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无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寥清欢.
顶着头顶的骄阳,走了几个时辰,一清早从养母家逃婚出来,只想在南京城找个落脚的地方,她准备去几家裁缝铺问问愿不愿招工,正要鼓足劲继续走,忽然眼前一阵眩晕,她一个趔趄倒在路旁。
一辆军车从她身边驶过,却又突然倒退了回来,骤然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车门开了,后座下来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个子高大,身材魁梧,脚下的黑色皮鞋擦得一尘不染。
他在年轻女子面前停下,望望女子那张惨白的脸颊,黑色羽扇一样的长睫毛还浸润着晶莹的泪珠。他心不由地一软,对身边的勤卫兵说:
“她中暑了,抱上车!”
年轻女子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身子彷佛是麻木的,她困惑地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天花板上垂着盏华丽的水晶灯,四壁贴着莺萝花壁纸,一面玻璃垂地的大窗户,雪白的窗纱在微风里轻轻晃动。身下的床单是丝绒的,柔软舒适,床头花瓶里插了束白玫瑰,花朵洁白,香气扑鼻。
“姑娘,你醒了。“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云吞,她的笑和云吞一样看起来热气腾腾的。
“这是哪里”
“这里是谭公馆。你的命真好,遇到我们大少爷,不然就在外面被人糟蹋了,哎,这世道!
年轻女子实在太饿了,云吞递到她面前时,她顾不得自己形象,看起来就是一个饿了好久的乞丐,一碗云吞没有一会儿就喝光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那个女人,问她能不能再来一碗,她一共喝了三碗云吞,才觉得胃里满了。
“我这样多久了”
“你来的时候发高烧,病了两天两夜,大少爷给你请了大夫诊治,现在,烧已经退了。”
年轻女子觉得体力恢复,她直接翻身下床,却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虽然不再咳嗽了,却头重脚轻,一点力气都没有。
休息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已经病愈,便辞了林妈,偷偷在枕头留下十块法币,离开了谭公馆。
谁料,刚刚走出公馆没多远,天边便乌云滚滚,噼里啪啦下起了一场豆大的暴雨。
她很快被淋成落汤鸡,正无处躲雨之际,一辆车疾驰过去,嘎然在她面前停下。
司机利落地下来,拉开后排车门,撑起黑色雨伞,一双珵亮的皮鞋伸出车子,踏进雨水里,上面是一截笔挺的裤管。
一把黑色的大洋伞撑了过来,遮住了她头顶的暴雨。
她怔怔地望着高大魁梧的男人,他穿着笔挺的军服,头发剪得短短的,脸上淡淡的镇静之色,使她急跳的心和混乱的呼吸渐渐稳定下来。
面前这个男人,俊挺温文有点矜贵、有点冷淡,就像云端的一个神,整个人都是熠熠发光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主动示好
沈柔被谭士敏带回谭公馆,坐在汽车中,她仔佃欣赏谭家花园。-八-八-读-书,..o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整洁开阔的花园,花园的布置十分雅致,除了沉香柚木、黄花梨、腊梅等名贵树种,还杂植了君子兰、月季、蔷薇、金凤花等花草,她看得着迷。
下了车,谭士敏交待管家安置沈柔。
管家是个长马褂的中年斯文男人,看年纪有四十多岁,戴着一副圆框眼镜,他上前热情地招呼:“沈姑娘,走,我领你去住处!你的房间就安排在老太太住房的隔壁,以后有什么需要照应的尽管来找我!”
沈柔安置下来后,当日并未见着老太太,管家说老太太去了杭州女儿家看外孙,要过几天才能回。
她只好呆在房间安静地看书。她从自己的蓝花布包里拿出一本绿皮的笔记本,那上面抄着自己喜欢的诗词,她便在安静的房间中自在地品味诗词中的意境。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小声地吟诵着李商隐的《锦瑟》,这难以言状的人间悲欢离合,在诗人华美的笔触下,化作古瑟凄苦悠悠的琴音,可望而不可即,她被诗人至情至苦难以排解的情绪感染,潸然落泪,大大的眼睛滴落下几颗豆大的泪珠,打湿了手抄的娟秀的字迹。
“小沈!在吗二小姐让你给她绣一条裙子。”
这时,管家在外面大声喊道,沈柔连忙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出房间迎接。
“林管家!”
“这条裙子,颜色、布料都不错,二小姐嫌它太素了,让你给她绣一点花样。”
“二小姐身量大概怎样”
“与你差不多。”
沈柔接过裙子,看是一条白底蕾丝的改良旗袍,领子是中式的立领,有菊花扣,下摆比较长,开叉线也很低,她把裙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心里便有了数:“二小姐这条裙子,我能不能稍微给她改动一下”
“二小姐说了,只要改得漂亮,随便你改!”
