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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良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滇邪
长安不良帅
作者:滇邪
【阅文·中国武侠·侠之精神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第一章:大豹子
    大唐,贞观十七年,正月,暖阳绒绒。

    长安城,车如流水马如龙,从皇城大明宫向外,直至西市平康坊,琳琅满目的花灯已挂上户门城头,迎接即将到来的上元佳节。

    “杀!杀!啄瞎它的眼,黑阎王!黑阎王!”

    东市,三教九流,勾栏酒肆,鱼蛇混杂。

    富贵赌坊内,一场斗鸡大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围观的一众赌客扯着喉咙呐喊。

    眼见场中一只雄壮黑羽大公鸡双脚蹬飞与之对战的一只红冠黄鸡,斗败的黄鸡垂头落羽,拍着翅膀撒腿就跑。

    怎料,黑羽公鸡拍翅追上,跃起身子,一脚蹬倒黄鸡,双爪当即趁势死死摁住黄鸡脖子。

    黄鸡只来得及从喉咙中撕裂出一声哀鸣,就被黑鸡狠狠一嘴,啄穿了双眼,当场如同无头苍蝇,双翅胡乱扑地,怪叫挣扎,一败涂地。

    “黑阎王胜!坊主杀一赔百!”

    随着斗鸡场主事的小厮大喊出口,一众赌客瞬间喜笑颜开,狂呼庆喝,唯独最角落里,一个眼角两道刀疤,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时,斜地里从喧嚷的人群中走出一个腰挎长刀的圆脸汉子,惦着手中的钱袋,一脸喜笑,走到刀疤胡茬汉子身旁,拍了拍汉子的肩膀,笑道:“哈哈,杨老三,昨日刚领的赏银此次又杀进去了吧,依我说呀,你还是别再赌了,你这人命中范煞,逢赌必输。”

    得了圆脸汉子的戏笑,刀疤脸倒也不生气,摸了摸腰间瘪成一团王八壳的钱袋,皱起眉头,转而盯住圆脸汉子手中的钱袋,双眼放光。

    又转头朝里间摇骰子的赌桌,开口道:“葛老二,再借我十两,待我那侄儿从江南追回大盗孙千,领了头银,尽数还你。”

    说到这里,又往骰子桌上望了去,一副生恐错过赌局急不可耐的样子,接着道:“人人都说我烂命,逢赌必输,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昨夜梦中嗅到八月桂花香,又梦见自己抓了一手豹子,定是桂花在天有灵,托梦于我,今日将是我杨平翻身之日!”

    圆脸汉子掂了掂手中钱袋,从中抓出一锭银子,笑道:“有你那侄儿在,我倒也不怕借钱与你有去无回,但我只是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别赌了,这种事,本就十赌九输,况且你这种烂命,无非白白送了银子,还不如咱哥俩到街上赵老四的狗肉摊上,舒舒服服喝上一壶新酿的屠苏,再喝一碗羊肉汤,嘿嘿,舒舒服服。”

    “你别管,银子会赔你便是了,老规矩,三分利。”

    刀疤汉子一把夺过圆脸大汉手中的银锭,似饿狼扑兔般,冲向骰子赌桌。

    “来来,下注下注,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啦!”

    摇骰子的柜主正摇着手中的骰盅,骰子在盅内哐哐当当,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开出什么。

    “等等,我压豹子,十两纹银!”

    刀疤脸的杨平一步冲到,就在柜主手中的骰盅扣到桌上之时,一把将手中银锭压到豹子投注位。

    什么这人谁呀,疯了吧,一整天都没开过豹子,这人竟然还敢买!

    赌桌前一众赌客愣住了,待看清楚冲过来这人后,又哄堂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衣着荣贵的胖子指着杨平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逢赌必输的烂命杨,莫不是想发财想疯了哈哈哈。”

    摇骰子的柜主看清下注豹子的杨平,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狡谑,倒也没有出言嘲讽,开口笑道:“爷儿好气魄,上元安康,来喽,开!”

