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之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黑要
明什戈比帕拉镇的街道跟特罗布里恩德村同样坑脏泥泞,布满垃圾,人也跟特罗布里恩德的村民没有明显的精神上的巨大差异。在特罗布里恩德村除了村长住的稍微体面,整个村庄及周围放眼望去尽是窄小低矮的白杨木搭建的屋面半破的农舍,倾斜的废弃磨坊和歪曲的荆条篱笆,泥灰剥落的小教堂,荒凉的坟场以及东倒西歪的墓碑。村民浑浑噩噩,不事经营,食的是粗粮野菜,穿的是树皮衣,比的是打老婆、打孩子,蒙昧的活着,不知不觉一生。
小镇中的居民生活的环境自然和种地交租的庄户人家大不一样,大街两旁上有数不清的的宽绰的松木房子,大都是各种各样的营业设施,诸如饭店、酒馆之类。从经过的巷口向内望去,后面同样是一排排列得较为齐整却低矮的多的房子,房顶除了各种木板盖的,还有稻草的,有芦苇的,甚至还有石头的,和面朝大街开门接客的商家不同,那些人家的大门锁得严严实实。虽然,外面的居民仍把腰板得笔直,个子比特罗布里恩德的村民显得更高,脸颊有肉,一身土布衣服和羊毛袜子,篮子里挎着黑面包和黄油熏肉等等……但个个神情阴郁,不含期望,也没有希望。
“你发现没有,街上的人虽然牢骚满腹,但只往肚子里咽,谁也不敢说出来。明明他们相互认识,在路上遇到却也不交谈,只是以目示意。整个小镇,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你能看到”伊恩好奇地问克林辛尼朋。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着穿着差不多衣,摇摇晃晃地穿过街道,却不拥挤。一辆孤零零的马车从对面辚辚而过之时,他们拥挤成团,你挤我,我挨你,推来拥去;身子瘦小灵巧的人占了便宜,身体胖的,块头大,再笨重一点儿的,那可就倒楣了,不要说背着筐子、挑着担子的人,一大堆乱轰轰的,组成种种尖锐刺耳的叫唤和喧嚷。这一切的味儿,猪栏,羊乳和马粪,牛草和人汗,腾出了酸恶难闻,人畜混杂而且是各职业身上所特有的味儿,凋落了树上几片黄叶。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枯瘦的右手抚摸着一只瘦弱不堪的、全身稀脏的、饿坏了的癞皮狗,在街边向阳的角落里眯起眼睛,略带优越和惬意地看着乱糟糟人群,他手下面的狗张大嘴巴,拖着长长的舌头,鼻子有规奏地一抽一抽喘着粗气。
“人类往往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不知道并不只有眼睛才能看清万物,而眼前看到的并不是真的,眼睛有时候并不能看到真相,因为眼睛也会欺骗自己,会被看到的表面所蒙蔽。真正重要的东西,并不是用眼睛是看的,只有超越人类的我才能洞悉一切。”
“居民们的嘴虽被
第一百六十六章 撞破
第六天,伊恩伊格纳兹终于走出这片该死的森林。
当他拖着两条僵硬的腿磕磕绊绊往前走,树木像蹒跚的旅人缓缓后退,又像幢幢黑影一层一层在他眼前揭开。
当他走到尽头,尽头的空旷处也并没有如他所担心地那样,浓郁而刺眼的白光在瞬间将他淹没融化,反而好似一缕稀薄的晨雾倏忽消散在阳光之下。
远处的溪流粼粼泛光,蜿蜒如带,丘陵连绵起伏,苍翠如滴。一条在树木掩映下的道路横跨溪流,断续穿插在山丘之间。
伊恩不禁微微一阵错愕,眼球因为放空似乎一阵刺痛,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出来了!”