“两个钟点内,我能做好。9八9八9读9书,.23.o”
“好极了!”林管家高兴地放下裙子,去回话。
沈柔把旗袍展开,见下摆可以做得别致些,便拿了剪刀把旗袍前片裁短,剪到及膝长度,同时在裙边又缀了几层蕾丝花边,一条拖沓的长裙顿时轻盈活泼了很多,做了款式的改良,她最后给这条白裙刺绣。
她从绣筐里拣出灰、白、红三色丝线,准备绣一副清雅的写意雨荷图,她先用灰线绣出图样轮廓,然后在细节上精细得刺绣,小半天工夫,裙子前襟一片巴掌大的亭亭如盖的叶片上,滚着几颗珍珠般的雨露,田田的莲叶下是一汪清池,几尾红鲤在莲叶底下鱼戏。
最后修剪线头,沈柔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看着单调的裙子经刺绣多了几分田园的雅趣,同时兼有西洋裙裙尾的摇曳设计,心想穿上这条裙子的女子一定会艳冠群芳。
两个钟点后,管家来取衣服。
“小沈,裙子改好了没有”
“改好了。您看如何”沈柔把裙子展开,自信地问。
“啧啧啧,小沈,你可真是心灵手巧,这手艺可以赶上瑞芙祥的老师傅啦!二小姐看到,包满意!”
管家赞不绝口,高兴地拿着衣服回去交差。
很快,他又满脸堆笑地来了,他激动地说:
“走,我们二小姐说要见见你,要当面给你打赏呢!”
“打赏不必了,谭少爷给我的工钱已经很高了!”
“走吧,二小姐等着见你呢!她是个新派的姑娘,你不要太拘礼了。”
沈柔从桌子上拿起一面小圆镜和木梳,匆匆梳理了自己的齐额的刘海和发梢,便跟着他去了。
管家按响门铃。
隔着门,里面扬起一道好听的女声:“进来吧!”
沈柔跟着管家进了里面。霎时,她被房间华丽的布置给惊住了,白色的洋式宫廷床,落地蕾丝的帷幔,水晶流苏吊灯,红木地板,宽大的衣柜,一整套的化妆台,整面的穿衣镜。她驻足床边的一个小沙发,有些拘谨。
“二小姐,这就是大少爷给老太太聘来的裁缝师,她叫沈柔。”
沈柔拘谨地看向坐在梳妆镜前的年轻女孩,只见她瓜子脸,虽是单眼皮儿,眼角斜斜挑着,眼波流转,说不出的柔媚。
“好美的人儿!”谭梓萌注视着沈柔,被她的容貌吸引。
白皙圆润的脸颊,水汪汪的大眼睛,雾蒙蒙的,欲说还羞,秀挺的鼻梁下,漂亮的唇形如秋菱一样弯弯,一头乌亮的发丝,虽然衣着简朴,但更加衬托她的动人。
“沈柔,来,请坐。林伯,你忙去吧!”
管家笑呵呵地应声而去。
沈柔不
第一百二十六章 患难真情
“博森,这道甜到哀伤的红豆果子冻,不晓得是不是正宗你尝尝!”谭梓萌指着一道日本风味的甜食向宋博森推荐道。
“嗯,有东京青木堂红豆果子冻的风味。”宋博森拿勺子品尝了一口。
“这款甜点让我怀念在日本的留学时光......”
谭梓萌目光幽幽地说着,突然,一个黑洞洞的qiang口在她的侧后方悄悄对准了她。
“梓萌,小心!”宋博森目光不经意一扫,发现了那支露出的黑qiang。
说时迟那时快,宋博森正要把惊慌的谭梓萌推开,子弹却飞了出来!
“嗖”的一声,从谭梓萌左臂穿过,血喷流而出,她脸色煞白地捂着手臂,呼吸急促道:“博森,带我走!”
qiang声一响,咖啡馆里的人群吓得尖叫,四处逃窜,顿时混乱一片,附近巡逻的警察听到qiang声,立即吹着警哨跑步过来。
混乱中,一个穿黑褂、戴瓜皮帽的持qiang男人迅速逃出咖啡馆。
是他!白瑞斋的伙计钱小二
谭梓萌记住了打她黑qiang的那抹背影,忍着钻心的疼痛,痛苦地低吟。
宋博森见她无法行走,立即将她背出咖啡馆。
他的奔驰汽车就停在咖啡馆外。
他一招手,司机立即慌张地开过来:“少爷,谭小姐她”
宋博森拉开车门,焦急地向司机喊道:“去医院!快!”
