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色大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阿巽
宗黍已经离岸很远,从他的角度看岸上,只能看得见两方忽然对峙停了下来,他也不解,不知道为什么神机营不冲锋,也不知道为什么勒摩拓也不动手,但是他觉得勒摩拓和留守的那几千弟兄是凶多吉少了。
“勒摩拓,你是我的好兄弟,是女真的好儿郎,我们都会记住你的,会记住你们所有人的!”
宗黍紧咬着牙,在心里默默念着,随即又看向对岸,那一片空旷的河岸上同样毫无人烟,因为他不止在这边派出斥候,在对岸也早就派过斥候去打探过。
远处山头上看着的郝丫头忽然开口:“贵爷爷,差不多了吧再不放炮金狗就真的跑啦。”
贵叔笑骂道:“什么叫我差不多了,你既然这么着急那就放炮吧,早点打完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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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色大宋 第1133章:一拳一拳又一拳
忽列儿没有再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知道自家大帅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是谁都劝不回的,况且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大帅心思的人,在兀术的心里,徐子桢是他毕生的大敌,是他成就大业的阻碍,却也是他唯一的知交,甚至是他崇敬的人物。
总之,对于徐子桢,兀术的心思很复杂,而与徐子桢能堂堂正正对战一场,不用任何战场上的策略与伎俩,是兀术的愿望。
兀术来到徐子桢面前站定,两人都空着手,没拿任何武器,山风吹过,将他们的衣衫拂动,四周一片寂静,没人打扰这一对宿敌的终极决战,只是双方的心态各自不同。
徐子桢一方的都知道他对兀术这么多年的恨意,今日终于到了了结之时,可兀术方的金兵们却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的大帅能赢下,甚至能在战时挟持住徐子桢,从而可以换取他们的一线生机。
两人的神色都很平静,不悲不喜,只是眼中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战意,兀术期待与徐子桢一战,徐子桢又何尝不是如此?
徐子桢开口:“准备好了么?”
兀术深吸了一口气,双拳猛的握紧,喝道:“请!”
徐子桢笑了笑,身形突然蹿出,一拳由下而上直击兀术下颚,兀术往后一仰头避开,徐子桢一拳不中,却借着冲势一肘砸去,兀术一惊,急忙再避,险之又险闪过,徐子桢连续两击落空,身体已似冲过了头,变成了侧身对敌,可就在这时,他竟然在转身之际借着冲力一脚反踹而出,砰的一声正中兀术胸口。
兀术闷哼一声,连退几步,看胸前已留下了一个清清楚楚的脚印。
“好!”
在场所有徐子桢一方的人齐声喝彩,而反观众金兵则个个呆若木鸡。
那些金兵无论是与徐子桢在战场上见过,还是从说书中听过,都知道他使一把锋利无比的唐刀,刀法迅疾如风难以抵挡,也知道他善使诡计,善用奇兵,更知道他造出的火器威力无与伦比,可却没一个人知道,徐子桢的拳脚功夫居然也如此凶猛。
在他们的印象里,大帅可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智计高超,武力也非凡,平日在军营中大帅有时兴起时会与将士们切磋一番,可就算是那些勇士都鲜有能胜他的,可以说兀术其实就是他们军中一个隐藏的高手。
可是今天,他们心中身手高绝的大帅,竟然在徐子桢手中只一个照面就被踢了个结实,甚至踢退了好几步,这简直就象一盆冰水当头浇落,熄灭了心中原本美好的期望。
兀术出场时有忽列儿拦阻,可徐子桢出场却没一个人劝他,为什么?就因为所有熟识徐子桢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在战场厮杀时或会受伤,可在一对一拳脚单挑时似乎从没输过,神机营也好,太湖的那帮水匪也罢,他们都有许多人和徐子桢打过,却没人能占到过便宜,就连卜汾郝东来等人都不例外。
兀术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嗓子眼发甜哇的吐出一口血,竟已被这一脚踢出了内伤。
“好功夫!”他脸色有些发白,脸上却似浑然不在意,手背一抹嘴边又扑了上去。
这次他不再等着拆招,而是同样一拳挥去,拳风虎虎,威势同样不凡,徐子桢这次却站着没动,冷冷地等着,直到兀术拳将近身时竟然依然不躲避,而是选择迎面扑上,双手大开大阖朝着兀术双耳拍去。
这一下兀术要是不躲的话纵然能一拳击中徐子桢,可他同样也会被徐子桢拍个正着,兀术一惊,下意识的急忙收手,双臂同时格住徐子桢这一拍,可就在这时徐子桢却竟然腾身而起,右膝结结实实地撞在他下颚。
轰的一声,兀术整个身体已飞了起来,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这一次徐子桢没有再留在原地,而是一跃而来,一腿支地一腿撞在他小腹,顿时,兀术噗的又喷出一口血,上身猛的仰起,就在这时徐子桢的左手已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往下一按,然后一个拳头已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面门。
徐子桢吼道:“这一拳,为我无数大宋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兀术闷哼一声,只觉左眼似要爆裂般的剧痛,想要挣扎,偏偏脖子上那只手将他死死箍住,根本挣不开。
砰,又是一拳,正中鼻梁,顿时鼻梁断裂,鲜血横飞。
“这一拳,为我无数阵亡将士!”
