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相夫人要守寡

    甘允天额头上的冷汗豆粒儿大，密密麻麻的往下落。

    “还请母亲能为儿子和溥洋筹谋，为甘家谋一条出路。”甘允天恭敬的跪了下去。

    “你起来。”甘老太不悦的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我最亲近最要紧的家人，我怎会熟视无睹。若甘家真在我老婆子手上有什么闪失，下黄泉我也无颜面对你死去父亲。可这事，终究是皇上的一念之差……你若是说不上话，就得让能说上话的人帮着筹谋。”

    甘允天脑子里迅速闪过两个人:“那就要属大都督和状元郎，母亲觉着如何”

    “上回大都督不是已经帮过你一回。”甘老太正经了脸色:“一事不烦二主。切莫在这紧要关头倒戈相向。”

    “可是……若状元郎真是皇上的人，得罪了他恐怕也……”甘允天脸色有些不好:“除非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替咱们说情，亦或者是不在大都督干预之后，插手这事。”

    “那就要看你如何取悦你的女儿了。”甘老太的唇角，浮现了一抹凉凉笑意。“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大都督倒是与沛霖走的近。且你那个续弦的夫人虽然糊涂，却想要把姳露送进宫去。若双管齐下，这事情也不难办。”

    “甘家的女儿，本就是为甘家效力的。”甘允天凝重道:“既然这两条路都可以走，儿子知道该怎么办了。”

    甘允天拱手，预备退下。

    “你等等。”甘老太凝眸道:“沛霖那丫头，吃软不吃硬。别跟她硬来。”

    “儿子明白。”

    “还有就是……回到前面的话，若甘府与溥洋只能救一个，你心里得有数。”甘老太长而沉重的叹息:“好好的，转眼好事变坏事，也不知是伤了什么阴鸷。唉……”

    从禅心院出来，管家便急火火来禀告:“老爷，夫人趁您来禅心院的功夫，去了名禄院。”

    “名禄院”甘允天顿时火冒三丈:“不是让她在书房好好反省吗她又起什么幺蛾子”

    管家没敢接茬，只跟着老爷怒气冲冲往名禄院去。

    柳如媚适时的迎上来，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见甘允天的一瞬间，她便扑上去跪下。“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夫人也不知是怎么了，扬言要摔死您的孙女呢！妾身苦劝无效，被夫人硬打了出来。想来，也就只有老爷您才能劝得住。”

    仰起头，柳如媚哭的梨花带雨。脸颊上那赫然分明的五指印格外清晰。

    “岂有此理。”甘允天伸手将她扶起来:“来人，带六姨夫人去敷药。我自去看看，你好好疗伤。”

    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关怀一句。柳如媚心里暖暖的，却含着泪点头:“老爷可要好好劝说夫人。”

    “哼。”甘允天冷蔑道:“她就是个疯子。




第96章 最懂事的孩子
    沫妍青挨了几鞭子，皮开肉绽，疼的揪心。

    满腔的愤怒也被甘允天给激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夫妻情分，自然是捡最难听的话说。

    “你凭什么这样教训我。当初我就不同意郭氏嫁入甘府，可你偏要择她做儿媳。才导致今天的局面。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的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同意这门亲事么！不就是因为你当年没得到她娘的芳心，想用这一层关系伺机……”

    “闭嘴。”甘允天气的脸色发青:“你在这里满嘴胡喷什么”

    “我哪有胡说。”沫妍青咬牙切齿:“为什么溥洋会走到这一步，还不是有样学样！有其父必有其子！”

    “岂有此理。”甘允天又是一鞭子。

    只不过这回扑上去的，是一直跪在那哭的泣不成声的沫初雪。

    沫初雪整个人抱住沫妍青，消瘦的脊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

    可能是因为从没受过这样的痛，沫初雪脸色一晃的发白，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姑父，求您饶了姑母吧。初雪愿意替姑母受责。”

    说完这话，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初雪……”沫妍青心疼的不行:“你这是要杀了我沫家的女儿吗你也不想想，当初你是怎么爬上大司马这个位置的。徐氏根本就不肯让徐府替你筹谋，若不是我苦苦哀求父母，为你使银子铺路，为你铲除异己，又厚着脸皮去宫里求人，你能有今日你总念及徐氏对你的好，可她为你做了什么她连个儿子都没给你生过，我哪里不如她了”

