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色大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阿巽
真是越急越容易出岔子,徐子桢无奈停了下来,解去辔头让马休息会,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想现买匹马替换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等这牲口歇够了再走。
就这样歇了半个时辰再上路,走一段又歇,一直磨蹭到了天亮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一座城池的轮廓,徐子桢长长吐出口气,不是因为能买马,而是因为到了徐州了。
徐子桢在决定去上京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了路线,走陆路是不行的了,应天府往北几乎都是金人的地盘,就算他处处小心能混过无数关卡,那也实在太费时间,所以他决定先到徐州,然后从水路走运河到山东地界,等到了青州就跨渤海直往北去,只要上了岸就是金人的老窝,分分钟就到上京。
也算他运气好,刚到运河边就碰见一艘船在装货,眼看着吃水很深,已经快满了,徐子桢过去搭讪,一问之下是到延津的,也就是他那年代的天津,徐子桢当即和船东开价二十两银子说要搭一段,在兖州下船就行,船东大感诧异,这年头只有北边的人逃往南边,可这位爷却急赶着往北去,真希罕。
不过当两颗银锭子实打实的塞到手里时,船东就什么都不去想了,他本就是个做生意的,二十两银子差不多够买条小舢板了,带这位爷顺风一段打什么紧,可是船还暂时不走,因为今天是除夕。
徐子桢过了一个他来这年代后的第二个年,说起来比去年要好了很多,上次过年时他也在赶路,其实是逃命,而这次总算还能有人跟他一起吃顿团圆饭,虽然这伙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只身在外,徐子桢也不敢喝酒,虽然他身手了得酒量也了得,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一顿年夜饭他草草吃完就钻进了船舱。
接下来的数天里他一直窝在船舱内,金人对水路也设有卡口,但明显不如陆路那么严谨,而且这船东是常年跑这路生意的,和各个卡口的金兵居然都颇熟,再加上“过路费”塞得足,徐子桢竟然就这么有惊无险地混了过去。
几天后到了兖州地界,船靠了岸补充清水食物,徐子桢也辞谢了船东下了船。
这时的徐子桢和几天前已经完全判若两人,在船上时他用自己那身缎子面的袄子换了一个伙计的全身衣服,那只是个在船上打下手的,一身衣服虽谈不上破,但也洗得发了白,好几处还都打着补丁,徐子桢又不知道从哪儿摸了根扁担,摇身一变成
第819章:我叫金三顺
一轮火红的太阳缓缓升起,映得海面如金蛇狂舞,天上数只海鸟飞翔着,这是自打过年以来的头一个大晴天。
勒蚩走出船舱伸了个懒腰,昨晚的宿醉还没醒透,脑袋疼得象被斧头劈过似的,可是他还是起床了,在青州已经呆了好几天,货也卸了,年也过了,是时候回去给东家报帐了,家里俩孩子还等着自己这当姥爷的带好吃的回去呢。
船上所有人都起了,甲板后舵各司其职,船缓缓动了起来,驶离了青州港。
忽然远处有个伙计失声惊呼:“你是什么人哪儿来的”
勒蚩一惊,莫不是这船上遭贼了可货早就卸了,现在只有些采办来的绸缎茶叶糯米之类的东西,正经的金银锭子都还在自己舱里藏着,刚出舱时自己还察看过。
他紧走几步来到甲板上,只见角落里堆着的雨布中坐着个人,衣衫褴褛邋遢不堪,头上带顶破了边的棉帽子,脏得都泛油光了,那人身边也没别的什么东西,连个包袱都没有,只有根扁担横着,看着也是有年头的老物。
