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传奇之华都幽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落葵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兰莹轻声蹲去幽梦身边,拾起她抄写在一旁的纸张,温和关怀道:“背到哪了”
“才勉强背到第十篇……”幽梦愁眉苦脸,双手抱头,“救我啊兰莹!我背不进去啊……我快疯了……”
“经史是比较枯燥乏味些,除了领会和背诵,反复记忆,又没有什么能让你快速记住的诀窍。”兰莹不胜心疼地劝她,“我看差不多行了,先去用了晚膳,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背。”
“可是明天他又要教新的呀……”幽梦放下手,犹如看不到曙光又不甘心,“就像滚雪球似的,账只会越赊越多,我不想让他看轻我!”
兰莹轻笑:“你现在啊,活脱脱就是个情痴,为了打动心上人也是蛮拼的。”
幽梦忽觉时间如指间沙稍纵即逝,忧急道:“你先去休息吧,别管我了,你在这我反而静不下心来。”
兰莹温顺起身:“我去让丫头们弄点吃的给你送来。”
她出去以后,幽梦深吸一口气,继续抄写下篇。
后来寒露进书斋伺候她简单吃了点东西,端盘盏出来时下了廊阶遇到兰莹,兰莹用下巴指指屋内:“公主还在里头背书呢”
“是啊,怎么劝都不听。”寒露回头看眼透着光亮的窗户,有些哭笑不得,“跟了她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见她念书这么用功的。”
兰莹摇着头无奈感慨:“爱情的力量真可怕。”
二人散去后,博闻书斋的灯火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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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南柯怅48┇谁让你这么秀色可餐?
这距离诡异得……与她脸近乎只有一线之隔,梅自寒强作镇静:“你醒了”
“唔”幽梦刚睡醒还泛着迷糊,犹带一丝鼻音,“嗯……”
他面无表情:“天亮了。”
幽梦猛然惊坐而起,恍如石化:“天亮了!亮了……了……”
梅自寒风平浪静看着她在那坐立不安,焦躁得像身上着了火。
她双手捂面急得大叫起来:“天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梅自寒瞬了眉眼,犹如隔岸观火的淡然:“我说过卯时三刻会来。”
幽梦捂紧了脸不愿再看他,想到自己半分未曾梳洗,脸上还带着宿夜的残妆,这么憔悴邋遢怎么能被他看到呢!还挨得这么近,真是欲哭无泪……
梅自寒正襟,把拾来她那些抄写的经文往她案头一搁,淡漠道:“公主需要先去吃个早饭么”
幽梦强忍难堪地站起来,别别扭扭地绕过他身旁,“那太傅在此等我片刻……”然后几乎是飞跑出的书斋,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十分丢人!
她一路都在胡思乱想,止不住自己作怪的思绪,总是又浮现刚才与他那么近对视的情景,想到自己无所遮掩的丑态,两颊就烧得火辣火辣。所以她看到石台上放着盆刚打上来的井水,想也不想就一把一把地往脸上泼洒,水沁人心脾的凉,却仍然驱不散脸颊的滚烫,她真想一头扎进那冰凉的井水里去!
而被独自落在书斋里的梅自寒,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脸上依旧是踏雪无痕的平静,他理所当然地,顺手拿起先前压在她臂下,他原本想看的那张,眼底终于起了波澜,神光微动,竟见纸上写着——
“梅自寒,没心肝!”
当日傍晚,梅自寒又给幽梦讲完了《谷梁传》里记载鲁襄公的三十一年经文,依旧让她抄写熟读,自己却
【九】南柯怅49┇他千万般不好,可她喜欢,就足以推翻一切
也许是早已习惯他这样一本正经的冷漠,幽梦倒也无所畏惧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大言不惭起来:“看着太傅,我还能多吃下几口饭呢。”
他淡淡放下碗筷,拿帛巾擦手,优雅地掖了掖嘴唇:“别贫嘴了,早些吃好早些背完,也好早些回房休息,为师可不想看你今夜再留这打地铺。”
提这一茬又使她想起早晨之事来,她垂眸泛起羞色:“太傅……早上在我旁边做什么”
他顿了顿,不苟言笑:“检查你抄得认不认真。”
“哦……”这么义正辞严说得好像蛮有道理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瘪起嘴笑容却有些坏,“检查需要靠那么近么”
面对她得寸进尺的发问,梅自寒故作淡然:“不靠近了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心肝”