继而他绷紧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身体忍不住一阵发虚,视线一下子飘忽,越过山谷,飞鸟惊起,略过白云,树顶微风拂过,树浪一直延伸到无边的天际。
伊恩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溪边,伏身饮饱甘甜澈冽的溪水,然后躺在茵茵碧草间休息。
森林幽深,麋鹿时时从灌木的阴影中往外张望这个不速之客。溪边开着簇簇野花。雪白的水练倒挂在漆黑陡峭的悬崖上,溅出的水花形成大片一团团乳白色的弥烟薄雾,一道小巧的彩虹浮在旁边。
不知不觉地,已经过了中午,伊恩才恋恋不舍地爬起来赶路,他可不想继续在野外过夜。
刚行进不久,他意外的久违的遇到了一个行人——那是一个头发蓬松,浑身挂满铁片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到他后,灰白色的眼珠直勾勾盯住他,然后左右张望一番,快速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他又在转弯处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出现了,继续用先前的眼神仔细端详着伊恩。
就这样,他一直不远不近吊在伊恩前头,反复用同样眼神打量着他。
“这个人不怀好意!”突然,从伊恩背后的皮囊内传出一声突兀而尖细的声音。
“我知道。”
“你不在意”
“那又怎么样”
伊恩并不在意那个人是否友善,只要此处出现行人就足够了,这就说明附近极有可能有驿站或村落,以他目前的速度,最迟傍晚就可以抵达那个据点,没有什么比可以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过夜更令人振奋的事了!
“欧!你瞧,他过来了!!”伊恩背后那个尖锐的声音充满嘲弄,“我们打赌吧——”
“赌什么”伊恩停下脚步望着迎面走来的男人随口问道。
“我赌你不会杀他,”伊恩背后的声音兴致盎然,“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解释笔记第三小节的内容。如果我赢了你就杀光前面遇到的所有鲜活的人类,直到我满意为止。”
“我不会沾惹多余的麻烦,”闻言,伊恩摇头拒绝,“如果你仍不肯解释笔记的内容,那么就继续在背囊中待着,永远别想见到太阳了。”
“卑鄙的人类!你这是犯罪,你这是亵渎,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伟大的存在!你怎么敢!!”那个尖锐的声音忽然出离了愤怒,声音变的愈发尖细,“和凯梭相比,你……”
“够了!不要像个怨妇似的在我耳边聒噪了!”伊恩低叱道,“他过来了!”
那个男人四十多岁,身形削瘦,一件油腻腻的外套,上面挂着的零件随着他走动叮叮当当乱响。
他一头乱蓬蓬的红色头发,乱蓬蓬的红色胡子遮住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双小眼睛。
再近些伊恩就发现他瘦削的脸颊呈现不健康的菜青色。
但这些都不重要,人的相貌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得过且过就好。只不过他那双闪烁着兽性与贪婪的眼睛实在让人不得不谨慎——通常有这种眼神的人都不会是善良之辈。
“嘿,下午好,伙计,别别……对,就这样,对,对,站着别动!”
男人一边说一边靠近伊恩,右手掀开外套,腰间别着一柄破旧的匕首。
“你想干什么”伊恩站在原地问道。
“这还用问!”那个男人掏出匕首,对着伊恩脸庞和胸口间不住比划,脸上挤出一个轻蔑又残忍的笑,“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地上!”男人边说边从下往下打量着伊恩,“另外,把这双靴子也给我脱下来,还有这外套,还有着,这,和这个……呃,这裤子是什么材料的妈的,竟比我的还好,快给我脱了!”
“你是劫匪!”伊恩的声音沉下来。
“哈哈,小子,你什么眼力价,”那格男人听到后故作夸张的一笑,“本大爷乃大名鼎鼎的通古斯强盗团的人!哈哈!害怕了吧!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知道了就乖乖听话,不要反抗,不然老子捉你回去剜心,给头目醒酒。”
伊恩微微一愣,通古斯强盗团是北地最臭名昭著的强盗势力之一。
他们在各地流窜,攻击城堡,抢劫庄园,屠杀村落,抢劫
第二百二十八章 雾行
