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女成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语千夜
“春华她……她死了。”
“死了”王昀诧异的提高了声音。
“王家郎君,你看这些狼,还有这只大虫……”秋实指了指那些铺了一地被凌夜杀死的狼,又指了指林中一头花色大虎,最后转到一颗白杨树上斜插的箭羽上,“还有那支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昀转而问谢陵。
谢陵只道:“此事说来话长,回去我自会向祖父祥禀。”转而又吩咐凌夜,“去看看那只箭,将箭长,深入树木几许,报于我。”
凌夜应了声是,便大步迈到一白杨树旁,将那支曾射向谢陵的箭从树干中拔了出来。
“箭长21寸,深入树干九寸有余,箭尾乃是貂翎。”在经过一番仔细察看后,凌夜答道。
“记,射箭之人身高六尺五寸,臂力四石,左脚微跛,右眼患有惧光之症。回到建康之后,以此为证去查今日袭击我们的凶手。”
谢陵一说完,王昀便张大了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刚才都看见凶手的模样了”
谢陵答道:“没看见。”
“那你……”
“箭矢射来的方向为西北面胃宿左三分,娄宿右四分的方向,箭速每一息三十丈,射箭之人距离我们的方向有九十丈,所以由此可以推断,其臂力为三石,
箭的高度在五丈以下,可知射箭之人不足七尺,
林中有其脚印,左浅右深,则可判定其人左足微跛。”
随着谢陵一句又一句的吐出,王昀只觉眼冒金光,大脑空白,讷讷的怔了半响,方才接道:“那右眼有惧光之症呢你是怎么判断的”
“因为箭射歪了!”
王昀已是目瞪口呆,好半响,才啼笑皆非的道了句:“谢陵,你都在罗浮山学了些什么,你都快成精了吧”
“成精倒不至于,成仙倒有可能,以后你会越来越佩服我的。不如以后跟着我,当我小弟吧”
谢陵一本正经的回了句,还拍了拍王昀的肩膀,颇有一幅兄长照顾小弟的架势,王昀气结,瞪目结舌,一时竟拿不出话来反驳,唯有秋实在一旁掩嘴低笑。
这时,谢陵还补了一句:“走吧!别光顾着在心里佩服我了,我们赶紧回家吧!”言罢,便自己腾空跃上了马背,率先向着前方策马奔去。
王昀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本想维护自己的尊严也辨上几句,却见谢陵都已经跑远了。
“这个谢五郎,欺人太甚,待我回去了必好好教训他!”
王昀恨恨的骑上马,带着一众王家部曲也跟着绝尘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
王昀与谢陵前脚刚离开,陈硕便紧跟着赶了上来,但见林中一片饿狼尸体狼藉,便知谢陵定在此停留过。
“陈先生,我们还追吗再往前就是建康了。”手下的一名暗卫见他沉思不动,催问道。
陈硕扫视了四周,将树上箭矢所留下的痕迹与林中脚印尽收眼底,思虑了片刻,回道:“不必了,有人先于我们来此刺杀过她,我们若再追逐便成了他人的替罪羊,立刻传信于乐山侯,取消原来的计划,另告知临贺王,计划有变,改日再行。”
“是!”
一行暗卫应声后,迅速策马呼啸而去。
陈硕亦写下字条拴于一只信鸽脚下,将其放飞空中,待信鸽向建康的方向飞远后,才转身离去。
而就在他刚离去不久,一只银光箭矢如流星般“嗖”地一下划过长空,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哀凄的鸽鸣。
一道白影从一棵参天古树上飞跃而下,正好将那只信鸽接到了手中。
“小郎,您射这只鸟干什么这只鸟得罪你了”一名老叟不解问道。
“鸟跟我没仇,不过鸟他爹跟我有仇,我这是灭他子孙,短他后路。”
老叟目瞪口呆。
白衣人说罢,将脸上的面具落下,如三月桃花般的唇
第010章 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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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陵与王六郎一同到达建康清溪门时,便遇到了数名谢氏族人在城门口等候,为首的正是她的族兄谢禧。
谢禧并不是她的亲兄长,而是族伯谢言扬之子,谢陵虽记为长房嫡长子,但在族中排行只能算上第五。
与众多谢氏子弟一般,谢禧自然也继承了谢家骨秀清标,风神俊秀的容貌,十八岁的谢禧身上便有一种极其沉稳从容的气度,既有明月松间照的清朗,又有清泉石上流的纯澈。
谢陵记得前世,谢禧便是因为被长乐公主所看中,在武帝的一道圣旨下,与长乐公主结为夫妻,婚后的谢禧对长乐公主极为尊重,夫妻之间也算琴瑟合鸣,可谁曾想到,那个一心想要嫁给她兄长的大嫂最后竟然和她自己的亲兄长私通呢
而且为了掩盖自己的丑事,这对兄妹竟然一把火烧了谢禧的府邸,而她这位一生笃信庄老之道无欲无求的兄长便是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那个放火之人正是萧正德。
长乐公主亦是萧正德的亲妹妹。
谢陵攥紧了拳头,还在望着谢禧兀自愣神,耳边却传来谢禧的一声责备中带着心疼的低斥:“阿陵,你怎么才回来你难道不知你的一时失踪,会让整个谢家为之心忧如焚吗”
谢陵立即回神,向谢禧以及与他一道同来的几名谢氏子弟施礼:“对不起,阿陵让各位兄长担忧了。”
这时的王六郎走过来,讪笑了一句:“你们也别责怪他,这小子能保住一条性命回来,便已是万幸了。”
谢禧的脸色便是一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兄,我们回去再说吧!”谢陵接道。
谢禧便不再多问,几人乘上挂着陈郡谢氏族徽的马车,向着城中驶去,一行珠帘半卷曲格通幽的马车穿过清溪门后,便走上秦淮河上的朱雀桥,沿途绿柳低垂、无数画舫楼阁尽收眼底。
望着画舫之上那些长袖翩翩的乌衣郎君,街道上的店铺林立,以及那不时传来的木屐拖拖与欢声笑语,谢陵不觉心中一热,眼中的泪水便落了下来。
她真的回来了!
