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少女阿黛拉

    随着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




第四十章 蛇身
    “租摊位吗你来的太晚了，明天再来吧。”

    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厅里，一个老头带着厚厚的眼镜儿正翻着厚厚的账本，头也不抬的说道。

    然而来者并没有转身离去，反而走上前，递上来一个牛皮封面的本子，老头疑神疑鬼的拿了过去，仔细一瞧，脑门立刻堆起十几层褶皱。他抬起头，发现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他打量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姑娘，问道:

    “你从哪儿拿到的”

    “把你的入账出账清单给我。”女子表情冷淡而僵硬，如同一个杀手。老头努力的搜索着记忆中的面孔，却查无此人。

    “凭什么你是什么人”

    “上头怀疑你私扣贡款，你手下那个刀疤脸汉克，还有汉莫，都已经招了。我现在需要物证，好回去交差。”她依旧语气平淡的说道，手里还玩转着一把匕首。

    老头懵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处安放，脑门直冒冷汗，之前的敷衍和轻蔑变成了震惊和恐慌。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僵住了，他甚至不敢正视面前这位姑娘，更没有发现她刚刚露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笑。

    “我，我没有，我怎么敢……”他说的毫无底气。

    “不要再装了，乔尼克鲁斯，你知道规矩。”女子故意把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

    乔尼满是皱纹的脸颊开始抽搐，手也在发抖。他的面色开始变得潮红，向后一靠，堵住了后面满是抽屉的柜子。那里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阵沉默，他的嘴像是吃了羊胆，扭曲了数秒，终于开口道:

    “姑娘，算我求你，不要告诉头儿，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老乔尼哀求道。

    “哦你能给我什么”女子似乎来了点兴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毕竟这破差事我也没啥好处。”

    “钱！很多钱！还有，姑娘你喜欢什么这市集上的大部分东西我都可以搞到。”

    “你都能搞到，说明很轻贱。不过无妨，我要是以后想要什么，会找你的，钱就算了。”

    “那，姑娘是，愿意帮我了”老乔尼两眼放光。

    年轻女子走近，把胳膊放在木质台子上，一手托腮，凑近一脸恭敬的乔尼，说道:

    “把你对笑面大人的了解都告诉我，尤其是喜好，我刚来不久，我需要关注和赏识，那比你这些蚊子腿管用的多。”

    老乔尼心领神会，他脸上因为紧张而充溢的潮红渐渐退了下去，挂着讨好和迎合的笑脸，开始讲起自己是如何得到笑面的赏识，得到现在的一切的。女子认真的听着，拨弄着台上的羽毛笔，渐渐露出狡黠的笑容。

    “很好，你很聪明，老家伙。这事儿你不用担心了，继续发你的财吧。”

    女子心满意足，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柜台。

    “那，那姑娘，你打算——”

    “放心，那两个人我会处理。”

    “呃……多谢姑娘，我乔尼永远铭记。”

    女子摆了摆手，走出门去。柜台后的老乔尼瘫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刚若是交涉失败，很有可能明天就是他的死期。但想来想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门外，刚刚形似杀手的女子拐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再次出来时，变回了原原本本的阿黛拉的模样，还换了身衣服。

    ｛“姐姐你现在比以前狡猾多了。”｝阿黛拉由衷的赞叹道。

    曾经的姐姐做事直来直去，不计后果。现在，她学会利用人性，巧妙的达到的自己的目的。因为薄弱的道德感，她说起谎来根本不会表现出羞愧或紧张，加上在绝境中磨炼的死神般的杀气，做起这种事情来信手拈来。

    相比之下阿黛拉就显得颇为稚嫩，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学徒。不过，除去这些经历导致的差异，她们拥有一样过人的聪颖和敏锐的洞察力。不然她们也想不到凭借小小的账本逮到乔尼的破绽并以此为要挟得到笑面的情报这一妙计。

    ｛“谢谢夸奖，这老家伙和我们猜的一样，贪婪是他们的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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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预言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阿黛拉惊疑的问道。

    那名被称为圣女玛利亚的女子嘴角微弯，但不做声，她伸出纤细而骨感的手，示意阿黛拉在她面前坐下。阿黛拉虽然因真名被识破而充满疑虑和戒备，但她还是选择照做，静观其变。

    “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空气在那个时刻凝固了，阿黛拉甚至忘记了呼吸。

    过了好几秒，她的嘴唇才开始不自然的动了动，她本能的向后挪动，像看怪物一样注视着眼前这个被薄纱遮住眼睛的异国圣女。

    “你无需害怕，我没有恶意。其实，若不是你经过这里，我也不会发现这个有趣的事实。我们有缘，阿黛拉小姐。”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如果你问的是姓名，我的全名是约德法尔阿卡西里伯斯瑞雯玛利亚，人们通常叫我圣玛利亚。如果你问的是身份，我的头衔可多得吓人，魔眼的所有者，旧神的使女，菲欧利的神圣女巫，过去与未来的摆渡人……”