    不说这些，甘沛霖还不生气。

    可听到这些往事，母亲当年受的苦，历历在目，搅得她心口的恨像雨后的春笋，拼命的钻出来。

    “父亲能有今日，全凭父亲一身本领，为朝廷征战为皇上尽忠。无论是先帝在时，还是现在，父亲从来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难道父亲做出的成绩你都视而不见吗大司马的荣耀，难道就只是因为你花了银子，求了人得来的吗父亲不在府中，你如何苛待我都不打紧，沛霖当你是母亲，谨遵你的教诲。可我亲生母亲，已经离开人世。你为何还要说什么生不出儿子的话来她当年比你先有孕，她的孩子为什么没能生下来，你不比任何人清楚吗那刘御医，还有胡郎中、朱郎中，谁给他们置办了田地，谁在背后操纵他们做伤人性命的事。府里这么多姨娘，为何这些年都没再为父亲添男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沫妍青一个哆嗦跌在地上。强撑着那点当家夫人的威信，此刻一扫而光。“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甘沛霖饶是一笑:“宝瓶一双腿废了，你原本可以给她一笔银子，送她回家安养。可惜，她知道你的事情太多了。你要杀人灭口。我当然要未雨绸缪，趁你不注意把人救下。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宝瓶全都讲出来了。”

    “大姐姐，你别诬蔑母亲，她不会的。”甘姳露哭着跪在沫妍青身边:“父亲，母亲绝不会这么做。是大姐姐记恨母亲苛待她，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诋毁母亲。宝瓶是自己做错事，被祖母责罚。她凭什么对母亲怀恨在心，挖空心思想要冤枉自己的主子。父亲，这样无情无义的狗奴才，她的话，您怎么能信”

    “父亲。”甘沛霖面色凝重，朝甘允天行礼:“宝瓶的话是否可信，完全取决于您。女儿已经安排她入府，想来也快到了。母亲究竟做过什么，人证物证，总是能查出来的。”

    “大姐姐。”甘姳露紧咬贝齿，哽咽道:“你就这么想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吗大哥哥还在宫中呢！”

    “对。”甘沛霖凝重点头:“你说的对。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救下大哥哥。”

    甘姳露没想到她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父亲。”甘沛霖绷着脸道:“皇上因为这件事生气，若这时候进宫求恩典，必然会激怒皇上。想来二妹妹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甘沛霖的意思是想告诉甘允天，甘姳露要入宫，用自己换二哥哥回来。

    “父亲，女儿……”

    甘允天竖起右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为父不清楚吗你以为皇上是什么人，就凭你可以力挽狂澜你贸然入宫，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堪。堂堂大司马府，为了个逆子，居然想出用迷惑君王的伎俩。往后在朝中，甘府还有什么颜面”

    看来父亲还没老糊涂。越是去迎合他这个想法，反而越会引起他的抵触。

    “可是父亲……”甘姳露红着眼睛:“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您就让女儿试一试吧！”

    “闭嘴。”甘允天不悦的瞪着她:“别再说了。”

    “二妹妹有所不知，其实那晚摘星楼那个窃贼，也是母亲安排的人。”甘沛霖在甘姳露被糟蹋之后，再没提过这件事。

    甘姳露做梦也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当着父亲的面提及。

    “你……大姐姐



第97章 特殊礼物
    次日一早，甘沛霖就来禅心院向甘老太请安。

    甘老太因为担忧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憔悴。却不忘替甘沛霖准备了一身华服。

    “祖母这是……”甘沛霖看着那淡碧蓝的华服上，绣着月白的茉莉，又以极好的南珠点缀。娴雅之间若隐若现的华贵之气。

    “换上这身衣裳吧。这是祖母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甘老太微微笑道:“天气炎热，这样清清淡淡的颜色瞧着清爽。竹语，去把给大小姐准备的饰物也一并取来，好好替大小姐梳妆。”

    甘沛霖不太喜欢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事。但是没办法，她现在可是能决定甘府命运的关键。

    可是一想到要为了甘溥洋去求姜域，她就难受得慌。

    竹语和菊若两个人利落的为甘沛霖更衣，梳妆，就坐在甘老太素日里的梳妆的妆镜前。

    甘老太看着镜子里，甘沛霖绝妙的容色，唇角浮现了一抹春光:“一晃几十年，光阴如梭，我的孙女都出落的这样亭亭玉立了。”

    言罢，她抚了抚自己的脸颊:“不服老不行了。”

    “祖母雍容华贵，仪态万方，怎么会老呢。”甘沛霖这话倒也不算违心。说实在的，甘老太哪怕眼角生出了皱纹，皮肤也没有从前那么紧致，可看上去一样能找到她年轻时的轮廓。到底也不比同龄人逊色。

    “你这丫头啊，就会捡好听的话说。”甘老太微微勾唇:“对了，你可知道姜夫人吗”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甘沛霖微微凝眸:“是大都督的母亲”

    “正是。”甘老太微微转了转眼眸，低低道:“听闻她素来喜欢搜集有趣的雕件，咱们府里偶然得了一件，想必她会喜欢。等下你替我送去给她。”