她眼前的建康城不再是尸骸遍野,血汁飘泊的人间地狱,她的家人还活着,这些无辜的百姓也都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她们或手捧鲜花,或掷着精心绣制的香囊,将一早采摘来的最新鲜的水果扔到他们的马车上面。
她们口中喊着:“是陈郡谢家的郎君,是芝兰玉树的谢家郎君,请诸位郎君打开车帘,容我们一观,只此一观,便此生无憾!”
听到声音的谢陵忍不住便揭开了车帘,将头略微伸了出去,正瞧对上一双正瞪大眼睛看呆了的小女孩的眼,小女孩看上去也只有七八岁,手里捧着一颗未成熟的桃子,红润的脸蛋在阳光照射下沁出些许汗珠,看上去煞是可爱。
谢陵顿觉心中暖暖的,情不自禁便笑了!
“阿娘,阿娘,你看,那位谢家郎君他对我笑了呢!他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小女孩拉着一旁妇人的衣襟欣喜的叫道。
“那还不快将你手中的桃子赠予这位郎君。”妇人细声细语的说着。
小女孩点了点头,忙将那棵桃子装入锦囊中,使出全身力气向谢陵掷了过来。
那桃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险些坠到地上,这时的谢陵一伸手,竟稳稳的将其接到了手中。
“谢谢你。”
谢谢你们对我谢家人的厚爱,谢陵在心中说道,前世是我负了你们,那么今生今世我绝不会再让前世的一切重演。
思及此,谢陵对那小女孩莞尔一笑,小女孩高兴得欢呼起来,又向她身边的妇人要了一棵生桃。
坐在一旁的王六郎见谢陵笑得一脸璨然,好奇的将头探出去看,未想还未看清什么,头顶上便是一痛,好似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朝他额头砸来。
“是谁砸我”王六郎大喝了一声。
抬眼就见一小女孩十分窘然的立在街道上望着他看,嘴上嘟嚷着似在说对不起。
王六郎自然不会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便刷地一下拉下车帘。
“你干什么谁让你把车帘打开的,不知道这东西会砸死人的吗”
他指着谢陵手中的桃子没好气的说道,说着,就要去夺谢陵手中的桃子,不料却让谢陵闪身躲开了。
“倾倒建康的王六郎君,请注意你的风度。”谢陵说道。
王六郎再次被噎得无语。
马车很快便过朱雀桥,驶向秦淮河南岸,那里便是他们祖祖辈辈居住了三百年的家乡。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看到屋宇连绵、鳞次栉比的乌衣巷笼罩在橘黄色的夕阳照射下,其间丝竹管乐声泠泠淌出,随着秦淮河中潺潺流水流逝,谢陵走下马车,望着不远处的红墙绿瓦、藻井锁窗,不由得又怔起神来。
“后面呢就这两句,后面没有了”王六郎走过来打趣道,“你小子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从前可是挺爱说话的,在学堂里辨得那夫子连喝了八杯水还不解渴,十几个学生都不是你对手,怎么今日看起来呆愣愣的,是不是这五年来跟葛师学道,道没学到什么,倒把人给学傻了。”
“别胡说,我倒觉得刚才五弟的这句诗挺好的,虽时下流行的是五言宫体诗,可五弟的这七言念起来却是朗朗上口,朱雀桥对乌衣巷,花草对夕阳,意境深远,相得益彰,只是为何为兄听起来不觉有沧然之感。
阿陵,可是这些年跟葛师学道,有
第011章 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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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现今不过三十岁,肌肤保养得如水一般润泽红润,与她们站在一起,若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朱氏年轻守寡,又立誓不会再嫁,祖父总觉得谢家对她有亏欠,不仅将后宅掌家之权交给她,而且让她们这些晚生后辈对她多示敬重,朱氏若受一点委屈,闹到祖父那里,祖父都必为她讨回公道。
前世,朱氏待她们姐妹二人是真的好,她生病之时,夜间总能见她衣不解带守在塌前,并随时给她递上一杯茶水。
