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之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黑要
他双眼凸出,眼白爬满血丝,巨石在瞳孔放大——还差一点点!身后狂风大作,似乎吹裂他皮肉。红色长发逆堆脸旁,爬满脸膛,糊在嘴里。他全都不顾,只顾着岩石门户前那簇小隆起。前方巉岩磐石,盘曲嶙峋;左右草木寂寂,萎萎靡靡;身后树冠相齐,涛声浪涌。动与静,高与低,活物与死物,相映成趣,仿佛踏过此处就能转危为安。
他想更快、更快、更快点,灵魂几乎冲出**,可双腿不听使唤,跌跌
第一百零六章 无人村落
一个小小的村落毗邻森林,麦田已经收割,萧瑟的野草长在麦茬之上,萎缩的绿叶蜷缩成一团,耷拉下来,显得无精打采。这种荒凉叩动了伊恩内心的不安,他暗暗握住碎魔晶,放慢速度往前走,一会儿就看到绿树掩映中的村落一角。
整座村子卧在苍茫暮色中,死寂般沉静。日色无光,不见炊烟升起,一片萧条栖遑的景象,一只野狐竖起背毛来向他怒号。
伊恩继续往前走,那只一直向他示威的狐狸却不战而逃,眼前保护村落的木墙是残破的,一半已经倒塌的,两三根横着的木头。越过木墙进村,听不到狗叫声,街道上静悄悄的,不但没有人,鸡鸭羊豚亦不见踪迹。
一排排房舍仍旧完好,只都门户洞开,或匍匐在地。靠外缘的几座房子破坏犹重,只剩下残垣断壁,屋里屋外,虫鸣如潮。屋前屋后的树木繁茂,漆黑的树影摆来摆去,做弄出沙沙絮语。
伊恩看着残墙在发呆,房顶路旁,野草还未来得及冒出头,房屋外的菜畦中的蔬菜已经成熟,但没人采摘。伊恩不由自主的想象到,不久前这个村落仍旧有人居住,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村民们不约而同抛弃了村子,匆忙地离开,敞开的木门和栅栏定格在他们最后离开时的那一瞬间。
伊恩缓缓穿行在这个犹如鬼蜮的村落。整个村庄弥漫着空寂、恐怖的气息,村庄里没有人,没有笑声,某种意义上这个村庄已经死了。
暮色如雾,带着寒气浸透整座森林和村子。晚风带来的水汽弥漫在上空,不肯离去。潮漉漉的潮气像一层粘膜冰冷的贴在伊恩裸露的皮肤上,手心中的坚实之物灼烧感传遍周身,使他不至于像往常一样如受惊的兔子逃之夭夭。
伊恩壮着胆子,从村头走到村尾,再折回来,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除了他,再无一个活物。
村子里的绝大多数房屋都是他见惯的:先把黏土草皮等搅拌混合,倒入由两块木板夹成的木槽内,人力夯实,静待干燥,卸下外面的木板,泥笆墙便制作完成了。再架上提前做好的木制的三角形拱顶,铺上一层茅草和秸秆,一个遮风避雨的家就诞生了。
但是这样的土屋年深日久往往容易损坏,所以需不时翻盖,或加固泥笆墙,屋顶上的茅草秸秆也腐烂,同样需要经常撤下旧的,换上新的茅草或秸秆。
所以伊恩看到沿途房屋都破旧,但不荒芜,有几座房子的屋顶刚换的新茅草,显然,房子的主人并没有预料到他们会背井离乡。
除了这种低矮昏暗的旧茅舍,村中还有少数用松木、柏木和橡木搭建的房子,这是村子之中阔人生活居住的地方,都集中村子的中心位置。
这些木屋都是实体结构,木材就像石头一样一根一根的交错垒起来,一横一纵两根木料交接处,每一根抛去一半的厚度,刚好咬接在一起,墙就是这样一根根木料垒起来了。
搭构墙壁的整根木料并不是实心的,而是将木料刨空,里边塞进干苔藓等松软的植物,增加房屋的保暖,也能密封好两根木料之间的空隙,防止透风,当然,稀泥巴也是不错的填缝材料。
屋顶以坡屋顶居多,木料挑出墙面,这样可以在下雨下雪的时候墙面不会湿。然后在主梁上铺设小更密的小木料,然后铺上苔藓、树叶、树皮、木板等材料。
伊恩在村社中央的最庞大的木屋前停住,这特是唯一一座屋门完好无损,仍旧正常镶嵌在门框中的建筑物。
这座木屋明显比周围的木屋高大,更比周围实木搭建的房屋气派。他知道这是村子用来议事或招待贵宾的,这是村子的面子。