司机迅速倒车,谭梓萌忍痛靠在宋博森的肩头,她脸色惨白,滴滴答答顺着手臂流下浸染整片旗袍下摆,宛如一枝绽放的红梅。
宋博森自责地凝视着谭梓萌,看着她血染的手臂,他撕开自己的衬衫,将她手上的血擦干净,又撕了一条将伤口裹住,谭梓萌疼痛不禁倒吸口冷气,他哑声道:
“忍着点。”
谭梓萌便不再做声了。
包扎好,此刻才敢去想方才惊恐的一幕,他咬紧牙,充满歉意道:
“对不起,梓萌,没有保护好你!”
寂静中,谭梓萌摇头道:“不能怪你,那个匪徒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我们防不胜防!”
宋博森一怔,他吃惊地看着谭梓萌。
“我爹是宪兵司令,平日总得罪一些人,他们报复在家眷身上,买凶伤人。”谭梓萌猜测地答。
“这qiang法要再准一些,就不是伤人那么简单!”宋博森愤恕道。
“既然大难不死,我爹会查明真相!博森,你不害怕”谭梓萌反问。
宋博森又是一怔,他未想到谭梓萌大难面前,竟会如此镇定
“我现在送你去圣丁医院!再通知你父亲!”宋博森嘴角下沉,不容分辩。
谭梓萌虚弱地点头,听凭宋博森安排。
到了法国人开的圣丁医院,谭梓萌被第一时间送去手术室取弹。
宋博森焦急地守在手术室外,儒雅温文的脸庞带着几丝倦容。
突然,手术室的灯光亮了一下,有护士跑出来,他紧张地迎了上去问:“护士,她怎么样”
“病人手臂的子弹现在成功取出,但病人本身贫血,加之失血,需要给病人输400毫升血,家属能否想想办法”
“抽我的血!”宋博森立即伸出手臂。
“跟我来吧!”护士点头,带他去抽血。
手术室的门重新合上,宋博森抽血后,顾不得休息,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等待手术结束,直到谭梓萌被送入病房。
一个钟头后,谭梓萌从麻药中苏醒,她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看到血染的痕迹,右手还扎着针管,吊瓶的消炎药水顺着橡皮管一滴一滴缓慢地输入她的静脉。
她缓缓睁开双目,见宋博森一脸疲倦地守护着她,她心中一股暖流淌过,她露出笑颜,试图支起上半身,发现一用力还是拉扯了伤口。
“哎哟!”她不禁痛出声。
“别动,小心伤口。”宋博森立即制止,扶她重新躺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抓捕凶犯
宋博森走后,谭梓萌冷静地向父兄和母亲叙述案情。c∮八c∮八c∮读c∮书,.⌒.o
谭太太听得揪心,她听到女儿说最后看清了凶手的背影,她焦急地问:“梓萌,你说看清楚了那道人影”
“是,我见过他,他是白瑞斋的伙计钱二!”谭梓萌一口咬定。
“钱二这个人怎么会跟我们谭家结下冤仇”谭太太不解地问。
“梓萌,你是怎么认识这个钱二”谭延甫询问。
“爹,这个钱二是一个古董贩子,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跟着白瑞斋的掌柜买卖旧货,每天半夜三更的,就得打着灯笼去东市买古玩旧货。他跟着掌柜在这里学会了怎么买取、怎么挑货,后来自己开始夹包做生意,他搬到新街口兴隆店后院的一间小屋里,前院则正好是古玩商会串货场的所在地。这家店里住着来自各地的古玩生意客商。大家东西摆出来,一起看货,看的差不多了,就伸手向卖主问价,在袖内拉手讲价钱,价钱谈妥马上就交易。唐家的二小姐带着我去过几次兴隆店,她喜欢收古董,钱二这人善于和人搭讪,便和他相熟了。
此人专做日本人的生意,而且胆子大,偷坟掘墓的东西他也敢收。老古董商称从墓里出来的东西为“冥器”,很多人觉得买卖冥器又缺德又丧气,钱二不怕,专做阴损生意,后来终究是倒大霉了,听说惹了青帮的张老大,卖给张老大一个假的佛头,被张老大痛打一顿,还砸了他的生意!”
谭士敏一听,果然听出蹊跷,他分析道:“爹,看来这个钱二有问题,他肯后定有人指使!我们要警察局抓来这个钱二审审!”
谭延甫点头表示认同,他谨慎地问儿子:“我们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要说得罪,那就是日本人!”谭士敏断然道。
“日本人”谭延甫大惑不解。
“爹,你忘了三姨太虽然三姨太已被我处死,但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据我调查,三姨太在日本军方的身份颇高,她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第七课少佐特工,她隐藏这么久,对日本人用处这么大,现在被我铲除,自然就断了一步棋!这次qiang击只是一个警告,下一步的行动也许更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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