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遗落

    “你的秘密真多，利奥塔内库。”

    洛丝仔细观察了光团的状态，确定这并非坏事后，深深地看了利奥一眼。

    作为神明，她知晓星空，大地，岁月，甚至元素起源的奥秘，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印记，从未接触过这样的能量...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该如何照顾她，像养宠物那样吗”

    利奥微微一笑，轻巧地岔开话题。

    “用心去倾听。”

    洛丝平静回应，“你是有史以来离圣灵最近的凡人。”

    紧接着，她的身影慢慢淡去，光芒开始收束，“如果你未能从灾难（湖岩城的袭击）中存活，我会回来带走她（圣灵）。”

    美妙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匿于森林之间。

    光芒，话语，肃穆感，皆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站在浓雾森林里的草地上的利奥，以及一地的鲜血，拓拓曼人的尸首。

    他偏过头，肩膀上的光团已经消失不见，伸出手，风绿印记翠绿夹杂淡红，看来刚刚的经历不是幻觉。

    “发生了好多事...接下来...”

    利奥呼出一口浊气，环顾白雾弥漫的森林，像是想起什么，取出了放进怀里不久的红色圆石。

    这颗来自自由神的，宝石般的红色圆石颤抖着，尖端的红光忽明忽暗，仿佛在指引方向。




第一百四十五幕 失落之戒I
    很快。

    “我该怎么称呼你”

    利奥定了定神，将意识从泥潭般的回忆中拔出，看向肩膀的淡红光团。

    虽然他知道她是圣灵，可仔细一想，她也许有自己的名字。

    “啊啊啊啊！”

    利奥身后传来两名强盗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们双目赤红，脸庞充斥扭曲的愤怒，“你把神明的宝物摧毁了！你这个罪孽深重的入侵者！”

    饱含怒火的声音在阴冷的石殿里回荡，利奥肩膀上的淡红光团悄然隐去。

    “我要杀了你！”

    他们挣扎着起身，疯狂地扑来，利奥冷冷一瞥，使用森咒将他们劈成两半，鲜血溅满墙壁与石像。

    无力的残躯重重摔倒，解决麻烦后，淡红光团重新在利奥肩膀处浮现。

    “你现在很冷酷。”

    稚嫩的声音掠过耳畔，光团轻轻跃上利奥的头顶。

    “冷酷”

    利奥对圣灵的评价感到意外，他看向地上的强盗，“你觉得，我不该杀死他们”

    “你原本可以早些杀死他们，在刚踏进石殿之时然而你并没有这么做。”

    仿佛在剖析利奥的内心般，稚嫩的声音平静地叙述，“因为你需要宣泄你心底的愤怒——尽管你自己没意识到这点，但实际上，你令他们无助，令他们愤怒，在他们歇斯底里，崩溃之刻杀死他们，这是一种冷酷的惩罚。”

    圣灵的话语直击内心，利奥眉头微蹙，他没有反驳。

    “你想说什么”

    利奥呼吸有一瞬的不平静，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语气平淡，“告诉我这么做是错误的吗”

    “对错很重要吗”

    圣灵反问一句，令利奥陷入沉默。

    她继续道：“重要的是，你需要直面你的内心你现在是我的新主人，我认为，我需要帮助你看清内心的角落——这是通往内心强大的必经之路。”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顿，“抱歉，也许我表达的方式并不好。”

    “但是，内心的强大是必要的对你而言。”

    她又一次强调了这点。

    几乎所有人的内心皆有黑暗一面，而圣灵试图让利奥清晰地认识到这点。

    只有清晰的认知自己的内心，才能真正地强大。

    尽管圣灵以不近人情的方式表达了她的好意，但利奥也勉强接受了。

    很快，利奥移开停留在尸体上的视线，收起手中的森咒，缠上布条，负于身后，大步朝着石殿的出口走去。

    刚踏出石殿的大门，外面的景色与微暗的光线便映入眼帘。

    浓雾遮蔽的树林天空，有些潮湿的碎石小路，安静的草丛，沾上露水的枝叶。

    前方的道路有人影晃动，应该是拓拓曼人中的妇孺，他们察觉到利奥走出石殿，便立刻消失在两旁的树林里。

    “你似乎擅长看穿人心”