木门前有阶梯,这样就与地面有一定距离,有利于排水、防潮。伊恩走上去推了推,木门笨重无比,但并没从内栓住。用力一推,门轴吱呀吱呀一阵牙酸的响声。他走进屋内,发现屋子里和别处的木房布置大同小异,家具基本是固定在墙面的,火炉是铁皮的。
松木的墙壁,橡木的地板,柏木的窗户,白桦木制作的家具,整个木屋内的陈设竟颇有讲究,显然主人花费了不少心血。伊恩将行李扔到地上,指间滑过桌面,桌面淡淡的灰尘若有若无。他仔细看了另外的摆设,都是一样的结果。
“伊恩,真相不在这种房屋内,想知道村民们为何失踪,就到被破坏过的屋子寻找,那里可能留下点线索。”碎魔晶克林辛尼朋说道,“不如我们早早休息,明天白天寻找答案,当然,明天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离开我也很乐意接受。”
这时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白天微不可寻的声音都变得喧嚣起来。伊恩手一抬,一粒橙黄色的火团,飘飘忽忽、摇摇摆摆自动飞进盛满松脂的容器内。温暖的光充溢房间,逼退黑夜,他的心跟着安定下来。
“
第一百零七章 一片肉干的意义
第二日,天刚刚破晓,伊恩就醒了,来不及洗漱,就匆匆跑到街上。他终究在意碎魔晶的话,重新调查起来。整个村子朦朦胧胧的,笼罩在银灰色的雾气中。稀落的残星一颗接一颗黯淡了,露水浸湿了草地。晨风轻拂,给人以冰凉之感。
伊恩没跑出几步,克林辛尼朋就出声提醒道:“看你的脚下。”
伊恩停住步伐,低着头,盯着街面看,泥土沾染了雾气的颜色,略显青灰,片尘不起。此处地面和别处没有明显差别,灰扑扑的土黄色上蒙着薄薄一层青灰色。
只有一条细长的草叶子,已经被伊恩踩烂了,墨绿色汁液渗出,和沙子泥土混在一起,不成形状地扭曲在脚边,像一条死去的蚯蚓,此外,他没有任何发现。
“发现没有”
“发现什么”伊恩顺势问道。
“难道你没发现地上一块颜色比周围的深!”克林辛尼朋感觉快要被他的天真打败了。
经它提醒,伊恩游离不定的目光才找到磁石,脚下一大块的颜色迥异于别的地方,大致呈圆形,但是形状非常不规则,边缘线歪歪扭扭,里次外拐,好像谁家的一罐油或蜜摔碎在此,留下这一滩脏腻腻的污渍。
“这是什么”伊恩蹲下拂着这摊污渍,上面均匀覆盖着一层细土,粗砺的石子划过指间,心中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血,人的血,这股味道即使再隔一万年我都认不错!”阿兹达哈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它吞噬掉帕特里克四人后就陷入休眠,直到现在苏醒。
伊恩的手顺着血渍的形状移动,曲线圆润的地方是鲜血自然洇散的结果。凹陷的地方,他猜测是身体扑倒,阻碍了血液流动造成的。凸出的像木桩的一截,应该是手臂向前伸出留下的。环绕着这摊血渍,周围大大小小的血渍不知是沾血叠加的脚印还是血液破体而出的那一刹那喷溅所留下的。无论属哪一种,这都是十分悲惨的遭遇。
伊恩他又转头看向离这摊血最近的一座木屋,从血渍的朝向推断,死者是从那间屋子逃出来的。伊恩站起来走进篱笆墙的院落,外面的门敞开着,木屋的门向内倒着,黑洞洞的屋内透漏着不祥的气氛。
伊恩走进屋内,和外面及昨晚住宿的屋子相比,这屋内一片狼藉。泥碗陶罐都打碎于地,屋子一角倒着一张木桌子,椅子或倒或立,凌乱地摆在屋内。床倒是没有掀翻,不过也挪了位置,上面的被褥像被无数头牛踩踏过。
最后,伊恩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木墙上面,五道惊心动魄的血迹从中间下滑,拉出歪歪扭扭的红色手印。在幽昧的房屋内,暗红暗到彻底看起来就像黑色,血印子下面脏兮兮木制农具和斧头歪向两边。
“谁抢走了我的猎物我一定饶不了它!”阿兹达哈卡陷入狂怒之中。
“尸体都到那里去了”伊恩的牙关忍不住咯咯作响,身体如坠冰窟。
“很显然,一丝不剩的被吃掉了,”克林辛尼朋回答。
“是什么能吃光整村的人,狼群吗”