几个伙计围着他,瞪着眼睛在审问着:“说,你怎么上来的”
那人显然刚睡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四顾,一脸诧异道:“俺的亲娘哎,这船咋走了这可咋下去”
他这是明显的转移话题,伙计大怒:“问你话呢,你怎么上来的”
那人不好意思的讪笑一声:“昨晚上风大,俺就想找个避风的地方睡一宿,不小心睡过了。”
这下伙计们都明白了,原来只是个无家可归的闲散汉子,可你睡哪儿不行非得睡咱们家船上来
勒蚩咳嗽一声走了过来,伙计们还想骂上几句的全都住了嘴。
“只是避风睡一觉真的”勒蚩眼神炯炯盯着闲汉。
闲汉脸上的讪笑一僵,挠头道:“俺……俺其实是想找个活计,掌柜的您老发发慈悲,收下俺吧,俺力气大,啥都能干。”
“我不是掌柜的。”勒蚩摆了摆手,又打量了那闲汉一眼,这小子身量倒是挺高,看着也挺壮实,估计是有两膀子力气,下巴上虽然胡子拉搭的,但仔细看脸却是年纪不大,他心思一动就有了计较,问道,“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谁”
闲汉道:“俺家原在青州乡下,爹娘早死了,就俺一根光棍。”
勒蚩点了点头:“我这儿倒是有份工要人,就是挺累人,不知道你愿不愿干。”
闲汉急忙打躬:“干,俺干,只要管饭就成。”
“管饱……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金三顺。”
从此,这艘船上就多了个帮工,而这个帮工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徐子桢,他的一口山东话说得很是地道,船上都是金人,没一个听出有什么破绽来,再加上他这一路没洗过澡,又特地弄得这么脏,让人连多看他几眼的勇气都没有,安全系数更是上升了不少。
勒蚩背着手走开了,徐子桢和几个伙计攀谈了起来。
“几位大哥,咱们这是哪儿的宝号啊”
一个伙计指了指船头迎风招展的旗子道:“那不是写着么,宏记。”
徐子桢暗骂一声,旗上写的是女真文,老子上哪儿看懂去不过这宏记俩字怎么有点耳熟呢他傻笑道:“俺不识字……那咱这是做的啥买卖嘞”
&nb
第820章:锦州码头
春暖花开,面朝大海。
这是文艺青年最向往的场景,不过现在的徐子桢却根本没心思欣赏,因为他晕船了。
天才晴了一日,也就是徐子桢上船那天,接着就遭遇到了连续三天的大风大雨,宋朝的海船还没到能远洋的水平,船体大多用的是木榫头,宏记的这艘也不例外,在大风中摇摆飘曳地象片秋风中的枯叶,好在只是沿着近海走,风头最猛的时候还能靠岸下锚歇会。
徐子桢本来是不晕船的,可那是因为他以前乘的是钢铁巨轮,就算浪高几米也就那么回事,可现在不同了,木船被风吹得象是随时可能散架,他在船舱里躲着也没用,吐了个稀里哗啦,连脸都变绿了。
好不容易挨到风雨停歇,他的脚也软得连路都没法走了,船上的伙计都是习惯了的,一个个浑若无事,还嘻嘻哈哈的笑话他,勒蚩无奈之下把他安顿在船舱里养病,又分了个伙计来照顾他。
徐子桢心里暗暗骂娘,他不是海边长大的,对大海的习性一点都不清楚,谁知道这么冷的天还会有这么大的风,要不是自己身体结实命也大,恐怕已经把命交代在船上了。
这次晕船算是徐子桢这辈子晕得最厉害的一次,连着三天都没缓过劲来,吐倒是不吐了,就是脚还发着软,根本下不了地,可这天有个伙计却来告诉他,收拾收拾,该靠岸了。
徐子桢一下子来了精神,苦挨了这么多天,终于有盼头了,可他刚一翻身要下床,却又摔了个跟斗,晕船后遗症还没恢复,看样子还得歇,这下让他很郁闷,原打算下了船就找个机会开溜,现在看来是走不了的了,难道真的跟勒蚩老头去那个见鬼的林子里当伐木工
