介绍:“肖扬特地找人帮忙看的,真的是龙凤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看,这是大鱼的脚丫子,这是两个小家伙在睡觉,这是小鱼,小鱼是女孩子,长得好看吧?”
我盯着那些不甚清楚的照片,含笑点头。
“总之,我觉得我这辈子算是值了……”李茹靠进沙发里,视线不曾从手里那几张片子上离开过,眼里也好像有水光闪烁。
兴许是天性使然,女人一旦怀孕就是这样,以整个身心体验着孕育生命的欣喜,也向腹中那个渐渐成熟起来的小生命注入着全部情感和精力。这种感觉我体验过,我懂。
“肖扬对你还好吗?”我问,只字没提昨天他跟颜安青一起参加李永泽婚礼的事。
“挺好的。”李茹爽快回答。
“我发现,有些事一旦想开了也没什么。”她撩了把发丝,笑得很淡然,“他是有老婆,那又怎样。颜安青生不了孩子,我们大鱼小鱼出生后,肖扬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扔下不管。她当她的正房太太,我当肖扬儿子女儿的妈。大家就两条平行线吧,互不相干。”
顿了一小会儿,她又加上一句:“肖扬说,他已经跟颜安青谈妥了,颜安青也答应不会再找我麻烦。我这边,只要别故意惹事,他会兼顾好我跟孩子们的。”
有那么一刻,屋子里很静。
我端起快要晾凉的玫瑰花茶浅抿一口,真心佩服肖扬这人。
对付女人他确实有一手,不知是用的什么方法竟然把李茹和颜安青全都哄得服服帖帖。
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李茹……”我压低声,“你真信颜安青能容得下你?”
“要不然她还能怎样?只要我不争,对付我或者对付孩子们,她有什么好处?”李茹很快接过话头。
好处,也许是没有。但颜安青那种人,可能并不会动用理智去对待这件事……昨天她那些话肯定也不单单是说着好玩。
不过这些我也没跟李茹提,好不容易她心态平和了,没必要再挑动她的神经。
吃过晚饭太阳已经落下去了
。
上车系好安全带,我先给黎姨去了个电话,问ange和肖青现在在干什么,黎姨一听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着说两个小家伙已经吃过了,现在玩得挺好,让我不用着急回家。
我点点头,挂掉电话又点回去看了一眼,靳予城没再发过消息,对话框里还是只有“晚上有饭局了”几个字静静躺在那儿。
南城的夜华灯初上,道路上不见多少行人,车流量倒是很大。两旁高楼大厦,灯火辉煌,与这座城的不夜天交相辉映着。
我放慢车速,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得发稍一下一下拂过耳畔,似在低语呢喃。
对南城,我谈不上有多少感情。灯红酒绿、奢靡繁华的大都市终归不是我熟悉的,但南城却是个我无法割舍的地方。这里有我恨的人,也有我爱的人,承载着我几乎所有的情感和悲喜。
如果哪天我真的离开这里,必定是所有缘起已经走到了缘灭吧。
天色越来越黑,路上的车也渐渐稀少。转过一个弯驶上一条更僻静的岔道时,我才突然注意到后面有辆银色的车一直没离开视线左右。
试探着绕了个弯,它也跟上来,而且在逼近。
我瞬间警觉起来,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一下子窜了出去,却也差点脱离控制撞向防护栏。慌乱中我忙握紧方向盘又去踩刹车。一阵猛烈颠簸,车倒是停了,后面那台银色轿车也横在了跟前。
我惊魂未定,确定自己没伤着,正想下车质问,窗外车门一个开关,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走过来,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跑什么?老子又不是要吃你。”肖扬扯松领带,话语里带着夜的凉意。
我深吸口气,往他身上猛推了一把:“为什么要跟踪我?谁让你上来的?你给我下去!”
肖扬只晃了晃肩,身子磐石一样一点没动。
“刚才看到你从楼下经过,我就跟来了。只是想跟你说句话而已,干嘛反应这么激烈。”他侧头看看我,顺手掏出烟盒抽了支烟出来。
这么说,他是打算回去?想起李茹说的肖扬肯定不会回来那句话,我不知该作何感想。
寂静夜色里,火光一明一灭,狭小的车厢里很快弥漫起烟草呛人的气味,我把车窗全部敞开,晚风穿过,吹得头发更乱。
“那你不上楼看李茹,跟着我干嘛?”
“她想见随时可以见到。秦总您,可不太好见。”肖扬撇着嘴角,笑得吊儿郎当。
“昨天不是才见过?有什么话,快说吧。”我冷声。
话放出去,肖扬又不作声了,垂着眼一口一口杀时间似的缓慢抽烟,烟气熏得人心烦。
我抚抚胳膊,索性靠近座椅里:“听说,你让颜安青和李茹和解了?”