“或许吧,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伊恩已经不敢想象,伫立良久,悄悄从木屋内出来。他随意转过头看着右侧灰扑扑的外墙,一条条斑驳的木质
第一百零八章 无足鸟
伊恩决定不理睬那两个邪恶的家伙,做完手头的工作,脱下靴子,搁在屋外的墙根上。赤脚踩在地面上,烫热的沙石硌着脚心,痒痒的,微微有点痛感,但是分外舒服。他伸展手臂,扭动一下身子,发出一个长长地慵懒地呻吟,向后一仰就舒服地躺在搬出来的那把藤椅上。碎魔晶随手放置在一侧。金色的阳光洒在森林边缘的村落里,一缕缕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驳。
天空一碧如洗,辽邈无际,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把飘荡着的轻纱般的薄雾的林荫照的通亮。
伊恩微微眯着眼,毛孔全部张开了,把潮湿的寒气慢慢从体内拔除。一切都是这么美妙,让人倦怠。他抛开一切,尽情享受,肆意挥霍紧迫的时光,享受这属于所有大陆一切生物的温暖。他同样不知道有多少人或生物能如他一般,在雪山崩塌、火山爆发的一刻间几乎忘乎所以地贪婪地享受着闲暇。
他扭过头看着笼罩着碎魔晶,光线一律偏折分解成原始的七彩的虹光,汩汩注入水晶内。靠近碎魔晶一侧的脸颊凉丝丝的,仿佛光与热都被魔镜夺走了。而另一侧却如酒微熏,面颊红润。一冷一热缠绕一起,钻入心里,他渐渐褪去的阴霾与郁闷复燃,慢慢暖和起来的心情也转凉薄。
伊恩转头不去看,不去想,重新眯着眼,百无聊赖躺着。他多想,在这里酣甜入睡,过往那些爱恨情仇,都不曾发生过,他依旧是无忧无虑的少年,醒来后,家人、朋友还陪在身边。
他的双眼半开半闭,对着太阳,眼皮成片红晕,里面有彩色的火星跳跃,阳光散发着钻石般的光芒,七彩的火星在金色的昏晕里跳跃——在他的眼皮下。
森林吹来清凉的风,耳畔变成悠扬的音乐,他已彻底沉醉。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超脱怨憎会,感受到无尽的平和与舒适。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悠长,木头的香气,弥漫在野,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
忽然,伊恩被惊醒,稍微睁开眼睛,屋檐上来了只小鸟,接着又来了一只,又来一只,飞来的时候山花红紫,百啭千声。是什么鸟像这个样子,作这种叫声不是麻雀,麻雀他认得。不是云雀,云雀不是这种叫法。
算了,且不去管它。
伊恩重新眯起眼,慢慢熟悉的感觉,他仿佛回到了某一段过去的时光,但他记不起来了。
微风如竖琴声在草尖树梢回旋,光与影相互扭曲拥抱,丰富鲜明的色彩闪烁着、跳动着,形成朦胧隐秘的变化。他似睡非睡,灵魂似乎脱离,在身体三英尺上方漂浮着。
模糊地景象已经不存在了,万物分解成原始的组成成分,无数黄、绿和白等纯色就像溅起的水珠,生灭、游离、相互交叉重叠构织。
他试着控制身体,却连一根小拇指都没法微微屈曲,下沉的深坠感伴随着眩晕,仿佛没有尽头。耳边盘旋着歌声,无数高低不一地音符,在光中微妙的进行过渡与融合,无比斑斓和空灵,似有似无,他都分外谙熟。各种的对比和组合使密集的光的小色斑不住颤抖跳跃,就连暗处与投影都似乎透明偏紫,同样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就在承受到达了极限的时候,一种像触底般的错觉袭来。大脑猛地一痛,知觉回归身体,他猛地挺直上身,双手捏住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脸颊苍白。
随着眼睛的光感的恢复,他才想道可以睁眼四处瞧瞧。和煦阳光依旧洒满全身,暖暖的照着有无意识之物。眼前陌生的环境、身下晃动的藤椅、晾晒着的行李,牵动着他的思维。
直缓了几秒,伊恩才终于收束意志,慢慢
第一百零九章 误认