“……”幽梦一时语塞,蓦然想起自己凌晨时昏昏欲睡,神志不清下在纸上写过什么,怕不是被他看到了这……
她羞愧难当,便也不敢再与他耍嘴皮子,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后来,她就时而抄,时而读,直到深夜。
而梅自寒则是低头写着自己的书稿,心无旁骛,他当真是不管在哪都沉得下心来。只是难为了幽梦一边背书,还要一边分心,明明是自己心猿意马,却还要每每装作无心,不经意地偷窥他,生怕被他偶然抬头时逮个正着。
“我脸上有字么”他一直感受到她的目光,却早习以为常,纵然与她说话仍不停笔。
幽梦像犯了错被长辈抓住的小孩,低眸不语,却听梅自寒冷若冰霜:“心无杂念,好好读书。”
可幽梦哪里管得住自己的眼睛,好似上瘾一般,每过一会就想去偷看他,只是每次他都毫无反应,幽梦心想这男人怎能有如此强大的定力,偏只知道在那写啊写啊,丝毫不见他抬头看自己一眼,如同当她是空气,不存在一般。
 
【九】南柯怅50┇他脸颊微热,耳根都红了
她背至「襄公二十四年」。“经,大饥。传,五谷不升谓之大饥,一谷不升谓之嗛,二谷不升谓之饥,三谷不升谓之馑。四谷不升谓之康,五谷不升谓之大侵。大侵之礼,君食不兼味……”思绪突然卡壳,她反复咀嚼却想不起后文,“食不兼味……”
“台榭。”梅自寒笔未停,漠然点她二字。
“唔!”幽梦恍然大悟,思绪涌来,接着背道,“台榭不涂,弛侯,廷道不除,百官布而不制,鬼神祷而不祀,此大侵之礼也。”
如此便真是服了梅自寒,居然能做到手写、耳闻两不误,他是比别人多长了颗心还是怎么滴可就算是多一颗心,也该更加善体人意才是,怎又这般冷漠无情
幽梦丧气一叹,只能认真背下去,不敢在他面前耍小聪明。
“经,五月,甲午,宋灾,宋伯姬卒。”幽梦念到「襄公三十年」,“传,取卒之日加之灾上者,见以灾卒也。其见以灾卒奈何伯姬之舍失火……”
梅自寒笔尖蓦地凝滞,不自觉抬起了双眸,望着她陷入沉思。
这处记载的是鲁宣公之女,宋共公之妻伯姬。传道授业时他曾向幽梦讲述过她的典故:
婚礼典制中不论女方贵贱,男方除非天子,否则必须是要亲自迎亲的,诸侯王也不例外。而伯姬出嫁时,宋共公竟不亲迎,因而触怒伯姬,拒与宋共公同寝,直到宋国请来鲁国大夫当说客,才劝得伯姬与宋共公完婚。婚后十年,宋共公亡,伯姬始寡。至晚年,一夜宫室大火,宫人欲救伯姬出宫避火,伯姬年迈却仍坚守礼教,认为傅母不在身边,女子就不能在夜里出屋。她不顾宫人多次劝救,始终不肯出宫,于是抱守礼教而亡于火中,其贞烈被当时列国诸侯所传颂。
那会幽梦听完就皱了眉:“这伯姬是不是傻出嫁时我还挺佩服她那股子桀骜不屈的傲气,怎么人老了,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反倒迂腐了”
他冷眸训诫:“对先贤要心存敬畏,不可胡言妄语。”
她不服气:“本来就是嘛,她执念礼教上说的那些死话,也不视情况而变通,
【九】南柯怅51┇漓风小哥哥复出了
“太傅”幽梦见他这神情古怪,从未有过,顿觉不解,“你怎么啦”
他垂着脸,呼吸有些乱了分寸,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背完了回去睡吧。”其实她后面背的,他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幽梦茫然:“那你呢”
他口吻清淡:“我还不困,再写一会。”
“哦……”幽梦沉吟,带着满心困惑离开了书斋。
梅自寒岿然静坐着,烛火在他微蹙的眉目中掩映出浮光掠影,凝衔住一片不明的心躁。
数日后一早,沐漓风来到客栈,一眼便看见孟银尘拿着把蒲扇在那扇炉火煎药,他主动上前打招呼:“银尘,宝墨伤好些了么”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好那么快”银尘对他有些爱理不理,“还躺屋里歇着呐。”
漓风道:“我上去看看他。”说罢就转身进了客栈。
银尘一脸瞧不上地瘪嘴嘟哝:“无事献殷勤。”手里蒲扇被重重挥了两下,火苗蹭地一窜。
“说谁无事献殷勤呢”
一个黑影盖住银尘,他眯着眼抬头,只见那是个大眼灵气,鼻梁高挺,五官颇有异域风情的俊美少年。
“哎呀溯溯!”银尘高兴得一把蹦起来,“真的是你啊溯溯!”
其实,这位叫肃溯的“少年”和宝墨有着相同的嗜好,那就是女扮男装。
“你怎么突然就来啦嘿嘿,你想不想我”银尘厚颜无耻地就往人身上靠,客栈人来人往的也不注意影响,肃溯还穿着男装呢,就不怕被人当作断袖。
“滚!我又不是来看你的,少给我像狗皮膏药似地贴上来。”肃溯翻着白眼嫌弃得不行,“宝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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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南柯怅52┇我是不是很惹人讨厌?