“这你也知道?”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颜安青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如果你真想让李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真为那两个孩子着想,就该有点男人的样子,果断在两人中间有个取舍。这样两头都不清不楚的,迟早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天!”
肖扬看我一眼,沉缓吐出口烟,胳膊搭在车窗外慢条斯理弹了下手指,长长一截烟灰很快飘散在风中。
“秦宛,你什么意思?”话,问得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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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春情 157仇人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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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问。”我浅淡接了四个字。
肖扬眼里浮起一层毫不掩饰的鄙夷:“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个夜店陪酒的鸡娶回家吧?”
我微微一凛,握紧拳没说话。
“秦宛,”好一会儿,沉闷无声的车里响起一种久违的语调:“你应该知道,我这半辈子,真正爱过的女人不多。”
他扔掉烟头,马上又从烟盒里抽了另一支出来,不过没点燃,只捏在指间把玩。
“安青……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她从小在颜家不受人待见,性格很孤僻,十几岁成天跟屁虫一样围着我们这帮人转。我那时觉得她烦,捉弄她笑话她,赶她走,她也心甘情愿。后来,还非说看上我了,愿意一辈子都跟着我。”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干巴巴问。
肖扬没直接回答,视线凝在车窗外的一片夜色中,声音很低:“就为这句话,我赌气要了她的第一次,在一家脏兮兮的ktv里,当着一帮兄弟的面。”
沉寂几秒,他才接着说:“到今天我都记得,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和她眼里淌的泪……那时,我就是个十足的混蛋。”
“你现在,就不是混蛋了么?”指尖没来由地抖得厉害,我沉声喷了一句,下意识把手握得更紧,手心被指甲戳得生疼。
肖扬看我一眼,无动于衷,只是滑开打火机,把那只捻了半天的烟叼进嘴里,凑近火光。
“不瞒你说,我十几岁时相当叛逆,干过不少匪夷所思的事。那时就是因为安青这件事,我才决定洗心革面往正道上走。一个女孩子,不求回报地爱上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混蛋,我多少得知恩吧?可以说,没有安青,就没有现在的我。要不是她,我早在自毁的路上一去不返。”
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烟气在他手指间缭绕升腾,渐趋于无。肖扬沉默着,眼里是少见的深暗。
这些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从不知道他有过这么晦暗的少年时代,也猜不透他为什么要跟我提起,只是多少有些意外。我认识肖扬时,他看起来挺正经的,被他爸安排在公司里历练,待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上,每天按时打卡上下班,兢兢业业。
如果那时能深入了解一点,也许当时我就该明白,我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截烟灰掉下来,肖扬才回神掸了掸衣袖:“小宛,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对安青的感情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明白的。”
“然后呢?”
“然后?”他顿住,抬头飞快瞥了我一眼。
“所以,不管怎样,不管安青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我都会谅解她包容她,也许会冷落她一段时间,但不会因此就跟她离婚。李茹那边,你也用不着替她不平。一个在夜场混过好几年的姑娘,对她来说,现在这种状态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挡风玻璃外,一盏路灯孤零零亮着,我无端觉得冷,两手抱紧胳膊,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所以他的意思是: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不需要别的什么人再插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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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
没人答话。我哑着嗓子:“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说完了?你可以下去了。”
等了几秒,却没动静。
肖扬兀自靠在座椅里吞云吐雾,沉默得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我刚要发火,他又缓缓吐出几个字:“没说完。”
“那就说!”
“小宛,你是我第一个……真正爱上的人。”
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地钻进耳朵。我瞪大眼,僵得一动不能动。某个瞬间还以为自己听力出问题了。
肖扬侧过头,凝神盯了我好一会儿,竟突然笑出了声,笑得浪纵:“看看你那傻样儿,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我也觉得难以置信,你哪点好?没胸没屁股,没情趣!像块木头一样不开窍。顶多也就长得清秀点,又不是我的菜。”
“可我他妈就是爱上你了!”
他收敛起笑意,近乎狂乱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鹰爪一般的手指攥得我生疼:“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一直有种放不下你的感觉,为什么一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就会嫉妒,嫉妒到发狂……
“从你回来,又离开,我才越来越意识到,这是感情,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我几乎是惊恐的听着这些话一字一句从肖扬口中说出来,使尽全力从他掌心挣脱,只想逃,逃到再也看不到这张扭曲的脸的地方。
“你,你胡说……你疯了吧!”