勒蚩还是很厚道的,指派了两个伙计把他抬了出来,船已经在往锦州港慢慢靠拢,徐子桢靠在船舷上,眼睛四处看着,不是新鲜好奇,而是在将来他早晚会再来这里。
出乎他意料是的,锦州港竟然很热闹,码头很大,还是客货分离的,客运那头的岸边路面宽阔平整,牢固厚实的栈道修得戳进海面老远,徐子桢目测了一下,快比他去过的青岛栈桥都长了,这几年金国发展迅猛,四处开疆辟土,陆路要发展,海路也没落下,但码头的规模倒是起来了,就是海面不见一艘战舰,毕竟女真族还是擅长在马背上夺天下,建立海军的概念还没生出来。
货运这头的地面也不差,就是乱哄哄的都是民夫,年关已过,各路货运又开动了起来,一艘艘货船上上下下的搬着货物,空气中弥漫着木料的清香与民夫的汗臭,混合成了一种古怪的味道。
徐子桢正看得认真,却发现自家的船并没有靠向货运码头,而是客运的,两个伙计用一副简易滑竿把他抬起下了船,徐子桢很奇怪,这不是货船么,怎么不走货运那头而且船上虽然没了木料,可还有不少东西,那也得卸货不是
勒蚩从山东路采办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绸缎布匹,有茶叶瓷器,杂归杂,倒都是高档货,看得人眼花缭乱,徐子桢还没恢复过来,帮不了手,只能半躺在一旁等着东西卸完,码头上早已停了一溜马车,看车上的印记正是宏记的。
小半个时辰后东西终于搬完,勒蚩却不走,徐子桢正纳闷间却见远处又来了辆马车,来到近前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个女子。
徐子桢打量了一眼,这女的长得并不好看,眼睛细细长长的,身材也不高,不见有什么过人之处,属于丢进人堆就找不见的大
第821章:刺客
我草,有山贼!
徐子桢一个激灵爬起身来,刚升起的睡意瞬间荡然无存,手刚搭上身边的扁担,一把刀已经伸进车里指住了他,徐子桢只得乖乖收回手,不敢妄动。
山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十几个人来,眼神凌厉凶狠,动作迅猛熟练,将车队里所有人都揪下了车,按在雪地里一字排开,完颜清的车队有十好几个伙计,也有会点功夫的,可架不住人家手快,十几把刀在脑袋边晃悠,谁都不敢动了。
徐子桢也不敢动,他有大事要做,不小心死在这地方可没处哭去,他偷瞟了一眼这些人,只见一水的毛皮帽子加长衣,从头到脚全是白色,不用说,这伙人就是仗着这身白,趴在道边的雪地里,等人走近了一跃而出,谁都会吃个冷不防。
车队所有人都被逼着蹲在地上,山贼们分工明确,三个人拿着刀看住车队,另外的十来个人去每辆车上搜了起来,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闪出个人影来,手中端着把长弓,徐子桢的心头一紧。
关东的山贼和中原的山贼有着明显的区别,中原的山贼人数或许会多些,乌泱乌泱的百来号人堵在路上,先以势唬人,念上一段此山是我开之类的口诀,被劫的就怂了,可关东的山贼却没这么罗嗦,上手就射死一个,看这样子谁敢反抗立马就得脑袋搬家,而且这路山贼还挺有军事素养,恐怕今天很难善了。
山贼们很快搜查完毕,车上都是采办来的货物,没什么值钱的,只有些绸缎布匹还算上点档次,被山贼拢到一辆车上准备拉走。
山贼里走出一人来,眼神阴狠,看着象是这伙人的头目,他眼力很足,径直走到完颜清面前,冷笑道:“你是他们东家”
完颜清居然还比较从容,点点头道:“正是,我乃是……”
她刚要报出名头,那贼人头目却摆手道:“你是谁不关老子屁事,拿钱走人,一个脑袋一百两,自己算去。”
完颜清脸色煞白,她的车队有十好几人,每人一百两,那就是一千多两,这些钱对宏记来说是九牛一毛,可问题是她身上哪来这么多钱。
“大王爷,我刚采办完货物回来,实在没那么多现银,要不……”