兀术眼前已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有金星乱舞,他下意识抬手打去,却没有目标,也没了力气,被徐子桢一仰头避开。
再一拳,兀术的眼角迸裂。
“这一拳,为天下所有牺牲的义士!”
兀术已完全没了抵挡的力气,只能下意识地想用手护住脸,可徐子桢却不管不顾,依然一拳接着一拳。
“这一拳,为玄衣道长!”
“这一拳,为我的两位岳父!”
“这一拳,为我的好兄弟鲁英、糜棠!”
兀术已完全不动了,象个死人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完全失去了意识,徐子桢的右手背也已打得裂了口,鲜血涔涔,可他还是再一次举了起来。
“这一拳,为了你的信念,还有我的信念,你的信念是天下,而老子的信念,是谁敢来犯大宋的天下,老子就打他的脸!”
砰!最后一拳落下时,徐子桢掐住他脖子的手已放开,压在他肚子上的腿也收了回来,顿时将兀术打得横着在地上滑了出去。
徐子桢缓缓站起身,拉起衣襟擦着手背,手背满是鲜血,有他的,也有兀术的。
四周一片安静,无人出声,一众金兵早已看得呆了,在徐子桢第一拳击中兀术之前,他们以为大帅应当能赢,可是却没想到大帅竟然败得这么快。
而徐子桢这一方的所有人却俱都振奋不已,尤其是苏三更是满脸泪痕,因为徐子桢说的两位岳父中正有她的父亲苏正南,虽然之前害死她父亲的那个该死的内奸穆东白已被徐子桢凌迟处死,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兀术。
徐子桢招了招手:“宝儿,水。”
宝儿立刻丢了个水袋过来,徐子桢咬开塞子,走到兀术身边一倒,清水落在他脸上,兀术呻吟一声,那早已肿得不成形的眼睛缓缓睁开,却只勉强睁成一条缝。
徐子桢面无表情,说道:“心愿了了吧,准备好上路了么?”
渔色大宋 第1134章:兀术之死
兀术的样子凄惨无比,眼角嘴角俱都开裂,脸颊也肿得不成了样子,但是他竟然在徐子桢说出这句话时,笑了。
“徐兄,多谢。”
他的话说得很吃力,而且在说话间扯动了伤口,又让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徐子桢回手招了招,苏三将他的刀扔了过来,被他一把接住,低头看向兀术,心里却也颇为复杂。
这个多年的老对手,自从他来到这个年代后给他带来多少麻烦,甚至有几次都险些要了他的命,徐子桢也恨他恨入了骨髓,敌对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都该结束了。
兀术会去钩心斗角夺取帅位,会攻城略地杀人如麻,在他自己看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金国兴盛,为了扩大大金的版图,他是没有错的。
而自己呢,本来只是个懒人,在初来大宋时就决定做个苟且偷安的高富帅,可最终抛弃了一切太平日子,杀东杀西搞风搞雨,到得今日,自己虽然身无任何官职,没有任何功名,可天下已经无人不识他徐子桢,任谁说起都会翘起拇指,说一声英雄。
徐子桢有时想想,若不是金人,若不是兀术,或许今天的自己只是在某个角落混吃等死的废物而已。
此时当兀术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还对他说出多谢这两个字后,他的恨意虽没消退,却已平静了下来,而且他忽然呼出一口气,说道:“应该是我多谢你。”