她对朱氏心存感激,将其视为生母,在候景攻进建康台城之前,原本制定了完美的计划带着她一起逃往魏国,却不曾想,这个一直待她如己出的母亲却狠狠的在她背后捅了一刀。
那一刀虽不致命,却让她元气大伤。
她问她为什么
这个女人说出了让她至死也无法忘记的一番话:
“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早就想要你死了,凭什么你一出生,谢家就要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你,你不过是个女郎,却要继承谢氏下一任郎主之位,所有人都捧着你,爱护你,你们又将我的女儿置于何地我朱氏是以正妻之身份嫁入谢家的,不是你们谢家的奴仆。
现在好了,谢家算是完了,候景若称帝,我父亲可是大功臣,我身为功臣之后又怎么可能会与你们一起做逃亡的难民呢”
她父亲便是出自吴郡朱氏的朱异,前世便是这个朱异在梁帝耳边进谗言,才阻止了梁帝一次又一次粉碎候景起兵判乱的计划。
祸起萧墙,南梁倾覆,二十万百姓惨死贼手,他朱异确实在其中立了大功。
前世她与朱异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却从不曾怀疑到朱氏身上,在她看来,父母之过,罪不及子女,何况朱氏已是谢家妇。而且朱氏的极擅作伪也曾令她深信不疑。
便如此刻,朱氏一双眼中便盛满了泫然欲泣的慈母关怀,这种温柔中又透着楚楚可怜的关怀曾让她在前世用一生去回报,保护。
不曾想,她将其视为最亲的人,换来的却是她恨了一辈子的报复。
“阿陵这是怎么了是不认识母亲了么”
见谢陵目光滢滢隐有恨意,神情十分冷漠,朱氏仿佛冻着了一般收回手,尴尬的笑道。
这时的谢含蕴忙解围道:“哦,母亲,阿陵刚从罗浮山归来,一路周车劳顿,有些倦了,我先带她去休息片刻,马上就随母亲去祭祀加礼的家庙,烦请母亲且在兰馨院候女儿片刻,可好”
说完,便牵了谢陵的手,率先向乌衣巷中的谢府走去。
朱氏尴尬的无言以对,脸上已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不悦之色,还是谢禧在一旁说了句:“婶母别介意,阿陵许是真的累了。她自小与阿蕴关系极好,就让她们姐弟二人叙会儿旧吧!”
朱氏讪笑着朝谢禧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如今住在乌衣巷中的谢氏族人有两支,一支可追溯到南宋时期的谢庄,而另一支可追溯到同时期的谢灵运,谢陵的祖父谢几卿便是谢灵运之曾孙,如果再往前追溯,其远祖便是东晋时期以“淝水之战”而流芳百世的谢玄,算起来,谢陵便是谢玄的第八世孙。
前世祖父在病故之前就曾告诉过她一个有关谢家祖上所流传下来的密秘,这个密秘让她穷尽一生试图去改变谢家倾覆的命运,然而最后她还是没能改变候景乱梁的结局。
也便是这个密秘,让陈硕在帮助萧绎夺得天下之后一直对她们谢家心存忌惮和觊觎。
这般想着,两人已经绕过琅琊王氏的府邸,经数座土木的建筑,入府门,绕影壁,经穿堂,路过莲池曲径,小桥流水,假山亭阁,最终在一牌匾上写着“慈心堂”的堂前停了下来。
谢陵自然记得,这慈心堂原是一座佛堂,也便是祖母谢张氏礼佛的地方,时下因梁武帝信佛,开启了一代佛学之风,便是这江左南梁的土地上,所建的佛堂侍庙就达二千八百四十六座,梁武帝“以佛冶国”,不仅下诏全民奉佛,便连他自己也身体力行,亲自到佛堂讲经,传诵佛法。
谢陵还记得,前世的梁武帝还曾三次出家当过和尚,五十岁之后的他便不再踏足后宫,不近女色,不食荤腥,不闻笙歌燕舞,这样的一个皇帝,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然而也就是这样一个过份仁慈的皇帝,才给了候景乱梁的可趁之机吧!
候景在寿阳起兵,一路攻向建康的途中,作为天子的他曾有数次的机会阻止,然而不管她与那些大臣如何劝诫,这位天子所做出的决策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不仅不诛反贼,反而还自己反省反思是不是自己这个皇帝做得不够好,最终给反贼送去财帛物资给了敌人充足的军粮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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