头目不跟她废话,手一摆,顿时一颗人口落地,完颜清脚一软坐倒在地,她再怎么能干毕竟只是个女的,而且刚才还跟她闲聊着的一个伙计转眼就脑袋没了,这一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条山道她不是第一次走,山贼也遇到过几次,只是山贼都有自己的规矩,给钱就放行,绝不为难人,更不会轻易杀人,可今天这拨却是例外,二话不说动手也就算了,还要价这么狠。
徐子桢也惊出一身冷汗,山贼说杀就杀没有一点征兆,想起来都后怕,万一刚才那把刀砍的是自己,恐怕自己也没本事躲开,瞧完颜清的脸色就知道,她肯定没那么多银子付账,那结果可想而知,估计得死一地了。
他蹲着没动,装作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眼睛却已在四下踅摸,脑子里飞速转着,想着脱身之计,眼神瞥见山贼拿的刀,心里顿时一动。
这些山贼的刀和寻常的钢刀略有不同,普通民间铁铺出的刀大多在四斤六两到六斤之间,有天生力气大的可能还会再加重加厚些特制,就象水浒中的花和尚鲁智深,他去五台山
第822章:推荐你去宫里
徐子桢笑了笑挪开了刀,那头目却忽然一挺身站起,一手掐向徐子桢咽喉,另一只手去夺刀,这一连串动作几乎快如闪电,可紧接着他又僵住了,因为那把刀又回到了他脖子上。
头目终于服气了,他动作快,可徐子桢的反应更快,而且似乎早就猜到他会反击,那把刀就象一直在那等着他似的。
徐子桢背对着完颜清冷冷地道:“别给脸不要脸。”
那头目也压低声音道:“阁下是哪路的”
徐子桢生硬地说道:“与你无关,就说你走不走吧。”
头目沉吟了一下,终于屈服:“好,兄弟认栽。”
徐子桢朗笑一声收回了刀,倒提着刀把递了回去,又恢复了山东口音,抱拳道:“那俺就不送了,各位走好。”
头目接过刀回手插回腰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喝道:“走。”
他那几个同伙很是惊讶,但还是收回了刀,一声呼哨全都退走不见,连归拢起来的值钱货也不拿了。
徐子桢拍了拍手回过头来,只见完颜清和那班伙计全都象见了鬼似的看着他,嘴巴大张,眼睛发直,徐子桢咧嘴一笑,满脸庄稼人的憨厚:“没事了,山贼走了。”
勒蚩率先回过神来,抖抖缩缩地道:“三顺,你跟山贼说啥了”
徐子桢道:“哦,俺跟他说俺们没钱,要真把俺逼急了就跟他玩命,他被俺吓着了,就走了。”
众伙计面面相觑,嘴张得更大了,这算什么解释山贼听见这话就吓跑了这得是有多缺心眼啊
完颜清却两眼放光,直直地看着徐子桢,忽然兴奋地说道:“好俊的身手,这位小哥如何称呼不知师从何方高人”
徐子桢早就打好了腹稿,挠了挠头憨笑道:“回大小姐的话,俺叫金三顺,没跟过什么高人,就是胳膊粗胆子大,会几手三脚猫功夫。”
完颜清微微愕然,随即扑哧一笑:“三脚猫这话可真有趣。”她看了看雪地上横卧着的那车夫尸体,说道,“先回家再说。”
“是,大小姐。”
勒蚩从地上爬起,指挥着车夫伙计把山贼翻乱的东西又规整好,将那死去的车夫尸身收敛起,车队又动了起来。
林子深处,数双眼睛正远远望着这里,见车队开拔走远,一人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怎么不顺势杀了那小子”
那个老大正是刚才徐子桢放走的山贼头目,他望着车队的背影,摇头道:“他既未伤我,我也不能不讲道义,再者此人的功夫看不透路数,我也未必是他敌手。”另外有句话他没说,那就是这人似乎知道他们的大计,或许他和自己一路也未必,总之这事透着古怪。
众人不再多说,只有一人说道:“看来劫道也不是那么好劫的,还想着顺路发笔财。”
……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