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孤城

    海晓天发现这汤依然如常的浓郁香醇，只是由于是用山鸡和家养鸡一同炖煮的，在不腻不肥的特点下还别有一种野味香，不知是否是一路奔波肚中饥饿的心理作用。

    海晓天看众人的样子就知道这第一道菜上的十分惊艳。

    “各位钦差大人，此菜名为烧鹿筋，是由上好的梅花鹿腿上的鹿筋和野山鸡炖在一起而成，再加上白菜和上好的野生枸杞一起慢炖六个时辰，此菜能够强筋壮骨，钦差大人请用！”

    众人听完心中一阵惊讶，虽说钱有粮多年生活在京城，但是对子此菜也是头一次见，这一道菜下来也不知道要了多少梅花鹿的性命，而且还是只取后腿的鹿筋。

    这着实将这些来自京城的大员镇住了，只怪自己才疏学浅没有见识。

    第二道菜上来的时候众人更是傻眼了，竟然是一盘子鸡舌头，炒的金黄翠嫩，众人只是看的谗言欲滴。

    胡明远急忙解释，这道菜都是从刚刚孵化出来一百天的鸡嘴里割下来的舌头，只取最前边最嫩的那一段。

    众人听得只是傻眼，这菜怕是当今皇上都未必吃过。而且还只取舌头这一段，其余的部分居然要全部扔掉。

    钱有粮和李方奎只是看的心里发寒，此刻江南哀鸿遍野，到处都是乞讨的灾民，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了。

    而醉仙楼内依然挥霍无度，看来朝廷让他们来查胡明远是一点也没有来错。

    等到菜都上齐的时候，众人这才算是真的傻眼了，这道菜下来少说也有上千两银子，而在江南这些官员眼里这也就是一顿饭的事情。

    胡明远见菜都已经上桌，这才急忙开始想让。

    众人都不下筷子，只等海晓天先动。

    海晓天此刻也是肚中饥饿，也不再客气动手夹了一筷子烧鹿筋，慢慢放入口中，顿觉十分细嫩。

    众人见钦差大人大人都动了筷子，这才开始吃起来。

    整个桌子上只有钱有粮和李方奎未动筷子。

    胡明远叫两人不动筷子，心中奇怪，还以为是菜不合两人胃口。

    “钱大人，李大人怎么不动筷子啊，是不是菜不合胃口，你们两位想吃什么本府可以让柳一刀做的。”

    海晓天听到胡明远之言，也是放下筷




一零三 果然是一路人
    百官看见海晓天也开始阻拦，一时心中惊讶，也想看看这海晓天到底会怎么做。

    海晓天看了看胡明远，又看了看李方奎。

    “胡大人一番盛情，李大人既然不领情，我海晓天领情，今日这桌子菜必须吃，不能辜负了胡大人。”

    海晓天说完又夹了一筷子菜，众人见状也是急忙坐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只有钱有粮和李方奎两人站着，不知道如何自处。

    李方奎此刻也是火已经上来了，虽然海晓天和自己同为皇上钦派的钦差，但是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此刻也不能丢了威风。

    李方奎想到此处也不示弱。

    “海大人说的不错，是不能辜负胡大人一番心意，卑职身体不舒服，就此告辞。”

    李方奎说完也不再磨蹭，转身就下了楼。

    海晓天见状，重重的将筷子摔在桌上。

    “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钱有粮急忙相劝。

    “海大人不要动怒，这李大人定然也是身体不舒服，李大人来自于军营，说话做事确实有些欠妥，还请海大人千万不要见怪。”

    不要见怪不要见怪那才奇了怪了，当着江南百官的面拍拍屁股就走，这不是没把这些官员放在眼里，这分明是没有把海晓天放在眼里。

    一个小小的的河防营参军都敢对自己如此，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海晓天这大理寺卿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

    海晓天想到此处只恨的牙痒痒，要是有一天这李方奎落到大理寺手中，必定让他将大理寺所有的刑罚都尝试一遍。

    胡明远见审查自己还没开始，三位钦差大人就先闹起了别扭，想到此处心中也是一宽。

    胡明远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但是对自己来说这绝对是好事，本来海晓天就和自己是一路人，作为主审又和副审闹起了别扭，这岂不是天意要帮海晓天。

