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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预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月

    柳东黎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同情地递上一杯水:“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肚子饿不饿,我……”

    “呕!”

    话没说完,槐诗又吐了。

    此刻单面镜后面,也是一片呕吐和反胃的声音。

    中年人的脸色铁青,按着剧痛的胃部,旁边的人递过来一颗胃药和一杯放得正好的温开水。

    是艾晴身后那个一直沉默跟在她身边的女司机。

    “谢谢。”他勉强地笑了笑,把药吃了,喘了半天气,才终于平静了一点。

    “怎么样”艾晴说,“我早说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说不定是装得……”

    中年人干咳了一声:“柳东黎的灵魂能力我知道,魅惑效果是吧对普通人虽然有效,但升华者未必会上套。”

    “中没中招柳东黎还能不清楚么况且,如果有哪个男人,哪个正处于自尊心和中二欲最旺盛阶段的男人能装到这种程度……我觉得你再想什么办法也问不出来。”

    艾晴深深看了他一眼,“放弃吧。”

    “档案我看了,如果说那小鬼的犯罪嫌疑,我其实是他的不在场证明才对。”

    柳东黎从审讯室走了进来,将手里记满了的档案丢回桌子上,无奈感慨了一声:“那小鬼在港口爆炸的三分钟前还在我们会所面试来着……”

    “面试他能面试什么”

    ”做牛郎……好像是被中介诓骗过来的吧面到一半才发现,被主管吓走了。”

    柳东黎




第五章 乌鸦与圣痕
    “啊……日子没法过了啊……”

    槐诗坐在花园上,衣着凌乱,脸色苍白,想到这两天的遭遇,便忍不住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这已经不止是快要穷到倒闭的险境了,而是先经历了被人发现去面试做牛郎而一朝清名丧尽,又莫名其妙地碰到了死尸,又被长枪短炮对准带进什么奇怪的机关部门去,最后心灵再惨遭打击……

    从内而外,从精神到钱包,都已经无法支撑如此辛酸痛苦的人生了。

    尤其是那本书上刚刚的记录,槐诗看一次想死一次,偏偏家里穷到连绳子都买不起,天然气都断了半年了。

    寻死无路,求活无门。

    “死球了算了!”

    他把笔记摔到了旁边,无能狂怒,熊猫流泪。狂怒完毕,流泪结束之后,他有乖乖地把笔记捡回来,把上面的土擦干净,然后叹息着继续看着光秃秃的花园发呆。

    总会过去的,槐诗,总会过去的……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自己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他心中暗自祈祷着,然后又开始头疼去哪里赚接下来的生活费。

    “你真能这么想的话也好。不过算一算时间,那群家伙也应该盯上你了……”

    他听见身旁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像是个女人,沙哑又妩媚,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嘲弄。她说:“小伙汁,你要死了。”

    “你才要死了呢!”

    槐诗没好气地回头瞪过去,然后,愣在原地。

    在他身旁,什么人都没有。

    这里是他家的后院,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人来,更不要说莫名其妙地跟他搭话了。

    可说话的又是谁

    他看到篱笆上有一只乌鸦在懒洋洋地梳理着翅膀。

    “别傻愣了,对,就是我。”

    在他懵逼的神情中,乌鸦淡然地开口:“是乌鸦跟你说话了没错,你也不是在做噩梦。”

    说着,她好像还打了个饱嗝。

    “你会说话”

    槐诗愕然,旋即警醒:“不对,你是什么鬼东西!”