四周所有听到对话的人都无不莫名其妙,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懂这两人是什么意思。
兀术又笑了,这次笑得很大声,哪怕伤口扯得他剧痛,他还是笑得十分开心,而且这是发自内心的笑,他或许已经明白了徐子桢这话的意思,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明白的人。
呛的一声,徐子桢的刀已经抽了出来。
兀术勉强抬起手,说道:“徐兄,我还有一个请求,还望你成全。”
徐子桢道:“说。”
兀术看了一眼身后他那数千亲信,还有被大野打残了的精锐部,苦笑了一下道:“事已至此,我愿将头颅奉上,换徐兄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都是我女真的好儿郎。”
这话一出,四周大宋之人皆都鼓噪起来,徐子桢也冷哼道:“他们是你的好儿郎,不是我的,在我看来你们都他妈是侵略者!你们嫌自己在山沟里过得不舒坦,不想着怎么耕作建造,只知抢别人的田地钱财,我们大宋百姓日子过得好好的,被你们的一己私欲害得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
他越说越怒,刀锋指向兀术,喝道:“你们来我大宋杀了多少人,现在你一句话就要我放他们,我就想问你一句话,凭什么?”
最后三个字被他提高了声音猛喝了出来,震得谷中回音不绝,只听得一阵阵“凭什么……凭什么……”。
兀术沉默了,这事其实没什么可解释,成王败寇,若是他大金国胜了,那么大宋的子民自然就成了他们的奴隶,到时候更没什么客气的,不光是他,历史上哪一朝不是如此,哪个开国君主手中不是沾满鲜血?
只是现在,败的是他,而且他已经到了绝路,没有了逃脱的可能,他也已经完全没了活下去的欲望,只是他这话说得却是没错,他或许是个手段狠辣之辈,或许是谨慎阴险之徒,可他却真的想给他这几千女真族人争取活路。
画面似是忽然停住了,徐子桢的刀指着兀术,兀术默然不语,四周也没人再说话,所不同的是,大宋方一个个都面带不善地盯着所有金人,而那些金人却没人在意身边的目光,只一个个眼中带着感动,看着他们的大帅。
不知过了多久,兀术忽然说道:“徐兄,这几年里我存下了些许金银,若徐兄愿放他们一条生路,宗弼愿将所有奉上。”
徐子桢眼皮一跳,兀术当了这几年的土皇帝,占的地方不小,他说的些许绝不会真的是些许,他自己不会去打这些钱的主意,可拿来用做大宋的发展建设,必定会有大用。
兀术一眼就看出徐子桢的心思动了,转念一想又补充道:“还有,我知你大宋已在攻我各路州府,眼下虽已攻下大半,但还有不少地方,宗弼愿修书分发各地,令所有人开城降宋,以此止戈。”
这话一出,最先有反应的就是卜汾,前几年里他帮着耶律大石没少攻城略地,深知打攻坚战时的苦,哪怕城池再小,一旦守城方打定主义死守,攻方再强大也会死不少人,兀术既然愿意主动修书让部下投降,那是减少大量伤亡的好事。
想到这里他急忙咳嗽一声,这时他早已围了过来,离着兀术不远,徐子桢一听到后就抬头看向他,见他使了个眼色,当即明白,他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
“好,就如你所说,我饶他们狗命,但我不会放他们。”
兀术闻言顿时一惊:“你……”
徐子桢一眼瞪了过去:“我什么?放他们走他们能去哪儿?回你们那会宁府?你不怕完颜蓟弄死他们?”他顿了顿又道,“我可以饶他们不死,但都得给老子去太原。”
兀术愣了一下,问道:“为何去太原?”