灰雾沉沉,不消不散,托卢卡村口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胯下的马匹一阵骚动,但立刻安静下来。即将熄灭的灯在黎明前漆黑屋子里摇曳如萤——从这晦暗的微明中看得见,村里脏乱不堪,几只杂物里卧着的土狗受惊的站起来,望向他们,嘴里呜呜地不安地叫着,打破往日的平静。
村外道路中出现的人抽出腰间武器顺着弯弯曲曲的村道纵马狂奔,从他身后拉出一道道差不多的模糊身影,由一人变成多人,多人叠成一串残像,影影憧憧,数不过来。跑在前面的人发觉挡住去路的拒马。回过头,好似无声的大喊,勒住缰绳。跑上来的三十多骑彼此相攒了一阵之后,像雪崩的雪似地拥在一起停了下来。他们交头接耳一番,后面几骑离开村路,窜进农田,连人带马陷进泥里,成了泥人泥马。
拒马后面冒险者首领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闯入的人们把陷进泥田的同伙拉上来,商量了一通之后就兵分两路,纵马驰去。一群奔了从田地里穿过通向村南的道路;另一群奔了通向后山的道路。
“终于要开始了!”伊恩冷眼旁观。
七个冒险者和仓促上阵的村民根本不可能阻挡住两面包抄的强盗,喊声、哭声、怒骂声骤起,乱成一团,寨门被踹倒,男人和女人们纷纷逃窜。强盗闯入的除女人之外,概不留情,一律砍杀。雾色苍茫,纷纷攘攘跑出来的村民,东奔西窜,哭喊,叫嚷,不一而足。
那个曾挡在旅店拐角处和伊恩说话的村民前面一个强盗纵马向他冲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立刻停下。似乎按捺不住了,正要大喊叫。“唰”的一响,强盗疾驰而过,一刀劈落,整张脸被削了下来,扑通栽倒。伊恩第一眼看他的时候总看不清他的脸,而他也总是站在那里,一待就是一天,现在他总算是明白原因了。
而砍死他的强盗都是由雾夥组成的,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任何细节,手中的武器与胯下的马与身体融合为一体,仅仅形成一个大概的轮廓。他们下马时,雾气凝聚成双腿,多余的部分袅袅回归周围的雾气之中。他们在伊恩眼中是虚无的,但在托卢卡村民眼中却极为可怕和致命。只见下马强盗照着前边的村民拦腰就是一刀。那村民晃了晃,一头撞到墙上到地而死。紧接着另一个村民惊恐的大喊一声跑进旁边屋子里。强盗飞步冲了进去。刹那之间,厨房内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但立刻又平静下来。
不知是伊恩施展的不死罩幕的效果,还是他身上碎魔晶的邪恶之力元超强盗,村民和强盗纷纷对他视而不见,他带着玛丽在杀戮中走过,仿佛一对局外人。
几乎每个角落都是血迹,甚至是墙头树干上都是,一切全变成刺眼的红色。那一瞬间,伊恩确乎分明闻到了熟悉的一股他这辈子都挥不掉的臭味!那种臭他真的无法言喻,因为在那之前他体会过,在那之后他闻到过,那是真的臭,直冲脑顶,刻入灵魂,仿佛化不开一样在鼻腔里挥之不去!他也一瞬间意识到,这就是尸臭,是最纯粹的代表死亡的味道。
他走过那个非常娴熟的肢解人体的强盗,他先用匕首固定村民的四肢割,耐心剥掉他胸口的皮,剖开腹腔。然后双手大力一拉,露出的肋骨和猪牛羊的一样,撕开的地方可以看黄黄白白的脂肪。强盗然后脏器陆续取出,满地都是血和剔除的碎渣。那个可怜的村民在他的折磨下,头只剩三分之一了,一个眼珠子挂着晃悠,一条腿已经没有了,手上连肉都没了,整个人血肉模糊,被剥掉从鼻子以下的脸皮。并且因为时间略长,血差不多流干了。
最后,那个强盗把那个半扁不扁的脑袋举起来,光秃秃的脑袋上裂开一个黑漆漆的洞,似乎在得意的狂笑。他猛地掷出,脑袋一个骨碌骨碌滚到另一个村民尸体旁。那人腰部向两边撕裂,中间只有零零几片肉皮和肠子连接,血液和体液混成一滩。
伊恩把玛丽的眼睛捂住了,这里是非人间,她不该看到这惨绝人寰的画面。在这里,那些脑袋都被打得凹进去立刻死去的反而成了最幸运的人。其次是一具踩死的尸体,确切点来说,更像是肉泥或者肉酱,整个人肚子被踩烂,扫帚都不能聚拢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遇
天上仍罩满了灰白的薄雾,如同腐烂的虚化的尸体沉沉的压住废墟。土堆,断墙,都在雾气里显出模糊的形象。从稍微远一些的距离看起来,那些土堆断墙的形体就好像青色的蛇的影子。
灰蒙蒙的雾点子,一阵一阵地翻涌,飘散,好像沙沙有声。隐隐约约反映出一个模糊的缩小的影子,晃晃悠悠在废墟半空踱过去,一辆没轮子的破车从它身上辗过,它蓦地就崩解了。残余的部分凝成一个悬浮的球,一个小孩模样的虚影从雾气中跑出,踢着球,奔出伊恩和玛丽的视界。追逐着前面那辆破马车,经过崩溃在人影,一溜烟掠过。浓雾中传来车轮吱吱扭动声、人低低地交谈声和杂沓的脚步声,时而短促清晰,时而悠扬缥缈……