    利奥一边走着，视线扫过一片树林，突然问道。

    在石殿里，圣灵捕捉到他内心的不易察觉的变化——贝拉米变为石像的愤怒，是令他冷酷的根本原因。能捕捉到这点，已经可以用洞悉人心来形容。

    “你之前询问我的名字。”

    圣灵巧妙地避开话题，“莎莎森之灵繁星拉恩威尔斯，你可以称呼我‘莎莎’或者‘繁星’。”

    “哦莎莎。”

    利奥眨了眨眼睛，等待着圣灵的后文。

    “”

    稚嫩的声音沉寂片刻，仿佛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圣灵拥有与生俱来的，亲和能量的天赋，我们能感受到能量的细微变化而情绪，是各系能量的一种，愤怒，悲伤，愧疚，遗憾，它们皆是情绪能量中的不同色彩。”

    圣灵并非拥有窥探内心的力量，它们只是感知十分敏锐。

    “嗯。”

    利奥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便沉默下去。

    他内心有些意外。

    本以为异神洛丝交给他的圣灵会是天真，好奇，如她那稚嫩的声音般的单纯存在。但简单的接触后，利奥发觉，名为莎莎的圣灵或许比他更懂得揣测人心，更擅长言语，更成熟，更理智。

    她能把握问题的重点，掌握言语的分寸，边试探边与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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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幕 失落之戒II
    的确。

    高大西姆树之下的阴影给他带来些许不快。

    “...”

    利奥凝视着前方的高大西姆树，泛黄的枝叶间渗出污蚀特有的腥臭，他身后的森咒也轻轻震动。

    他立刻激活了灰银柄印记的力量，手中的银辉开始放光，逐渐笼罩全身。

    “...”

    银辉掠过头顶，莎莎迅速离开了利奥，静静悬浮于半空，“你想直接取下它”

    感受到利奥身上涌动的澎湃力量，莎莎的语气有些疑惑。

    这很莽撞，她心想。

    在她看来，面对未知的事物之时，试探是必要的。

    利奥没有回应，他凝神注视着西姆树躯上的金色圆环，猛然掠出，身形如同幻影，划出银芒。

    银芒迅速，离西姆树尚有数米的瞬间，它的枝叶剧烈颤抖，尘埃般的黑气纷纷落下，凝聚成如若实质的影子，立在高大西姆树的左右两侧。

    左侧的黑影似一团漆黑的雾，细看有无数的虫影在蠕动，放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右侧的黑影有些熟悉，臃肿如蛤蟆的身形，双臂与头颅隆起数个大小不一的疙瘩，似乎是之前见到过的红色怪蛙，利奥对其印象深刻。

    它们在瞬间睁开眼睛，红芒闪烁。

    “噩魔首，蛭灵首。”

    莎莎看清黑影的模样，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惧。

    想不到“失落之戒”对污蚀如此重要。

    这棵西姆树凝结着两大污蚀首领的可怕力量，这些力量因为利奥的到来而激发，形成污蚀首领的影子。

    作为圣灵，莎莎清楚污蚀的强大与可怕...污蚀首领更是如此，即便是在两大污蚀首领的影子面前，再强大的猎魔人也应该谨慎行事。

    应该再谨慎一些的。

    她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并向利奥投去担忧的目光。

    “风绿。”

    奔跑的利奥冲势不减，银辉夹杂绿光，将他的速度一再提升。

    他越过草地，手中森咒挥出劲风，向着左边的噩魔黑影席卷而去，银光藏着锋锐。

    噩魔首可不好对付，望见此景，莎莎感觉不安。

    正像她预料的那样，漆黑的虫影尖叫着融化，在侧身迅速凝固成一面光泽流淌的盾牌，森咒的剑刃与其碰撞，迸发出清脆的声响。

    点点火星溅射，噩魔首借势后移半步，它那鲜红的眼睛盯着利奥，其色泽突然变得深邃，好似波澜起伏的湖面。

    “uing，sopieit。”

