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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80当大佬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浙东匹夫
    对于马风做事的强烈目标感,顾骜第一次有了深刻的认识。

    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

    顾哥你这夸我还损我呢。




第8章 行路难
    当天傍晚,顾骜和马风两个中二少年,就轮流骑着自行车,去了拱宸桥码头。

    从钱塘去沪江,如果直接全程骑车,足足有180公里,体力肯定是吃不消的。

    但是如果能从大运河坐船先到姑苏,再从姑苏骑车,60公里就够了,骑快点儿也就3个小时路程。如今的少年人都要干点体力活,所以骑几十公里完全是常态。(山里的农民走路都能走几十公里)

    顾骜对运河这种古老的交通方式,内心也颇为好奇。

    后世的时候,他只在大运河上见过画舫结构从武林门到拱宸桥的观光游船,可以刷3块一次的市内公交卡。

    压根儿没想过古老的大运河,到70年代末居然还在用于运人。

    就当体验一下艰苦岁月吧。

    船上分了上下两层舱室,并没有坐满人。

    顾骜的船票是5毛钱的,可以睡在甲板以上;而马风自己只买了3毛,得睡在水线以下没有窗户通气的闷罐舱里。

    看来他很有当马仔的觉悟,知道闻一晚上污浊的空气,为大哥省两毛钱。

    马风帮顾骜把自行车扛上船的时候,船老大试图阻止他,说车子占地方,非得让他多补两毛船钱。

    顾骜本来没在意这两毛钱,都准备掏了。

    马风却不依,跟船老大讨价还价起来:你别欺负人!谁出远门不带点行李。我们行李本来就少,加上这车才多重?

    你看刚才那大伯挑了多少东西?扁担都压弯了,绝对比我们的车重多了,你也没让他加钱!你是欺负我们年纪小?还有那个谁,我倒要看看他担子里挑的啥,有没有我的自行车重

    马风眼尖,说着说着就开起了地图炮,把一个个老农模样挑着沉重扁担的客人都指了一遍。

    这年头,出门本来就不容易,所以行李超载是很正常的。

    被马风指着的几个,看模样都是胆儿肥的蟹农,或许是从姑苏挑了一担子大闸蟹,来钱塘私贩。回去的时候也不肯空跑,就沽些钱塘本地的农副特产,赚点卖力气的钱。

    这些人都想低调,毕竟干的是投机倒把的买卖,被喊破了不好看。

    于是他们纷纷本着息事宁人的心态,帮马风说话:船老大,看人家十几岁的小孩子,出趟门不容易,才多大点事儿。

    船老大见对方人多势众,都被马风挑唆起来了,也就作罢。

    顾骜暗中旁观,自忖情商还得提高。

    连马风这么一个小孩子,都能无师自通煽动群众为自己所用,差距啊。

    上了船之后,马风不想马上去底下闻臭气睡觉,上层舱又没他的位置,于是就坐在露天甲板上看风景。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70年代的大运河,因为人们还没环保意识,各种工业污染,水质非常臭,一点不比下层闷罐船舱好。

    顾骜挑了块干净点的位置,也坐在一旁,这才跟马风说了些实话:其实,你今天没必要非买船票的。你只要告诉我:买长途汽车票要介绍信,那我就去搞介绍信好了。

    顾骜说着,从怀里抽出一个信封,在马风面前晃了晃。

    马风当时就惊了,觉得顾骜简直神通广大:这就是介绍信?顾哥你怎么搞来的?

    顾骜悄悄说:我爸厂子里,目前正在搞一个技术攻关的项目,需要协调各种科研资料。他是技术科科长,我就让他问单位要了介绍信。

    我觉得,后续咱到了沪江,想买到那种很少见的书,有这个‘尚方宝剑’肯定会方便得多,也好逼他们配合咱。

    他爸跟秦厂长背上那么重要的任务,问厂里要些够份量的介绍信,还不是手到擒来?

    马风羡慕之余,又觉得有些丧气:那倒是我好心办坏事了,要不是我自作主张买不到长途车就改买船票,你明儿个还能舒舒服服坐汽车去呢

    别这么想,顾骜连忙制止了马风的发狠,我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也是不希望你多想打击了积极性。你做事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好事儿,值得培养。

    我反正也没坐船去过外地,坐一次体验生活也挺好的。而且要不是你提醒,我也不会想到去搞介绍信——所以,以后遇到事情就大胆放手去干,第一次错了不要紧,只要别错第二次就行。

    顾哥,你说的话都好有道理,比杨老师高得多了。马风细细品味了一番顾骜的说辞,顿生知遇之感。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舱忍臭睡觉。

