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劫不复卿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街柳少
神明
这天下太大了,神明打个盹便已是沧海桑田,可没空理会这些凡人的事。
同身旁的侍妾讥笑道,“有些人啊,不知道在得意什么呢,活的像丧家之犬,偏还一身大小姐脾性。哎呦,好容易有个在意点的人,还死了,咯咯咯。”
自是一阵附和着的嘲笑声。
顾卿颜一步一个脚印,走的沉重而缓慢,将这些笑声和这一张张笑得花枝乱颤的脸,一一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长安用命给她换来的教训,她得记住了。
总有一天,她要让她们笑得比哭还难看。
只要她还活着,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一定要让薛梓希为长安的死付出惨痛的代价。
即便顾卿颜现在没心情理会这些无事生非的女人,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愿放过她。
眼见着顾卿颜转过大堂了,薛梓希恨的牙痒痒,快步跟了上去。
长安死了,薛梓希听人说她昏迷了七天。
今日带着众人围堵在门口,就是用长安故意刺激下她,看她伤心欲绝的疯狂样子,没想到她却一脸平静。
薛梓希最看不惯她这一脸平静的样子。
且东皇钰回来到现在,除了呆在凝心阁就是陪这个贱人去祭拜长安那个贱奴,却连个眼色都吝啬给她!
薛梓希拦在顾卿颜面前,扬起下巴,倨傲道:“顾卿颜,来阳侯府不会连尊卑是什么都没教过你吧而今你是奴我是主,见了我,你不下跪行礼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对我视而不见,你这是以下犯上,目无尊卑!”
四下一片死寂,不过,多是幸灾乐祸的或者同情的看着。
顾卿颜低声轻笑,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薛梓希,心底奇异没有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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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木槿
木槿颔首,像小时候教礼节的教习嬷嬷,机械道,“王爷吩咐姑娘现在要好好休息,奴婢就在门外,姑娘有事便可吩咐。”
东皇钰,又是东皇钰!
连休息,他都要管吗
顾卿颜蓦地勃然大怒,甩开了一桌妆奁,冷冷地瞪着她。
而木槿并没因她的怒气,而有所丝毫慌乱,依旧是低眉顺眼的躬身站着。
这人,想来是东皇钰费了心思找来的,深宅大院里的事不知看了多少,脸上波澜不动,恭敬谦卑,不紧不慢的退下,还贴心的为她带上了门。
顾卿颜指甲深深地掐着桌角,好半晌才勉强控制住了怒气。
也不全是怒气,怒己不争哀己不幸罢。在她身边的人,不论亲疏,似乎都没个好下场。
她可真是,命定的天煞孤星。
凉风吹过,顾卿颜闭着眼睛,任凭思绪放空,良久之后,才起身走向屋子角落的衣柜。
柜子里,锁了一个小箱子,里头装着一件信物。
木槿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而入的时候,顾卿颜伏在桌案上提笔写字,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蘸墨,似讥似讽道:“木槿姑娘可是有事”
木槿嘴角微紧,收了收步子,瞬息的时间便将方才那惊慌的样子调整好了,歉意道:“王爷吩咐照顾姑娘需仔细,奴婢半晌未听见屋里动静,一时唐突了,望姑娘见谅。”
“无妨。”顾卿颜出奇的好说话,抖了抖纸上的墨,笑吟吟的问她:“这字如何”
顾卿颜的字潇洒随意,同时不失名家风骨,亦有男子的气概,曾受过名家称赞,自是极好。
木槿走过去看了一眼,见上书:“辞来三四载,有友一二三。”
“姑娘写得极好。”
顾卿颜嘴角微勾,横折宣纸,淡淡道:“这是太祖皇帝的诗,东凌国先哲篇里头写的。”
木槿这辈子伺候过的主子厉害的不乏其人,胸有锦绣文采的亦是不少。只不过进了这帝王家里,大都一头扎进了尔虞我诈里,哪还顾得上吟风弄月附庸风雅她虽然读过一些书,但对于东凌国那些先哲典籍自是没看过的。
只不过即是先帝的句子,便更恭敬了,赞道:“姑娘妙才。”
顾卿颜赌的就是她不知道。将纸装进信封里,道:“景王殿下前些日子从我这借去了一本史籍,至今不还,当真无赖的紧。木槿,你替我走一趟,将那书讨回来。听说,景王对书法颇有研究,不知道我这几个字可否入得了他眼木槿,你顺便将这字交与景王殿下,请他评价一番,可好”
木槿摸不准她的意思,只得颔首:“是,奴婢这就去。”
木槿奉命伺候自己,自然不敢当真就这么把信送出去,出了事,那叫春华的丫头就是她的下场。木槿刚走出房门,顾卿颜后脚就跟上。在院子门口,她远远地看着木槿出了凝心阁,脚下一拐,却不是出钰王府的路。