    它以沉闷的声调念叨咒语。

    一瞬间，无数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铃声如浪潮般涌现，淹没利奥。

    他脚步顿住。

    铃声无孔不入，连灰银柄的银辉都无法抵御。

    “！”

    利奥眉头皱起，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强忍着心头涌现的烦闷，试图无视不断灌入耳内的，愈发急促的铃声。

    而旁边的蛭灵首，也就是红色怪蛙的黑影，它可不会放过良机。

    唰！

    鞭子般的疙瘩双臂袭来，重重捶打在利奥面前抬起的森咒上，沉闷的响声在树下回荡，强劲的力量将他击退数步，脚下的草地划出深深的痕迹。

    森咒表面的银辉暗淡不少，甚至剑身的黑气都消去了部分。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结束。

    蛭灵首击退利奥后并未追击，它与旁边的噩魔首稳居树下，红眸盯着渐渐稳住身形的利奥。

    “真让人吃惊。”

    利奥眯起眼睛，视线掠过前方的黑影怪蛙，刚刚那一击力量非凡，并不逊色本体的威力太多。

    污蚀们并未有所动作，双方陷入短暂的僵持。

    “它们不能离开那棵大树太远。”

    莎莎飘落至利奥的身边，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不可思议...你竟然同时与两只污蚀首之影对抗，并且全身而退。”

    “污蚀首”

    听到莎莎的话，利奥眉头一挑，重新审视起前方的两道黑影，瞳孔微缩。

    之前洛丝提及，污蚀有两位首领，一只最强大的蛭灵，一只最诡异的噩魔，眼前的两道黑影便来自它们。

    不过。

    “这便是污蚀的首领...等等，你的意思是它们并非本体竟然强大成这样——”

    利奥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微微咬牙。

    “你错了。”

    莎莎出声打断利奥那苦涩的思索。

    “失落之戒抽取森林与泥土的力量，源源不绝，在实力上，你眼前的污蚀首之影并不会比本体弱多少。”

    她顿了顿，“只不过，污蚀首之影并不能离开那棵树太远，并且，它们按照本能行动，很明显的，



第一百四十七幕 失落之戒III
    黑气淡去，漆黑的灰烬四散而落，沉积于利奥脚边的草泥。

    即便现在，难以置信的惊喜依旧萦绕莎莎心头。

    从交手至完全消灭污蚀首之影不过数分钟，但她深知其中艰难与凶险。

    掌握强大力量的猎魔人，甚至能与她站在同一战线，这是可遇不可求中的巧合，命运赠予她的机会。

    “太出色了，我从未想过你能战胜它们——甚至如此利落。”

    强大的实力值得尊敬。

    淡红光团在灰烬上方游荡半圈，回到利奥肩头，莎莎的目光自然地移向边上的高大西姆树。

    漆黑的气息与阴影已经离去，枯黄的枝叶间蠕动着浅绿的色泽，似乎生机焕发。

    利奥转过头，黑眸倒映出树间的淡金色。

    镶嵌在树躯中央的金色圆环亦被这份生机洗刷得更为明亮，仿佛久闭之眸睁开时的那一缕辉光。

    在莎莎期盼的视线中，利奥朝着“失落之戒”伸出手。

    突然，在即将触碰到的那刻，利奥停住了。

    “...”

    他的黑眸如同树影下的深潭，波澜不起，沉默着，缓缓放下伸出的手。

    这份预料之外的变化令莎莎不解。

    为什么

    淡红光团颤了颤，离开利奥的肩膀，飘至他的脸前，与其对视。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决定放弃失落之戒”

    莎莎的疑问夹杂试探的语气。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