    乌鸦轻声笑起来,语气变得委屈又促狭:“哇,当初天天盯着人家不眨眼的时候当人家是小亲亲,现在叫人家鬼东西吗”

    “你、你、你……你是那本破书”

    槐诗反应过来,掀开了笔记的封面,扉页上……那一只乌鸦的剪影已经消失无踪,就好像真得是变成了活物,从书页上飞出来了一样。

    “差不多吧。”

    乌鸦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他怀中的笔记:“虽然同为残骸,但如今的我只是上面的一段记录而已。

    不过,若是将我与’天国’混淆的话,那可就太搞笑了。”

    说着槐诗听不懂的话,她的话锋一转,赤红地眼瞳凝视着槐诗:“不过,这与我是谁没关系,而问题在于——

    ——你真觉得我刚刚是在框你么”

    她轻声问,“那些人临死之前的记录,你不是都亲身体验过了么”

    槐诗想到自己昨晚那一夜持续不断的噩梦,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语气变得干涩了起来:“他们真的……都已经死了么”

    “啊,没错。”

    乌鸦点头:“除了你之外,如今所有见过那个盒子的人,都已经死了。

    那里面真是有不少好东西啊,沉睡了这么多年,难得能够补充到这么多的源质,虽然杂乱了一点,但算一算,也有大概百人的分量了吧”

    她意犹未尽地吧嗒了一下嘴,愉悦地看着槐诗:“看在那些见面礼的份儿上,需要我帮忙吗,少年”

    .

    .

    “铜40克,银57克,锡12克磨粉……坩埚和煤气炉一套,剩下的铅块人家当白送的……”

    傍晚,在市内跑了一天的槐诗终于回到了家,将手里的塑料袋丢在桌子上,端起前天喝剩下的矿泉水一阵吨吨吨,也顾不上健不健康了。

    “我的花呗借呗都被掏空了,负债累累,买这些玩意儿究竟有什么用”

    “炼金术哦。”

    乌鸦剔着自己的羽毛,淡定地说道:“要制造出你这样普通人也能够使用的圣痕可是很不容易的。”

    “圣痕”槐诗失笑,“难道要我去做空中劈叉的清洁工”

    “这是什么现代人的笑话么”

    “不,只是垃圾游戏厂商骗钱的把戏而已。”

    想起班上那几个氪金氪红了眼睛,动辄五六千三四万的同学,槐诗就打心底觉得……好羡慕。

    “不一样哦,槐诗,虽然名字相同,但我所说的圣痕,可不是那种可笑的东西。”

    乌鸦平静地解说道:“倘若升华者所拥有的灵魂本质,是神权的雏形。那么圣痕则是解析神灵遗产而诞生的成果。

    通过回溯奇迹的残痕寻找通往神圣的道路,对神明进行模仿、对神的权威与残存痕迹进行调查,所研究出的就是圣痕的存在。以金属和熏香组成秘仪,模仿庞大的奇迹而所制造出的微小奇迹。

    这就是圣痕。”

    “……神”

    槐诗愕然,“这世上真的有神存在么”

    “曾经有过。”

    乌鸦沉默了片刻,“不过都死了而已,被时代抛弃的东西们对于如今的世界不足为虑,恐怕再过不久,就连铭记的价值都没有了。”

    对此,乌鸦不愿意多说,只是催促着槐诗将坩埚架好,尽快开始这一次的炼制。

    “只是用这些就够了么”

    当火焰的温度足够之后,槐诗遵照乌鸦的指示,戴上口罩将那些铅块磨制成粉,又混合着自己的血小心翼翼地在压至极薄的金属上书写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铭文,那些铭文的结构异常简单,但却不容任何偏差。

    乌鸦的眼光毒辣的恐怖,哪怕稍微偏了一点点,都要他擦掉重写,足足浪费了不知道多少cc血液之后,终于将这一份简单的工作搞定。

    “这些只是辅料而已,哪怕是最简单的圣痕,都不是凡人的火和凡人的金属能冶炼出的成果。如今只是最最简陋的应急物而已,等将来你要制造更高级的圣痕时,甚至还需要幻兽的血和大量的牺牲,甚至……”

    它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休息十分钟,十一点一刻开始,记住,机会只有一次,错过的话,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那么多钱重新再来了,对吧”