“我没有!这些天,我做梦都在想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在想我们的新婚之夜……你知道么,男人也会忘不了把第一次交给自己的女人,你呢,秦宛,你真的能忘记我,我肖扬,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肖扬大概没有意识到,他跟我说的,是一件何等残忍的事。
那天是怎么摆脱他的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夜色一片空寂,两边几乎看不清树影和路灯,我一个人把车开得飞快,不停加速。可速度再快,也无法逃离脑海里那种虎狼一般疯狂的眼神,还有近乎魔幻的四个字:“爱上你了”。
这一切真的可笑,可笑至极!我紧紧抓着方向盘,像是坠入梦魇一般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和嗓子里发出的笑声。
等了那么久,等来的不是心目中那个人的赤诚相待,或坦诚的“爱”字,却是当初骗我伤我、一手把我推入地狱的仇人的表白!
这是老天在讽刺我么?
车像脱缰野马一样在夜幕笼罩的道路上横冲直撞,我听见风声在呼啸,听见自己在笑,笑着笑着,脸上凉生生的,止不住的泪不停涌出来,淌进脖子里。
直到最后,车开进靳予城别墅的院子时,我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剩风吹在脸上紧绷的痛。
下车,我才看到门廊灯影下,立着个身形高大的人。黑色西裤像两道修长剪影,松敞着领扣,挽着袖口,一身雪白衬衫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层青色。
我走过去,他脚边是一地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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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春情 158未尝不是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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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个时间才回来?”
我没作声,行尸走肉一样经过靳予城身边。
“你身上哪来的烟味?”他嗓音毫无起伏地又问。
我这才停住脚步。
吸烟的人大抵对烟味是敏感的。肖扬之前在车里一根接一根抽,我身上难免带上气味。
顿了一秒,我听见自己沙哑着答了句:“我抽的。”
说完我就往屋里走,手腕却突然被只大手紧紧攫住。
我没回头,使劲挣脱他,进屋一刻也没停留。客厅里两个小人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异样气氛,没发出一点声音。
几步上了楼,我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虚脱一般。
本不应该有分歧,也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事在我和他之间制造矛盾。从重新搬进这栋别墅起,一切是平静安然的,像静止无风的海面。可我却越来越觉得,那片深湛海水之下,隐着一条不分明的鸿沟,堪比马里亚纳的鸿沟。
那晚时间流逝得悄无声息,很久都没有人来敲门,也没听到一点动静。后来我换了身衣服,还是自己开了门。
走廊很静,只看到ange房间里有光,依稀有稚嫩的笑声,我走过去,靳予城带着两个孩子正在玩玩具。
“很晚了,我哄他们去睡。”见他站起身,我低声说。
-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靳予城把我叫到他书房,说有事情要谈。
我以为他要问的是昨晚的事,磨磨蹭蹭上了楼,他却只字未提,只递给我一份资料。
我翻了几页,是昨天杨经理给我看的那份调查报告。
“这是……?”我不明所以。
靳予城理了理衬衫袖口,很公事公办的态度:“城安那边老杨给我打过电话,说业务需要,想跟几家厂商接触,打算开发新的供货商,问我意见。”
我怔愣几秒明白了,把文件递还给他时语气也有点生硬:“所以,他是对我的决定不满意,直接来问你?”
等了一会,靳予城才把文件接过去,随手放回桌上。
“我已经告诉他了,一切按程序来,该考察哪家就考察哪家。包括锐视。”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挺轻,话音里是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平淡。
我嗓子里狠狠哽了一下,偏着头视线落在一旁:“你愿意城安和肖家合作?愿意我跟……肖扬有来往?”
“你不是已经跟他们一刀两断了么?”他轻描淡写,“生意上的合作有什么不行的?”
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差点咽不下去,我咬咬牙:“好,你是老板,决定权在你手里,当然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完,我又愤懑着多余加了句:“既然谁都可以越级跟你汇报,还安着我这么个虚有其表的职位干什么?以后城安不管什么事,还是都由您这位正经总裁来拍板做决定吧!”
靳予城定定看着我。
突然意识到这话过了。也许,心里还是不可避免被肖扬说过的“贴金、包养”那些字眼影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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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转身想走。他大步迈过来,堵住我的去路。
高大身影几乎把我整个圈禁在身前,靳予城伸出手,我后退一步想躲开,终是被他揽进怀里。
“小宛,做生意不能太感情用事。我理解你不愿跟肖家打交道的心情,但市场、客户不会理解……而且今天跟他们合作,日后,未尝不会成为我们手里的一个筹码。”
那双手松开,看着我的目光却让人琢磨不透。说真的,我不是太理解后一句话的含意,也看不懂他眼里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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