    钱有粮见海晓天脸色铁青，却对自己的话一言不发，心中明白这海晓天此刻也是在气头上。

    其实从内心钱有粮也是不愿意吃这顿饭的，俗话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

    不过自己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最起码得礼貌还是要讲的，此刻见李方奎已经出了醉仙楼，这岂不正是给自己创造了机会。

    钱有粮想到此处急忙对着胡明远行了一个礼。

    “海大人，你们慢用卑职这就去劝劝李大人。”

    钱有粮说完也是下了楼出了醉仙楼。

    这下众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三个钦差大人两个人都走了，这饭还怎么吃。

    众人放下筷子齐齐看向海晓天。

    海晓天也没想到钱有粮也会离席，好好的一顿饭，这两人当着百官的面前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当下心中怒火更甚。

    胡明远见海晓天如此模样急忙开口。

    “大人这个……”胡明远说道此处也不再接着说下去，倒不是胡明远想买个什么关子，而是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说，这种情形自己也是头一次遇见。

    海晓天心中已经十分生气，但是如果因为这两人的离开而就此出了醉欢楼，那这海晓天就真的没脸再回京城了。

    自己毕竟是皇上钦派的主审，自己绝对不能失了身份。

    胡明远见海晓天并未有离开的意思当即反应过来，转身对着百官说道。

    “钱大人和李大人有事要忙，我们继续吃饭！”

    胡明远说完急忙将海晓天的酒杯斟满，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海大人，我们敬你！”

    胡明远边说边将酒杯举到海晓天跟前。

    坐在胡明远身边的方文廷最先反应了过来。

    急忙也是举杯，一众官员见状齐齐也是举起了酒杯。

    海晓天压住心中怒火，哈哈一笑。

    “各位的盛情本府领了，来，我们干杯。”

    一顿碰撞之后杯酒下肚，海晓天这才坐下。

    期间海晓天偶尔开口说几句话，百官也是借机奉承，席间气氛变得稍微缓和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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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看着卖了地却依然食不果腹的村民，三叔公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现在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做的对不对。

    本来想着卖地让灾民度过今年的荒年，结果这才几天粮价一路飙升，地是卖掉了肚子却也没有吃饱

    ……。

    钱有粮和李方奎到了稻丰村也是一阵惊讶，朝廷不是说村名十四两银子一亩地卖了，但是看到一路上灾民吃的东西，顿觉奇怪。

    两人急忙拦住几个挖野菜的灾民一问这才知道都是因为粮食涨价过高的缘由。

    李方奎听完咬牙切齿的说道。

    “骗百姓卖地也就算了，地是卖了却依然度不过荒年，这些人当真是黑了心了，也不知道几十年的圣人礼法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大人说的极是，我本以为卖了地百姓今年的灾荒定然能熬过去，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种场景。”

    “钱大人你是不知道这江南整个官场早已经从根里都坏掉了，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江南官场中别说是胡明远，就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谁家里没有个十几万两银子，倒是百姓越来越苦，而且越来越穷。”

    钱有粮确实知道这句话，只是都是在户部的折子上见过这么句话，当时也以为是下面的人为了弹劾故意加大了说辞。

    此刻听到李方奎也说出这句话，再看看现在灾民的现状和刚才醉仙楼里几千两的酒席百官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李方奎这才深切的体会到到这句话的含义。

    被问的灾民看着看到两位官老爷一会儿气愤一会儿叹息的样子，也是搞不懂这是为何。

    可是两位官老爷也没发话让自己走，不走不知道干嘛走又不敢走。

    “两位大老爷，小的可以走了吗”

    两人这才注意到灾民还没有走，钱有粮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交到灾民手上。

    灾民见官老爷给自己银子，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为何，官老爷黑百姓给银子，这是以前闻所未闻。

    李方奎看着钱有粮拿着银子的手都伸到灾民面前了，到这灾民不但不敢接银子，反而开始变得忐忑不安。

    “这位兄弟，钱大人给你银子你就接着！”

    灾民见状急忙战战兢兢的回话。

    “小的哪里敢拿大人们的银子，以前都是我们给官府交银子，哪有大人们给小的们银子的道理。”

    这话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是此刻李方奎听言确是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这灾民明显把他和钱有粮当成那些欺压百姓的贪官。