    随着柜主喊出这一声,众人瞬间眼巴巴地盯着柜主手中的骰盅,杨平更显得急切,喉结滚动,吞咽着喉中口水,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双手紧紧抓着赌桌边角,只盯住骰盅,似单身汉盯着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只见柜主抓着骰盅缓缓开盅。

    “豹子!马来了,马来了!”

    这时,喊声大响,喊话的却不是柜主,而是从富贵赌坊门口冒冒失失冲进来的一个腰挎长刀的汉子,横冲直撞,直跑进骰子桌前,一把抓住杨平的肩头,急声道:“豹子,快,马来了,你摊上大事啦!”

    “一三四,小!”

    就在这时,柜主提开骰盅,开出一三四,八点,小。

    走来的圆脸汉子对方才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汉子点了点头,拍拍杨平的肩膀,笑道:“就说你逢赌必输,走啦走啦,马来了,想是你前日里抓了他外戚,惹下大祸啦,就说姓马的抓不得!”

    早已杀红眼的杨平哪里顾上其他,盯着赌桌上被柜主一手拢去的银锭,咬牙切齿,五指把桌角抓出五道印,一脸的不服气。

    甩开圆脸葛老二的手,将腰间的长刀一把拍到赌桌上豹子押注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老子就是不信命,长安刀,继续压豹子!”

    “使不得,万万使不



第二章:溜风马
    从东市街到郭城北门,长长的三里长街,颜色款式各异的花灯摆在各家商铺店面上,似百花齐放。

    街上人潮熙熙攘攘,摩肩擦踵,除却百万长安本地人口,充杂着许多外来观灯的人,其中不乏牵着骆驼,身着胡装的外邦来客。

    鼎盛大唐,贞观盛世,每至上元节,宵禁解除,举城狂欢。

    如此佳节,除却歌舞诗词比赛,最大的盛况在于万灯齐放,七彩斑斓,这吸引着天下所有人的心。

    穿过长街,便是长安城最大的青楼,云容楼。

    云想衣裳花想容,其内美人如云,有本地雍容华贵,有江南小家碧玉,也有外邦金发碧眼的异域风情。

    杨平三人打云容楼下走过,若是往日,杨平像此刻这般身怀银子,定会举步迈进云容楼。

    但现在,三人只顾着低头赶路,奔向抚安司。

    抚安司,皇权特立,专职维护长安城治安,乃至大唐天下治安,善插暗桩,三教九流,耳目遍布天下,另职缉盗通捕。

    内中多为战事幸存而又身怀劣迹者,或为商籍贱籍者,称不良人,其统帅头领者,是为不良帅。

    抚安司内设班房,分别是天、地、玄三班,加之龙、虎、狮、豹四房,四房听凭三班调令,所有班房不良人,尽数听令于不良帅。

    但由于当今不良帅袁天罡远在西域着手要事,抚安司内诸多不良人暂令抚安司司丞调遣。

    此刻,抚安司豹字号大牢前,一个年约二十三四的青年,腰间斜挎墨鞘长刀,左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布袋,右手抓住铁链,押着一名脸上血迹斑斑的虬髯大汉。

    这青年浓眉大眼,身穿褐色劲衣,虽说不上有多俊秀,但也显得孔武坚毅,没有一般武者那种粗枝大叶之感,也没有一丝阴柔之气,寻常而不平庸。

    而那大汉,双手已被铁链反绑,脖子上也套了枷锁,血迹斑斑的虬髯大脸上,铜铃般的双眼之中,凶光毕露。

    走到大牢前,青年狠狠一脚,将狼狈不堪的大汉踢进牢房内。

    “恭喜宿主杨易成功抓捕一名黄级大盗,获得三千赏善点,可兑换武技追风十三步,可兑换一甲子内力,可储存,兑换还是储存,请宿主进行选择。”