    船开得很慢,估计一小时20公里都不到,柴油机的声音也很响,着实给顾骜刷新了三观。一百多公里的路程,愣是开了整整一夜。

    约莫午夜过半,船出大运河上了太湖,因为太湖水清澈,环境才好了些。顾骜这个上等舱的优势,也体现出来了。

    只可惜顾骜已经呼呼大睡,闻不到气味的区别了。

    凌晨四点多,船在吴江靠岸,船老大摇铃催醒,一行人才惺忪迷懵地下船。

    如果再配上植物大战僵尸的bg,会更有画面感。

    顾骜忍着没牙刷的口臭,走下甲板时,看到码头上已经排了一大队老农,都挑着满满的蟹担,应该都是准备搭船去外地卖的。

    有这么苦么?4点多出门,也太拼了吧?顾骜忍不住感慨。

    马风似乎比他更了解民间疾苦,便解释道:这都是投机倒把,大白天的反而不方便,怕被看见。

    顾骜心中一动:要不我们就买几斤,让他们帮煮一下,留着中午吃?反正我们也没全国粮票,中午都不能去馆子吃。

    如今的人出差去外地,其实不仅需要介绍信才能买车票住招待所。还得有单位发给你全国粮票肉票,才能到饭店里买饭吃。

    否则的话,即使你有钱,也得等着饿死街头。

    运气好的话,能在饿死之前被发现,然后遣返。

    顾骜和马风因为只出门一天,所以是自己带了几个馒头作为路上干粮的,压根儿没打算在沪江买饭吃。

    不过,对于顾骜的提议,马风却不以为然:大闸蟹有啥好吃的?这么贵,都是壳,又不是大肉。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觉得肥猪肉才是正肉,其他水产都不算个事儿。尤其是按计划养殖的淡水鱼,那也是要凭票购买的,最不划算了。

    而虾蟹这些的好处,是不入类,而且很多是渔民私捞的,可以不收票买到。

    另外如今市面上,在不那么沿海的城市,唯一能不凭票买到的鱼肉,就只有发臭的带鱼了——带鱼不能养殖,都是野生捕捞的。而且离水就死,不好长期储藏,官方也就允许民间捞到就卖,不用凭票。

    只是钱塘离海边至少两百公里,如今又没冷藏车,所以顾骜记忆里所有的带鱼都有点臭,至少是死了三天的。

    不过,顾骜毕竟还是后世的灵魂,对大闸蟹的印象显然比猪肉好。

    所以他无视了马风的劝告,于是径直找了个挑担排队的蟹农:大叔,你这蟹怎么卖?

    那蟹农上下打量了一眼,还以为顾骜是开玩笑。

    在这码头上,蟹的价钱是比较贱的,毕竟在本地不值钱。

    顾骜知道他的顾虑,所以追问道:放心,我就买两三斤,你按照运到钱塘的价算给我也行——不过得着船老大借火,帮我煮熟了。

    一听顾骜按目的地价买,蟹农立刻答应了:普通的四毛一斤,最大的六毛。

    顾骜掏出两块钱:呐,这里是两块。给我三斤最大的,多出来的两毛,你拿去跟船老大借灶,给我快点煮熟。

    大闸蟹最好吃的当然要用蒸,不过顾骜知道船老大不会停靠太久,没那个时间,所以直接让煮了。

    赶路在外没那么讲究。

    蟹农一听借灶煮几分钟蟹就值两毛钱,麻溜地揣下钱就去了。不到五分钟,就把一篮子猛火快煮的红彤彤大闸蟹提了回来,倒在顾骜装干粮的行李袋里,蟹上还浇了醋。

    到吴江码头来买蟹?嘿,真是个怪人。

    莫非是沪江来的华侨阔佬不拿钱当钱?

    看着顾骜美滋滋离去的背影,一群蟹农还在那儿窃窃传说。

    毕竟如今猪肉也才六毛多一斤,姑苏本地很少有人拿这么贵的价钱买大闸蟹吃。

    而顾骜的内心,此刻却在怪老爹不会过日子:唉,就知道盯着肉!那么多不要肉票只要钱就能买的好东西,偏偏视而不见!害哥吃那么久纯素!