    “让你拿着就拿着，怎么这么啰嗦！”李方奎大声呵斥道。

    灾民没想到自己不拿银子反而惹得官老爷发火了，这两个官老爷也不知道报的什么心思，非要给自己银子，这下这灾民更加不敢拿了。

    想到此处急忙跪下求饶。

    “两位官老爷饶命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灾民边说边急忙磕头。

    钱有粮见状急忙扶起灾民，语气柔和的说道。

    “小兄弟你不要害怕，我们给你银子只是想让你们去买点粮食填饱肚子，不是所有的官爷都是欺压百姓的，拿着买点吃的去吧！”

    说完就将银子放到灾民手上，和李方奎也不再官灾民，径直向前走去。

    灾民看着两人离开，再看看手里的真金白银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过来。

    难道这世上真有不拿银子还给百姓银子的当官的看来这两人一定脑子不清楚，但是既然有银子就有粮食了，站起身来拿着银子直奔城内而去。

    两人一路前行，钱有粮心中疑惑。

    “李大人我有一事不太明白，刚才的那人怎么这么害怕我们，给银子都这么害怕”

    “钱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些年江南海盗泛滥，加上整个江南官上场从上到下贪墨成风，都是从百姓手里要银子，百姓哪里见过官府给银子的，那小兄弟叫我们



一零五 酒醉灯谜
    钱有粮见稻丰村灾民居然还对胡明远抱有这样的希望，一时间也是心中奇怪，也不知道这胡明远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百姓如此信任他。

    “本官听说这江南百姓都不怎么喜欢官府的人，怎么你等却对胡大人这般信任。”

    众人听钱有粮这样问，也是心中一阵疑惑，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不说谎实话实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启禀大人，决堤当天晚上是胡大人第一个带着官府的人来我们稻丰村救灾的，那胡大人不顾自己安危那确实是个好官，所以我等才对胡大人这般信任。”

    三叔公话刚说完，边上几人也急忙附和。

    “对啊对啊，胡大人可以第一个来的，我们巡抚方大人和县太爷那都没有出面呢！”

    这话就让钱有粮想不通了，按说这稻丰村发生水灾第一个应该到得是县太爷和方文廷，怎么这两个人都没出面却是胡明远千里迢迢跑来救灾。

    钱有粮想到此处转头看向李方奎，李方奎也是摇了摇头。

    这李方奎忙于军中事务对此事确实不知道，可况当日吴龙和自己前去救灾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当时方文廷已经到了救灾现场。

    两人虽然觉得心中奇怪，但此刻来稻丰村的目的是为了查清卖地之事，所以这个方文廷救灾之事只能说是个意外收获，主要目的还是要问的。

    钱有粮想到此处又问道。

    “老丈，本府听说这稻丰村是个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方，本来田地就不多，你们为何愿意卖地啊”

    “大人有所不知，水灾过后第三天我们就已经快要断粮了，胡大人说朝廷拿不出赈灾的粮食，如果我们不卖地那就是死路一条啊。”三叔公说道此处眼中明显有了泪花。

    钱有粮听到三叔公这样说，顿时感到惊讶，当时江南的水灾报上来朝议的时候钱有粮也在。

    朝廷采纳了王首辅提出的开放江南官仓赈灾百姓，如果不够就以官府的名义向江南富商借粮的建议。

    此刻三叔公又怎么会说水灾过后三日赈灾粮食就已经断了。

    钱有粮急忙相问。

    “老丈说水灾过后三日就的断了粮，莫非胡大人并没有开仓放粮”

    “开仓放粮没有听说过这么档子事啊，胡大人说国库空虚，朝廷又在北方赈灾无力兼顾南方，如果不卖地就让我们去自谋生路，我等这才没办法卖了地。”

    钱有粮听完心中大惊，朝廷的批复当时早就下来了，而灾民却并不知道这件事，很明显胡明远并没开仓放粮更别说借粮。

    钱有粮看向李方奎，李方奎点头示意，钱有粮没有想到胡明远会有这样的胆子，很显然这不但是胡明远让官府牵头买地而且还逼着灾民卖地。

    都说江南官场混乱，但是能有这样的胆子倒也是头一次听说。

    三叔公见钱有粮脸色开始变得铁青但也不说话，一时间不明白眼前这位大人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