木槿来到内堂,正准备进去正好遇到两个官员从里面出来,她忙垂首立于一旁,眼角里,朱红的袍子扫过。青瑾心里犯着嘀咕,她虽然念得书不多,但这贵人间的钻研却是熟稔,东凌国明黄为尊,正紫为王,再往下,便是位极人臣的朱红。
满朝文武,穿朱红色朝服的,不超过十位,王爷这一次性就召见了两个,不知道商量什么大事。
她没敢抬头看是谁,自己脑海里将满朝文武罗列了一遍,隐约觉得,好像见过这两人。
其中一个好像是兵部尚书林琛,另一个没看仔细,不知道是谁。
“你在这做什么”
正走着神,便听到有人叫她,慌忙抬头,原来是云随。
见她呆呆站着,云随忍不住出声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试探
被揉得皱巴巴纸面上,那几个字已被他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回,顾卿颜的字迹他是有印象的,不拘泥于小女子家的秀气,也异于男儿的潇洒肆意。
这上头,有两个字,明显着墨重了些,收笔处势头过猛。
那两个字是:辞友。
东皇钰的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这句话,根本不是写给东皇清的,摆明了是写给自己看的。
她恐怕已经猜到木瑾是他的人,故意写给他看的,恐怕是为了确认木槿是不是他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她院子里还有没有别人”
辞别,连见他一面都觉得多余了是么
木瑾不知王爷骤然这么大的脾气所为何事,迟疑道:“没,没了。”
东皇钰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留在王府,绝不会让她离开的机会
除了他特地安排的丫鬟之外,那些粗使下人平日里在院子里待着的时间不超过一柱香,这个时间更应是没人。
他脸色沉的吓人,径直拂衣而起,大步走向顾卿颜的院子。
恰逢薛梓希来送汤,薛梓希见他出来,面上一喜,然而王爷两个字还没出口,东皇钰便似一阵风似得过去了,压根没有看到她。
薛梓希眉头一皱,看东皇钰去的方向,眼神顿时怨毒了起来,顾卿颜,凭什么又是她
木瑾从书房追出来,看到薛梓希,脚步一顿,神色如常的弯腰行礼:“薛夫人。”
薛梓希这才把怨毒的目光略略放到她身上,扫了一圈,目光愈发阴鹫,冷笑道:“我认得你,你是凝心阁新来的丫鬟”
木瑾不卑不亢道:“回薛夫人,是。”她这类人,除了自己的主子,和主子指派照顾的人之外,不需要对其他任何人卑躬屈膝太过,做好奴才的本分就够了。
薛梓希被她的态度激的一怒,待要发火,倏地顿住,换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伺候一个跟你一样同为下人的人,你不觉得委屈吗”
木瑾心底嗤之以鼻,薛梓希的手段,她还看不上眼,但也不好跟她撕破脸皮,便打太极似得,半斤八两拨了回去:“薛夫人说的哪里话,做下人的,听主子吩咐是本分,王爷让奴照顾顾小姐,顾小姐便是奴的主子,何来委屈一说”
薛梓希轻嗤,暗骂木瑾老狐狸,面上愈发笑的妩媚:“王府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正是王府幸事。咦,方才我看王爷行色匆匆,是去何处”
木瑾微一迟疑,说实在的,她知道薛梓希是在套她的话,但东皇钰去找顾小姐,薛梓希显然知道,在明知故问。但是去找顾小姐干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奴婢不知。”
东皇钰一身火气到顾卿颜门口的时候,已经灭了三分。因为愧疚。他若不是担心自己不在帝都时,她会离开王府,他也不会让人将长安关起来。可现在长安人死了,顾卿颜怎么生气怨恨他,说实话,都不为过。
他受不了的,只是顾卿颜这么狠心,没有丝毫迟疑的就想要离开他。难道除了长安,就没有其他可以留住她了么
这一迟疑间,门竟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顾卿颜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后,仿佛知道他要来一般,静静与他对视。这一来,反显得东皇钰局促了,连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都忘了,默了半晌,出口的话成了:“穿的这么少还出来吹风”
故作冷静,像是那张纸没有送到他手里一般,自然而然的揽着她的肩头往里走。
她猜的没错,木槿果然是东皇钰的人。
从木槿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婢女。
其实,东皇清并没从她这拿走什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入心,醉如痴
顾卿颜扶着额,幽幽叹了一声,轻道:“不,王爷,苏怜心的确因我而死,是我害死了苏怜心!”