    他趁着马风在前面蹬自行车的功夫,自己就坐在后面书报架的垫子上,只用一只手扶着车杠,另一只手就这么拆开蟹兜,一路大嚼起来。

    车上不方便精细地拆蟹腿,他就随便嚼几下,把腿吐了。只专心吃蟹肉肥满膏浓黄溢的蟹兜。

    反正一口气买了三斤,一天就得吃光,腿扔了也不可惜。

    从姑苏到沪江的省道上,就一路撒了几十条螃蟹腿。

    堪堪吃完一半,马风也载着人蹬了足足三个钟头自行车,几乎累得要趴,总算是到了沪江市区。

    顾骜拍拍肚子,从书包架上下来,大模大样走向地址上写的那家新华书店。

    一边走,他把手上的干粮袋塞给马风:

    呐,今天你全程骑车帮我送到,就相当于是省了我3块车票钱,还没让我额外受累。

    我就从省下来的钱里,分你三分之一。这是一块钱的螃蟹,拿去吃吧。记住,这叫绩效考核。以后凡是做事超出我的预期,都有奖励。

    马风听了,脸色先是一喜,随后化作惋惜:顾哥,你早说还不如少买一半,直接给我钱呢!

    一块钱换了一斤半大闸蟹,马风心里那叫一个不值啊。

    价值观的代沟太大了。



第9章 传说中的白专
    顾骜大模大样走进新华书店,照例先自己找,没找着。

    然后就找店员问。

    官方的回答,自然还是《数理化自学丛书已经十几年没印了,而且这套书白专,所以没货。

    顾骜听得一阵不爽:

    这位女同志!到底有货没货?什么叫‘因为这套书白专,所以没货’?伟大领袖教导过我们,说话要讲究客观世界的规律,不能唯心主义。有货就是有货,没货就是没货,事实怎么可能因为是否白专而转移呢?

    那那就是没货!女店员被绕晕了,怕承担责任。

    她也不想伺候这么难缠的客人,就强硬地说没货。

    顾骜还是不依不饶:我听说你们店是跟沪江出版社合作的。他们卖不完的库存都存你们这儿。我问遍了全国,都说只可能在你们这儿有货了!我特地从钱塘赶来买书容易么?

    谁知,顾骜不说自己是外地赶来的,那倒也罢了。

    一听他是外地人,女店员的优越感蹭地就起来了:嘿!侬个乡窝宁介噶弄伐灵清?就算有就是不能卖,侬港介个办伐?乡窝宁!

    旁边的马风看老大被人羞辱,一下子热血上涌,撸袖子不乐意了:你说谁乡下人?

    诶,别介,我就是乡下人。顾骜一把拦住马风。

    那气度城府,比《旺角卡门上跟乌蝇哥放对的看场大佬还爆棚,她成世都么威过!让她威两日啦!

    或许是听到这边吵闹,别的售货员暗中通知了领导,不一会儿就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应该是类似于店长的角色。

    中年人明显比女售货员会说话,问明了情况,当下跟顾骜讲道理:小同志,你问的那套书,我们确实有,但都是压了很多年的库存,属于待处理的非法出版物。《数理化自学丛书有新版

    我坚持要买旧版,旧版的干货多。顾骜丝毫不让。

    中年人不乐意了,板起脸来吓他:

    哎呀呀!小同志,你这个思想很危险!你这是要走上‘卫星上天红旗落地’的歪门邪道啊!刚才这个话不能乱讲的,我可以发善心当没听到。要是倒退个半年,你这就叫现行反歌命

    顾骜已经忍得够久了,于是从兜里掏出一张介绍信,啪地拍在柜台上。

    那我要买《交大工程学报今年2月和3月刊,要含物理系制冷专业那几册。以及我刚才说的那套旧版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中年男看到信纸上的红章,心中微微一跳,暗忖不会是遇到什么点子扎手的硬货了吧。

    不过十年来全社会对知识的鄙视,已经让他对文化人的能量不抱期待了。

    臭老九的门徒还想翻上天?

    这年头,来查论文和买数理化辅导书的人,哪个敢说自己不可替代?还想硬气得起来?

    他作势就去拿介绍信。

    顾骜却等他的手接触到介绍信时,一把拍在他手背上。

    中年男心情大定,暗忖肯定是个拿西皮货吓唬人的。

    哼,要是假的,非得扭送这小子去派出所不可!他心中如是思忖。

    顾骜不紧不慢地说:看可以,但这是最高机密,看过不能外传,更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你只要配合我就好。

    中年人被唬得惊疑不定,内心却依然倾向于顾骜是虚张声势的判断。

    他展开了介绍信,然后也不看内容,先看下面的公章。

    事情重不重要,不是内容决定的,而是公章决定的。

    第一张纸的红章头衔并不吓人,是钱塘制氧机厂出具的。而且上面的内容都是手写的。

    中年男立刻轻松了:哼,区区一个乡下小厂的小赤佬,都敢来沪江要求当地单位协助配合?癞蛤蟆打哈欠,胡吹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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