    阿黛拉没想到这个女巫还挺健谈，她没有放下戒备，准备继续询问。

    “你是怎么——”

    话还没问完，女巫似是预感到阿黛拉的疑惑一般，缓缓掀起了头戴的薄纱，并微微前倾身体。海蓝色绣着金饰的薄纱之下，一双银色、无神却无比妖异的眼睛渐渐显露。这个女巫，竟然是个瞎子！

    “这双眼睛，可以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事情，包括还没有发生的。”

    阿黛拉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眼睛动都没动一下，更没有眨。

    “不要试探了，阿黛拉小姐，我的确是个盲者。我能看见的，只有你身体里燃烧的两团火。”女巫微笑着，放下了面纱，

    “拥有两团灵魂之火的人，我见过一些，他们是病入膏肓的疯子，他们的火焰紊乱而相斥，如寒风中乱舞的烛火。你不一样，阿黛拉小姐，你的两团火焰和常人一样明亮，不，比常人还要亮一些。相生相伴，如此和谐。尤其是你体内的另一个，紫色的火，如此美丽……”

    她隔着面纱注视着阿黛拉，似乎着了迷，伸出手想要触碰阿黛拉的心。

    “阿黛拉小姐，可以让那个紫色的灵魂跟我说说话吗”

    阿黛拉还没来得及回答，姐姐迅速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取出短刀，以闪电般的速度架在了女巫的脖子上。

    “女士，你找我”

    感到脖颈处的冰凉，女巫没有丝毫恐慌，反而饶有兴致的注视着眼前这团熊熊燃烧的紫色烈焰。

    “真美啊，这比任何人类都要旺盛的火……咦哦……哦，不，哦！神啊！”

    女巫本来还旁若无人的感叹着，突然收敛了笑容，紧接着大惊失色，手中一直托着的水晶球也滚落一边。

    “怎么了，圣女大人”外面的护卫闻声闯进来，关切的问道。姐姐很机灵的藏起了刚刚架起的刀，假装无事的看着护卫，但事实上她已经做好了灭口的准备。

    “没，没什么，出去吧。”女巫惊魂未定。

    “是。”

    这下让姐姐和阿黛拉摸不着头脑，她们都以为这是女巫求救的方式，但女巫竟然放弃了告知护卫的机会。

    “你为什么——”

    “想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何种征兆吗”女巫又一次打断。

    “什么”

    “死亡，无数的死亡，城市化为灰烬，鲜血，旋涡，星辰的坠落……两位阿黛拉小姐，你们的未来和过去一样惊人，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征兆……”女巫的语气充满了敬畏。

    这下轮到阿黛拉和姐姐大惊失色了，她们竟然忘记了这是个占卜的女巫。这些预言太过晦涩，但没有一个好词，阿黛拉和姐姐都想要了解更多。

     



第四十二章 王都之变
    “银鞋跟，龙血池，鲍勃烟草行……”

    借着昏暗的油灯，阿黛拉趴在床上，身边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羊皮纸地图和各式各样的杂物。她正拿着羽毛笔，蘸着红墨水，在德卡利斯的地图上画着圈，嘴里还在小声地自言自语。

    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是老乔尼透露的“笑面”喜欢光顾的地方，女支院、澡堂、赌场……都是如假包换的销金窟，充斥着糜烂的酒气、廉价的香水味和熏人的烟草。

    然而阿黛拉和姐姐并未涉足过这些场合，她们待过的最符合这类描述的地方，就只有冒险者公会和酒吧了。

    第二天（27日），她信心满满的去蹲点，然而仅过了一个上午，她就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旅馆。她像个智障一样，以女性的扮相在男澡堂和妓院附件游荡，引来很多人侧目。赌场就不用说了，门口的两个大汉把她堵在门外。

    如同一个无知的外乡人，碰了一鼻子灰。

    策略必须更改，阿黛拉需要主动出击引出“笑面”，而不是守株待兔在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蹲守。

    一栋二层楼高的货仓内，一群虎背熊腰的男人正在卖力的卸货，东边来的马车载满了鼓鼓的麻袋，马和人呼出的雾气充盈着整个货仓。

    有个完全不同于其他搬运工打扮的男人熟练的从一个麻袋的固定位置划开一个口子，取出了一个小皮袋。根据谢尔曼的情报，那皮袋里装的是他们从黑山走私的钻石。

    “笑面”掌控了德卡利斯的民间首饰行业，并谋取了暴利，除此之外，他们还控制了地下黑市一大半的非法交易。

    这些钻石据称会被直接交到“笑面”手上，所以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男人取出钻石装入自己的衣兜内，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异常之后快步离去。结果刚走两步，“嗖”的一声，一只箭矢穿着一卷纸条没入他面前的泥地里。

