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孤城

    “快去将王卿家扶起来！”

    小俊子听言急忙走下金銮殿将王首辅小心翼翼扶了起来。

    “陛下所虑极是，臣想让胡明远以官府的名义跟江南富商借粮，帮助朝廷度过难关。”

    皇上听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此刻再往下问就不好了，正是停止相问的最好时机。

    “王卿家果然是忠君爱国，弹指之间就为朝廷解决了这么一件大事。”

    明明是毁堤淹田才造成今日之灾，皇上不但不责怪王家，反而还夸奖王首辅，这让徐大有心里顿时就不痛快了。

    徐大有走出对列行了一个礼。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不明，万一江南富商不给官府借粮怎么办”

    徐大有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阵哗然，众人随即开始窃窃私语。

    这层问题朝中百官谁都想到了，只是谁也不好开口问。

    尤其是万文龙不但不敢问，更明白应该不要问，谁问谁就会惹皇上不悦。

    果然皇上听到徐大有这般一问，脸上顿时露出不悦的神情。也不知道这徐大有脑袋里是不是装的浆糊，虽说是个忠诚但有时候做事就是欠缺考虑，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装蠢。

    但是既然户部尚书都提出疑问了，总不能还不等王首辅回话就去驳斥徐大有。

    毕竟自己是一国之主，总不能不让自己的臣子不说话。

    “王卿家，徐卿家这问题你可有什么解决之法没有”

    王首辅看了看徐大有，脸上一阵阴笑，这是他主动跳出来的，那可就不能怪自己了。

    “启禀陛下，这个臣倒是真没想到，多亏徐大人提醒，臣觉得户部应该想办法备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徐大有听言瞬间懵了，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还不能说出来，毕竟这不就是户部的职责嘛。

    万文龙和钱有粮心中也是只骂这徐大有自己给自己找事，这下好了，也不知道户部到哪里筹粮食。

    底下百官也是看着蒙圈的徐大有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皇上看了看徐大有，虽说这徐大有自己将自己套进去实在也是活该，但是毕竟这徐大有除了关键时刻缺点脑子外，对皇上对朝廷那也是一个忠臣，以后收拾王家还要用的到此人。

    皇上转头看向王首辅。

    “此事还是按王卿家的意思先办吧，让胡明远他们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安抚百姓度过这灾年！”

    朝中群臣都能听得出来皇上此话是将江南赈灾之事全权交给了王首辅。

    皇上有此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让江南自己去赈灾就会大大减轻朝廷的压力。

    但是王首辅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包揽救灾之事，这事儿百官就不明白了。

    除了万文龙在内心暗暗钦佩王首辅外。

    ……。

    王尚书府上。

    王尚书此刻怒气冲冲，拍这手。

    “爹，今日你怎么会主动请缨让胡明远他们自己去赈灾”

    王首辅此刻却心情极好，完全无视儿子的生气。

    “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你可是兵部尚书，怎么说话还是如此毛躁”

    “我能不毛躁吗拿江南粮仓的粮食赈灾，这不是相当于我王家在赈朝廷的灾吗”

    王尚书听言小声呵斥道。

    “什么王家赈朝廷的灾，不可胡说。”

    王尚书此刻怒气更甚，现在是在家里不是在朝堂之上，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冥月国的首辅，而是自己的父亲，也不管什么君臣之礼了。

    “我没说错啊，我们本来就是拿自己的粮食替朝廷赈灾，徐大有却落了个清闲，父亲你这样做，儿子确实不明白。”

    王首辅见儿子不依不饶，知道今日不说出意图，看这架势儿子是不会罢休了。




九十一 保命要紧
    王首辅说的的确不错，胡明远每年都会给自己一定数量的孝敬银子，王首辅年岁已高，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是力不从心，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尚书心中十分清楚，胡明远之所以敢这么干就是因为自己也被牵涉其中，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作为王首辅唯一的儿子，父亲一定会护着自己。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身上，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父亲，现在说这些已然是无用，今日朝堂之上您主动说出此事，莫非父亲觉得皇上已经知晓”