    这时,青年人脑中响起温柔的女子声音,却是赏善罚恶系统的提示音。

    青年名叫杨易,杨花似雪的杨,也是隋杨的杨,易,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易。

    杨易,万年县人士,十五岁随叔父入长安,本来专心治学,后来遭户部尚书长孙靖之子长孙无常带家仆于长安西市街上围殴,大病一场后,得其叔父引荐,加入抚安司供职,至今已有三年。

    过了今日上元佳节,杨易就该年满二十四,他与叔父“花脸豹”杨平一样,都是抚安司豹字房的一名不良人,或者说,一名捕员,人称“风火麒麟”。

    只因他自入抚安司以来,三年内,逢案必破,大小案件一百零六起,案犯尽数活抓归案,无一失手,无一逾期。

    抚安司的人都说他像风火麒麟一样,只要被他盯住的案犯,哪怕逃到海角天涯,也无济于事。

    而方才被他送进牢房内的汉子,名叫孙千,半月前在长安城外青竹林打劫兵部侍郎的外甥赵泰一家,犯下十五口人命大案,远逃江南,终被杨易追捕归案。

    杨易紧紧地合上牢房大门,上了锁,这才拍了拍手,提起地上的黑布袋,按住腰间长刀,往大牢外走去。

    “杨易,不想死就放了老子,老子背后有人,那个人你得罪不起!”

    走到牢门口时,身后的牢房中就响起了孙千的嘶吼。

    杨易摇头一笑,不以为意,直往抚安司大堂而去,似这样的恐吓,他在这三年里已不知听过多少次,早就习以为常。

    抚安司大堂内,左右各立两列清一色的褐衣汉子,尽佩长刀。

    大堂高坐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脚套宽头高筒羊皮靴,腰间挂着鱼袋,头戴一顶外裹黑纱的乌纱驴耳帽。

    方脸,高眉,阔目,下巴一寸短须,唇上两撇浓须,乍一看,整个人不怒而威,官气凛凛。

    此人,正是抚安司司丞,年方不惑的三品要员,魏浩。

    但此刻大堂中的主角并不是魏浩,因为魏浩正小心翼翼地沏好一杯茶,递到堂桌另一边,与他临堂而坐那一个面如施粉的长脸矮胖太监面前。

    “半月前,兵部侍郎外戚赵泰赵公子一案,嫌犯孙千可落网了昨日兵部侍郎王大人上朝,圣人于朝堂之上倍加问切,今日又托咱家来询,魏大人若是此事都办不好,免不了要被圣人误会抚安司无能。”

    矮胖太监接过茶杯,扯开嗓子问道,声音尖锐刺耳。

    此人名为马力仕,是宫中圣人眼前的红人,虽只是一个太监,嘴里头说出来的话儿却远比许多朝堂要员还要管用得多,正是无权胜有权。

    “豹字房三级捕员,不良人杨易拜见魏司丞!”

    恰在这时,杨易进堂拜见,杨易并不识得马力仕,是故禀告出口时,话里无意中



第三章:赏善点
    抚安司内,魏浩吩咐人把匪徒刘浪首级收拾下去,上前拍了拍杨易肩头,笑道:“哈哈哈,不愧是我抚安司的神捕,杨捕员此番大功一件,长我抚安司威风,待本官上报刑部与大理寺,后续再与杨捕员论功行赏,暂且退下歇息,看过今夜上元花灯,本官另有要事相托。”

    杨易抱刀行礼,道:“多谢司丞,此案嫌犯虽已归案,但卑职在追捕孙千时,从他身上寻获此物,只怕此案背后另有大案。”