    男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警觉地寻找射手，没有任何结果，他小心翼翼的取下箭矢上的纸条。上面用两行不怎么工整的龙国文字写着:

    “在下菲国商人托比，携神代宝物，诚邀笑面阁下于明日上午10时，在城外古龙王朝遗址处洽谈。”

    男人眉头一皱，将纸条一同装入兜内，然后迅速离开了。远处的屋顶上，阿黛拉得意的笑了笑。

    鱼饵已经撒下，就等大鱼上钩了。

    下午还有大把的时间，阿黛拉把它用来观光。圣白城还有很多吸引阿黛拉的去处，除了调查线索，阿黛拉还有个“梦境巡礼”的小任务——把小时候憧憬的王都名胜看个遍。

    来到王宫的大门前，阿黛拉再次被其圣洁的气质折服，如果说从远看，白色城堡是一个披着婚纱的美人，那么站在城堡脚下看，它就像传说中的世界龙，神圣而庄重。

    城堡的木门上，用蓝底金漆绘出飞龙叼着神树枝桠的图案，那是龙国永痕的图腾，世界龙含着世界树的一根树枝，象征着力量与希望。

    正当阿黛拉看的痴迷时，里面传来“咯哒咯哒”的马蹄声，像是一支骑兵队。城门被从内部打开，城门上一个人大声吆喝着，守卫们迅速让开了一条路。

    一队阿黛拉从未见过的骑士全副武装从城门内冲出，路过王宫门口的几个平民避让不及被撞倒在地，阿黛拉赶忙跑去将一个瘦削的中年人扶起。

    “您没事吧”

    “没事，还好没踩到，谢谢你，小姑娘。”

    “他们是什么人这么匆匆忙忙的。”

    “你是外地人白龙骑士团你都不知道吗很少见他们这么匆忙，王都可能出大事了。”

    “白龙骑士团……”阿黛拉想起来了，那是隶属于国王的近卫团，实力强劲。能让他们大动干戈，确实不是什么小事。

    扶那名中年人回到路边，阿黛拉已经完全没了心情。鱼饵刚放下去，水底就开始暗流涌动，这还钓什么鱼！

    阿黛拉沿着骑士团经过的街道走了没多远，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几秒后，一个几乎不可见的身影飞上了屋顶，以惊人的速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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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追凶
    王都的布局很复杂，尤其是西区。因为位于山脚下的原因，西区的的房子是阶梯式的，错落有致，成就了一番风景，却给追捕造成巨大的困难。

    阿黛拉没有选择跟随骑士团的大部队，那些披甲骑马的人根本追不上一个刺客。更何况鱼入江海，如果没有线索，根本无从捉起。她悄悄潜入已经被封锁的旅馆，来到了之前俩嫌犯跳窗的房间。

    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双人卧室，被子上有刚刚坐过的痕迹，摆设被弄的一团糟，地上还有一个火盆，里面满是羊皮纸的余烬。空气中的烟燎味已经散去，但还弥漫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味道。像是一种特制的香水，或是焚香，很特别。

    阿黛拉像一只隐形的小狗，在房间里四处嗅着这种气味的来源，这个味道别的房间没有，应该不是旅馆的主人所放。终于，在墙上挂着的风衣里，阿黛拉找到了一株特殊的枯草。尽管已经干枯，它还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就在阿黛拉端详着枯草时，走廊里传来了盔甲摩擦和厚重的脚步声。阿黛拉敏捷的从窗户爬上屋顶，但没有走远，她在隔壁楼的楼上观察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已经封城了，他跑不出去的，副团。”

    “少来，地下那群老鼠有的是办法把他弄出去，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从外面进来了三四个骑士，为首的被称为副团的那个，正是之前身穿轻甲独自追凶的男人。他约摸四十岁，胡子剃得很工整，算不上英俊，却有种冷峻果敢的气质。

    他仔细的观察着房间的每一个细节，不顾体面的趴在地上，为了看清每一粒灰尘。

    “你们放人进来了”

    “没啊”

    “好像有人来过。”

    副团长起身走到窗台前，他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阿黛拉的位置。此刻太阳已经落山，阿黛拉正处于静止的潜行状态，一动不动的趴在屋顶上，她几乎是完全隐形的，加上光线昏暗，唯一外泄的只有魔力。但即便如此她也很紧张，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