以前,她怎么也不承认苏怜心是她害死的。
现在,他已经查明苏怜心之死与她无关,她却主动承认。
难道这就是你无声的反抗和报复吗
特别是她说这话的语气,说不明的讥讽,刺耳得很。
顾卿颜眼角是属于那种微微上挑的类型,顾盼生姿时自显多情潋滟,然而冷笑的时候,那上挑的弧度也极尽嘲讽。偏偏东皇钰觉得,她就算这样,也好看极了。
东皇钰抿唇不语。
如果一年前,他愿意听她的解释,她或许不会被自己送进刑部大牢,受尽折磨。
她满身的伤痕都是因他而起,她怨他,恨他,可以理解。
顾卿颜嘴角扬起凉薄的笑,“一年前王爷是那样的坚决把我送进刑部大牢,而现在却说苏怜心之死与我无关。王爷,你可知道,因为你当年的一句话,我在刑部大牢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我从未有过片刻的安宁,甚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只有死,才是我唯一的解脱;只有死,才不用承受那些痛苦的折磨。”
“王爷,你可知道,我这条退腿是怎么废的吗是被人硬生生踩断的”
“现在你却告诉我,苏怜心之死与无关……呵呵……”顾卿颜突然笑了起来,眼泪混合着笑声流出眼角,“那我这一年所受的折磨是为了什么”
声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每说一句,就犹如针一样扎在东皇钰心上。心中一痛,在一刹那间忽然变得好乱,连呼吸都感觉是痛的。
“颜儿,我会补偿你的。”东皇钰震惊痛楚的眸子满是悔恨。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顾卿颜眸光微缩,“王爷刚才一句跟我没关系,短短五个字,当真是痛快。现在张口一句补偿,你以为能否换回长安性命能抵消我这一年多所受的折磨”
东皇钰蓦地一僵。
先不说一年前不问缘由的把她送进刑部大牢的事,现在长安的死,已经成了两人之间一根拔不掉的刺了。
东皇钰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他是东凌尊贵无匹的王爷,万人敬仰高高在上,何时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对一个女人
可他无力的发现,现在让他摆出王爷的架子对待颜儿,他已经做不到了。
不知是在地牢里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是在她每一次出现在他眼里的时候,不管承不承认,她都已经深深扎在他心里了,他再也对她恨不起来了。
顾卿颜却是觉得痛快,憋了许久的怨和恨,一股脑的倾吐出来,不论有没有回应,心里都空出了一块。
没谁天生活该被践踏。
东皇钰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也恰如其分的浇灭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臆想。
东皇钰是谁啊
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年少轻狂时,怎么会傻到把爱恋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
因为,他的心就是万年冰块,怎么也捂不热的。
而顾卿颜的话就像是一把小刀子,挨着东皇钰的痒处搔,却又极有底线,让他想发火都发不出来,一腔意气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得,让人无力又颓废。
东皇钰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力,轻吐出一口浊气,他站起身,脊梁绷的笔直,面无表情道,“颜儿,一年前的事,我一定会补偿你的。至于长安,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答应过你会给你一个交代,就一定会做到。”
随后,东皇钰又补充了一句,“但不是现在。”
顾卿颜心底嗤笑,补偿你怎么补偿
你能恢复我的武功吗
你能让我的右腿恢复健康吗
你能抹平我心里的创伤吗
你能让长平和长安活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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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从此,后会无期
不到一刻钟后,顾卿颜便知道了东皇钰的态度,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满了人,每一个都是锦衣玉带的羽林卫,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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