    能拒绝吗甘沛霖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到嘴边的话却仅仅一个字:“是。”

    “唉！”甘老太看着梳妆好的甘沛霖，禁不住叹气:“你自幼长在你母亲身边，由她亲自教导。虽然也时常来禅心院陪伴祖母，但你我祖孙相处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往后，你出嫁了，成为人妇。怕祖母想见你一面也难。”

    说的这么依依不舍，其实不就是告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甘府嫁出去，当做邀买人心的工具。

    “祖母，孙女不嫁人，孙女要留在祖母身边尽孝。”甘沛霖垂下眼眸，样子非常诚恳。

    “傻丫头。”甘老太朝她伸出手。

    甘沛霖迈着碎步，轻盈的走过去将手递给她。

    “祖母当然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你过得好，祖母自然安心。”

    “……”姜域也能算好归宿吗嫁过去，和他一起舔刀尖上的血还是看着他滥杀无辜甘沛霖垂着头，心里禁不住有些失落。这府里，终究不会有一个人，真正在乎她的感受。母亲走了，把这世上所有的人亲情都带走了。

    “好了。”甘老太能感觉出她的顾虑，从竹语手里的锦盒，取出一条熠熠生光的南珠项链。每一颗都有拇指甲那么大，既不会特别突兀，却又恰到好处的衬托出那份华贵气度。“车夫会送你过去，你速去速回。”

    “是。”甘沛霖拒绝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大小姐，请吧。”竹语将甘沛霖送上了马车。

    脆芯和留兰正要上车，却被她给拦住了。“两位姑娘请留步，老夫人交代，因为雕件比较名贵，怕路上有人觊觎而做出不轨举动，所以让奴婢随大小姐同去。”

    留兰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打算同意。

    可甘沛霖却冲她点了下头。

    很多事情，并不是她现在能左右的。既然要过这一关，她必得撑下去。

    “你们就在府里等我回来。”

    留兰眉心皱紧，想说什么却忍了下来。

    “对了，我上回在杏花楼吃的蜜饯挺好的。你让陈锐出府买一些给祖母送去。”甘沛霖温婉一笑。

    “是。”留兰这就明白了，大少爷如今自顾不暇，可以接陈锐回来应付府里的事。

    车帘落了下来，竹语温柔的陪伴在甘沛霖身边。

    留兰和脆芯看着马车远离，都有些担心。

    “我去找陈锐，你在府里好好待着，万一有什么动静，等我回来再说。”

    脆芯点头:“老太太的意图太明显了，若姜夫人真的相中咱们大小姐，那岂不是……”

    “那是后话了。”留兰心想，姜府就算相中大小姐，也不可能马上把她扣留在姜府。总还有机会反转局面。

    可她们根本就没想到，甘老太的心思岂止这些。

    也不知道是因为马车走的太久的缘故，还是昨晚就没怎么睡好。甘沛霖倦意上头，犯起困来。

    “大小姐是乏了吧”竹语将随身带的水囊打开，递给她:“润一润喉吧。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嗯。”甘沛霖点了下头，鬓边的珍珠流苏以及耳垂上缀着的珠子发出好听的碰撞声。

    水囊里的水甘甜清冽，倒像是哪里的泉水。“这是”

    竹语笑着道:“这是南山上的山泉水。”

    “山泉”甘沛霖不免好奇:“府里怎么会有山泉”

    “哦，大小姐可能不知道，老夫人外出祈福的那段日子，偶然发现了有这么一股山泉，就成日里饮用这泉水。泉水甘甜清爽，老夫人喜欢的不得了，就着人隔段时间送一缸入府。这是昨个儿才送的。”

    “哦，原来如此。”甘沛霖又喝了一小口，却是有种与众不同的滋味。

    “这泉水沏茶也是极好的。”竹语笑吟吟道:“大小姐若喜欢，回头奴婢让人送一些去你房里。”

    “好。”甘沛霖温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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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谁都不能欺负你
    “别怕。”姜域想说，我不会伤害你。

    可是甘沛霖完全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像受惊的猎物，一直一直的往后退，根本就不去看他的表情，更不愿意听他说话。

    “你别过来，我不会妥协的，绝不会。”甘沛霖想起自己上一世算计了他，如今这局面，也算是她的报应吧。

    “你别……唔！”甘沛霖撞在了屏风上，后脑勺正好磕在凸起的雕刻上。

    姜域跨步上前，一手捂住她的后脑，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放开我……”甘沛霖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听不清楚姜域的声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用手肘猛然朝他的胸口顶过去，趁他被推开的瞬间，拔下了鬓边的珠钗，用最锋利的一端指着自己的咽喉。“你再过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