徐子桢道:“你一死,这天下暂时就真的太平了,我要在太原之外建一处天下贸易城,可供诸国来往贸易,你的这些人就给我当苦力去,管饭。”
兀术愕然,半晌后才苦笑一下,说道:“徐兄大才,宗弼佩服,好,就如徐兄所言,我……替他们应下了。”
徐子桢点点头,叫过宝儿,拿出炭笔和纸交给兀术,忽列儿这时才敢过来,扶着兀术写起了那一封封劝降书,片刻后数十封书信写毕,另有他藏着金银钱财之处,兀术这才放下炭笔,长长地舒了口气,推开忽列儿,说道:“徐兄,请吧。”
兀术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眼睛慢慢闭了起来,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轻松之色。
徐子桢点点头,手起刀落,寒光闪处一颗头颅掉落在尘埃。
渔色大宋 第1135章:我会来看他的
傍晚时分,徐子桢等人终于回到了京兆府外,没有夕阳如血,没有肃杀的气氛,有的只是紧闭的城门,扶风周至两路的人马和随后来援的兴元府三万人已将这里围得如铁桶一般,城里还有三万余金兵。
城里城外都很安静,没人攻城,城上也没人放冷箭,所有人似乎都无比默契地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夕阳下徐子桢一众人的身影出现。
徐子桢在来的路上心情一直很复杂,不知道算是轻松还是沉重,兀术死了,就死在了他的刀下,从此以后大宋朝最后一股不安定因素算是彻底灭绝了,而他徐子桢也再不用东奔西跑瞎忙瞎添乱了。
这话是高璞君说的,在她看来徐子桢总是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遇事也不先计划一番,毛毛躁躁直眉愣眼,要不是命好怕是早就坟头绿草盈了,现在好了,他可以老老实实回耀德城安享晚年了。
他的马鞍边挂着个匣子,里边装的是兀术的首级,后边队伍里有辆板车,车上摆着的是兀术的身体,兀术是大宋的侵略者,但徐子桢还是决定给他留个全尸,这也算是对这位多年的对手最后的告慰了。
山谷内数千金兵已尽数卸甲缴械,由卜汾和神机营押送去太原了,以五百押数千,虽然人数不对等,但那些金兵此时早就没了战意,连逃的心思都也绝了,就如徐子桢所说,他们这些人是兀术最亲近的精锐,就算放他们回会宁府,完颜蓟也肯定不会放心任他们去,怕是要找由头收拢他们,最后能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会有几人。
而徐子桢给了他们一条出路,去太原府建什么贸易城,说白了就是做苦力,但他们全都心甘情愿,他们是精锐,可精锐未必就不怕死,能不打仗那是比什么都好的事。
徐子桢正唏嘘间,远远看见京兆府外高大的城门,城头警戒森严,城外重兵层层,不闻厮杀声,却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徐先生?”路边忽然传来一声惊讶中带着喜意的声音,是一个放哨的宋军将士,惊呼了一声后叫道,“快去禀报帝姬,徐先生回来了!”
另外有人急忙拉过马就去报信,徐子桢一把拉住,问道:“等等,那边怎么回事?没打么?”
他指的是城门,放哨的军士急忙答道:“回徐先生,城中金兵闭了城门,不与我们搭话,咱们倒是挺想打来着,可总军师说了,他们要关城门就不用浪费力气,等徐先生你回来,他们自会开城。”
徐子桢一阵无语,刚才路上时他和陆薄言说起京兆府的情况,还在猜是不是已经在打了,陆薄言却说怕是打不起来,总军师都安排好了的,定然在等你回去,果然,这个军士证明了这事的可能。
“这个妖女,她怎么就知道我会带劝降书回来?”他嘀咕了一句,叫过宝儿,让他去城下将劝降书射进去,只不过他叫宝儿射进去的还有另一封书信,那是前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与现任皇帝完颜合剌共同书写的一封告女真族人书,书中话语不长,只说恩赦他们追随兀术叛国之事,若开城罢战,则还以他们自由身,所有人可回金国,也可留于宋境为民。
宝儿领命飞驰而去,徐子桢则与其他人慢慢行着,等到了城门外的时候,城门已经开始隆隆大开,京兆府内所有百户长以上的金兵全都摘盔卸刀来到城下,单膝跪地列队候着了。
谁都不傻,跟着兀术打天下虽然很刺激,但终究顶了个叛国和侵略的帽子,现在他们都知道兀术已败,既然没了出路,那么能卸甲为民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城门外跪了一地金人,城门内黑压压一片大宋百姓皆在探头探脑观望着,脸上满是喜色,仗打完了,他们又能过回到以前的太平日子了。
徐子桢却兴趣缺缺,在城外见到了他的三位夫人,赵楦、水琉璃、颜玉淙,还有老友金可破,他也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宝儿还有忽列儿往城里而去。
水琉璃愕然问道:“他怎么了?”