    说着,从腰间布囊掏出一枚紫金令牌,递给魏浩。

    魏浩接过令牌,入手一看,只见令牌上雕有云图,中间刻着一个狼头,狼头下有一“承”字,瞬间眉头一挑一皱,原本嬉笑欢颜的脸,凝成了青铁,将令牌放进胸前衣侧。

    脸面上的凝重这才一哄而散,抬起头对杨易笑道:“上元佳节,杨捕员连日风尘,退下洗漱歇息,晚间只管登云容楼赏花灯,好好看看咱大唐的盛世繁华,一洗连日风尘,本官本想做东,可惜今日长安人多,恐有宵小闹事,扫我大唐颜面,本官身负护察城中安危重任,不能为杨捕员接风洗尘了。”

    “喏,卑职告退。”

    先前吃过溜风马的亏,杨易多了个心眼,这次从魏浩脸上的风云变化已窥得些许端倪。

    很显然,魏浩隐忍不发,那条铁牌的背后必有隐情,但魏浩既然不说,自然有他的苦衷和顾虑。

    杨易不傻,面对魏浩如此搪塞,虽知魏浩有意敷衍,却并未当堂出言质询,拱手回礼,就要退出抚安司大堂。

    “端是风火麒麟,短短三年,便要荣升捕侯,想我张宝入抚安司已有十年,却还只是二级捕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张宝你可别絮叨了,这杨易不知哪里学来的天大能耐,大小案件一白零七起,无一不是如期破案,真是盗匪们的活阎王。”

    “哼,依我看来,他杨易年纪轻轻,何德何能,不过是有些狗屎运罢了,你们也不瞧瞧,花脸豹那废物能教出来什么好货色。”

    “对极,若非袁帅远在西域,抚安司岂容他杨易一个贱籍鄙民猖狂。”......

    杨易刚出抚安司大堂,大堂内一众抚安司的捕员们就议论纷纷,大多是嫉妒羡慕的言论,也掺杂了几道不屑的声音。

    唯独左排靠前一个方脸鹰钩鼻汉子一言不发,铁青着脸。

    此人名叫吴亮,是抚安司豹字号牢房的班头,当前是一级捕侯,算是杨易的顶头上司。

    杨易出了大堂,天日已近酉时,夕阳晚照。

    刚要走出抚安司,回家好好洗漱一番,正好碰上入门而来的杨平三人,叔侄二人好一阵寒暄,自不用说,与葛老二两人客套几句,约下戌时云容楼赏灯,叔侄二人打道回府。

    ......

    抚安司北面,与云容楼遥遥相对,有一处红墙宅子,宅子内亭台楼榭,颇具江南园林趣味。

    府宅无名,左邻右舍只知宅院主人姓李,鲜有见到其人出宅,宅内偶有传出丝竹管乐之声,时日久了,人们便擅自给这宅院取了个名字,叫作丝竹居。

    说来也怪,如此一座宅院,长安各级府衙却对此不闻不问,似乎颇为忌惮此间主人,官兵也不曾来此盘询,倒是常见朝中显贵登此宅门。

    此刻,丝竹居内,伴在池子边的亭子中,丝竹居年轻的主人一身洁白如雪的道衣,盘膝而坐,身前一方古琴,左右各立一个如花似玉的婢女。

    在其对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亦盘起而坐,手中捧着一只玲珑茶杯。

    “魏某彼时梦斩泾河老龙,夺其龙珠龙元,为圣人续阳寿,已触天机,前日夜观天象,已知自己命不久矣,天机难测,大道自然,大唐往后,还需道友多挂怀。”

    老者放下手中茶杯,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微风拂来,掠起他满头银丝荡漾,在夕阳余晖洒染下,像即将随风而去的季末芦苇,有心无力。

    年轻的白衣李姓道人轻轻拨动一根琴弦,盯着自称魏某的老者那深陷的眼窝,突然洒脱一笑。

    缓缓道:“魏先生看这夕阳,辉煌灿烂,依旧可以窥见午时雄姿,纵然落下,明日亦会冉冉升起。”

    老者听言皱了一下眉,起身拱手道:“但愿吧,天色已晚,迟了恐怕错过灯市盛景,魏某告辞。”

    “先生还未听曲,莫非李某的《高山流水》比不上长安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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