    王首辅静静的看着王尚书许久，才慢慢说了出来。

    “皇上应该还不知道这是胡明远他们故意所为，但是水灾之事定然知晓，皇上在江南有密探，迟早会知道此事。”

    王尚书听到这话，心中愣是一惊，如果这事儿被皇上知道，那王家多年的经营就会毁之一旦。

    “父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要做，如果我们有行动一定会惊动皇上，反而就不好办了！”

    “我也不瞒父亲，孩儿这些年确是从胡明远哪里拿过一些银子，如果当真有一天东窗事发，孩儿也逃不掉。”

    王首辅听到王尚书这般说，心中也是极为气氛，但是王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无论王尚书做过什么，这个儿子一定是要保的。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那点事皇上定然知道，这些年皇上亲自培植了那么多密探，你当真以为这些密探什么都不知道”

    “父亲既然觉得皇上知道，那皇上为何一直压着不提”

    王尚书听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有时间应该多花点心思看看朝堂格局，别整天想着怎么找女人捞银子。”

    王尚书听言心中顿时不悦，这事情也不全怪自己啊。

    “府中这么多人都要开销，朝廷每年给的那些俸禄银子又如何够，我不想办法又能怎么样”

    王尚书说完低头不语，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个理由得是有多牵强。

    “我是老了，你们有些事情我管不了了，但是为父希望你能有所收敛，别等到皇上真的收拾我们王家，到时候我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王首辅这话说的也是诸多无奈，这些年王尚书仗着王首辅在朝中得地位，飞扬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但是对于皇上的心思却是一点都看不透，这让王首辅很是担心。

    王首辅感觉危机正在悄无声息的慢慢袭来，而自己培育的这些党羽却对眼下的形势一点也没看明白，甚至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

    谁也猜不到皇上会什么时候对王家动手，只是这些人却完全没有发现危险的到来。

    ……。

    李一两府中。

    经过一天多的筹备，李一两已经准备好白银四十万两，只等胡明远准备妥当就开始买地事宜。

    胡明远为了不让灾民闹事特意在城外找了一处极为宽阔的空地，将灾民安置了下来。

    江南商界的商人们为了显示自己不是为富不仁特意给灾民送去了一定数量的粮食用来暂时解决灾民吃饭的问题。

    李一两也想送粮，但是确担心李明涵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没有动作。

    此刻的李一两内心十分着急，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不承包江南织造局的丝绸作坊，会不会就不会让这些人黑了心毁堤淹田。

    他觉得这件事自己有天大的罪过。

    李一两急于等待胡明远的消息，但是这消息确迟迟不来。

    ……。

    灾民安置区。

    大量灾民已经涌入，商人们提供的粮食已经见底，最后的一顿已经只剩下清汤寡水了。

    灾民已经开始恐慌，眼看再下去就要断粮了，胡明远看到时机成熟，今日特意来了灾民安置区。

    一众灾民见到前两天冲在救灾一线的青天大老爷到来，顿时心中有了希望，齐齐下跪问好。

    胡明远看了看众人，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

    “各位



九十二 总督欺人太甚
    老者此刻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要卖地的几人走上前。

    胡明远知道这些人在观望，此刻也不着急，叫来衙役就让几人签了字画了押，每亩地十四两两银子。

    待几人签完字后胡明远抬起头看了看灾民。

    “本府知道土地是各位乡情父老的命，此刻既然大家不愿意，本府也不会逼迫大家，赈灾的粮食已经用完了，大家快去逃命去吧！”

    这是一步险棋，胡明远眼下只能这么说，这样才不会让灾民以为是自己想让他们卖地，否则的话灾民一旦认为是官府想让他们卖地就会产生别的想法。

    胡明远说完，转身就要走。

    底下灾民见状开始变得恐慌，老者身边一青年急忙对着老者相问。

    “三叔公，我们该怎么办真的要去逃难吗”