“谁啊”她问了一声。
门外响起清润的男声:“我是漓风。”
宝墨心中掠过一丝微妙的惊喜,勉强撑起身子缓缓挪动到门边,为他开了门。
“你能下床走动了么”漓风满眼疑惑,又有点担心,“刚才我问银尘,他说你还只能躺着的。”
“你听他胡说。”宝墨在他面前是拘谨的,低头虚弱道,“他没事就爱小题大做,我早好差不多了……”
说着就要转身往回走,负伤的身子压得脚底一个不稳,漓风赶忙扶住:“你看你,明明没好还要逞强。”
宝墨被他扶着怪不好意思,便一句话也不说。
漓风将她扶到就近的椅上坐着,从襟怀里拿出个青瓷做的小圆罐子,说道:“我从驿馆拿来了上好的金疮药,是用我们云南特产的苗药炼成的,专治跌打损伤,我们王府的士兵受伤都是用它。”
宝墨不善言辞,简单说了声:“多谢。”
“玉绍在存善堂照顾伤民,银尘在楼下煎药,两个师兄都顾不上你。”沐漓风看她这样行动不便颇觉心疼,“要不你去那坐着,我来帮你上药”
“呃……”宝墨顿时发慌,“不了不了,我自己来就好,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这有什么”漓风不以为意地笑着,“我是玉绍的朋友,照顾他师弟是应该的,再说咱们也都是男人,没什么忌讳,你先把衣服脱了吧。”说着就要上前“帮忙”。
“不不!真的不用了……”宝墨连忙推开,刻意躲避着他,“你的药我留着,等晚上睡前我自己会擦,沐兄好意我心领了……”
走上楼梯的肃溯恰好到来,见门没关实,门缝里一个男人似乎在对宝墨动手动脚,正想冲上去教训,可从对话中觉得情况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决定先在外面观望观望。
“那你背上的伤怎么办总得有人帮你一把吧”
【九】南柯怅53┇漓风:我不断袖
银尘微妙地愣了愣,他向来对这些长得比他帅的贵族公子很没好感,在他看来,他们有钱有势,就会装腔作势。
“的确是有那么点啦。”他油滑笑道,“不过是什么让堂堂王世子有了这样的觉悟”
漓风轻轻摇头:“我不明白,怎么我去给宝墨送药,他就一脸不待见我的样子”
银尘低头从药罐里撇出一小口汤药:“你是不是说错话了”说着端起来想尝尝那药的火候。
“没有啊,我只是一番好意,让他把衣服脱了,我好给他上药。”
“噗——”银尘一口老血,把刚喝进嘴里的药喷了出来,“你真这么说了”
漓风木讷地看着他:“嗯,可他扭扭捏捏不同意,后来他朋友到了,就把我赶出来了。”
银尘拿绢子擦擦嘴站起来,走到漓风身边挥着扇子瞎比划:“你看看,要你好心过头,也不管人家和你熟不熟就热脸贴冷屁股,找不痛快了不是”
漓风垂眸,细思银尘这句,话粗理不粗,好像确实是自己冒昧了。
“像你这种衣冠楚楚、出身高贵,自以为风流倜傥能迷倒万千少女的公子哥儿,我可见多了。”银尘眯起邪笑的小眼神,摇着蒲扇就觉得自己化身成了诸葛亮,为无知的凡愚指点迷津,“咱宝墨可不傻,你这么殷勤很容易被当成是居心不良、另有所图的。”
“银尘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漓风侧目反驳,“且不说宝墨是玉绍的师弟,也算是我的朋友,他一无名二无利,又是个男人,我不断袖,就不会垂涎他的美色,那我图他什么”
他这义正辞严说的……银尘心里发笑,原来这家伙是真傻啊
“现在我和你也说不清楚,反正早晚有天你会明白的。”
他扇子一甩扭头走人,又回去煎他的药了,徒留漓风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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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南柯怅54┇他将披风偷偷穿在了她的身上
“我看他对你挺好的,但看起来好像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肃溯暗自琢磨,歪头望望她,“哎你打算告诉他么”
一提到漓风,宝墨百感交集,欲说还休地垂下头去。
肃溯看不懂她那微妙的神情:“我就随便问问,你怎么脸红了”
宝墨极力掩饰着,连说“没有”将她敷衍过去。
有了前几日的经历,幽梦在博闻书斋里挑灯夜战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只要她夜里温习,梅自寒就会留下来著书,当然理由也不外乎是为了监督她,让她背书时有疑惑可以及时向他请教之类,至于有没有其他什么缘由,只有他自己知道,毕竟在他那张水波不兴、负雪万年的冰脸上,是不会给人看出任何线索的。
是夜梅自寒写得投入,耳边渐渐听不到幽梦的背书声,以为她背完了正在默书,也就没分心去看她。直到他摘录完一卷典籍,觉得肩周酸疼,一边给自己揉着舒张筋骨,一边不经意地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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