他们明白那些都是准备散去的灵魂,多年前无辜的灵魂,多年后的扭曲的灵魂。
一团团带着阴寒的雾气不时扑在脸上,掠过身旁,那些在昨日显得破旧但完好的木屋随着雾气的变淡倾塌变形,现在显得那样荒芜萧然。伊恩仿佛留在一个审判过后的世界。当一个人挨个送走他认识的人,那怕其中有些人是新近认识的不熟悉的人,但他们同样如曾经熟悉的人那样从自己身旁离开了,不留一点痕迹。而他和同样已无家可归的玛丽带着所有人的回忆活下去,走漫长漫长的路,去很多很多的地方,看遍所有绝望的、罪恶的事情,心理承受更多人的回忆,却极少有任何可供回忆的美好。他们会忘记吗忘记多少忘记又如何纵使陆地变为海洋,海洋隆起为陆地,纵使大风吹一万年,纵使冰雪封冻一个纪元,大火再烧一个纪元,都无法将其改变,一些事,一经开始就无法改变。
世界是流向终焉的河,漆黑的河水里,没人能够看到其中的罪恶,因为它浸透了每个人的灵魂,如同人的血液与肉,或是血液与肉所需要的养料,深深刻在人的天性里,每个人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这是一个不可溯的过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挽救,它带着人们向流向无底深渊的更深处。
伊恩的手中一张陈旧的羊皮地图,上面写满上古的精灵族文字。那是托卢卡村民曾经许诺给冒险者的报酬,现在所有托村民和冒险者都消失了,唯独这张地图留了下来。羊皮图中的一个不规则的竖琴状图形,伊恩勉强辨认出那就是托卢卡湖,这似乎是张真的地图。
可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伊恩踩着脚下坚硬的泥土,湿冷的废石块,阴嗖嗖的冷风。这里曾有人在平静的生活,他们的说话声、笑声、哭声一直在这里回荡,永远停留在这里,他们与外面失去了接触,却不断吸引着外面的人进入他们的行列。
托卢卡湖面难微微露出了亮光,仿佛连通了往外界的出口,伊恩看看四周,如今他们身处什么地方他猜不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映入他眼帘的只是不知何处去的灰雾,灰雾里行色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幽灵。而他和玛丽只能站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不停地目送着他们的离去。雾霭凝成小小的水滴,洒在地面上,洒在看不见的树丛中,洒在脸上和手上,轻轻的,腻腻的,有点潮湿,不大干净。
随着雾霭变淡,风力变大了,细纱般的雾气就像是流动着的透明液体,笼罩着废墟,残垣断壁和树木若有若无,又隐隐露出部分真实的轮廓。随着迷雾继续变淡,可以清晰看见树枝摇了,叶子落了,周围觉不到一点暖意。
突然,悦耳的鸟声由远而近,白色的空洞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点子,而后,一个人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那个人的腿特别长,走起路来大步流星——那的的确确是一个活着的人类!
“谁!”伊恩警戒起来。
“是我!”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他很陌生,但似乎又在那里听到过。只见那个男人分开雾霭来到他们面前。
“维克多先生!”玛丽看清了来人,惊喜的喊道。
“是你!”伊恩摆出防御的架势,“你还想为那个子爵报仇”
那个人就是流浪的骑士维克
第二百三十章 练剑
伊恩在梦里又回到了布列塔尼斯,他恍恍惚惚好一会才认出所在的地方。他站在那条他熟悉的经常来回的通往城堡的三岔路口,路标孤独的伫立在路旁,下面是起固定作用的几块大石头,粗糙的表面布满风吹雨淋的痕迹。他茫然地四处张望,暗绿的旷野无边无际,小镇躲在隆起的长满牧草的缓坡背后,只露出一指宽的围墙和倾斜的屋顶,一条仿佛泛着白光的土路连接着小镇和城堡,却没有一个人。
于是,他迈开腿向着城堡不知疲倦地跋涉,但很奇怪,城堡一直在视线的尽头,没有一点缩短,似乎他永远也抵达不了。他渐渐焦躁不耐烦,忽地一阵心惊肉跳,突然明白了,城堡在拒绝着他的接近,那里已容不下他了,那里已是座盘踞着邪教徒的蛇穴狼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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