    提到了钱,槐诗顿时越发的紧张,手里拿着笔记反复确认着乌鸦曾经对自己口述的顺序,在脑中演练。

    而乌鸦却站在坩埚旁边,凝视着火焰。

    在转瞬间,赤红的烈火骤然变作了纯白,到最后,无数流光自其中浮现,瑰丽而绚烂。

    可乌鸦的身影却越发的稀薄。

    “那是什么”

    “源质,被点燃的源质。”乌鸦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再问,便解释道:“源质就是组成灵魂的物质,保藏在物质之中的精神……你理解为灵魂的碎片就行了。



第六章 你渴望拥有灵魂吗?
    烈日炎炎,汗流浃背。

    等槐诗回过神儿来的时候,自己就站在了操场上,身后不断传来嘿哈声,自己好像在和对面的哥们一起跳着什么广播体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面就有一脚踹过来,一个穿着背心的壮汉指着他大骂:“陈波你个瓜怂!没吃饭啊”

    说罢,把他的对手推到一边,摆出了架势:“来,咱俩练练。”

    槐诗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背后墙上的标语。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好像就有了动作,笔直地向着面前的壮汉,不,教官冲了上去。

    嘭!

    封门一拳。

    槐诗眼前一黑,剧痛。

    “再来!”教官向着陈波勾了勾手。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处于诡异的附体状态,像是背后灵一样,被动地感受着这一具身体的反馈。

    明明恍惚地像是在做做梦,可唯独痛觉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折扣。

    嘭!

    又是一个摔绊外加关节擒拿,槐诗感觉自己的脸砸在了地上。

    “再来!”

    嘭!

    “再来!”

    嘭!

    ……

    场景在不断的变化,在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片段之中,自己好像重复着被好几个教官花式虐待的过程。

    他们好像就专门盯上了自己附体的这个倒霉鬼了一样,动作不标准一顿暴打,反应慢了一顿暴打,快吃饭了一顿暴打,刚上训了再来一顿暴打。

    吃饭睡觉打陈波……

    甚至中间还掺杂着在宿舍里和一群肌肉男人扎堆在一起的噩梦经历……

    在狐臭和脚丫子味儿,槐诗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

    直到陈波能够用军体拳能勉强和几个教官来上两个回合,从菜鸡变成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菜鸡之后,他因为警训期间和社会闲散人员打架……被开除了!

    成为了新的社会闲散人员!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槐诗都快哭了,自己终于不用被暴打了。

    这特么究竟是什么鬼

    难道自己不小心获得了什么超级被打系统么

    接下来的经历简直难以言喻,支离破碎的噩梦之中,槐诗的身份不断地变化,从被教官花式用军体拳暴打的倒霉学员,再到大热天揣着片刀去跟人拼命的小混混,然后,他又变成一个蹲在门前面看有没有阿sir来扫黄打非的门卫,紧接着,他又变成一个每天晚上招呼客人看姑娘的死龟公,到最后,又变成了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在开会……

    这孙子是真喜欢开会啊。

    学习会、研讨会、检查会、考察会、报告会……简直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了无限的开会中去……

    那些碎片不断重合在一起,宛如危楼一般层层叠叠垒至一处,直到极限之后,轰然坍塌,再度化为千百个。

    槐诗的意识也被拉扯着随之分裂,成百上千个自己并行在成百上千个噩梦之中,不断地循环。

    就好像一百五十块钱组装的电脑不自量力地载入了银河计算机的任务量,到最后,剧烈运转的大脑好像自颅骨内侧摩擦出了火焰,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所有的噩梦都轰然破碎。

    槐诗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汗水从脸上滴下来,顺着椅子的扶手滑下,落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墙上的时钟依旧在缓慢地转动着。

    距离他闭上眼睛不过是五分钟。

    他已经挨了十次的打,干了几十次架,被送了好几次医院,放了几百天的风,把穿得很少布的小姐姐送进粉红色小房间上千次……开了数不清的会。

    简直是社会体验一条龙。

    ……

    “真是……地狱啊……”

    槐诗呆滞地呢喃,撑不住身体,从椅子上滑落。

    在昏沉中,他闭上了眼睛。

    还是让我死了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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