    老者又何尝不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之所以压着不说话就是想看看这位青天大老爷是否当真已经没有了赈灾的办法。

    但是此刻见到胡明远说了这般话而且转身就要离开，心中已经明白官府是靠不住了，再听到旁边青年催促，也不再沉默。

    “大人请留步，眼下我等小民也没有别的办法活命，既然大人说卖地，小的可否问问卖了地明年我们又当如何”

    胡明远本欲要走，听到老者之言也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老丈这话问的透彻，本来买地这应该是商人们的事情，官府之所以介入，就是担心明年大家吃饭的问题。

    官府可以出面和丝绸商人谈判，地虽然卖给了他们，但是他们必须从每户雇佣一到两个人种植桑苗，用来解决大家以后吃饭的问题，不知道老丈觉得这办法是否可行”

    众人不说话，只等老丈开口，老丈看了看众人。

    “多谢大人能替我等小民想好出路，但是十四两一亩地的价格当真是有些太低，大人能否让那些丝绸商人再多出一点，我们全部都指望着手中的土地度过灾年呢。”

    胡明远听言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要是这事儿搁在平时，十四两银子的确是低了低了一点，但是眼下六个县遭了水灾，几十万百姓变成了灾民，这十四两是丝绸商人能够拿出的最高价格了。”

    其实底下灾民心中都十分清楚，眼下的情形十四两银子已经不少了，一旦救灾的粮食没了，用不了几天土地的价格就会大幅度降低，到时候无论他们是否愿意，为了活命一定会买地。

    但是稻丰村世代是家族群居，三叔公不说话，谁也不敢先开口。

    老者心中十万个不愿意，可是不买地这些人就要被饿死，想到此处索性心一横。

    “大人说丝绸商人会从每户雇佣一到两个人去种桑苗，此话可否让官府立个字据”

    胡明远一听就明白了灾民的心里防线已经被击溃，不过这些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此刻这是他们唯一活命的办法。

    “这个老丈可以放心，既然官府出了面，这个字据可以给你们，你们都是本府的子民，如若不是这天灾，本府也不想你们走这一步。”

    胡明远说完对着身边衙役说道。

    “凡是卖地的都给立一张字据。”

    衙役听言急忙应了一声。

    老者见状慢慢站起身来，眼中一丝眼泪一闪而过，没想到世世代代耕种了多年的土地，顷刻间就要化为乌有。

    众人也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三叔公，等待着他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老者艰难的说道。

    “买吧，为了活命！”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是说的诸多无奈，说出了无尽的心酸。

    胡明远见这些灾民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心中极为欢喜，但是脸上却依旧未有任何变化。

    转过身来走到众人跟前。

    “既然各位父老乡亲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们现在就签字画押，各位排好队依次进行登记。”

    胡明远又对着几个记录的人说道。

    “每一亩地都给我记清楚了，不能出岔子。”

    记



九十三 利益和风险都要
    于师爷没有想到这方文廷不但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颇有一副爱咋咋的架势，看来真是逼急了。

    转念一想计上心来。

    “堂尊在这里生闷气也是于事无补，何不去总督衙门走一趟，虽说胡部堂卖地一事并未知会堂尊，但是如果堂尊亲自去一趟，想来胡部堂也会给堂尊一个说法。”

    方文廷听言觉得于师爷说的也是极为有道理，自己光顾着生气，却把这茬子事给忘记了。

    从开始自己已经是一路坏人做到了底，眼下不能全部便宜了胡明远，坏人可以做，但是银子也要捞一点，不然就真成了冤大头了。

    方文廷想到此处也不再耽搁，急忙换上官府直奔总督府而去。

    ……。

    李一两府中。

    一下人匆忙进的大堂，口中喘着粗气。

    “启禀老爷，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