颜玉淙没说话,她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金可破挠了挠头,更不懂为什么小徐不开心,试探着道:“莫非是以后没仗打了,他觉得失落了?”
还是赵楦最了解徐子桢,说道:“你们见到那辆车了么?那是兀术的尸身,想来子桢是在为他可惜吧。”
众人还是不懂,问道:“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赵楦这回只笑了笑,没再说话,身为妻子,她是最了解徐子桢的,在与徐子桢成亲之前也是徐子桢的知己,而兀术虽是敌人,却始终将徐子桢引为知己,徐子桢虽从没把兀术当成朋友,可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若不是这个年代,若不是宋金之战,他们两人怕是真的难说会不会成此生至交。
忽列儿引着徐子桢来到守备府,进门后径直来到书房,这里是平日里兀术办公之所,甚至许多时候他连睡觉都睡在这里。
徐子桢站在门外看了一圈,这里并不见华丽,只一个普通的花园,园内没有如有钱人般的弄诸多假山花草之类,这个园中只有一个亭子,亭内一桌三凳,亭外几丛兰花,却也是早就死了,枯成了黄叶,另外就只有一株桂花树,就在书房的窗外。
“小四啊小四,其实以你的才智和勤俭,要是去治国的话肯定是个好官,可惜……”
徐子桢暗叹了一声,跨上一步推开书房门,傍晚的最后一缕斜阳洒入门内,照在屋里一人身上。
这人坐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着,嘴却没被堵上,但他却一直没有叫喊,哪怕听到徐子桢来到时也没有,这时见到徐子桢开门,也只无比平静地看着他而已。
“苗傅?”徐子桢愣了一下。
这人正是苗傅,兀术在临走时当然不可能带上他,在走之前迟疑了一下后也没杀他,只将他绑了起来丢在了这里。
苗傅笑了笑,说道:“我该做的已做完,徐先生,劳驾,给我个痛快的吧。”
徐子桢沉默了,苗傅此次是冒着性命危险来的,随时有被杀的可能,可他还是在高璞君提出这个计划时二话不说的来了,虽然他以前总是看徐子桢不顺眼,徐子桢也看他不顺眼,但不得不说,就这件事上徐子桢是无比佩服他的。
这是条汉子!
徐子桢心里给了他一个赞叹,可是没办法,苗傅犯的罪太大了,不说别的,逼得赵构逃离京城,逼得太子身死,这两条就已足够他全族被灭的了,直到现在他苗家所有人都还在应天府扣着,那所谓的苗傅全家被杀只是应天府内放出的假消息罢了。
在这安静中,苗傅忽然又开口了:“徐子桢,苗某罪无可恕,死就死了,只是我并不后悔。”
徐子桢微感诧异地看向他,苗傅却接着说道:“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在我看来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官家若是管不好这个天下,致使百姓遭难受苦,那么他就该自省,他若不知自省,便总该有人来助他一把,我曾经想做此事,可惜做错了,也做得过了,以后……”苗傅坐着的身子转了过来,竟就此拜了下去,说道,“请先生为天下百姓计,多劝官家向仁,向善!”
“你……”徐子桢急忙上前将他扶起,迟疑了片刻后忽然抽刀将绑着他的绳索割断,也没说答应不答应,只说道,“苗兄,这次你辛苦了,走吧。”
这回轮到苗傅愣了:“走?去哪?”
徐子桢笑笑:“你爱去哪就去哪,别让人知道你还活着就成,至于你的家人,我早就和李纲说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等风头过了我会派人给你送去。”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塞给他,“我就不送你了,保重。”
苗傅大惊:“万万不可,我若走了,你怎去回复官家?岂非连累你?”
徐子桢拍了拍他:“放心吧,我有安排。”然后转头对宝儿道,“去找个死人,把苗大人的衣服拿一套给换上,脸弄烂了交给小金去交差,就说兀术看破苗傅身份,将他处死了。”
“是!”宝儿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苗傅,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徐子桢笑着指了指他身上:“苗大人,你的衣服。”
苗傅走了,临走时认真地看了一眼徐子桢,象是要把徐子桢的样子深深记在心里,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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