伊恩缓慢地行走着,道路虽然不好走,但没什么可抱怨的,这比较前几天在浩瀚辽阔的森林腹地披荆斩棘,就明显容易与幸福多了。而且狂跳的心也渐渐趋于平静,各种仿佛能扼杀他的负面情绪也潜伏起来,暂时不为害了。
走在森林外围,完全不需要担心隐藏着灌木丛中的猛虎,树上的巨蟒和花豹,它们吃人又怕人,主要都活动在人烟罕至的地方。游荡的熊,横冲直撞的野猪,成群结队的狼……当然,自从得到碎魔晶后这些他都不太放在心上。
不过就算在外围,森林的树木也是相当茂密的,头顶穿透层层叠叠的枝权投射到地面上的阳光极其稀疏暗淡。松鼠在挺拔高耸的树枝间跳越穿梭,偶尔跳到大道上来捡拾掉落在地上的坚果。
直到太阳渐渐西下,伊恩才走出这段森林。他向四周张望,远处是覆盖着森林的群山,道路两旁的平原是大块的农田。触目所及之内,并没有人的踪迹,道路上也没有马车和牛羊,总之,没有一个活物。不过在二三英里处有块被树木郁郁葱葱包裹的褐色体块,他猜测那是一处村落。
“现在的农夫都这么早就结束工作的吗”伊恩看着西边红彤彤的太阳,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你看看地里的野草,发灰的麦茬,他们很久没打理过田地了。”碎魔晶克林辛尼朋说道。
“你是说……”伊恩露出慎重和戒备的表情。
于是,他慢慢沿着道路往村落走去,太阳收尽了最末的光线了,水面暗暗地传些湿气,小溪淙淙流淌的水纹上面几个花脚蚊子在哼着飞舞,溪流旁边的村落仍旧没有一缕炊烟或一声犬吠冒出。
血红的天底下,村子着萧索的卧着,没有一点活气。
伊恩顺着道路小心翼翼地走近村子,木墙焦黑,倒伏在尘土之中,曾经受其庇于下的一切都在它的塌中遭到消亡。绕过木墙,便是空荡荡的村舍,与前面经过的村落相同,一幢幢矮矮的房屋排成一排,土墙有点发黑,已经斑斑驳驳,但并没有遭受大的破坏,只是木门和栅栏都敞开着,建筑内部破碎凌乱,满目疮痍,各种物品散落一地。
屋外面的一些闲花草还开放着,藤蔓植物显得特别又活力,攀着栅栏,努力地伸展着。藤枝与大树缠绕着,藤蔓与树木的枝叶摆来摆去,仿佛在呢喃般地向他诉说着关于这个村落的往事。
伊恩伫立良久,看着脚下的一滩依稀难辨的印渍,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乎了,这就是所谓的见怪不怪吧。只是看的越久,内心就越发自有一股悲哀。时间尚未抹平创伤,无妄之灾祸经过之处,是偶然还是必然总之都变成昨日飞走的一只蝴蝶了,无论贵贱。
“第二个!”伊恩心里默默念道。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伊恩路过的村落都无一活人,尸体也没遇到,只剩下一滩摊蒙了尘土的印渍遍布村落的每个角落。
伊恩似乎是跟在灾厄之后,狐狸从狗窦钻进院子,老鼠白日在屋内横行,沿途俱是毁灭后的死寂与平静。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追上这场灾厄的源头,并把他卷入其中。大路上行旅断绝,关卡虚设,风声萧萧,鸟鸣啾啾,目之所及,尽是禽兽当道。
北地历代祖先们数千年披荆斩棘开垦出的尺寸之地,拾缀在名为路的细绳上珍珠般的村寨逐渐黯淡凋敝。
领主的旗帜没有飘动在树梢之上,骑士的号角没有从山谷中传出,马喑尘绝,唯有大地之母沉重的脉动与呼吸牵动着万物。就像行走在末日,一个人在茫茫的海洋之中孤独游荡。废墟在莽莽森林的包围中幽暗不见天日,下一批开荒者不知多久到来。在未来的某一天赶着大蓬车迁徙的他们路过遗迹,或在遗迹旁安营扎寨,看着残垣断壁,是否好奇逝去的人的遭遇。
“什么手段能造成这样的结果,村民的尸体都去哪里了,别告诉我都被狼群吃光了,着根本不可能。”伊恩已经不幻想这是天灾了,不过是人为,
第一百二十章 特罗布里恩德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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